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你要说什么?说吧!还有5分钟车就来了。」在月台上,我对着他说「记得打电话给你妈妈,这是她交代的!」
「我知道!」
「早餐没有蛋,还可以吃蛋饼,这是你妈妈交代的!」
「我知道!」
「书要念,身体也要顾喔!这也是你妈妈交代的!」
「那你要交代的是什么?」我问,一辆火车进站,上面标着"台中→台北",这不是我的车,月台上的广播响起,旅客纷纷下车,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丝丝倦容。
「我没有要交代的……」
「那你还说你有话要跟我说!」这一刻的我,多希望他对我说些话,即使是再见也好,「那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载你来而已,台北的公车太烂,计程车危险……」
「喔!那我已经安全的在这里等车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语带针刺的,心里有点……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抱歉……」
「什么事?」
「还是没能教会你骑机车,我很抱歉……」
「还有呢?」
「没有了……」
他把行李提起,台北到高雄的车已经开始上车,我从他手上接过行李,转身就往车门走去。
「馨慧!」
他叫住我,在我踏上车之前,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用"喂"以外的称呼。
「下次一定让你考到驾照!」他对我说,然后退后两步。
我点点头,上了车,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往窗外看,他一个人站在月台上,刹那间我居然掉下眼泪来!心里好像有千万只手在揪扯着,我想不到我竟然会舍不得,舍不得他……
我放下行李,冲忙的跑向车门,这时车已经缓缓开动,我打开已经关紧的车门,对着他喊:「我的事都做完了!你要告诉我,幸福是什么喔!」
他看着我,笑着点点头。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我看不到他的时候,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顺着脸颊,滴在快得看不清楚的铁轨上。
他到了台中。
记得他收到录取通知那天,我正在拖地,从四楼开始往楼下拖,而他拿着通知单,从楼下往楼上走。
「你也会拖地啊?」他站在低我两阶的楼梯上,身高182的他,现在看来我居然只高出他一点点,「喂!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好不好?」我继续拖着地,「我考上了台中的学校。」
「那很好啊!哪一所啊?」我问,他从我身边走过,「勤益,工管科。」
「真的?不错耶!听说是国立的。」
「但是我想念的不是这一所……」
「不然你想念哪一所啊?」我停下动作,站在比他矮两阶的楼梯上,他看起来更高了,「跟你一样,高雄的学校,高雄第一科大。」
「那为什么不念?分数不到?」
「不是,是我必须到台中去念书。」
「为什么?」
「我答应我妈,在我考上学校之后,要到台中跟她一起住。」
他说着,慢慢的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时候我有点怪怪的,但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可能是他刚刚的表情吧!有点落寞与失望。
联考结束后的那段时间,我们时常在一起聊天,说话,跟以前不一样的是,我们很像朋友一样,大概是懒得再吵来吵去了吧!
我跟淑卿一样时常说到他,也一样时常说到爱情,在这一段时间里,我想过很多事,该怎么把大学念好、该怎么让自己习惯在外地的生活、该怎么让自己像个大学生、该怎么把握将来这四年的时间,让自己真的有点收获。
University,直接从英文的读音来说的话,还真有点像"由你玩四年",大家都说念大学像是渡假一样,一转眼四年就过了,留下的是什么?
留下的是一堆嘻嘻哈哈,一堆联谊经验,一堆学长,一堆学姐,一堆玩遍全台湾的照片,这并不是我希望的。
我考上的是外文,所以我就必须在外文上有点知识收获,我甚至还考虑辅修资管,让自己能在这四年里比别人多那么一项收获,就多那么一项磨练,这对我来说,才真的有意义,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家人以及将要付出的四年的学费。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高中三年的努力,换来大学四年的学历,大学四年过后,或许还可以换来硕士,博士,甚至大家嘴里的博士博,我想,这就是身为学生所谓的意义吧!付出那么多的金钱与时间,换来几张证明,某大学某学系毕,某系所硕士,某系所博士,接着就是一身赤裸裸的闯进一无所知的社会,开始碰它一鼻子灰,跌得满身是伤,从这些灰与伤当中获得经验,也获得一些所谓的现实智慧,到那时候开始回收的是什么?一去不回的赤子之心,换来的是狡滑多诈的小聪明,血管里塞满了利益两字,每天清晨眼睛一张开就是想着要怎么赚钱,要怎么丰富自己的帐簿,而不是要怎么丰富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内涵,想起来,还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努力的换来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换来的那些自己又带不走。
淑卿说我想太多了,她说其实很多束缚都是自己找的,放开点,生活会更美好,这下子我能说什么?她说的也没错,而且三两句就打败了我的长篇大论,现在在学校里,只要没上课,她很少出现在宿舍里,时常听她说今天去了哪里,跟哪个笨笨的学长,骗到了几场电影,喝到了几杯不错的咖啡,其实有她这样的朋友很不错,她在外面玩,会不忘带点好处回来给你,才开学一个月,我的床上已经多了三只布偶,还有一堆可爱的小饰品,她说,女校待久了,就会想嚐嚐约会的滋味,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我觉得她不像是在约会,而像是在玩男人。
淑卿问我,为什么我不到台中去找他?
