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诡阵第一次在世界赌神大赛登场时,前前任赌神高进在最后三局狂输不已,被逼得举枪自尽,结束他爱吃巧克力的一生。
第二年,非常喜欢用特异功能偷换底牌的赌圣,也因为在第十一局承受不了压力,借故如厕尿遁,从此不知所踪,再没变过一张牌。
诡阵的恐怖之处,在于没有人可以在一开始就知道大家赌命在玩的牌是哪些,信息最快必须在第五局之后才会出现些端倪,但遇到两个以上很会隐藏信息的行家,有时到了第十局所有人才大致了解牌局的内容。
要是有玩家利用快手在其中一局盗换了眼前的废牌,那么牌局的内容就又会改变。一遇到有人用鬼牌出些花招,简直就是要命的疑神疑鬼。若「钩镰枪」出现,几乎就意味着其它人心理素质开始崩溃的起点。
没有人确定「诡阵」是谁发明出来的,所以在高进死后,什么「诡阵是来自地狱的玩法」、「不祥的游戏」、「死者的灵魂将永远困在诡阵的困惑里」的怪异谣言都跑出来了。
一般的赌场根本不碰「诡阵」,也碰不起,太花脑筋了。但去除掉死亡条款的诡阵赛却在菁英赌徒或高级学术圈间颇为盛行,有个在拉斯维加斯赢得诡阵赛美洲冠军的新兴赌王,竟是所有赌徒都料想不到的,还在麻省理工数学系念书的十八岁天才男孩。
「赌」的境界因为诡阵玩法的出现,进入了另一个「全技术」的奇妙空间。
(此间缺少一章,原网站上找不到)
我们可怜的床,弹簧终于坏了。
小敏躺在发出吱吱尖锐声的床上,双脚轻踢着空气「踩脚踏车」,据说是女人用来瘦小腿的简单运动。我试着做过几分钟,一点都不简单,他妈的女人真的可以为了瘦小腿忍受脚快抽筋的痛苦。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录像带,那是两年前在雅加达举办的亚洲赌王诡阵赛的公开转播画面。这几天我几乎都尽可能调来、买来、骗来我所知道的各种诡阵赛的录像,这些画面上并不会显示四个玩家各自拥有的十张废牌的内容,所以我正好练习猜。
小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并不会打扰到我。或者应该说,就算打扰到我的思考,也是我必须尽早习惯的情境变量。
「你赢了赌神后,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啊?」小敏问我。
「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想那些未必会发生的事,肯定会先输在那张桌子上。」我说,手指轻扣下巴。
「那么,你赢了赌神后,要做什么啊?」小敏啧啧。
「当赌神啊。」我开玩笑。
「当赌神太招摇了,还是继续当你的小骗子比较幸福啦。」小敏咯咯笑。
「我同意。坦白说诡阵赛输掉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这不是人类能够连续蝉联冠军的比赛。我只想赢赌神一次。赢他就可以了,排名第二或第三也没有关系。」我说,吐吐舌头。
录像带播到最后,一个玩家写完遗书后,便在赌桌上开枪自杀。配合玩家居高不下的脑压,血喷得非常壮观。
他妈的,真的是够变态的游戏。
我的手机震动,一看,是冷面佛老大专属的简讯来源。
「又要做事了。」我皱眉。
「不是再过两个礼拜就要比赛了?」小敏提醒。
「我了,所以我并不打算接这个案子。但我他妈的得亲自跑这一趟,告诉那个杀人魔老大转单才行。」我起身,吻了小敏的额头。
理由并不需要太累赘,就告诉小刘哥我最近手上的案子很多(反正他也不会白目到问我手上到底有什么案子),没办法再新接一个就是了。
按照惯例,两个小时后,我走进死神餐厅接单。
让我微感惊讶的是,与我接头的并不是小刘哥,而是一张大约三十五岁的陌生脸孔。男人,厚唇,浏海盖到了细长的眼睛。
「你好,我是冷面佛老大新的代理人,我叫绅豪,绅士的绅,豪迈的豪。从现在起由我负责中介给你的单子。」男人微笑伸出手,我礼貌性地握了握。
「怎么,小刘哥被换掉了吗?」我问,只是好奇。
「是这样的,与以前不同,原因必须现在就告诉你。挪,这是你这次的任务。」
绅豪一脸严肃,将牛皮纸袋递将过来。
我打开,里面的照片让我大吃一惊。
他妈的,这不就是小刘哥吗?
