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击入湖中,
泛起阵阵涟漪,
如水般的感觉,
在逐渐蔓延。
总算是暂时脱离了饭店了。只是不知道老妈等会在知道她逃跑的事实之后,会发颠成什么样。看来这几天少往家里待,省得成为炮轰的对象。
坐在黑色的宾士车中,楚小橘挥了挥额头上的汗珠,“刚才谢了,这次我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你有事情来需要我们事务所的话,我会给你打七折的。”她的优惠更高了一层。如果刚才不是他领着她从饭店的后门走出来,她恐怕会浪费不少时间来找后门。
“我只相信自己的能力。”凤黯开着车淡淡道,凤氏的教育就是以自己的能力来守护家族,而非是靠外在的力量。
“但是没有人是万能的吧。”
“即使那样又如何?”
“……”楚小橘颇有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算了,反正说了也白说,他的这票生意显然是拉不成的,“对了,你饿不饿?”她换了个话题问道。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根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刚才在相亲宴上,她也只不过是喝了几口饮料而已。
“你饿了?”他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是啊。”她的胃几乎已经在哀号了,“我现在只想吃麦当劳。”
……
20分钟后,坐在市内的某家麦当劳餐厅中,楚小橘讷讷地望着已经在啃鸡翅膀的凤黯,开始极度后悔自己的这一提议。
他这一身奇异的穿着,以及他那美得几乎可以称之为妖艳的容貌,已经让他闪光灯最中心的亮点,而她,则无可避免地受到余光的波及。
手指的摆动,手肘的微抬,以及决不发出一点点声音的吃相,即使是这种类似原始人抓着吃东西的动作方式,他都有本事做到优雅高贵犹如,像在吃法国大餐一样,电视台不来找他当明星,实在是可惜了。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她只查出他是苍氏家族中的人,而至于别的,则全是谜团。
苍氏家族,原为中国的一大家族,在清末的时候移居海外,从台湾经新加坡,最后以美国为版图开创事业。在经过了近百年时间的交替,家族之中早已充满了各种姓氏。而其中,以苍、凤、朱三姓为首。苍、凤二姓的人绝少接触外界,苍氏家族的企业几乎都是由朱氏的人在掌管着。
“在想什么?”如天边浮云般的轻柔嗓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在想你实在不适合这里。”楚小橘盯着凤黯,老实地答道,“我这几天总在猜,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猜到了吗?”凤黯拿着纸巾擦拭着双手,侧着头粲然一笑。
“猜不到,也查不到。我惟一知道的信息只有你是苍氏家族的人这点而已。”她看着他掀起的嘴角,知道这个答案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网络上对于你们家族的评论不少,尤其是在金融网站上,更是多得不胜枚举。”她撇了撇嘴道。
“是吗?”他不甚在意道,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是啊。”她顿了顿,“其中有一条信息很有意思,只不过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嗯?”他微一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凡是苍氏家族之外的人,见到凤氏,很少有人能够活命。”她边说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颀长的身子一僵,黑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如果是真的呢?”他垂下眼帘,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呵,她能查到这点,他该说佩服吗?
“你是说……”
“凤姓的人,通常都会铲除对家族不利的人、事、物,当然,也包括了人命。”清雅的声音,如涓涓溪流,在妖媚地呢喃着……“怕吗?”他问着她。
“怕……才怪!”楚小橘吐了吐舌头,“一来我不认为你会要了我的命,二来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要我的命。”
很聪明的回答。“你——也许和流羽有些像呢。”他盯着她,像在回想着什么似的说道。
“流羽?”她怔了一怔,很难得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人名,“他是谁?”虽然明知道这个人和她根本毫无关系,但是却不知为何,想要知道。
“保护我的人——从我15岁的时候开始。”
保护?他会要人保护他吗?他给她的感觉仿若是黑夜中的凤,这样的男人,有谁能够伤害得了他,又有谁能够以他的保护者自居呢?