这个问题考倒我了,因为我跟他从台北车站的那次分手后,我没有他任何消息,他既没有打电话给我,也没有打电话到我家去,就连信,他也没写过一封,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的地址,不知道他的电话,反正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找他?
我不像淑卿,可以一次跟这么多男人玩游戏,还可以让男人完全相信她,这是她厉害地方。我认识的男人除了国中时追过我的那个男孩子之外,就是他了。
说真的,我蛮想他的,尤其是在我一个人看着他给我的那张画时,我都会想起那个红绿灯下,也会想起在火车上跟他道别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想不是爱情那方面的想,虽然我曾经有过甜甜的感觉,但那毕竟是经过我故意安排的,如果哪天真有那么个机会,我想我真的会开始喜欢他,如果有机会的话。
但是这一切都止於空想,因为我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个月以来,我努力的适应着大学的教科书,每天跑图书馆,找翻译,没课时也要闷在宿舍里敲翻译机,虽然大一的课业并不重,但是我这辈子没看过这么多英文字母摆在一起,要认识它们,还真得费一段时间,所以,我真的没空找他,也没空等他找我。
或许我曾经那么想过吧!我跟他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好的开始,也没有好的结果,就连淑卿都说我跟他像是标准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约期一到,一个收钱,一个走人,从此互不相干,阳关道与独木桥的目的地不会是相同的。
没想到……
﹝馨慧,电话。﹞淑卿叫着我,「谁?如果是珍珠男,跟他说我不在。」我小声的对她说,﹝不是,不是珍珠男。﹞「那是谁?我妈啊?」
﹝你接就知道了嘛!﹞她的眼神透露出窃笑的感觉,我怪怪的接起电话,怪怪的喂了一声,「喂!谁是珍珠男啊?」
第12节
电话那头,传来挥别两个月的他的声音。
说真的,我已经忘记那通电话的内容了,我只记得在挂掉电话之后,心里的感觉是……
温温的,有点紧绷的,像是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又捡回来了一样。
而我也莫名其妙的答应他,到台中去找他,就因为他说有样东西要给我,类似生日礼物的东西。
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因为他跟我同一天生日,但我却没有准备任何一样东西送他,而他却记得要送东西给我,於是我在出发到台中之前,买了一张KennyG的新专辑,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印象中只记得他喜欢KennyG的萨克斯风。
我第一次到台中,这是我第一次到台中。
当我在火车站前等他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非常紧张的,因为我跟他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他的样子,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在我的脑海里,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声音,他的身高,及他让我忘不掉的背影,而他的长像,我真的真的已经忘记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的害怕再见到一个人,甚至我还害怕着我该用哪种表情面对他,我该跟他说什么?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我的头发有没有乱掉?我的脸色苍白吗?
