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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无疑象一个重量级的炸弹,让在埸的人都大吃一惊。谢书记一听,立即将自己的脑袋一拍,说道:“儿子,你批评得对,是老爸疏忽了。我这就打电话……”
史翠娥立即插话道:“其实,是你误会你老爸了,他可没少跟施老前辈通话呀!至于说到寄钱的事,你也许不知道,当我们得知你的具体地址后,曾经给施老汇过一次款,但很快就被施老退了回来。施老说,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在当前的中国应该算是富人,不要说供你谢困难一个人,就是再供十个百个也不成问题。他还说,他之所以不让我们给你寄钱寄物,甚至不让我们给你写信和通话,是因为怕干扰你的学习和练功……”史部长说到此处,显得很激动,话音有些沙哑。抗美见状,忙送上一杯开水,让她喝下去再讲。她喝了口水,接着说,“有些情况白局长是清楚的,他可以作证……”
我忙接过她的话茬,对困难说道:“你妈说得不错,对你爸和施老前辈的联系情况我确实知道一些。要不是施老担心过多的联系会对你产生干扰,你爸你妈怎么会对你在外面三年多的情况而不闻不问?”
史部长还准备说什么,谢书记忙制止道:“你别再说了,困难提醒得对,现在他回来了,给全家人带回这么大的喜讯,当然应该对施老前辈表示一下感谢……”他说着,便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施老前辈的电话。为了让大家都能听到他们通话的内容,他是打的免提。
很快,电话里便传出施老前辈的洪亮的声音:“喂,你是谁呀?”
谢书记说:“施老,你好呀?我是谢困难的父亲谢东山呀,现在困难已经回到家里来了,所以特地给你报告一声,免得你老人家牵挂……”
施老:“平安到家了就好……”
谢书记:“我们原来只知道困难在你那里学习武艺,没想到他在你那里竟然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可以想象,你和你的全家为他该是操了多少心哪!对你和你的全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们的的确确是感激不尽呀!在这里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你老和你的家人表示由衷的感谢……”
施老:“不用这么客气,俗话说,‘授徒如教子’,我既然收他为徒,自然要为他的前途承担责任……如果要说感谢的话,倒应该是我要感受谢你们,要不是你们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我怎么能收他为徒弟呢?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句口头禅是‘收徒如撅金’,为什么许多武林宗师在年暮时还不愿收徒?并不是因为他们保守,而是真金难淘呀!困难这孩子是块真金,我能收他为徒,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荣幸呀……”
谢书记:“你老人家也太看重他了……好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等我稍微空闲一点,一定带着困难和全家老小到樟树去拜访你老人家,当面表示谢忱……”
施老:“你们来玩一玩我欢迎,要是说什么感谢的话,老朽可就不欢迎了!如果你真的认为老朽对困难的培养做了一点事情,非要感谢的话,就请你代我对困难多加管教,要他按照我对他的要求练功做人。困难是个好孩子,其前途将无可限量,你一定要对他严格要求呵……”
谢书记:“你老放心,我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他说到这里,朝谢困难望了一眼,接着说道,“困难想跟你老讲两句……”
谢困难接过话筒,大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对俺老爸所说的话俺都听到了,请你老人家放心,俺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去做,绝不给你丢脸……”
施老:“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俺’?你现在是在临江要入乡随俗要尽量讲当地的话把‘俺改为我吧。我该说的话,在你离开的时侯我都说了,不用我再噜嗦了。一定要记住,‘十年功,一日空’,每天工作再忙,也不可一日不练功。今后遇到什么难处,如果找我不方便,就去新丰找你的师爷让老前辈,你别看他身处高山,不问世上之事,我可要再次提醒你,他可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啊!好了,代我向你常跟我提起的穆老师和白局长问好,也向你的全家问好……”
…………
困难放下电话后,史部长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对谢书记说道:“时间不早了,是不是研究一下困难的工作问题?”
我说:“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曾跟我们局里的林副局长商量了一下,现在体育培训中心正缺武术教员,如果困难愿意的话,到体育培训中心倒非常合适……”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谢书记拿起话筒:“我是老谢……啊,好,我先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好,再见!”
他放下话筒,对史部长说:“是公安处的黄处长的电话,他告诉我,公安处党委已经研究了,同意困难到公安处工作……”
困难的大姐抗美说:“公安工作危险性太大,虽说困难有武功,但再好的武功也挡不住子弹。现在的犯罪分子很多人都有武器……”
我接过她的话说道:“是呀,上个月临江县公安局为了抓捕三名持枪抢劫犯,就牺牲了两位公安战士,还有两人受重伤。据说牺牲的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全省武术散打亚军呢!”