“如果没有流羽一直在我身旁保护着我的话,恐怕在我那时候失恋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快速地振作吧。”他的表情,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你失恋过?!”楚小橘咋咋舌,比起知道有个叫流羽的保护他,他失恋的事情更让她诧异。
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你很爱你以前的女朋友吗?”她小心地开口道。从没想过,他也曾经失恋过。或者该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曾经谈过恋爱的事情。是啊,以他的长相,以及苍氏家族人的身份,就算曾经谈过几次恋爱也不奇怪啊。
“我不知道。”凤黯想了想道,“她是第一个提出要和我交往的女孩,3个半月后,也是她提出分手的。”因为苏兰曾经许诺过会爱他,而他想要被爱,所以他们交往。但是苏兰并没有做到她所说的话,她依然是没有办法坚持爱他。
“对方先提出分手的?为什么?”很难想象,会有女人对他提出分手。
“她说没有办法再继续爱我了。”他轻垂着眼帘,嘴角勾起着一抹弧度,“你说,人的誓言,是不是很容易破呢?”
楚小橘有些怔忡,他的这张平静的面孔,即使带着微笑,却让人觉得是面具。
所以,他会问她的话,是“你‘要’我吗”?而非是“你‘爱’我吗”?
或许他是害怕再失去吧。
在以爱为名之下的东西,他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再次拥有。
“小橘,还没把豹交给雇主吗?”娇媚的声音响起在如意事务所,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不用回头,楚小橘也知道身后的人是华秋。
“正在考虑中。”她闷闷地说道。连她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把豹交给雇主。吴太太已经来过电话催问了,而她却一再地推脱。是因为凤黯的关系吗?还是……
“这还考虑?”对桌的杰斐拉把头转向了楚小橘,“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20万。”毕竟那么重的一头豹,是他豁出全部力气背回事务所的。
“知道啦。”楚小橘揉了揉额角应道。豹的事情真是越想越头痛。
“唉,其实晚些把豹交给雇主也好,至少可以多看看凤黯。”华秋轻弹着手指,妩媚一笑,无限风情立时显现。
“你又有研究的兴趣了?”杰斐拉抛了个白眼给华秋。这年头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恐怖,尤其是眼前的这名姓华名秋者。想当初他刚进事务所的时候,也曾经经过她惨无人道的研究,那经历简直让人毕生难忘,只希望她即将要研究的下一个男人过得别太惨。
“有点。”华秋坦诚不讳道,“不过那人想要研究的人恐怕是小橘吧。”这一点她看得明白,毕竟男人她见过的太多了。
“那是你眼花了。”楚小橘撇了撇嘴在旁接口道。
“哦,我倒不觉得。”她的直觉一向准得惊人。
“我不是美女。”无关乎自卑作祟,她只是实话实说。她都已经24岁了,早就过了在意容貌的青春期。凤黯已经说过,他对她没有欲望。像他那样的男人,如果说了,就绝对不会说假话。
华秋单手撑着办公桌面,“美丽和兴趣并无直接关系,凤黯的美貌已经足以让任何女人站在他的身旁失色了。”即使是她,对着凤黯的容貌,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那又如何。”楚小橘挑挑眉望着华秋,她不以为这点和她有关系。
“你对他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好奇心每个女人都有,华秋当然也不会例外。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楚小橘停下了手中的笔,整个人背靠着竹椅问道。
“当然是实话。”
“实话就是——有兴趣。严格点来说的话,是我只对他的‘美’色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凤黯的容貌,很难不让人把目光投驻于他的身上。
华秋不由得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肤浅了?”不过却也说得直白。小橘的这点个性她还是颇为欣赏的,说话绝不会做作扭捏,有什么就说什么。
楚小橘摊了摊手,“我向来就是这么肤浅的。”人看人,向来都会受到视觉的影响,外表有时候往往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至于内在如何,则是相处久才会明白的事情。
“容貌并不代表一切。”华秋的话,自有她的道理。
“我知道,不过也不能说什么都不代表吧。”
