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义一直被绑到中午,才有人打开牢门拿了饭进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鱼,黑鱼把饭放在地上,看着蜷缩在床角的刘明义,说道:“我说兄弟,你还大喊大叫吗?”
刘明义摇了摇头。
黑鱼又问道:“不想死吧。”
刘明义点了点头。
黑鱼笑了声,说道:“那你就老实点,别给我添麻烦。要吃饭吗?”
刘明义点了点头。
黑鱼走到刘明义身边,把他嘴里的毛巾拉掉,又给刘明义松了绑,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怪不得我。”
刘明义爬到饭盒的边上,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黑鱼嘿嘿笑了声,说道:“你吃着,我走了。”
刘明义赶忙放下饭盒,声音发颤的说道:“长官,我还能出去吗?”
黑鱼说道:“不能。”
刘明义说道:“是不是我要死了?”
黑鱼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刘明义低下头来,声音更加颤抖了起来:“长官,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我不是共产党,我不是。求求你们,不要让我死,我好怕死!长官,求求你!”
黑鱼骂道:“瞧你这个窝囊废样子,妈妈的,白山馆老子见了无数犯人了,就你小子最熊了!就看你这个窝囊样,活着不觉得碍事吗?”
刘明义说道:“如果我承认我是共产党,能出去吗?”
黑鱼哈哈笑了声:“你承认你是共产党?哈哈,承认了我也不相信你的啊。就你这样,还共产党,靠!”
刘明义爬到黑鱼脚边,拉着黑鱼的裤腿,说道:“长官,我是共产党,我认识好多好多的共产党。真的!我害怕,我害怕!这个房间里有鬼啊!求求你,让我出去吧!”
黑鱼骂道:“有鬼?我看你快疯了吧。”
刘明义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惊恐起来,他瞪着眼睛,惨兮兮的叫道:“真的,真的,这个房间里有鬼!昨天晚上,前天晚上,一直在我身边,血淋淋的,血淋淋的。”
黑鱼一脚将刘明义踹开,骂道:“真他妈的襂人!”
黑鱼也寒毛直竖,挣脱了刘明义,连蹦带跳的锁上牢门出去了。一路走着,就总觉得两侧的牢房里有人冲他唉声叹气的,他加快了脚步刚要走出这一侧,一个看守猛地出现在门口。正好和黑鱼碰了个正面,吓的黑鱼吱哇乱叫乱跳。等回过神来,看到是个看守,一顿臭骂,骂的这个看守莫名其妙的。黑鱼骂骂咧咧的就走开了。
别看黑鱼嚣张狠毒,但这个家伙色厉内茬,最怕的就是鬼。刘明义装看到鬼的那个样子,真的吓到了他。
刘明义把饭吃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四下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完全和刚才不一样,显得精明强干的很。他走到牢门边,冲外面看了一眼,又换上一幅胆小怕事的表情来,口中惨兮兮的喊道:“求求你们,真的有鬼啊!有鬼啊!有鬼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还真是呼应了白山馆那阴森的气氛。
刘明义喊了几声,便不再喊了,他蹲下身来,用自己的手掌在地下摸起一把灰来,又在手中淬了一口唾液,看到外面并没有看守过来,便在牢门旁边的墙上涂抹了起来。
郑小眼此时正满腹心思的呆坐在三号楼的牢房里,他所在牢房是个大开间,住了七八个犯人,上下铺的设置。
这个房间里的其他犯人刚吃饱了饭,正百无聊赖的聚在一堆胡扯八道。黑牙也和郑小眼一个房间,他相对而言比较沉默,坐在床上,一个犯人正在给他捏肩膀。
郑小眼在那发愣,自然让黑牙看在眼里,他向身后的那犯人弩了弩嘴,示意这小子去骚扰一下郑小眼。
那小子也听话,从郑小眼身边绕过去,猛的推了一把郑小眼的脑袋,郑小眼哎呀一声,从床上滚下来。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喊道:“郑小眼,想花姑娘呢?”
郑小眼陪着笑,连连说不是,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
黑牙丢过一句话来:“我说郑小眼,你这两天都是心思重重的,是想什么心思吧?说来给大家听听。”
郑小眼哭丧着脸说道:“黑爷,我哪有什么心思啊。”
黑牙懒洋洋的问道:“狗东西,你是不是想着,怎么告一下你爷爷我的黑状,嫁祸给暴牙他们,然后自己换个地方,做些比收马桶轻松些的活计?”
郑小眼还是哭丧着脸说道:“黑爷,您给我一万个熊胆,我也不敢向长官们说您什么不是啊。”
黑牙说道:“哦,是不是啊。今天老爷我怎么看你,就怎么不舒服。让你别想心思了,活跃你一下吧。来啊,给郑小眼按摩一下。”
那群犯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蹦跳了起来,一下子围住郑小眼,将郑小眼拽了起来。
郑小眼大声地求饶:“黑爷,您别这样啊!”
黑牙才不管那一套,嚷道:“脱!”
郑小眼于是被迅速的拔光了衣服,牢牢地按在床上,其他人淫笑着拿出了几根鸟毛一样的东西,在郑小眼的档中挑逗了起来。
按着郑小眼的人嚷道:“嘿!硬了!硬了!这次好快啊!”
