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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安阳虽然是一个县,但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比河南少。

    一入安阳县,赫天香便感觉到四面八方所涌来的人气。安阳人热情,无论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会热情地招呼。

    不过,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便是好多年轻的男子都一个劲地往着同一个方向跑。

    “大婶,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些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跑?”手牵着螺子,赫天香挡在一个粗布妇人的面前问道。

    “哎,这位姑娘一定是初到安阳吧。”妇人问道,顺便打量了赫天香和站在一旁不吭声的雾夕。

    “是啊。”她点点头。

    “今儿个啊,可是我们安阳县的县令大人为他的女儿季雨柔举行抛绣球招亲。不管本县还是外县的人,只要家世清白,尚未娶妻,都可以去参加。”妇人打开话匣子,“这季姑娘啊,可不是我说,可是本县出了名的美人,自成年后,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现在一说要当众选婿,这年轻的小伙儿哪里还坐得住,一早就去楼台下候着了。”

    “抛绣球招亲啊……”赫天香喃喃着,原本面容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转成了满脸的兴奋。行走江湖,难得碰到这事,不去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啊。

    “大婶,这招亲的地方在哪里啊?”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姑娘也打算去?”妇人眼带奇怪地看了看赫天香,然后又把目光放在雾夕的身上,随即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这位公子相貌实在俊,若是公子参加的话,难保不会被季家小姐选中。”

    黑色的眸子冷冷一扫,雾夕难得地一脸面无表情。

    在那样的目光之下,妇人突然觉得浑身发颤。脊椎上的寒毛纷纷竖起。怎么回事?眼前的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啊,况且她刚才也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不行了,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她会……

    拿出手绢,妇人拭了拭手心中冒出的冷汗,急急地想要离开这里。

    “大婶,你还没说地点呢!”赫天香一把拉住妇人的衣袖道。

    “城……城东的望星楼,从这里走过去,只要一刻钟就可以走到了。”语毕,妇人扯回衣袖,头也不回地匆匆忙忙地离去。

    “走得那么快干吗?又没狼群追着她。”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赫天香忍不住地念道。

    “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雾夕淡淡道,乌黑泽亮的发丝,在阳光之下显现出黝黑的光芒。

    赫天香皱眉想了想,“有吗?”大婶说的话很普通啊。

    “也许有呢。”选中?区区一个县令之女,也有资格来选他?

    “算了,不想了。”她耸耸肩,把问题抛之脑后,“走吧,我们快些去望星楼,晚了,可就赶不上凑这热闹了。”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看看抛绣球招亲是怎样的盛况。

    “你真打算去?”他微一蹙眉。对于这事,他兴致缺缺。

    “那当然。”有热闹岂可不看,“而且没准你还真的会被……呃,季家的小姐选中呢,听那大婶说的,季小姐应该很美吧,这样,你也不吃亏了,她好歹还是县令之女呢。”她朝着他挤眉弄眼道。若是雾夕真的能被季小姐选中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他之前对她说过娶她的话,就可以自动作废了?

    “别说我不喜欢听的话。”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唇上。她的这些话,不是他乐意听到的,更不是他想听到的。她可知道,他既然承诺了会娶她,那么便不会再娶其他女子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感受着他手指上的丝丝冷意。

    “因为我的耐性,在某些时候并不会太好。”他说着,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可是眼神之中所映着的,则是她有些诧异的表情。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是赫天香对雾夕的评价。