「小刘这次闯祸了。」绅豪平静地说。
「怎说?」我知道小刘哥一辈子不成气候,但没算到他会倒霉致死。
「上个星期老大有一批粉从东港上来,价值三千多万。结果消息走漏,被海巡给抄了。小刘负责的,该他倒霉。」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本来就很有风险。」
「这点老大也知道,除了要他自己剁掉左手小指外也没再多责备什么。但问题出在,我调查出来是小刘偷偷报的警,而警方也如他的意抄了他的货。所以——」绅豪叹气。
「我懂了。但小刘哥并没有让所有的货让警察抄个干净,而是私吞了大部分的粉,让冷面佛老大误以为所有的货都教警察给没收了。有了警察背锅,如此一来小刘哥就可以私下变卖那批粉获利。」
「没错,小刘这次玩得太过火。无论如何老大都要他的命。」
我一凛。这事的确无可挽救。
「既然要杀鸡儆猴,怎么会找上我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骗杀专家?」
「因为你认识小刘,杀起来或许比较方便,不是吗?只是老大要你在推他下火车、推他下楼或是使出什么手段前,用冷淡的语气告诉他一声:冷面佛老大叫我问候你。然后记住他的表情跟我回报就行了。」
「但冷面佛老大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他的下场就是死?」
「比起杀一儆百,老大更介意别的帮派知道他的属下竟敢黑吃黑他,简直就是耍他猴戏,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该知道,老大最痛恨的,就是失面子。」绅豪两手一摊。
「的确。」我露出犹豫的表情。
现在我该怎么办?告诉他我现在很忙没办法接这个单?或是更妥善地,告诉他这个目标跟我有些关系,我还是不忍心下手——这个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只要我在离开死神餐厅后,把嘴乖乖闭牢就是了。
但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小刘哥就这样被自己的老大给做掉。
「怎么?看你表情不对,是下不了手吗?」绅豪直截了当。
「不,我只是在盘算,最近我手上的单子挺多,再卡上小刘这一个我该怎么做事——幸好我跟小刘早就混熟,不然这个单子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会推辞掉。」我说,半真半假。
「是,如果由你出手,对他肯定是出其不意。老大喜欢这样。」
「嗯,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起身,两人再度握手。
「等等。」绅豪突然有些扭捏。
「?」
「如果以后你的面前出现另一个人,塞给你一张牛皮纸袋,里头是我的照片,你会怎么做?」喔,原来如此。
「我们只有一杯茶的交情,但我跟小刘则有十三杯。然而小刘还是跟阎王有约,没得取消。」我笑笑,不去注意绅豪脸上刻意装出的镇定表情。
我走出死神餐厅,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小刘哥因为黑吃黑而必须死,就黑道的道德伦理上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简单说就是死也活该。
但我认识他,一个永远翻不过身的小弟命可怜虫,大概在冷面佛底下也混得不很舒坦,才会想挺而走险吧。管他的,多可怜多情有可原等等都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我不想他这样就死了,天杀的只因为我「有其它的事要忙」?p>≡俣热锨遄约何蘅赡魏蔚母鲂裕闯⒉皇呛檬隆?p>我搁不下这件事,尽管与赌神的诡阵之战已经没剩几天了,但仗着我与小刘哥先前的些许交情,处理起小刘哥的事应当加倍顺利才是,或许我仅需要帮他规划新的人生起点,省略下最麻烦的说服那部份。
在街上刻意多绕了两圈后,沉淀好几句该说的场面话,我打了电话给小刘哥,跟他约在他家楼下转角的三妈臭臭锅店见面。
那里人多,可以让他安心,我的能力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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