史部长一听,显得十分紧张,对援朝问道:“你在临江县检察院工作,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不等援朝回答,谢书记便冲着史部长说道:“看你那副紧张的样子!这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大家都害怕当公安战士、害怕牺牲,那公安战士由谁来当?没有人当公安战士,犯罪分子由谁来惩治?社会安定由谁来负责?”他说罢,转头对困难问道,“困难,你会因为怕死就不当公安战士吗?”
谢困难说:“死,谁都怕。不过,世上最公平的事也只有‘死’,不管你是国家主席还是亿万富翁,也同普通老百姓一样,也得死,而不可能万寿无疆。因为任何人都要死一次,只不过是时间的迟早而已,所以,死又没有什么可怕的。为了正义,为了社会安定,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去死是值得的,如果现在为了惩治抢劫犯,就是死我也乐意……”
“对,这才象我的儿子!”谢书记对儿子的回答十分满意。“当年我要是怕死,也就不会参加革命了!”
谁知不等谢书记的话音落地,谢困难却说道:“不过,俺也不希望现在就去死。因为小神头堡的爹娘还要俺为他们养老送终,施老前辈的大恩大德还没有开始去报,而且,我学武和学习文化知识的目的,就是想给老百姓做点好事,可是现在一件好事都没有做……”
这种充满苕气的话初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但是因为是从他的口里出来的,又使人有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那种悲壮感和怆伤感,在埸的几位女士们眼睛里,泪花竟悄然溢出了眼眶。谢书记一见这种情景,不由感到好笑,他生气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啦?难道搞公安工作就是去送死吗?”他说着,又对困难说道,“困难,你是不是不想到公安部门工作?”
“不!俺师父说,习武之人不仅是为了有一个好的体魄,以报效国家和民族,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惩恶扬善。当公安战士就是为了打击坏人,保卫社会安宁,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俺当然愿意干……不过,俺有个要求,假如我真的被坏人打死了,你们可要替我完成我未了的心愿呀!”
史部长不高兴了。她说:“好象参加公安工作真的就是去送死一样,干嘛不讲些吉利的话?你这么一说,倒真弄得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我说:“我看还是让困难到我们体育培训中心去吧!”
穆青杏一直没有发表意见,谢书记对她说道:“穆老师,困难最敬重你,还是请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穆青杏说:“困难现在还很年轻,虽说已经拿到了大专文凭,我认为还应该继续通过自学多掌握一些专门知识,以利于他将来的发展。到公安部门工作虽说不错,但是因为突击性任务多,工作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要想静下心来学习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仿佛找到了同路人似的,高兴地对她说:“那你是同意我的观点啦!让困难到我们局工作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困难不但跟施老前辈学习了武功,而且在江西读的又是师范学院,如果能到文化体育局的体育培训中心工作倒是与专业非常对口的……”穆青杏十分委婉地说道。“不过,到底到哪个部门工作,还要看困难本人的意见。”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谢困难的身上了。谢书记说:“那好,就由困难自己选择吧!”
谢困难沉默了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对大家说道:“假如俺说不想到公安系统工作,人家会以为俺谢困难贪生怕死。这样吧,就让‘命运之神’来替俺安排吧!”说着,将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的一枚硬币高高举起,继续说道,“这是一枚一元的硬币,一面是国徽,另一面是1元的文字。国徽代表公安人员的帽徽,我将这一元的硬币抛向空中,落地时如果国徽在上,我就去当公安战士;如果有字的一面在上,我就到体育培训中心去武术教员……”
谢书记听了他的这番苕话,不满地说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搞这一套唯心主义的东西?什么‘命运之神’,一个人的命运全靠自己去把握……”
“你就别扣帽子了!用这种掷钱币的方法来解决疑难的问题,是我们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办法,谈不上什么唯心不唯心,也不是什么迷信。当大家都拿不出具体的办法时,这也不失其为一个好办法,反正一枚硬币只有两种可能,干哪一行都是干。”史部长说。
谢书记无话可说了。他对谢困难说:“那你就掷钱币吧!不过,这种办法毕竟不是好办法。将来你要是当了领导,如果也采取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岂不荒唐……”
“如果我将来真的当了领导,在某种情况下,也可能会用这种办法的,否则,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谢困难对父亲的观点提出了反驳。
谢困难的观点立即得到他的哥哥姐姐们的附合。红旗说:“弟弟说得对,爸爸就是有些古板,所以我们临江地区的许多本来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拖到现在都解决不了……”
谢书记笑了,说道:“照你的意思是那些没有解决的问题都应该采取掷钱币的办法或是用拈阄的办法解决?如果真的如此,临江地委岂不是成了算命先生的俱乐部了?”