    他总是太容易看清别人的心思,而别人却又无法看透他的心思。用着一层严密的黑色包裹住自己,这样的他,时常让她不知所措。

    尤其是当他满脸堆着那种习惯性笑容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回避他的笑容。

    不过不管怎样,一刻钟之后,赫天香和雾夕还是来到了望星楼下。

    三层楼的结构。是安阳县最著名的一家酒楼,不过今天,显然已经被季家给包下了。酒楼内,除了季县令,季雨柔之外,就全是一些季府的下人了。

    季母早逝,因此季雨柔从小是由其父亲抚养长大,父女俩的感情自然深厚得很。

    “柔儿,其实只要你现在改变心意,爹爹可以马上就撤销此事。”季老爷看了看楼台下挤满的人群,再一次说道。

    此种招亲,非同一般,会招到个什么样的女婿,他也全然不知。柔儿是他惟一的女儿,他自然不希望她如此糟蹋了自己的一生。

    “爹爹,女儿心意已决,一切单凭上天意思,若是上天怜惜女儿,自会给女儿一个好夫婿;若是上天不怜,那么女儿也认了。”季雨柔一脸坚决。哀莫大于心死。既然不是自己所爱之人,那么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荒唐!”季老爷喝道,“以季府在安阳的名声,你想找个好夫婿还怕找不到吗?只要你点一下头,爹爹马上给你找一个上好的夫君。要满腹经纶,还是要武功卓绝都随你选。”

    “可是……这些人都不是赫大哥。”她苦笑一声,“爹爹,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是既然你已经贴出告示,说女儿会当众挑选夫君,那么如今,又怎可出尔反尔。这样,岂不是会遭整个安阳县人的笑话?”

    “傻孩子,赫天枫他……哎……”季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赫家这孩子他看在眼里,天枫对柔儿一直是规规矩矩,按着礼数而来。从来就不曾回应过柔儿,自然,也不能说是负了她。

    只能说造化弄人,怪柔儿自己太死心眼。

    “既然你的心意如此,那爹爹……就不再说什么了。”季老爷招来一旁的丫鬟,“喜儿,时辰快到了,好生伺候着小姐。”“是,老爷!”喜儿领命。

    季老爷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径自喝着闷茶。喜儿则站到了季雨柔的身旁,拿起了铜镜道:“小姐,是不是要再补下妆?”“不必了。”季雨柔挥手道,“这副皮相,何须上妆呢。”

    “是。”喜儿听话地放下了铜镜。

    “喜儿。”季雨柔贝齿咬了咬下唇。

    “奴婢在。”

    “赫公子……今天不来吗?”

    “听服侍赫公子的小李说,赫公子今儿个一大早就外出了。”向来应该是刻意想要避开。

    “是吗?”季雨柔喃喃着。连这最后的一刻,他也刻意想要避开。一行清泪,缓缓地从脸颊上滑落。

    “小姐,快擦擦,今儿可不是流泪的日子。”喜儿慌忙地掏出手绢,擦拭着自己主子脸颊上的清泪。

    咚!

    一声金锣的鸣声,宣告着时辰到了。

    “小姐!”喜儿的脸上有丝慌张,仿佛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

    “没什么,总算要开始了。”美丽的笑容绽放在了季雨柔的脸上,她——即将要解脱了吗?

    ……

    要开始了,总算要开始了。

    赫天香拉长了脖子,使劲地向着楼台上的那抹倩影望去。

    因为他们来得晚了,楼台下的有利位置早已被一早赶来的人们所占据了,加之雾夕又不肯挤入人群中,所以他们只有在稍微远点的地方观望。

    季家小姐一露脸,周围连连爆出喝彩声。

    柔美的脸庞,赛雪的肌肤,乌黑瞳眸,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哀愁,却更能惹得他人怜惜,相信就算绝色佳人,也不过如此。

    “好美啊!”赫天香张大着嘴巴,情不自禁地喃喃着。说起眼力,她自认不差,所以虽然站得远了些,但是还是看得清楚季雨柔的容颜。

    “是很美。”雾夕在一旁淡语道,“不过却不会让人有任何心动的感觉。”至少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心动的感觉。

    “才不会!”赫天香吐吐舌头否认道,“如果我是男子,一定会想要娶她为妻。”莫名地,她对季雨柔的第一感觉极好。也许是她眉宇间的那股淡淡哀愁吧,让她忍不住地想要抚平,想要看见她展露欢颜。

    他瞥了她一眼,不再去理会她的感叹。

    此时,季雨柔站在楼台之上,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手中没有捧着任何的绣球,而是站在她身后的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个黄澄澄的铜球,看上去颇有些分量,球的顶部,还用红色的缎带扎着。

    “该不会是打算抛这球吧。”赫天香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道。这种球从三层楼高的看台上砸下来,恐怕能接住的没有几个。

    楼台下的那些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此”绣球,嚷叫的声音更响。

    “这也算是抛绣球吗?”