郑小眼嚎啕大叫,但没有什么作用,这帮犯人本来就都是野兽。
任大强出现在牢门边,往里面瞄了一眼,哼了哼,就走开了,口中低声骂道:“这帮孙子,又玩这套!怪恶心的!”
只听到牢房中传来郑小眼的惨叫,以及其他犯人的淫笑声。
第二天早上,冯进军看到窗外的郑小眼的时候,吓了一跳。
郑小眼眼睛红肿,脸色乌青,整个人看着如同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冯进军还没说话,又是郑小眼凑过来先骂了起来:“龟孙子,拉屎看着点啊,都拉到外面了。你看看!”随即低声的说道:“我帮你,但你怎么能保证我也能跑出去?”
冯进军回骂道:“昨天上面就有屎啊!你看仔细了!”然后低声说道:“三号楼最顶端原先是有长廊和第二个院子连在一起的。”
郑小眼骂道:“去你妈的!屎都是新鲜的!你屁眼是斜着长的吗?”再低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冯进军低声说道:“所以你赌不赌吧?帮还是不帮?”然后骂道:“拿干净马桶来,吃屎了你!大早上吃错药了?”
郑小眼低声说道:“帮!我怎么做?”
冯进军接过马桶,指了指马桶。
看守大早上的听他们吵架,并没有立即阻止,而是偷偷闷笑,此时才骂了起来:“吵你们的大头鬼啊!都给我闭嘴!”
冯进军拿着马桶,还不忘装作恶狠狠的指了指郑小眼。走过看守的身边,故意对看守说道:“长官,不好意思,那家伙估计是卵蛋破了!”
看守骂了句:“走你的!废个屁话!”
A上午放风的时候,一直在默默的计数白山馆看守值守的时间。
很明显,这里的三栋牢房有三套看守的人马,彼此之间并没有统一的换岗规律。除了三栋牢房的看守以外,负责铁笼子外围的巡视以及各个墙头岗哨的,是另一套人马,A对这些不属于三栋牢房的其他看守,命名为特勤安全人员。
在一号楼放风的时候,一号楼的看守也会参与外围的巡视,通常是两个人一组,只巡视半边,不会从二号楼,三号楼那边绕行。特勤安全人员则会全部绕行,他们也是两人一组,二组人一起巡视,会绕到二、三号楼,一、二号楼之间。特勤安全人员行动比较缓慢,一组人全部绕行一圈,接近20分钟的时间。
第三层院子的围墙上,加上出入口大铁门上方,一共有六处岗哨,每个岗哨上通常都有一个人端着枪守护着。但并不是无时无刻都是所有岗哨上都有人,A能看到他们也有下来一会再上去的时候。
只是无论怎样,这六个岗哨的人彼此都会观望着,保证每一个方向至少都有一个人值守,而不会同时下来。
六个岗哨,六架探照灯,也是相当的密集。
一号楼放风的时候,二号楼和三号楼都有独立的值守人员,站在二号楼和三号楼内侧,默默地看着犯人,但他们就是这样看着,并不会参与一号楼犯人的管理。上次一号楼的右派闹事,A就注意到二号楼和三号楼的看守只是望了望,几乎动也没动一下。
A数了数,一号楼的看守加起来最多也就十来号人,两班轮换的机制。换岗通常会在中午午餐的前后时间。
但是,要是将这里所有人加上,恐怕会超过五十人,加上没有露面的、第二层院子里面的人,白山馆看守人员和管理者的编制也许会超过一百五十人。这个人数,比白山馆关押的犯人总合还要多。
A看着铁笼子外的一切,除了计时间和人数以外,也对白山馆的防范严密程度感到震惊。
冯进军也看出了A的意思,说道:“看守人太多了,不是吗?”
A说道:“这里的看守恐怕比犯人还要多。他们不仅仅是看守,也是训练有素的特务。”
冯进军说道:“如果把白山馆外面的人也算上,只怕有一个营的兵力在看着我们这一百多号犯人。五比一,呵呵,跟看守国宝一样。”
A说道:“他们会很有自信,这种严密程度,不仅没人逃的出去,从外部也轻易攻不进来。层层布防,四组看守人员各自为政却又互相协助,这的确很高明,短暂的放风时间,很难摸出他们的规律来。这是优势,只是太有优势了,一个小小的缺点都可能是最严重的漏洞。”
冯进军说道:“太有自信了,会放松警惕?你发现漏洞了吗?”
A说道:“有一些他们一下子想不到的事情,这会让他们的漏洞呈现出来。”
冯进军说道:“会是什么?他们想不到?”
A淡淡的说道:“我这种为了逃出去而进来的人。”
一号楼即将结束放风的时候,院子牢门边的一扇小门打开了,走进院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A向这个女人望去,这个女人也正好看着铁笼子里的犯人,刚好看到A也正在看着她。
这个女人就是王玲雨。
她看到A在看着她,不禁有些奇怪,因为A的目光没有因为她的注意而躲开,而是毫不畏惧的迎了上来。
王玲雨被A看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把眼神挪开,赶忙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看到A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王玲雨瞪了A一眼,低声骂道:“臭流氓!”再也不愿回头,径直向三号楼后方走去,她要从那里绕到二号楼去。
一号楼的看守喊了起来:“放风结束,都给我排好队!动作赶紧着!”
冯进军边走边捅了捅A,说道:“怎么,你认识那女医生?她是个冷美人,很难见到。”
A淡淡的说道:“不认识。”
冯进军就怪怪的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