听了谢书记的话,我和穆青杏都笑了。我说:“别扯远了,还是让困难掷钱币吧!”
谢困难说了一句“我开始掷钱币了”,便将手中的硬币在掌心播了几播,然后向空中一抛。只见硬币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儿,便“啪”地一声落地了,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便停住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地上的钱币上,是有字的一面在上。
谢困难朝钱币望了一眼,对谢书记说道:“爸,你可看清楚了,是有字的一面朝上的。不是我怕死才不去公安部门的,而是‘命运之神’将我拦在公安处的大门外面的……”
谢书记佯嗔道:“你这浑小子,谁说你怕死了?我只是怪你自己没有主见,用这种邪门歪道来决定自己的职业不地道!好了,那你就到体育培训中心去吧。其实这也挺好的,你学的是师范这一行,又是施老前辈的弟子,到体育培训中心是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也很不错。”
史部长笑了,她对丈夫说道:“你就不要再说什么困难没主见这样的话了。我们今天之所以将老白和穆老师请来,就是为了研究困难的工作问题,在大家意见出现分歧的情况下,要不是困难采用这种办法,恐怕到现在也定不下来……”
谢书记没好气地说:“你是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如果在使用和提拔一个干部时出现意见分歧,你是不是也采用这种抛钱币的办法来决定?”
史部长笑了,说道:“那当然不会。如果在使用一个干部时出现了意见分歧,还可以把球踢到你这个地委书记那里去呀!在这种时侯,你的一票就会起决定性的作用,对你的意见,分歧的双方都会无条件地服从的。可现在是在我们家里,你的意见就不一定管用了……”
谢书记开心地笑了,对我和穆青杏摇头道:“你看我这个地委书记当得窝囊不窝囊,能领导全地区几百万人,却领导不了我们家里的这几个瘌痢头……”
谢困难忽然插话道:“这很正常,我们都是妈妈生的,我们都由她管,所以你也只有听她的。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因为怕老婆是你们当大官的人的本色,很正常嘛!”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谢书记在笑过之后,立即对谢困难佯嗔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狗屁话,谁说怕老老婆是我们的‘本色’!”
…………
谢困难虽然只是大学专科生,但却是临江地区第一把手的公子,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要找个理想的工作单位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许多单位还会主动争抢。我们因急需武术教员,得到的信息也比别的单位早,加之谢困难本人又愿意到我们局工作,所以我们才得以捷足先登并很快便为他办好了一应相关手续。在正式上班之前,谢困难回了一趟山西离石县的小神头堡。后来才听说,他回到离石后,曾打算通过章豫生书记的关系留在离石县工作。他之所以有此想法,当然是为了方便照顾他的养父母以及丢舍不掉对小神头堡的挚爱之情。只是由于陈榆树夫妇不愿横刀夺爱,坚决要他回到生身父母的身边,他才依依不舍地返回临江。回到临江后,便正式上班了。
林副局长(原体委主任,在精简机构时,我省的一些地方将体委与文教局合并,统称之为文化教育体育局。他为副局长兼任体育培训中心主任,所以大家都习惯将其称之为主任)见他回来了,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武术培训班的招生广告张贴出去。当时的武术热方兴未艾,听说地区体育培训中心要办武术培训班,报名参加培训班的人相当踊跃,不到三天,报名的人数就达到四百五十多人。经过谢困难的精心挑选,最后录取了五十名。他的录取标准的第一条就是必须是未“破身”的童男童女。仅凭这一条,便将前来报名的人呼啦啦砍去一大半。这个条件虽然有些荒唐并遭到不少人的反对,但从练童子功的角度来看,还是说得过去的,因此我们没有对其进行干预。为了给剩下的人再设拦杆,他又提出了第二个条件,即成为武术培训班学员的必须是贫寒人家的子女。其原因是,只有贫寒人家的子女,才不怕吃苦。我们认为,这一条太绝对化了。虽说家境贫寒人家的子女在吃苦耐劳方面可能要比家境好的人家的子女强一些,但一绝对化,便成其为荒谬了。我们考虑到,他之所以设下这两条,目的是为了控制人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尽管有以上两条难成其为理由的理由设卡,但符合条件的仍不在少数。于是,他又设下第三道杠杠,即不收女学员。这样一来,武术培训班的学员便成为清一色“和尚头”。招收任务虽然完成了,却招来一片反对声,甚至引起地区妇联的出面干涉。妇联主任姓胡,同我们都很熟,是个有名的“河东狮子”,我们这些与她同级的男同胞们经常成为她张牙舞爪吓唬的对象,当然,多数是属于开玩笑。我估计,一定是有不少女同胞跑到她们的“娘家”去告状吧,有一天,她跑到文教局,怒不可遏地踢开我的办公室的门,见我正在和林副局长商量工作,便跑到我们面前,将桌子一拍,指着我们的鼻子便骂:“请问,你们这两位大局长是不是都姓‘石’?”