    “到底还让不让人接啊!”

    “早知道就去练几年武了。”

    “这里有谁会武功的啊!”

    喧哗之声此起彼伏,不满此举的人甚多。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百姓,力气大的没几个,练过武的就更少了。绣球砸下来,能借的有几人可想而知。

    楼台的周围,有着季老爷专门从衙门中调来的官兵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一个捕头模样的人站出,朗声道:“请诸位公子量力而行,若是不幸因为被绣球砸中而伤亡者,一概生死无尤。”

    语音一落,立刻就有几人闪到了外围。其后,又陆陆续续地有几人走了出来。

    虽然走出了部分人,但是围在下面的人潮还是不少。看来想娶季雨柔的人还是颇多,毕竟若是有幸接下绣球,不光得到美人,还能够成为县令的乘龙快婿。

    咚!又一声金锣鸣声。

    季雨柔望了眼楼台下的人潮,对着一旁举着铜球的侍卫道:“扔吧。”

    “小姐请指示方向。”侍卫道。

    纤纤素手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便听侍卫一声大喝,铜球落下。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阵阵响声,本来还兴致十足的人,此刻正忙不迭地躲避着砸落下来的球。而几个明显会武功的人,则你一拳,我一脚地互相争夺着绣球。

    球未落地,哄抢的声音却一波高过一波。

    赫天香咋咋舌,看着眼前的情景,“天!这样的情景,是何其的壮观,何其的……”

    “无聊!”短短二字,打断了她正准备滔滔而发的感叹。

    “你——”他好歹也等她把感叹发表完了再说啊,“你难道不会惊奇吗?这么多人,抢着一颗球,而且其中还有几个武林好手。”光是看着他们一边抢球,一边打斗,就是一种享受啊。

    “粗浅的招式,浮而不实。”雾夕淡淡地下着评论道。

    “……”赫天香无言地仰天望了望天上飘着的朵朵白云,比起他所展露过的功夫,那些人好像的确差了点。不过……他又不下场去抢,“其实若是你现在去抢那球的话,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她好心地建议道。就不相信他看到了季雨柔这样的美貌,还能不动心。

    “这种球,还没资格让我去抢。”雾夕语带嘲弄地道。

    “该不会你怕抢不赢吧。”赫天香自动把对方语气中的嘲弄给忽略。

    “呵……”漂亮的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她不禁打了寒颤。他的这种假笑,是她最看不惯的了。

    “你可不可以……”

    “啊!”人潮中的一阵惊呼,打断了赫天香的话。众人的目光,全部都向着她这个方向射来。

    怎么回事?她眨眨眼,然后一抬头,金色的铜球,正朝着她砸来。

    不是吧,她明明离看台好远的啊。头脑一阵空白,她甚至忘了,此刻她最该做的是拔退就跑。

    怎么办?若是砸到了她的头,那她就铁定死了,就算侥幸砸中了她的身子,估计不是手残,就是脚废了。

    张了张嘴,才想放出一声尖叫,却又被人潮中的一片惊呼打住。

    一根蚕丝,宛若钢针一般地射向了铜球,看来厚实的球,就这样在一阵动摇之中,被直直地定在了一旁的灰壁上。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赫天香愣愣地看着一脸含笑,手执着天蚕丝的雾夕。那么柔软的天蚕丝,在他的手中却显得无比坚硬。

    他……他救了她吗?第二次救了她。冷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遍布了全身,终于又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只是他的武功有那么高吗?若是要把天蚕丝运用到如此境界,是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的。

    不光赫天香呆愣着,周遭的一片人都呆愣着。

    修长的手指捏着丝线,然后在下一瞬间,食指轻弹,丝线上的颤动一路传到铜球处。只听一声巨响,金色的铜球碎成了片片,落在了地上。

    雾夕手一扬,收回了蚕丝,走到了赫天香的面前,“你没事吧。”伸出手,他揉了揉她有些微乱的额发。

    “我……”她愣了愣,随即猛摇着头,“你……你的功力……”

    “只是差不多快恢复了而已。”对于这一点,他无意隐瞒。

    “那绣球……”

    “只要是会伤了你的东西,我都不会让它完整。”他说得云淡风轻。

    咕噜!

