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珠玉开始反复地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
若是一个普通男人,也许要怀上对方的孩子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是现在那人是萧治之啊,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人,当朝的辅国大将军,还是以不喜女色出名的。
要怀上他的孩子……呃,好像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儿。
更难的是,就算是在同一个府里,她至今都还未曾见到过这位将军的面,更别提什么勾引了!
不过话说回来,府里的丫鬟,美艳、清纯、可人的一大把,真要勾引将军,她们的机会也比她大得多啊!
到了夜里,楚珠玉在床上铺好了被子,正准备上床睡觉,谁知一抬头,却看到了那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站立在了她的床前。
那人依旧穿着一声黑衣,只是漆黑的长发,没有如昨天那般用白玉冠扣着,而是披散而下,那温润如玉的眉眼在暗暗的光线下显得晶莹剔透。
是害得她腰酸背痛了一整天的美人!
“你这个采花贼居然还敢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楚珠玉想都没想,就把手中的枕头朝着对方甩去。
“采花贼?”萧治之轻松地接住枕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闪着疑惑。
“你还是男人的败类,女人的公敌!”
“还有呢?”
“你简直就是虚有其表,外表看上去道貌岸然,内在根本就是个登徒子。”她继续骂道,只差没有冲到他的面前,拳打脚踢,再大大地吼上一声——还我清白!
萧治之垂着头,好半晌,才喃喃道:“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如果你肯认错的话,我倒是可以原……”
他的唇角突然轻轻一笑,静夜之中,即使是轻笑也显得明显。这一笑,只看得楚珠玉呆愣了片刻。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突然落入了尘世一般。
“你很有趣,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指尖捏着一串佛珠,微微歪着头盯着她。
拜托,感情他根本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在反省!
“你……你……”楚珠玉呼吸再吸气,“你不是来认错的,那你今天又来做什么?”
“喝茶。”他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吐血!“我这里不是茶馆!”
“可是我想喝你泡的茶。”他极其认真地道。那双清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楚珠玉只觉得口中的唾液一下子分泌过剩,“不行。”她别开头,不去看他的双眼。这样的一双眼,总是很容易影响她的决定。
“为什么?”他的语气中有着不解。
微微地俯下身子,萧治之看着面前的人儿,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是一脸生气的表情,别的女人看到他,总是一脸的痴迷,可是她却例外。
他靠得她太近,近到楚珠玉可以清楚地数清对方的睫毛。昨天他抱着她的时候,因为被点了穴,她压根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而现在看清楚,却只能赞叹这男人好看得过分。
“那是因为……因为……”要死了,在他的注视下,她居然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赶紧往后退开了几步,她坚定立场道:“总之就是不行。”
他注视着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叹了一气,“虽然我没有这么做过,不过那人说的话应该会比较可靠吧。”
啥?她还在研究着他的自言自语,却见他的脸在她的面前越来越放大,然后……
轰!
她的脸涨得一片通红。只因为他那双唇,此刻竟然压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的双唇,带着一切凉意,楚珠玉只觉得全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那唇上。她的唇变得好烫好烫,而那份热意,在拼命地摄取着他唇上的冰凉。
这是吻吗?她……她……她活了十八个年头,居然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子给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
“现在,你可以泡茶了吧。”他的表情很是认真,没有丝毫登徒子该有的淫秽,反倒像是进了茶馆的文人雅士,刚付了茶钱,等着喝茶的模样。
楚珠玉茫茫然地瞪着眼前这个刚刚轻薄了她的男人,他这么说的话,意思是……“你吻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你泡茶?”音量提高了好几度,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在生气?”
“那当然!”
“有人对我说过,只要这样做的话,女人都会愿意听话。”他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是谁说的,她要去杀了那人!楚珠玉气竭。
“会是因为吻的时间还不够长吗?”萧治之再次俯下身子,似乎还想要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不是吧,一次还不够?!“等等……你、你真的只是要喝我泡的茶?”