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在台中火车站的地下道旁边,我跺着紊乱的脚步,握在手中的CD,被手心里的汗水铺湿,不断从我身边经过的游客,不断从我面前驶出的汽机车,对我来说都是模糊的,模糊的,看不清楚任何一样东西。
他的速度一样是那么快,一样在15分钟内赶到,当他在我面前把车停下时,我几乎不敢看他,几乎……
「等很久了?」他说,并且脱下安全帽,「没有,一下子而已,你的车呢?」我问,嘴唇在颤抖着,「地震的时候压坏了,修好之后换妈妈在开,我现在骑机车,比较方便。」
「喔……」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一点点思绪在旋转,看着我面前的他,从机车置物箱里拿出另一顶安全帽,我唯一的感觉是陌生。
「你几点的车回台北?」他问,跨上机车,「八点多,晚上。」我坐上机车,「那……还有4个多小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戴上安全帽,双手扶在车后座的支架上,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样陌生的气氛,我没办法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去触碰到他,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这么接近,除了撑在身后的手会痠之外,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自在。
一路上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一句都没有,我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一句都没有。
他的车就这样奔驰着,离开了台中市,到了他住的地方,太平。
他往山上骑去,山路很小,路上有些爬山的老阿妈跟老阿公,还有一些不太像房子的房子。
车子的引擎声狂啸着,排气管里喷出来的白烟也可以堪称奇观,他这时回头看了看我,再把头转回去,那眼神像是在嘲笑我的身材,让一台90C.C的机车爬个山都那么痛苦。
「我会减肥的,你别笑。」我说。
车子经过一小片夜总会,停在一片树林里,从这里看出去,是一片鸟瞰,一条河,一座桥,还有星罗棋佈的房舍,小的像蚂蚁的车子,还有像蚂蚁儿子的人们。
「到了。」他说,顺便把引擎关掉,「这是哪里?」我问,心情因为这一片难得的风景也开始放轻了,「这里叫"云深不知处".」他说「云深不知处?谁取的啊?你吗?」
「不是,听说是一位工管科学长取的,他已经毕业了。」
「那他还真有文学涵养啊!」
「从这里看出去,右边是太平市,前面是车崙埔,左边的山路一直走,可以到南投国姓,这座桥叫一江桥,我的学校在那里。」
他开始很有顺序的向我介绍这片风景的每个地方,包括那看起来像片农园的勤益技术学院,看他介绍的这么高兴,我真不好意思打扰他。
「好!我介绍完毕!麻烦你複诵一次!」
「你有毛病啊?」
「呵呵!开玩笑的!」
这片小树林里,充斥着我跟他的笑声。
挥别两个月,他似乎变得比较开朗,或许是上了大学吧!学校的风气是会让一个人改变他原本的个性的。
气氛在笑声的末端开始压低下来,我的头脑又回到原本的空白,我相信他也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中山,过得怎么样?」他终於先开口了,「还不错!高雄的天气比台北稳定多了。」
「学校的功课呢?还好吧!我想,依你的成绩,念书的功力……」
「不……我还没习惯满是原文的课本……」
「嗯……我也是……」
气氛又再一次回到刚刚的尴尬,山上的风声取代了两人的交谈声。
「这是要给你的,就当是生日礼物吧!」
我从包包里拿出KennyG的CD,递给他,「谢谢!我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咧!」
「我不会忘记的!我只是懒得记而已。」
「谢谢!」
「好了!你可以说了!叫我来台中要干嘛?」
他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你闭上眼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无数不安的心潮往心岸上拍打着,我第一次被要求闭上眼睛,而且是一个男孩子。
「可以不要吗?」
「不行!」
「为什么?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喔!」我学着他的口气,「但我相信你会喜欢接下来的每件事!」
第13节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但我心里面像是被羽毛骚弄着,又像是被一双手揪紧着,心跳早已不知道漏了几拍……
我还是闭上了眼睛,或许是我被他说的话给吸引吧!我在期待着接下来的事会让我有多喜欢。
「闭着眼睛,听我说完这段话。」他说,而我的心跳加快着。
我无法忘掉那天下午一切,包括那山上吹得我心情轻扬的风,耳边有树叶的悉簌声,麻雀的巧吟声,还有他令我悠柔的声音。
「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着今天的情形,想着这片风景在与你分享时的情景,我不断排练着,台词也天天在我脑海里变换,每变一次,我就得写下来一次,我不是不找你,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也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每当我想起你在离我200公里远的地方时,我都会害怕,哪天这200公里,会让我失去你,所以我选择在现在就告诉你,在你的心还没有人进驻之前……」
他握住我的手,放了个东西在我手上。