一见她这种阵势,我们当然知道她肯定是为谢困难拒收女学员的事而来的,只好扯起笑脸热情相迎。我站起身,对她说道:“我们的人类之祖‘女娲氏’‘小姐’,你这是怎么啦?我们可是站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将我们的姓都给改了?”
她怒吼道:“你们要不是象孙猴子一样是石头里钻出来的,怎么会不认得跟你们的母亲一样的女人?为什么要在招收武术培训班学员的时侯拒收女学员?你们这种做法,是明显的性别歧视!”她说罢,似乎还不解气似的,继续吼叫道,“中国武术是我们的老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宝贵遗产,不是男人的专利。你们以为在你们身上多了一件‘秘密武器’就了不起啦?假如我们女人不生你们,或者等你们一出生就将你们放在尿盆里溺死,还有你们耀武扬威的份吗?”
林副局长也是个滑稽脚色,对她说道:“我们男人是从女人身上掉下来的没假,但是,要是没有男人身上多出的那件‘秘密武器’,你们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凭空长出半根豆芽菜、开不出半朵芝麻花!”
妇女主任听了林副局长的这句“荤”话后,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气氛也为之一变,她说道:“我并不是要否认男人的作用,只是对你们不把我们女人当人有气。你们在招收学员时排除女性,是明显的对我们妇女的歧视,必须立即纠正,否则,我会跟你们没完……”
我见她的气消下去了,便解释道:“之所以不招收女学员,并非局领导的意思,而是武术教员根据武术教学的特点做出的决定。”
妇女主任说:“这是胡扯蛋!武术的特点?什么特点?就是女人不适合练武吗?真是一派胡言!历史上练武习武的女人还少吗?花木兰、樊梨花、穆桂英、杨排风不都是女的吗?她们不是把你们男的一个个都打得哭爹叫娘吗?”
我说:“我们也认为完全不招女学员不妥,我们一定会说服武术教员,让他改变作法,不能把女孩子排除在外……”
林副局长也说:“白局长说的是实话,拒收女学员确实不是局领导的意思。我们绝无轻视女同胞的想法。不要说别人,就是我本人的两个女儿就因为不能进培训班,都把气撒在我的头上,骂我这个当爸的重男轻女……”
胡主任听了,对林副局长说了声“活该”就返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到门口,又转头对我们说道:“我等待你们的回答,否则我们就到地委谢书记那里去评评理!”