他停下动作,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泡,不过你、你可不许再乱来。”她忙不迭地说道,快速地把她的那些茶具翻出来。
过了一刻钟后,萧治之喝到了他想喝的茶,而楚珠玉则死命地瞪着那连喝个茶,姿势都无比优雅的男人,想要把他来个“瞪眼欲穿”。
想想,也只有她这种见过世面的女子,才能容忍他的这种行为,要是换了寻常的大家闺秀,早就该拿根三尺白绫上吊了!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萧治之侧头望着楚珠玉,微微地眯起了双眸。
她突然有一种被上位者注视的错觉。
“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她甩了他一个白眼。他又没说,她怎么可能知道。一般而言,身份上位者穿衣都会选些颜色亮丽的,只有僧侣和侍从,才会穿黑色的衣服。两次见他,他都穿着黑衣,想来应该是侍从吧,楚珠玉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他侧头沉思了片刻之后,“绝清,你可以唤我做绝清。”
她一点也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他茶喝完的时候,她很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他可以走了。
但是没想到他却抱着她直接躺到了床上,口口声声说什么抱着她比较好睡觉。他真当她是玩具吗?
“放开我!”楚珠玉挣扎着,虽然呃……他只是抱着她而已,虽然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都没脱下来,但是——“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可以报官的!”
“没有官府会接你这案子。”他的手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开。
“你凭什么说得那么肯定?”
“总之我就是可以肯定。”他笃定地道,半边的身子已经趴在了她的身上,“好像只有你才这么软,抱着别人都会让我觉得硌手。”软软的身体,和其他女子抱起来是这般的不同。
他的这句话,让她一个激灵,“你抱过好多人?”
“也不是很多,只有几个而已。”
“……”原来他还是惯犯啊!“你不可以这样抱着我睡觉!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他们会怎么说我?要是我被浸猪笼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楚珠玉威胁道,可惜被软嫩的嗓音,完全破坏了这份凶狠感。
“没人敢把你浸猪笼的。”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拼命地闻着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这股带着茶香和少女体香的气息,“真是奇怪,只要抱着你,我就可以很轻易地入睡。”
“你就算不抱着我,你也可以睡着的!”她的小粉拳打在他身上,压根像是在给他做按摩。萧治之甚至还舒服地咕哝了一声,听得楚珠玉面色一黑。
“睡不着呢。”他轻闭上双眸,在她的胸前蹭了蹭,“对于别人来说,想睡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对于我来说,确是一件很难的事,就算头脑一片空白,就算思绪都停顿了,可是人却还是清醒着的。”
那是一种无法向别人述说的感觉,就算是当朝的御医几次三番给他诊治,却始终没什么成效。
“师父,为什么别人很容易做到的事,对我来说却很难。”当年,十五岁的他,曾经这样问过他的师父,那位举世闻名的慧悟禅师。
“对于别人来说很难做到的事情,你却可以轻易做到。”慧悟禅师淡淡地道,“绝清,人必然有得有失,你得到了一些东西,自然也会失去一些。”
那一次,他想了整整七天。
“就算是我想用我所得到的东西,去换普通人简单可以做到的入睡,却也不可能。”萧治之说着,或许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有着一种淡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悲哀,使得楚珠玉的挣扎渐渐地停了下来,“知道吗?我甚至有一次自己亲手把手臂给折断,只想知道,是不是用痛,可以让我昏睡过去。”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拍了一下,“那后来呢?”
“还是不行,就算折了手臂,断了骨头,我还是没办法昏过去,也没办法如我所愿地入睡。”他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
“你折的……是哪只手臂?”楚珠玉不由得问道。
“你想知道?”萧治之支起身子,抬头凝视着她。
乌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从他的背后滑落到了他的双肩、面颊上,那一缕缕的额发,遮盖住了他的双眸,一瞬间,她甚至有着一种冲动,想要去撩开那些发丝,想要看清他的双眸。
“想……知道。”她舔舔突然间有些干涩的唇。
“是左手。”他莞尔一笑。
她的视线移向了他的左手,被衣袖所挡住的手臂,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了,“还会痛吗?”
“不痛了,那伤早就已经好了。”他的脸再次地贴近着她的肩窝,“你知道吗?当我喝了你的茶,当我在你的身上闻到那种让我可以放松的香味,当我发现,原来我抱着你,可以很轻易地入睡,我有多开心。”
那种开心,是无法言喻的,仿佛是自他出生之时,就在寻找一件宝物,寻寻觅觅终不得,却在偶然间,让他发现了,宝物原来唾手可得。
“珠玉,你就呆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入睡,可好?”他轻声低喃着,眸光流转,竟是一片朦胧。他的语气,似命令、似期盼、又似恳求。
这……怎么可能答应啊!楚珠玉直觉地想要拒绝。可是在他的目光下,话竟然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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