“小橘,我只是觉得,凤黯会是适合你的男人。”那样的男人,如果真心爱一个女人的话,会是倾尽生命来爱的。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往往就是这种状况。
“感觉有时候不一定会准。”她和凤黯现在的关系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并不爱她,却给了她一道选择题,而她,也“应该”不爱他,却不由得要去解这道选择题。至于为何要说是应该,则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讨厌凤黯吗?她绝对没有讨厌。
那是爱吗?却没有到这程度,或许该说,连自己是否喜欢他都还不是很确定。
想想,有时候越简单的题目,往往越难解答。
而时间,也许会说明一切。
“凤大人,您的茶。”
“嗯。”修长的手指接过白玉瓷的茶杯。
“凤大人,这是今天的报纸。”
“嗯。”报纸赫然出现在了办公桌上。
“凤大人,这是妖雪大人昨天用传真机传过来的资料。”
“嗯。”又一份文件摆上。
喂,喂!这是什么状况啊!“拜托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一只手猛拍着桌面,楚小橘忍不住地爆发道。士可忍,孰不可忍。这里是如意事务所,而非是他的别墅。难得事务所里没什么人在,但是现在她的耳朵却得受他们这份骚扰。
“哇,你怎么可以对凤大人如此无礼!”这厢楚小橘在猛拍桌子,那厢清淙已经在哇哇大叫。
无礼,哈,还真说对了。不过她不是只对凤黯无礼,而是对他们两个都无礼!“他是你的凤大人,不是我的凤大人。”手指一抬,楚小橘直指着一派悠闲的凤黯,“你们要说话麻烦回你们自己的别墅,别在这里妨碍我工作。”
“凤大人肯驾临这里是你的荣幸!”输人不输阵,清淙已经在扯着嗓子喊了。虽然连他自己都奇怪,凤大人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个破烂事务所里。
“清淙。”棉絮般的嗓音轻柔细腻,却让争执暂时停了下来。
“……凤大人。”
“你先去后面看一下莫法的情况吧。”凤黯淡淡道,打算暂时支开清淙。
“可是……”清淙微微皱了皱眉,起码该让他教训一下这个无礼到极点的女人吧。
“去。”轻柔的嗓音加重了些微的语气,使得清淙怔了怔。
“是。”即使是再不情愿,他还是老实地离开。
偌大的办公厅,只剩下楚小橘和凤黯两人。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楚小橘盯着凤黯问道。
“嗯?”他侧过头望着她,挑了挑左眉。
“为什么这么频繁地来事务所?”一个星期,他已经来了三次了,频繁到让她起疑。
“只是想看看莫法而已。”凤黯轻弹着手指,说着理由。
她似是怀疑,“只是那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还应该有什么吗?”他轻抬眼眸反问道。
总不见得让她问,他是不是特意来看她的吧,这种话,就算楚小橘脸皮再厚也问不出口,“你打算再把豹要回去?”虽然豹是她从他那里偷运出来的,若他真的想拿回去,对他而言应该简单得很。
“暂时没这打算。”他回答道。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自然以后才知道。”莫法似乎是他和她之间惟一的联系,也许他之于她,也等于莫法之于他吧,答案只有两种,要与不要。
而她,会要他吗?要他这个曾经没有任何人想要的人?
切,白问!翻了翻白眼,楚小橘打开电脑,输入电脑的密码,十指快速地敲击着电脑上的键盘。
黑色如玉的眼眸轻轻垂下,凤黯举起瓷杯,啜着杯内的清茶。茶之于味,先苦而后香淳。让人足以细细品味,“你在查我吗?”他瞥了一眼她开启的电脑屏幕,现在的她,已经侵入了苍氏家族的资料库,显然是想要破解密码,调出他的资料。
“不可以吗?”楚小橘头也不抬地答道,十指翻飞。只有20秒的时间了,若是这一次还破不了的话只能下次再侵入了。毕竟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被程式追踪。
想想她也真是大胆,居然在苍氏家族的人面前侵入他们的资料情报库。有些挑衅,有些无意识地竞争,不过直觉地,她认为凤黯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只要你能够查得到的话,我无所谓。”凤黯若有似无地笑道。关于他的一切资料,身世,她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他,他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不过若是她真的开口问了,他会说吗?答案是——会。没有道理的,他并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哼哼!”她轻哼两声,同时电脑的屏幕跳回了桌面状态。破解失败,苍氏家族的情报库密码程式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密,“你早知道我查不到?”