送走胡主任后,林副局长说:“看来这个问题必须马上解决,不然我们就别想过一天安静的日子。”
于是,我们决定立即赶到体育培训中心,同谢困难商量解决的办法。
体育培训中心位于临江公园附近,由一排坐北朝南的三层楼房和一个占地二十余亩的操埸组成,外有红砖砌成的围墙将楼房和操埸圈围。围墙四周挺立着高大的泡桐树,现在正值盛夏,烈日当空,阳光透过枝叶间隙,向地面投下道道光炬、块块光斑,煞是好看。操埸北端,有一个露天式的舞台,既是地区大型文艺演出时的舞台,又是大型的庆祝活动和体育比赛时的指挥台。操埸上,一些离退休的老人正在门球埸上打门球,暂时不操杆的人,则在树下躲避阳光,或谈天说地,或斗嘴取乐,甚至还有人舞之蹈之,拉嗓练唱,使燥热难当的广埸增添了无限生机。在文教局和体委未合并之前,体委就在此办公,地区性的大型的体育赛事以及日常的各种体育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和开展。由于武术培训班尚在组建中,所以谢困难不得不临时住在为他准备的一间办公室里,带领其他几个助手张罗日常事务。我们来到培训中心后,便直接到他的办公室找他。不想一走进房间,就发现林主任的一对孪生女儿正在同谢困难纠缠不休,强烈要求参加武术培训班。看见我们来了,这两位千金立即迎上前来,要我们为她们向谢困难求情,答应让她们参加培训班。
林主任的这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春兰,一个叫墨兰,两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美人坯子。由于两人长得太象了,就是她们的父母,也时常将她们的名字叫错,更不要说是外人了。她们都是一中的高中一年级学生,因为身高都在1。7米左右,加之美艳动人,能歌善舞,所以双双成为学校宣传队的队员。也许是受到当前的这股武术热的影响吧,这一对被人称之为“并蒂校花”的姐妹竟然也迷上了武术,并非要退出学校宣传队,参加武术培训班。林主任夫妇都认为她们姐妹俩学习成绩不错,只要集中精力,考个好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因而反对她们参加与高考无关的各项活动。但是这两姐妹又是生就的犟脾气,认准了的事就是九头牯牛也拉不回头的。而他们夫妇俩又将这对宝贝视为心头肉,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自然不愿太伤女儿的心,只好由着她们的性子来。本来,谢困难为培训班设置了几道坎坎,他们夫妇开始还暗自高兴,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她们姐妹俩死了这条心,谁知这反倒激起了两个犟妞的犟劲,要求参加培训班的决心更大了。林主任只好向谢困难求情,希望能对自己的两个女儿网开一面,但谢困难却认为这个后门不能开,否则他的培训班就无法办下去了。
春兰和墨兰知道求自己的父亲不管用,便一齐将我拉住,要我向谢困难求情,姐姐春兰对我说道:“白伯伯……”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墨兰打断她的话,说道:“白伯伯,多拗口呀,我看不如叫局长伯伯好听……”她说罢,就自己代替姐姐春兰说开了,“局长伯伯,替我们向谢大哥求求情吧,让我们两位可怜的小女子参加武术培训班吧!我们一定努力训练,绝对不会给你们丢脸。”
我对她们说:“你们先出去,等我们跟谢教练商量一下再说吧!”
这对孪生姐妹扭身走了出去。
我清楚谢困难的脾气,为了摸清他的真正想法,在支走了春兰和墨兰后,我将房门带上,然后对他问道:“困难,你为什么坚持不收女学员进武术培训班?”
谢困难说道:“俺师父说,练功是件苦差事,既要‘外练筋骨皮’,又要‘内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虽然也很苦,但不难做到,而‘内练精气神’则十分不易。在练功时,若有女孩在埸,容易让男孩子注意力不集中,甚至会使他们心动情动,产生非分之想,从而使精、气、神外泄,既损功力,又伤身体……”
听他如此一讲,我才知道他设下的这条杠杠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我想,施老前辈之所以能成为身怀绝技的奇人,大概从小就是跟随他的师父严遵此训的原因吧!不过,现在时代变了,谢困难仍坚守这种陈规是不是有些不太合时宜了?我思考了很久,如果完全否定施老前辈传授给他的这种训练学员的规矩,也会引起谢困难的不满,而且说不定真的会造成学员在练功时出现偏差,责任也难以担当。但是,现在社会上反对之声如此激烈,如果不加以解决,武术培训班照样难以立足。为此,我想到可以从管理上下些功夫,或许可以做到两全其美。于是,我对困难说道:“困难,施老前辈传授给你的方法无疑是有其道理的,但现在社会上对我们武术培训中心不收女学员反应很大,刚才地区妇联的胡主任就到局里大闹了一顿,说我们是对妇女的歧视……”
不等我把话讲完,谢困难便打断我的话,说道:“你就不会说,这不是歧视,而是保护妇妇儿童权益。因为培训班开班后,训练是非常艰苦的,就是男孩子都有可能挺不住,何况女孩子……”
我说:“这些话我们不是没有讲,但是从外行的角度来看,她们当然不会认自己的意见是错误的,所以思想工作不好做呀!我看能不能在管理上我们多辛苦一点,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将男女分开练,这样一来,社会上就不会有太多的非议了。所以,我们还是把大门打开一点,招收几个女学员试一试,到时万一不行,还可以再淘汰嘛,那样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林主任插话道:“昨天地委宣传部的黄部长还找过我们,他说他曾到外地参观了一些武术学校,人家都是男女兼收,效果也很不错。他还说,男学员和女学员在身体条件上肯定是有不少差别的,但完全拒收女学员也是不对的。他叮嘱我们,千万不要在招收学员这个问题上影响社会稳定。所以,我同意白局长的意见,还是把招收学员的大门再打开一点,先招几个女孩子试试看,万一不行,到时再调整也不迟。”
谢困难说:“那好吧,就照你们说的办。不过,招收的女学员一定不能太多……”
谢困难的话尚未落音,林主任的两个“压秤杪子的”(即千金,大秤以千斤为限,故本地俗语将千金戏称为‘压秤杪子的’)突然破门而入,拉住谢困难的手臂,说道:“谢大哥,你既然同意招收女学员,那就先将我们收了吧?”
