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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岬,美国1
凯迪拉克老爷车在海边的道路上疾驰,从前窗望出去,波云诡谲。已是日落时分,阴沉沉的天空正要拉上黑暗的大幕。
“肯定会下场大雨。”
手握方向盘的比尔话音未落,大颗大颗的雨滴已经开始敲打挡风玻璃,转瞬之间,雨势就如同瓢泼一般。
“哎呀!”比尔打开了雨刷。
“Let′shaveasingingintherainparty!让我们在风雨中歌唱吧!把窗户关上,朱蒂,雨都淋进来了!”说着,比尔就高声唱起歌来。很快,副驾驶座上的朱蒂也加入进来,组成了一个小合唱。
“真热啊!”朱蒂叫道。此时外面风雨交加,水花飞溅,只有高声说话才听得见。
“闷热得像蒸桑拿。不比在外面淋个落汤鸡更舒服吧?”
“把空调打开啊!”
“对不起朱蒂,我那铁公鸡老爸之所以肯把车借给我,就是因为空调出了毛病。‘小子,三天之内把空调给我修好!’”比尔学着父亲粗声粗气的腔调。
“哈哈哈!”朱蒂大笑起来,把车窗开了一个小缝,雨滴立刻浇了进来。
“别把我老爸的真皮座椅淋湿,朱蒂!”
“就是不被雨水淋湿,也会被我的汗水弄湿,是不是?比尔,这里边就是个烤箱。找个地方休息吧!”
“今天是星期五啊,朱蒂,新奥尔良的汽车旅馆里肯定没有房间了。”
“如果是汽车旅馆,那整个美国今晚都一样人满为患。”
“除了在床上排遣烦恼,难道大家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消磨时间?”
“我有个好主意,比尔,我们玩个新花样。”
“新花样?别又是陪你的胖妈玩桥牌吧?”
“当然比那有趣得多!在前面向左拐,到海边的石岸上去。”
“哎?这么大雨到海边干吗?”
“你不热吗?我可是内衣都湿透了。那边有一处相当不错的石滩,眼看天黑了,我们到墨西哥湾里畅游一番吧!”
比尔手握方向盘瞪大了眼睛,不久恍然道:“是啊!反正也是落汤鸡,倒不如干脆下去游一圈,但是你带泳衣了吗?”
“用不着那东西啊!”朱蒂欢笑着,“我们就是要游个痛快!”
汽车离开大道,拐进通往海边石岸的狭窄小路。比尔小心翼翼地驾驶,终于下到了海面附近,他找了一处恰好能停下一辆凯迪拉克的草地,小心地把车停好。太阳完全落下去了,瓢泼大雨中,什么也看不清。
一熄掉引擎,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两侧的车门,欢叫着跑进雨里,连车门都来不及锁,就奔向了冰凉的墨西哥湾。比尔的夏威夷衬衫和朱蒂的T恤立刻被雨水浇得紧贴在了皮肤上,牛仔裤也因湿透而变得沉重。
暴雨敲打着宽阔的石岸,朱蒂跑在前边,比尔紧随其后。海水散发出强烈的腥味。
屋檐一样的石崖下,是一片干爽的沙滩。“哎!比尔,到这边来!”朱蒂叫着,乘势打了个滚儿。“怎么样?比尔,这里不错吧?这边,还有那边,石崖就像墙壁一样伸出来,这一带只有这里,像是私人海滩。是不是?”朱蒂说着,脱掉了T恤向外拧雨水,然后用它胡乱地擦拭着脸和头发。比尔也脱掉了他的夏威夷衬衫,跟着擦起来。黑暗之中,朱蒂年轻坚挺的乳方若隐若现,两个人很快拥吻在一起。
“真是好地方,朱蒂,好像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一样。不是有别人带你来过这里吧?”比尔说。
“别吃醋,比尔,实话告诉你,”朱蒂在恋人的怀里说道,“他名字的开头字母是B·T。”
“B·T?是你的高中同学还是办公室同事?”