“你的能力已经很不错了。”他如实地评价道。
但是依然没办法破解。她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打量着他。既然从电脑上查不到他的资料,那么她干脆从他身上找资料好了。
抬起手,她已经摸上了他的脸颊,“你不介意?”因为他并没有闪开她的手。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会介意。”很少有人会如此地碰触他,而他,对于她这样的碰触,不会厌恶。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的唇,他实在是美得让人窒息。而她在他的面前,再怎么样也无法避免地会流于肤浅一类。
也许心中想要回避他,因为他属于“危险”,然而现实中却又接近他,因为他的“美貌”,如果一定要说除了容貌之外的,可能是他的那份从容和寂寞吧。不过说是从容,却更像是平淡,平淡得没有思绪。
百鸟之王的凤,会依恋于凰,而他,就如同他自己所言的乌鸦,静静地待在黑暗之中——即使,他顶着凤之名。
“真想知道,究竟什么事情,会让你的脸色大变呢?”对于这点,她好奇。他的脸上,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浅浅的笑,却绝不是发自内心。对他而言,只是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让人分不清真假。
“我自己也想知道呢。”凤黯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抬着眼眸。她的手,平贴在他的颊上,有着一份暖意。
“为什么你总是可以那么从容。”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惊讶。”自小的训练,作为凤,他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惊不起波澜。
楚小橘收回手,整张脸凑近凤黯,让彼此的视线互相平视着,“凤黯,你有爱过人吗?”她突兀地问道。他刚才的回答,竟然让她有一瞬间的心痛。仿佛是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人才会做出的回答。
他曾说过,对于他以前的女朋友,他不知道是否存在“爱”。那么除了那人之外呢?他曾爱过吗?
“爱?”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
“怎么?”
“爱对于凤氏的人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呢。”因为奢侈,所以凤氏中的人,绝少会有去尝试“爱”这一字眼的。
华美的字眼,背后总是需要沉重的代价为铺垫。把自己的身与心同时奉献给一个人,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而这样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问的不是凤,而是你!”她直直地盯着他,凤是苍氏家族的,而她所想要问的,则是他自己。
血色的红唇微微一抿,凤黯整个人一怔。她所要问的不是凤,而是他吗?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心底有着震动。即使只是一瞬间,他也如她所愿,失去了那份从容。她——让他惊讶。
缓缓地镇定着情绪,他垂下了眼眸。
“没有,因为我根本不懂怎么去爱人。”
早已经是注定了的事情。他不会爱人,所以,也无法得到别人的爱。
不懂得怎么样去爱人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凤黯在说着“爱”这个词的时候有种浓浓的悲伤。悲伤——她竟然会对凤黯用上这个词。
所以——她危险了!脑子中的警铃在告诉她,若是继续和凤黯相处下去的话,她对他的感觉,可能会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
莫名地,她会为他心疼,会想要抚平他的那份悲伤。所以,她决定要——
“喂,吴公馆吗?我想找吴太太。”那只豹是差不多该交给雇主的时候了,毕竟,光是每天提供必要的食物就害得她的荷包迅速“瘦身”。
“啊,你找太太吗?”电话另一头有声音传出,大概是吴家的佣人吧。楚小橘暗自猜测着。
“啊,真不巧,太太临时有事,可以请你留下姓名吗?”
“好,我是如意事务所的楚小橘,若是吴太太回来的话,请让她尽快联络我。”楚小橘说完,准备要挂上电话。
“等等,是楚小姐吗?”对方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
“嗯。”
“太太有吩咐,若是楚小姐打来电话的话,就和您说一声,豹请您先寄养着,钱到时候会一并支付给您。”
噶?“要寄养在我这里?”吴太太之前不是说得挺急的吗?
“是啊,太太是这么吩咐的,楚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因为吃惊,所以使得楚小橘忘了去想,为什么吴太太会知道她已经把豹找回的事实。
月,皎洁无暇。但是在人世间,又有多少东西是无暇的呢?
颀长的身子站在落地窗前,黑色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月。
今天呵,是“她”离开他的日子,直到临死的时候,“她”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用着尖锐的语气对着他不停地说:“你不会得到爱的,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爱的。你不会去爱上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爱上你……”
是赌咒吧,“她”把这份赌咒加诸在了他的身上。尽管他依然活着,但他所有的快乐,却在他出生之时就全部消失殆尽。
“凤大人?”相对于凤黯的伫立不动,在一旁的清淙忍不住地开口道,“您在想什么事情吗?”