「我知道这太急了,也知道你一定会不同意,但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手心里的那个小盒子,墨绿色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打开它的时候,那钻戒的耀眼,是我没办法去形容的。
「你想知道我心里所谓的幸福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模糊的,迷茫的,眼泪在眼匡里泛着。
「幸福就是当你戴上这个戒指,点头对我说YES的时候。」
火车快速的往北直行,夜里窗外的景色看得不怎么清楚,因为车厢里点着灯,窗户上看得见的只有车室内的倒影。
火车离开了台中市,经过丰原、苗栗、竹南、新竹,每一站都有人下车,每一站都有人上车,但我的心里面,他刚刚上了车,安稳的坐在我心房里,再也没有人上车,而他似乎也不想下车。
从来没有料想到,他会是我的初恋,也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朋友,曾经我是那么得不在乎他,甚至那么得讨厌他,但这一切都好像註定了一样,就像是他早就在那一端等我了,而我却迟到了好久好久。
是的!我喜欢上他了,在那个下午,那片景致,那番话,与那耀光刺眼的钻戒同时出现之际,就像男孩子常说的,配合着天时,地利,人合,再怎么心似冰山的女孩子也会被溶化,被征服,更何况我这个小冰块。
当然,我没有戴上那枚戒指,更没有说YES,因为我才19岁,我不可能现在就决定我的将来。
但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深深的撼动了我的心,也深深的在我心里埋下爱情的种子,而它迅速的滋长着,攀附着心墙,像藤蔓一样的把整颗心包附着。
那天是10月24日,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说过,爱情这种东西是会害死人的,一旦染上了它,任何短暂的分离,任何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会惹得自己心酸,心疼,心痛,心冷,当然也包括心死。而我这个爱情世界里的新手,才刚刚接触到最基本的心酸而已。
在他送我到台中火车站时,天知道我有多不想离开,天知道我有多想再跟他在一起,就算是陪着他到处乱跑,陪着他发呆,陪着他数蚂蚁,甚至是陪着他无聊,我都心甘情愿,只要可以陪着他就好。
「到台北之后,打个电话给我。」
「好……」
「台北可能会下雨,别淋雨喔!」
「好……」
「自己回家时要小心点,别坐计程车。」
「好……」
「如果会冷,就……」
「我只是答应跟你在一起,可没答应让你啰哩八嗦喔!」
「来不及了,你已经答应了,就得照我的话做。」
「但件事情我现在不想照着你的话做。」
「什么事?」
我从包包里拿出那墨绿色的小盒子,再打开来看一眼,然后还给他。
「我不想把它带回家,你帮我保管吧!」我说「为什么?这是要给你的礼物,它就是你的了啊!」他疑惑的问着,「这不算是礼物,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归属感。」
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我不能收着它,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任何人的,我现在属於我自己,或许有一天我会戴上它,那表示……」
火车这时候进站了,轰隆震耳的声音,掩住了我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什么?」
「我回去会打电话给你。」
他拉着我的手,从我的脚步开始往后移动到我上了车,他没有放开过,从他的眼神中,我彷彿看见两个月前,他在台北火车站目送我离开的样子。
一个短暂的分离,一个谁都不想放开谁的手的场景,一个充满离情的夜晚,一个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的他的人,还有一滴舍不得离开的眼泪。我想他一定比我更难过,因为连我都觉得现在的情况,等於是我在离开他,而他只是在原地,静静的等待我再回来的人。
10月24号,1999年,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火车渐渐的开动了,他的身影伫立在月台上,随着车行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不能收着它,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任何人的,我现在属於我自己,或许有一天我会戴上它,那表示你要结婚了,因为我想嫁给你。」
﹝什么?你说真的假的?﹞淑卿瞪大了眼睛,脸上的保湿面膜差点毁於一瞪,﹝他送钻戒给你?不会吧?!﹞「真的啊!干嘛骗你!」我收拾着行李,也收拾着刚从台北赶回高雄的疲惫,﹝那钻戒咧?借我看一下!快!快!快!﹞淑卿仰着贴有面膜的头,伸手直在我面前晃诱,﹝钻戒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有摸过什么是钻戒耶……!﹞「我没有拿!」
﹝我也没有拿啊!你放哪去啦?﹞「你猪头啊!我是说我没有向他拿!我没有收下那个钻戒啦!」
﹝……!!﹞淑卿这下子连面膜都不顾了,﹝你猪头啊!钻戒耶!你以为是弹珠啊?为什么不拿?﹞「如果是弹珠我还会考虑把它收下来。」我收拾好行李,坐回床上,﹝你属什么的?﹞「猴啊!」
﹝耍什么猴性子嘛!?有钻戒不拿?跟自己过不去?﹞「如果是你,你拿不拿?」
﹝当然拿啊!这还需要怀疑吗?﹞「如果拿了那钻戒的代价是要你嫁给他,你拿不拿?」
﹝先拿再说,嫁不嫁随缘吧!﹞「你属什么的?」
﹝猴啊!﹞「你孙悟空啊!这么随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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