“放开我,我要去游泳!”朱蒂一边挣扎一边说。
“说出来就放开你,朱蒂。”
但是她挣脱了恋人的怀抱,奔向了风雨中的墨西哥湾。停了一下,她脱下了牛仔裤和内裤,扔到了比尔这边。“她叫贝茨·汤普逊,我在女童子军里时结识的朋友。”她大叫着,跳进了墨西哥湾。比尔也赶快脱掉了裤子,扔在干燥的沙滩上,追在恋人后面。
瓢泼大雨中,两个人在海里畅游了足有三十分钟,滚烫的身体终于变得瑟瑟发抖。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雨虽然小了一些,但天上的云层依然很厚,看不见星星。这片海岸离大道比较远,过往车辆的灯光也照射不到这里,只有新奥尔良的灯火映亮了天边。这样的光线下,只能模糊地看出周围的轮廓。
“啊,已经冷了。”朱蒂还是大叫着。
“上去吧,把身体晾干。”
于是,两个人小心地摸索着脚下的礁石,慢慢向岸边靠拢。虽然都是裸体,但是这里只有他们恋人两个,倒也无妨。朱蒂紧盯着脚下向前走,膝盖已经出了水面。她回头看,比尔仍然在黑暗的海里。
那东西一动不动,最初她还以为是块黑色的岩石。虽然它形态纤细,不知为何就引人注目,使人莫名感到紧张和不安。朱蒂本能地放慢了脚步,接着发出一声尖叫。
本以为露出水面的是一块岩石,它却微微动了一下。一个人!
又不太像人。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定这个黑色的物体就是人类。它的脸,似乎始终朝着新奥尔良的方向。
那确实不是人类的脸,虽然它的肤色呈现出人类的白色,但头顶没有一根毛发,从额头开始到后脑勺有一道深陷下去的凹痕。
额头狭窄,凹痕下面是两个黑眼窝。两只眼睛又大又圆——没错,那应该是两只眼睛,仿佛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朱蒂的裸体。
鼻子可以说根本就不存在,也没有鼻梁,脸的下半部分如同狼一样向前突出,一个黑色的窟窿仿佛是鼻子一样。
鼻子下面有嘴巴,但是和人类的嘴巴迥异。上下两片薄嘴唇好像是脸上裂开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耳朵。耳朵也不是人类的耳朵,而是如同被火熔化了的肉瘤一样紧紧贴在耳朵处,上面突兀地耸立着狗一样的两只大耳朵,直连到头顶。
那模样,如果不算耳朵,就是一条白花花的鳄鱼,直立着的鳄鱼。
头部下面是粗脖子,再往下是人体一样的白色躯干。体型如同一个男子,有胸膛,有肩膀,但整个身体上缠绕着海藻一样密密匝匝的黑毛,被雨水和海水浸透。
就是这样一个怪物立在细雨濛濛的海面上,盯着朱蒂的裸体。
朱蒂不停地尖叫。
水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击水声,比尔正迅速地游过来,他大声问:“朱蒂,怎么啦?”
怪物受到了惊动,弓起了脊背,接着又伸直了,张开了一直咧到耳根的大嘴,发出了低吼,声音就像齿轮相互的摩擦声。朱蒂又一次毛骨悚然。
怪物“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朱蒂看到它的背后长着黑色的鳍。
怪物以惊人的速度游动,潜到了海水深处,水面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雨点轻柔地敲打着宁静的海面,仿佛刚才朱蒂的所见只是可怕的幻觉。
比尔蹚着水走过来的声音打破了紧张之后的宁静,“怎么啦,朱蒂?”
