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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几乎同一时间,仉笑非和年柏留一齐喊出了这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脑际,我顿悟——果然这是一个精巧的谜语,它既不是半妆格,也不是转珠格,更不是粉底格,而是将各种谜格巧妙融合后创新而成的一种新款格:比、二、多三个字各取一半,乃成谜底。陶然居里灯火辉煌。为了使张也的诚意得到充分体现,何冬圃吩咐司小吟按最高标准安排这个饭局。他一定是为七兄弟中闹矛盾的这几个人重归于好而高兴。当我走进这个房间那一刻,绝对没有意识到,这将是我们七兄弟最后一次出现在同一个饭局上,也不曾料到,今后我会与这样的饭局说拜拜。
张也是第一个到的,然后依次是权哲洙、年柏留、我和梅恃雪,最后是何冬圃陪着仉笑非一道走进来。看不出与往日的饭局有什么不同,空气依旧是那样温馨,氛围依旧是那样融洽,笑容依旧是那样轻松,连主宾席后面那扇玉雕屏风上的怡然两个大字也依旧是那样恬淡。张也没穿警服,而是在便装之外套了一件米色风衣。他将风衣挂到衣帽架上,又帮助仉笑非接过西装外套,那份殷勤劲儿与他以往的性格大不一样。年柏留笑道:二哥这人哪,真有大丈夫风度,宠辱不惊,能折能弯,照此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啊!张也笑着回敬道:再有性格的人,进了你那一亩三分地,也要学着识时务呀,何况我这是二进宫呢?年柏留得意地说:那是,我常讲,就是一粒铜豆子,进了反贪局,我年某人也能把它磨成粉末!仉笑非用热毛巾揩揩脸,批评年柏留说:你手里的国家机器应该对付的是敌对势力,自己哥们儿兄弟偶尔有点小毛病,还是要治病救人的。能攻心则反侧自消,光靠专政手段,算什么本事?说话间,酒菜上齐,张也举杯先向仉笑非敬酒:大哥今天能到场,是给我这个待罪之身最大的面子。我这个人虽说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其实对为人处事还是糊涂得很,借今天这个机会要请大哥给我一次透透彻彻的指点,让我明白明白究竟应该怎样做人。他一饮而尽,仉笑非却没喝,接过他的话说下去:老二出了一个好题目。其实不光是你,咱们哥儿七个都要不断琢磨这怎样做人的大道理,这可是一门大学问,是需要活到老学到老的,包括我本人,谁也不能说自己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在社会上混,尤其是在官场上混,不会做人,是万万混不下去的。我看老四这一段时间就琢磨得有长进,这不,我正考虑着要把他提拔到办公厅副主任的岗位上呢!谢谢大哥,我先敬大哥一杯。权哲洙大喜过望,抢着起身举杯。大哥这回马上要当市委书记,咱们弟兄都能跟着穿蟒袍戴紫绶了!
张也挡住权哲洙,说大哥得先喝他敬的这一杯。席间逐渐活跃起来,话题也围绕林之侠下台、仉笑非高升而展开。前些日子我听权哲洙说过,那个吴哥临回京前,在省城替仉笑非上下活动了一气,据说颇见成效。而此时我才知道,昨天下午省委已经来人宣布,由仉笑非临时主持辽安市委工作,并负责党代会换届的筹备工作,这实际上等于公开了他将是新一任市委书记的人选,难怪他今天的心情这么好。杯盏交会,几巡酒过,张也掏出一张纸,笑着说:老五把我关在里面那几天,我琢磨出一个极好的灯谜,大哥感不感兴趣?我敢说,这可是一道高智商的难题,大伙都可以来挑战。是吗?已有三分酒意的仉笑非显然被撩起了兴致,伸手接过纸片。上面只写着五个字:比二多一半。下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谜底扣一个字,属于字谜。张也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补充道。仉笑非的笑容渐渐沉静下来,蹙眉琢磨了一气,看大伙都伸头看,便递给坐在他身旁的年柏留。纸条传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破解得了。应该是……三?权哲洙试探着说。仉笑非摇摇头:如果这么简单,还用老二花几天时间研究啊?靠近我坐着的梅恃雪低声问我琢磨出门道没有,我摇头,逻辑思维能力差是我这人天生的缺陷,小时候与伙伴们玩猜谜游戏时就显出在这方面的弱智,这样高难度的智力问题当然更非我所长。老二,你先说说,这个谜属于哪一类谜格?仉笑非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也觉着有些没面子,问道。见仉笑非实在猜不出来,张也得意地大笑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把一支手枪掏出来放在自己面前。仉笑非脸色大变,厉声喝问: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年柏留见状,起身要往外走,张也呼地站起来,用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吼道:谁敢出去,我就叫他立马躺在这里!
这场面大出众人意外,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目瞪口呆。我的心突然间怦怦跳个不停。年柏留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讪笑道:二哥,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是吗?张也坐下来,把手枪操在手里,摆弄玩具一样上下旋转着,我老张是农村出来的,本分木讷,不会开什么玩笑,可是你们却一直在拿我开玩笑。我就像一只木偶,不,像一条狗一样被你们耍弄,需要我咬人的时候,我是疯狗,不需要我的时候,你们就把我剁成狗排来烤着吃掉,你们一边吃着还得叫我一边说着感谢的话。年柏留,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呀?仉笑非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便用平和亲切的语调说:老二,你有想法我是理解的,但我没想到你的情绪这么大。这也怪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千错万错,都是大哥的不是,你放心,明天我就叫老五替你洗清冤情,然后拿到常委会上给你彻底平反,现在大哥有这个能力。大哥当然有这个本事,因为大哥已经是事实上的市委书记了。张也说着说着,忽然更加激愤,我和你一道从家乡走出来,如今你官运亨通,风光无限,可是我张也得到了什么?自己的恋人成了别人的老婆,辛苦拼搏了半辈子挣来一个芝麻官丢掉了,还要替别人背黑锅去承担几百万的损失,好容易有个心上人,却上了别人的床,如今我竟然成了监外候审的犯罪嫌疑人!是谁把我推下这万丈深渊的,你不清楚吗?现在,这一切应该做一个了结了吧?老二,大哥对不起你。仉笑非额头上开始见汗。房间里的空气分外紧张,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似乎声音一高便会引爆火药桶。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看到梅恃雪的脸色也白得像是一张纸。何冬圃想劝解一下:二哥……谁也不许插嘴!张也毫不留情地叫道,把那张纸片推过去,然后用枪顶住仉笑非的太阳穴:这个字,就是我给大哥设计的结局。当然,迟早我们每个人都会走到这个下场的。
死?!几乎同一时间,仉笑非和年柏留一齐喊出了这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脑际,我顿悟——果然这是一个精巧的谜语,它既不是半妆格,也不是转珠格,更不是粉底格,而是将各种谜格巧妙融合后创新而成的一种新款格:比、二、多三个字各取一半,乃成谜底。年柏留大叫一声,夺门而逃。仉笑非却在这一刻表现出一种大义凛然的气度,端坐在椅子上,声音喑哑地说:好吧,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大哥依你。大哥,小弟最后叫你一声大哥——对不起了!枪响了,张也的眼泪随着枪声夺眶而出。就在这时,司小吟从外面进来,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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