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我的听力系统出现了幻觉,打电话来的是叶梅。可能因为她开口说的第一句是“我好烦”而不是“老子好烦”,所以我一时间没想到是她。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真实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接电话前我的思想恰好游历到了刚毕业时的那阵时光。那时候我和赵悦不在一个城市,兜里也都没几个钱,只能在每个周末晚上上演成都夜未眠,时间档一般是在00:00以后,电信的九州热线时间,长途话费打折。赵悦那时候总喜欢说,再5分钟,于是时间又半小时半小时的悄悄过去,李良取笑我们是两头杀不死的绵羊。
接这个手机之前我的记忆正播放到赵悦来成都之前的那个深夜,赵悦在电话里说我过去了你那张单人床能睡下我们俩吗?要不明儿一早去买一张大床回来吧。我把桌子上油条情人忘了带走的唇膏扔进垃圾篓然后歪笑一下,“没事,大不了我们叠着睡。”电话那边是“扑哧”一声。
在做啥子哦?咋半天不开腔的?叶梅在那头问。
么得啥子,我在手淫。
……,那边的手机挂断了。
定了定神,坐到桌前准备起草辞职报告,陈超说春节前广州老板会来成都和我面谈,我准备等最终情况明确后马上递交辞职报告。
拉开抽屉找纸。翻了半天甚至找到了一片杜蕾斯但是就是没有找到纸。要关上的时候忽然从抽屉角滚出一团揉皱的纸,打开一看,上面横七竖八的涂了很多字,其中有四个字特别的大——“他不爱我”,是赵悦的字。有段日子赵悦经常在家里放莫文蔚的“他不爱我”,现在想想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莫文蔚的声线很特别,是听多了会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我听烦了就故意说,这是哪个锤子的歌哦空栽白了我一眼说,反正不是你的锤子的歌。
我把纸重新揉成一团,对自己说,啥子意思嘛?他是谁?他不爱我,他爱谁?谁不爱谁?谁爱谁?
忽然就想起罗大佑的恋曲1980
……
你曾经对我说
你永远爱着我
爱情这东西我明白
但永远是什么?
……
爱情这东西我或许曾经触摸过,但是我确实没有触摸过永远,每次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凉。
老大下铺的魏子在大二的时候忽然发情,大举进攻企图绕一个自考班的湖南粉子,不料人家是有主的,湘妹子的现任男友得知情况后勃然大怒。有一天哲学课刚下课,外面就有人叫魏子的名字,魏子不明情况屁颠屁颠应声而出后只见一群湖南人抗起魏子直奔教学楼后面的小水池,我们跟过去的时候魏子正尴尬的站在一米多深的水池中,打湿的脸上满是迷惘。
现在我也好象站在冰冷的水池中,但是我比魏子还迷惘,我不知道是谁把我扔进这池子里的。
周卫东在傍晚的时分给我打了个电话,“陈哥,刘三那个龟儿子今天正式升经理了,整天指手划脚在新办公室里发出太监般的尖叫,还匝匝呼呼地起草了一份重庆地区市场发展战略书……”,说了半天后听到我这边没啥子反应,周卫东讪讪地挂了机。刘三我儿哦,锤子发展战略书啊,历史上经典的获胜战役都是实战野战加灵机应战才不会遭踩扁的。还有周卫东,虚伪啊,不就是想借老子的刀砍刘三嘛。老子都要走了,还管球这些个龟儿子。
关于虚伪,我和赵悦曾经讨论过,有天下班回来后赵悦感慨的说你们男人真虚伪,我们单位的头,前天还在单位例会上讲精神文明建设,今天下午就被即了,罪名是贪污公款200多万和猥辱妇女达3位数,老头平时一脸正气的,还时不时上缴几万元到廉正专户上,原来还不就是一流氓加贪官啊。我听了没有直接回答,指着电视说你看,电视屏幕上一个90年代中期有名的甜歌星正在什么娱乐台做客,有观众问这么久没见你你结婚了吗,歌星甜甜一笑发出嗲声,不要和女孩子乱说话啊,人家哪有结婚呢。“是的,她没有结过婚,只是被人包了三年”,看到这里我做了个总结。赵悦看着甜歌星,一时没了语言。
锤子,我在心里恨恨地喊了一声。谁比谁虚伪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头禅,老汉喜欢说“XXXX的”,老妈说的是“没来头”,我的是“锤子”,王大头张口闭口“日你先人”,李良的比较简单,是用鼻子往外轻轻的哼上一声。
李良说人的口头禅其实代表着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这样的解释似乎有点道理,我确实是个锤子至上主义者,常常是xx巴指挥大脑。而李良,总是对生命充满了不屑。生命短暂而脆弱,李良用一生来叹息,我则整天吃喝玩乐,胡乱混一下就是一生。
到厕所洗了把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但是镜子里那张嘴却分明是在笑。
终于找到了稿纸,拉开架势开始构思报告的内容。在峨眉喝茶的时候李良说起他正
在着手写一篇小说。我听了后说,那你娃慢慢生吧。李良崇拜的一个文坛人士说过,写诗象做爱,写随笔象自慰,写小说象生孩子。
写辞职报告就象在解小手,悉悉索索的,末了浑身一抖,快感油然而生。董胖子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一定是颠着个猪脸挽留我,其实心里早笑稀了。董胖子的挽留是假打,但是总公司的挽留是一定会有的。本来我还有个打算,就是向总公司力荐刘三这个人才,加深总公司对刘三的印象和好感。刘三这个龟儿子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董胖子当年的风采,别看这厮现在象条狗一样,还时不时口吃董胖子几次,假以时日,羽翼丰满,董胖子必定死于其口,对于刘三的作风我有自信。上次的订货会我特地让这两个哼哈二将同赴重庆,就是为了替日后刘三整翻董胖子时收集有利资料做的伏笔。
但是从峨眉回来以后我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李良是对的,老天自有安排,董胖子是一定会垮台的,这个其实不用我费心。那次客户请我们去眉山耍的时候我就看出了苗头,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之际,那厮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硬是点杀了三个小姐要享齐人之福,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只见那厮两眼发黑,目光无神但是深邃,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手耙脚软的样子,好象一只中了药的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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