她站在那里,不知怎么才能说明刚才的情景。别说比尔,就是她本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已经停止了尖叫,只是从心底涌上阵阵寒气,全身剧烈颤抖。也许是因为过于寒冷,她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眼泪也簌簌地流了下来。
埃及岛,美国2
四天以后,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五日的夜里,在向墨西哥湾延伸出去的恶女岬,发现了一具美国名人的尸体。
现场就是恶女岬前面孤零零的岩石岛。
周围是墨西哥湾汹涌的波涛,在这个直径只有五百英尺的小岛上,离开海面三十多英尺高的地方有一座圆形塔楼,在圆形塔楼最顶层的七楼,发现了一具尸体,据说他是美国很有名的大财阀。
八月十六日拂晓,新奥尔良警察局的迪克斯特·克顿和FBI的尼尔逊·马克菲伦接到报案赶来查看尸体,也不禁惊叫起来。
死者上体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右手向前,左手向后,如同自由式游泳一样。
更奇怪的是死者的眼睛,两个眼珠充斥着血丝,毫无生气,像要掉出来似的。那表情就像是惊异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如此难以置信,而当时的恐惧也被永远地冻结在这表情里。
死因居然是溺死。他的内脏里装满了海水,然而海面距离圆形塔楼下方还有近四十英尺!
一九八六年八月发现的这具尸体以及现场,难点重重,让人无从下手。两位美国警官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令人苦恼的案例。
圆形塔楼的最顶层被结实的铁门封锁着。铁门虽然是向内侧开的,但闭锁时铁门就紧贴着门框,连穿根线的缝隙都没有。因为铁门和门框接触的四边都有密封胶条。
铁门没有钥匙孔,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封门。一个是水平横向滑动的门闩,另一个在铁门的上部,是可以向上插进天花板的小门闩。水平方向的门闩另有一个把手,通过一道缝隙露在铁门外侧,所以从门外也能推拉这个门闩,但是室内向上推的门闩只能在室内操纵。
如果是水平方向或者向下门闩还有可能通过使用线或铁丝制造成一个密室,但向上的插闩就不太可能,何况铁门周围没有任何缝隙。
房间离门有一段距离的墙上有两个通气孔,都镶嵌了铁丝网。就是防虫的纱窗布也用螺丝在内侧固定,不留空隙。房间里没有上下水,所以也没有水管之类的东西。
房间里还有一扇小窗,用嵌入了铁网的厚玻璃镶死,并且小窗离外面螺旋式的铁楼梯相当远,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这样一个密室有什么用处呢?死者是淹死的,不可能是自殺。为什么需要把这房间弄成一个密室呢?
而且如果这个密室出自凶手之手,那又是用什么方法将门上的两个插闩插上的呢?
关于这个案件还有其他线索。十五日上午十点左右,密室的铁门前有三个人听到里边被害者发出“头痛得要命,让我再睡一会儿”的声音,而且,直到发现尸体的当天夜里,密室都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至少从外界看来,这个顶层的房间并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八月十五日从早晨开始就风和日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一个大人物就在高塔之中撒手人寰。
不能不提的是,在八月十五日的前一天夜里,有人在圆形塔楼下面看见了一个怪物:面颊两侧耸立着两个狼一样的大耳朵,圆眼睛,一直张开到面颊的大嘴巴。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那样的怪物,必定是从海里上来的。
澳大利亚
一九八四年三月,在距离澳大利亚东海岸城市布里斯班西南约四百公里的荒漠深处,发现了一辆被完全烧毁的福特野马轿车。
这辆福特隶属于布里斯班市内的哈茨出租车公司。
贫瘠的土地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灌木,而且现场距离干线公路有相当一段距离,很少有车辆经过。所以从起火的时候开始算起,至少过了一昼夜汽车才被发现。
燃烧的车内,有一具烧焦的男子尸体。他应该是将车开进荒漠深处停下,在驾驶室内洒满汽油,然后把汽油从自己头顶浇下来点燃。
这名男子是白人,大概五十岁左右。从烧毁的驾驶执照上已经很难辨别他的姓名,但是从哈茨出租车公司登记的资料上看,死者是美国人,名叫波尔·阿莱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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