    她猛咽了咽喉间的口水。心,竟然在瞬间猛烈地跳动着,激烈得仿佛就要跳出胸膛一般。她不自在地咬了咬唇瓣,想要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视线。

    “老……老爷……”望星楼中,一旁的小仆忍不住地开口唤着还处于呆愣状态的季老爷。谁都没有想到,在招亲过程中,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啊!”季老爷猛然回过神来。

    “这下子,怎……怎么办啊?”小仆小心地问道。

    “捣乱现场,自然是抓起来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季老爷吹胡子瞪眼睛地道。不过,拜刚才的骚乱所赐,这次的招亲也就不了了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是,是,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小仆领命,随即跑到捕头身边传达这着老爷的命令。

    没一会儿,一群衙门里的捕快便把赫天香和雾夕团团围住。

    为首的捕头大喝一声:“来人呀,把这两人给我带回衙门。”

    “是!”

    “怎么办?”第一次看到这种仗势,赫天香舔了舔唇,忍不住扯了扯雾夕的袖子。

    “没事。”他看了她一眼,负手而笑。

    衙门,有趣!

    “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捣乱招亲现场?”衙门的地牢里,季老爷——季德一派官威,单独审问着雾夕。而他的身边,更是有好几个捕快围绕在旁,保护着这位安阳县县令的安全。

    “季德,安阳县县令,上任已有七年半,虽然无大功,但是却也不曾有过大过,对吗?”站在牢房内,雾夕负手而立,清秀的面庞上扬着惯长的笑意。

    “胡闹,见到本官,不但不下跪,居然还直呼本官的名讳,该当何罪。”季德一声大喝,在安阳县内,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摆出如此高的姿态,更何况,此人看上去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呵,有趣!”雾夕一声低笑,轻轻笑声,在静逸的地牢中,显得尤为响亮,“季德,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他抬眼看着对方,淡淡地问道。

    “你——”季德窒了窒。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而在他身旁的捕快们,则一脸的戒备,不过没有县令大人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动手。

    况且,刚才这个少年瞬间把一只大铜球震成了碎片,他们又不是活腻了,自然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了。

    “清若晨露,浓若夕雾。”清脆的吟声,缓缓而出,雾夕盯着季德道,“在七年前,季县令上任没多久,我曾经来过这里,你忘了我了吗?”

    七年前……季德一愣。在七年前,曾经来过这里的,而他又记得的,只有当时微服出巡的皇上,和陪在皇上身边的十三皇子。

    清若晨露,浓若夕雾……这是当时,皇上为十三皇子所题的词。

    “你……你是……”冷汗骤然地冒出,季德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同时努力地回忆着七年前十三皇子的长相。

    当年的十三皇子,只有十二岁而已,虽然年幼,但是已经隐约可见日后的俊美了。而现在,这个少年的脸则……

    “或者我该说得更详细点,你的血如意……还完整吗?”雾夕继续道。

    季德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这血如意,是当年他好不容易收集的宝贝,却因为碍了十三皇子的眼,所以被迫打碎,而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下官罪该万死,望十三皇子原谅!”

    身子一矮,季德跪下了身子,而在他身边的捕快们一见此种情景,也赶紧跪下。

    当朝的十三皇子啊,可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这次的事情,我不想闹大,所以关于我的身份,需要严密保守。”雾夕瞥了眼跪在面前的人道。

    “是!”季德回道。

    “还有快些放了和我一起被抓的那名女子。”

    “这个自然……自然!”

