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小时后。
一身手机装备的权老大浑身湿透了地走进通讯行。
刚卖出一支手机的舒可,正用手机跟高中同学瞎聊。
她看见接近虚脱的权老大颓坐在位子上、两眼无神地翻着手机报价的杂志,白痴也看得出来他魂不守舍。舒可匆匆结束话题,挂掉手机。
“老大,你不舒服吗?”舒可只是随便问问。
“……希望他们会放了我儿子。”
舒可愣住:“什么意思啊?”
“刚刚有几个混混打电话给我,说绑了我儿子。”权老大从加油店送的卫生纸盒里延续抽出好几张卫生纸,揩着油油黏黏的肥脸,说:“他们说,如果我不汇二十万给他们的话,他们就要剁下我儿子的手指,然后把他送军法。”
舒可愣愣地听着。
“所以我刚刚去便利商店啊,一张一张提款卡插进去,三万三万汇过去给他们,你也知道赚钱不容易,看那些钱这样被我一笔一笔按掉,肉真的很痛。”权老大又抽了好几张卫生纸抹脸,继续道:“不要看我好像什么都听他们的,我也不是完全任他们宰割,嘿,我……我也是有原则的。”
舒可的手情不自禁有点发冷。
“我汇了十五万后就不汇了,我坚持要等看到我儿子回来,才会把余款付给他们。”权老大恨恨地将两大团卫生纸扔进脚底下的垃圾桶,说:“不过他妈的,等我看到我儿子我一毛钱都不会继续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说,我连付赎金都可以杀价,是不是有气魄?”
舒可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大。”
“嗯?”
“你不是说,你儿子在念国中的时候就车祸过世了吗?”
舒可嗫嚅讲完这句话的时候,权老大整个人像是被丢入了冰柜。
久久,舒可都不敢将视线从权老大僵硬的表情上移开。
而权老大一动不动。
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然后错愕,到完全失控的茫然。
“我到底是……”权老大抓着头,在二十二度的冷气里汗如雨下。
舒可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可能你是太想念你的儿子了。”
权老大又嚼碎了一颗阿斯匹林,混着水漱口吞了下去。
比起舒可,权老大才是真正应该去看精神科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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