事情?凤黯轻垂了下眼眸,是吧,在想着一段往事,一段陈旧的往事,“清淙,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轻轻地开口问道。
“知道,是凤大人母亲的忌日啊。”清淙答得自然,“您是在想您的母亲吗?”
“嗯,是在想着她的事情。”
“大人的母亲一定是个很值得人敬佩的人吧。”不然就不可能生出凤大人如此杰出的人。只不过,清淙并不明白那些往事。很多事情,他也仅仅是凭着表面来猜测。
“值得敬佩?”凤黯转头回望着清淙。为什么,此刻他竟有种想笑的冲动?“她”是吗?那个把所有的不甘都反射到他身上的女人。
“难道不是吗?我觉得凤大人应该很怀念您的母亲啊。”有好几次,他都曾看见凤大人一个人出神地望着放在三楼房间中的那张巨大的油画。
画中的人,即使没有任何人和他说,他也知道那是凤大人的母亲。毕竟,那张绝美的容貌,和凤大人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清淙,你先去睡吧。”挥了挥手,凤黯屏退了清淙。
长长的黑发微微扬起,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生下了他的母亲,却有告诉他绝对得不到爱的母亲,这样的母亲,他怀念吗?
“也许……我真的怀念你呢,母亲。”一声叹息,从口中悄然逸出。
“阿橘,记得要关好门窗。”楼下,楚母扯着嗓子再一次地叮嘱道。
“知道了。”楚小橘趴在二楼的窗口前,同样扯着嗓子道。
“记得要小心小偷。”
这……小偷登门,可怜的只会是小偷而非她。
“妈,你们可以走了啦。”楚小橘挥了挥手道。老爸公司里组织活动,限带一名家人。于是乎,老爸带着老妈,准备去度他们的第N次蜜月。
而小弟平时都住在学生宿舍,所以自然只有她一个人看家了。
“那我和你阿爸去了,晚饭你自己找点东西吃。”楚母在楼下仍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反正冰箱里多的是速冻食品,水里煮一下就OK了。
以上,是三天前的对话。
拎着皮包走进家门,楚小橘舒展了一下筋骨。今天是老爸老妈出去旅游的第三天,她也吃了三天的速食了。而惟一的好处是,当两老开心地走了,她的耳边,也终于少了老妈催婚的叨念。
晃进了厨房,楚小橘弄了碗速冻汤圆喂着自己的肚子。真是想不通,老妈为什么一定那么坚持要她早点嫁人呢?仿佛她现在嫁不出去,以后也没人要了。
其实她也并非没人要,最起码,凤黯就要她,只不过,凤黯“要”的定义,值得商榷。更确切点来说,是想让她要他。
你要我吗?
头一次,有男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要他,她不觉得自己要得起;不要,她也不明白他所说的生命是何意思,还是说,如果她不要他的话,他会要了她的命?
打开热水器,她把整个人泡进了浴缸,难得有时间,做一下泡泡浴来放松全身。一团团的泡沫在她的身旁时起时沉,也只有此刻,她才觉得自己仍然像是青春期的时候,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有王子来接她去美丽的城堡。
只不过,人会长大,而幻想依旧仅仅只是幻想,镜中的自己,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浓眉大眼,显得太过英气,麦色的肌肤,是长期学武的结果,和美白细腻注定无缘。
如果自己如果上围能够发育得好点,也许她看上去会多少有些女人味吧。楚小橘低头望了望自己足以称之为干瘪的身材,随即自嘲一笑。
如果以后她真的爱上某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必须是真正地爱着她的,心灵的契合比任何都重要,但是能撇开表面的男人又有几个呢?她自己都未必能做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呢?
穿上了干净的睡衣裤,楚小橘走出浴室。在家里,她向来喜欢穿着睡衣裤到处晃,自在而舒适。
喀,浴室的门被打开,才想去打开电视机,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了她的书桌前。
长长的浅色长袍,以及那一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长发,即使只看背面,楚小橘也知道对方是谁。
是凤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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