    “另外……”他略一沉吟,“不许泄露我的身份,记住,我只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士,名叫——雾夕。若是有谁泄露的话,那么便是杀头的大罪。”

    “下官明白!”季德一个劲地点着头,看来这次十三皇子并没有动什么怒。

    “还有就是,季县令,麻烦你带路回你的府上。”末了,雾夕掸掸衣袖。

    “嗄?”所有跪在地上的人均一愣,其中呆愣时间最长的,则属季德。

    雾夕一脸的云淡风轻,“因为我想在你的府中,小住几日。”距离洛阳的武林大会还有时间,倒不如让天香暂且在这里休息几日。

    “雾夕,你没事吧!”季府的大堂,毫无节制的女声叫嚷着,同时一双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摸着少年。

    下巴掉地。季德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赫天香,直觉想要晕倒。

    这可是……当朝的十三皇子,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啊,一个平民女子,居然敢用手恣意……触摸?!若是有刑官在此的话,这样的女人,十成十的要落个砍头的大罪。

    “我没事。”没有挡下那带着一丝焦虑的双手,雾夕淡淡道。虽然他不喜欢别人的随意碰触,但是对于她……却是一个例外。

    “他们真的放了我们?”赫天香还是有着怀疑。突然被抓,又突然被放,前后的落差太大,使得她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是啊。”他淡笑着,“我已向季县令解释了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是不是,季县令。”说着,他扬扬眉,看着季德。

    “是啊,是啊!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季德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雾……雾公子和赫姑娘既然来到了安阳,不如就在季府中暂住几日,也好让本官尽尽地主之宜。”不过赫天香这名字……真的很熟啊!

    “可是……”赫天香还有犹豫。直觉告诉她,事情有着不对劲。

    “天香!”就在赫天香垂头思量的时候,一道略微发颤的声音在厅堂上响起。

    赫天枫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人。本来只是无意中经过厅堂,却没想到瞧见了两个多月来,赫家费尽心思想要找的小堂妹。

    “枫……哥?!”赫天香抬起头,在看见了朝着她直冲而来的人后,直觉地叫道。

    “你究竟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赫家上下为了找你,花了多少的气力!”双手紧紧地拽着赫天香的肩膀,赫天枫上下打量着小堂妹,看看是否有异样。

    “枫哥,痛……痛……痛啦!”她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道,才一见面,就那么用力地捏着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赫天枫没好气地看着对方道,“如果不是这次凑巧见着了你,还不知道要找你找到什么时候。”

    “我……我……”她低着头,不敢去面对那双有着浓浓关切的眸子。她的擅自出走,给太多疼她的人带来了担忧、焦虑和心惊。

    “赫贤侄,这位赫姑娘是你的……”一旁,季德忍不住地问道。

    “世伯见笑了。”赫天枫放开赫天香,转身对着季德道,“这是在下的小堂妹赫天香,因为前些日子突然离家出走,所以在下一时看到她,忍不住地忘了规矩。”

    “原来是贤侄的堂妹啊。”季德又捏了一把冷汗,今儿个,他的冷汗冒得特别多。天啊,这关系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而最让他担心的是,这赫天香和十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啊!

    “堂妹吗?”低低的笑声,插入了对话之中。雾夕盯着赫天香,弹了弹手指道:“原来你口中的枫哥,是你的堂哥啊。”

    “哎!”赫天香一惊,猛地有种谎言被拆穿的感觉。她还记得她当时捏造着身世瞒骗过他。

    “天香,他是谁?”赫天枫总算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雾夕,开口问道。

    “他是雾夕,我和他在路上认识的。”

    “原来是雾公子啊。”赫天枫一个箭步,挡在了赫天香和雾夕之间,“之前我的这个堂妹,多劳你照顾了。”

    没有去理会赫天枫,雾夕的眼只是直直地盯着那缩着脑袋的人儿,“你骗了我呢。”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深不可测。

    “我……我那是……”手指捏着衣摆,她语怔了。当时会骗他,只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一千两黄金的身价而已。而现在……

    心慌!听着他那近乎于平静的声音,她竟然会觉得有丝心慌。

    心跳不可思议地加速着,像在等待着审判的罪人。

    他的嘴角有着好浓的笑意,但是他那盯着她的眼中,却只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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