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办公室的那一天,项明春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快,想到大机关人情淡漠,大家的心好像封闭着的,难以深交。但和大家见面握手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同志,软软的小手有点滚烫,脸颊上泛着红霞,凤眼飘了他一下,就低下了头,用轻柔的声音颤抖着说:“你终于来了。”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像电击一般,浑身麻酥酥的,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快感。开会的时候,项明春情不自禁地扫她一眼,她却一直低着头,正眼也不看谁一下。
后来,项明春才知道,这个女同志叫邬庆云,是办公室的老同志。办公室共有三个女同志,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姓王,四十岁左右,大家都称她为“王姐”,已经是副科级调研员了,干的却是档案管理兼收发。王姐的性格开朗活泼,好说好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与大家挺合得来。近来,王姐迷上了香功,每天坚持参加县总工会组织的晨练,穿着大红的上衣、绿色的线裤,练得十分起劲儿,还很有收获。同志们问她:“王姐,近来达到了那个层次?”王姐就骄傲地说:“已经打通小周天了,现在上下通和,走路、骑车子不停地放屁,可舒服啦。”同志们就笑她:“放的是臭屁,也叫香功?”王姐自知失言,毫不遮掩地说:“你老姐姐放的是香屁,不信你闻闻!”
另一个是与查和项差不多同时安排进来的打字员,叫刘雨润。她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子,袅袅婷婷,面如桃花,肤若凝脂,一颦一笑,透出青春亮丽的气息。这个小妞高中毕业两年了,没有考上大学,在县城的家里待业。她父亲从亲戚那里,找到了一个与史主任有深交的关系,托那个关系给史主任说说,看能不能在县委办给她找个活儿干干,哪怕是看分机当接线员,或者当打字员都可以。史主任说,进办公室的人员,必须具备高素质,你把她带来看一看吧。那人就领着小刘,怯生生的见了史主任。谁知,漂亮本身就是高素质,史主任一见,二话没说,就安排她进了打字室。这女孩刚进来时,满口说的是普通话,大家都以为是从外地来的,心里诧异,史主任从哪里寻来个仙女,让大家不仅一饱眼福,而且给耳朵里充实进甜丝丝、脆生生的“播音腔儿”?没有几天,这小刘的丰阳土话就藏头露尾地说出来了。大家有点后悔,真是自作多情,把“丑小鸭”当成了“白天鹅”。只有史主任的司机小张,是一只见了花朵就要飞上去的蜜蜂,只要没有事儿,就往打字室里钻,粘粘糊糊地想粘上这个女孩子。
邬庆云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人,她的丈夫马小飞在商业系统工作。两口子不知是谁的原因,让小邬二十八、九岁了,还没有生孩子。没生过孩子的女人,身架就紧凑。上班时,邬庆云总是收拾得清清爽爽,明明快快,精精致致,有一种独到的女性韵味。她毕业于一所中等财经类专业学校,学的财务会计的专业,却是一个文学爱好者。青少年时期,喜欢写一些歌颂大好形势的散文、诗歌,在学校上学期间,就开始在一些文艺刊物上、省市党报的副刊上,发表一些文字,有些还获过奖。参加工作以后,仍然笔耕不缀,文章写得愈加成熟。这些用心血获得的成就,使这个外表沉稳,内心浪漫的女人,对文学情有独钟。女秀才是不多见的,因为有这种基础,两年前,她在商业局的办公室工作,先抽后调,进了县委办公室。政治巨头们勾心斗角往往很像女人,面上带着笑,心里藏着刀;但女人伺候起政治家来,却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写出来的文字上阴柔气息太重,浪漫抒情味过多,会写诗歌、散文并不等于会公文写作,一本正经的公文写作不是她们的强项。所以,她进办公室两年了,秘书倒是提了,工作任务算不得受到重用。
分工时,丁主任安排,吉祥、邬庆云与项明春一组,小项牵头,小吉主要写对上的“快报”,小邬主要收集整理编发向下的《丰阳工作信息》。由小项审定小吉和小邬起草的文稿后,再交给丁主任签发。三个人的位次关系就这样明确了,看得出来,邬庆云非常高兴,她对项明春说:“明春哥,你们干大事儿,扫地、打水的活儿我包了。”一句“明春哥”,喊得项明春心头热乎乎的。以后,办公室凡是比项明春小的同志,私下里都叫项明春为“明春哥”,就是从邬庆云这里开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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