林主任对两个女儿嗔斥道:“你这两个鬼丫头,一直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谈话吧?”他说着,转身对困难问道。“小谢,就破例将这俩丫头收了吧?”
谢困难朝春兰和墨兰扫了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不行!”
“为什么?”两个“美媚”齐声问道。
谢困难说:“一是年龄太大,二是她们已经是高一的学生,练不了多久就面临高考,到那时你们怎么会全身心投入武术训练……”
“你们准备录取的男学员中有的年龄比我们还大,为什么他们行我们就不行?”春兰马上反驳道。“至于高考,还有两年哩,根本不会对我们的训练产生任何影响……”
墨兰说:“我和姐姐都对体育有兴趣,参加武术训练不但不会对我们的高考有任何影响,相反对我们上大学有帮助,到时我们可以考体育学院嘛……”
“第三,你们长得太漂亮了,让你们参加武术培班,会对其他学员产生负面影响。”谢困难见前两个原因未能说服她们,又搬出第三个原因。
听了他的这种拒绝的理由,我和林主任都笑了,而春兰和墨兰则显得尤为兴奋,对谢困难说道:“我们真的很漂亮吗?”
谢困难点了点头。
墨兰道:“难道漂亮也有罪?要是真的有罪,那这个罪过的责任应该由我们的爸妈承担,而不应该由我们承担……”
我笑道:“困难,你说出的这种理由是有些荒唐,她们长得漂亮怎么也成为参加武术培训的缺点?由于她们长得漂亮,学好了武术,将来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武侠影视剧的演员呢!所以说,漂亮应该是她们的长处,不能把这一点当成拒绝接收她们的理由。”
谢困难自己也似乎觉得有些理亏,但又不甘心就此答应接纳她们,于是,他又给这对孪生姐妹出一个难题,说道:“你们真的要参加武术培训班?”
两姐妹齐声答道:“当然愿意参加!”
“那好,如果你们真的有决心,就去把你们的头发剃掉……”
又是一个荒唐的条件!我们感到不可理谕,两姐妹当然知道他是在有意刁难,不由显得十分激动和气愤。春兰问道:“为什么?”
谢困难说:“因为你们的一头长发影响练功。假如你们没有这种决心,那就赶快打消参加武术培训班的念头吧!”
两姐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一声不吭地扭头便离开了房间。出门时,还将房门“哐”地一声带上。看来她们是真的生气了。看着她们那种气鼓鼓的样子,我猜想她们一定是断绝了参加武术培训班的念头了。说实在的,我对谢困难的这种刁难也觉得太过分了。而林主任的表情则显得更加尴尬,只好对我苦笑。
但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的是,大概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仍在谢困难的办公室里研究扩大招收名单时,这对孪生姐妹又回来了。当她们推开房门时,我们都大吃一惊,只见妹妹墨兰成了一个光头,而姐姐虽然不是光头,却也将原来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剪成了男式短发。谢困难肯定也没有想到,这对孪生姐妹竟真的赌气将一头秀发剃掉或剪成男式短发。两姐妹站到谢困难的面前,气鼓鼓地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谢困难显得有些尴尬,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后,她对两姐妹说道:“你们怎么真的跑去把头发给剃了、剪了?”
墨兰说道:“怎么?难道你讲的是假话不成!要我们剃掉头发的可是你谢大哥呀……”
谢困难当然不好说自己是开玩笑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吧,看在你们的决心上,我同意你们参加武术培训班了!”
两姐妹兴奋得跳了起来,墨兰竟出其不意地跑到谢困难的跟前,用双手搂着他的脑袋,竟在他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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