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柳媚儿、廖景卿和瑶瑶返回南粤,而张倩影等人也回了京城,王思宇上班以后,把省委组织部的工作安排了一番,就回到京城,准备前往美国,他要亲眼见证女儿的出生。
直到这时,于家人也都蒙在鼓里,因为宁露的特殊身份,王思宇是没有办法讲出口的,而宁家那边也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都以为宁露遇到的是位品行不端的美籍华人。
出发前的傍晚,王思宇接到了一个电话,忙开车赶往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吧,他来到楼上,推开包房的门,却发现唐卫国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杂志,很随意地翻动着。
王思宇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笑着道:“卫国,小雪呢,怎么没来?”
唐卫国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轻声道:“来了,不过刚刚吵了一架,她又回去了。”
“吵架,因为什么?”王思宇微微一怔,他知道,唐卫国和宁雪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两人之所以没有结婚,不过是宁雪身上有特殊任务罢了。
唐卫国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女人嘛,总是小心眼,一句话听得不顺耳,就赌气回家了,她们三姐妹里面,就属露露姐脾气好,其她两位都是公主脾气,都爱使性子。”
王思宇呵呵一笑,坐到他的旁边,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卫国,你们两人,应该早点结婚,不要再进行爱情马拉松的长跑了。”
“再说吧,也不急。”唐卫国把杂志丢下,斜倚在沙发上,转头望着墙上的壁画,笑着道:“宇少,还要多谢你帮忙,不然,这次在甘宁省可真站不住脚跟了。”
王思宇笑笑,从衣兜里摸出烟盒,丢给唐卫国一颗,自己也燃上,皱眉吸了一口,轻声道:“那位吴公子还真是厉害,能把你逼成这样,不简单了。”
唐卫国点点头,表情极为凝重,苦笑着道:“那人精于算计,设计圈套、玩弄人心的本事是第一流的,他能把一切算得死死的,会让人站在椅子上,亲手打结上吊。”
王思宇笑了,掸了掸烟灰,轻声道:“没那么夸张吧?”
唐卫国翻了下白眼,扬起脖子,拿手指了指咽喉,忿忿不平地道:“怎么没有,我这次就是死里逃生了,只不过,被虐到这种地步,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唐卫国眯上眼睛,冷笑着道:“当然是还击了,不光要在甘宁省坚决回击,以后还要去魔都,让他们老吴家人付出代价。”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劝道:“卫国兄,要保持理智,不要太冲动了,那可不好,人在生气的时候,智商可是为零的,很容易犯下低级错误。”
唐卫国点点头,叹息道:“那好,不提这些了,你在江南省怎么样?”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随手把半截烟头掐灭,丢到烟灰缸里,实话实说地道:“也不太理想,上面目光如炬,早把情势看得通透,咱们却仍在局中,难求解脱之法。”
话音刚落,唐卫国就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也悟了?”
王思宇笑笑,淡然道:“悟了又怎么样,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唐卫国点点头,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声道:“大家都是棋子,没谁能够例外。”
正说着话,服务员敲门进来,把酒菜摆了上来,两人坐在桌边,边喝边聊,一瓶茅台喝光之后,唐卫国又开了一瓶,倒上了酒,似笑非笑地道:“宇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露露姐和启明兄办理离婚手续了。”
王思宇没有抬头,轻声道:“好像是听说了,他们两人不合适,总闹矛盾。”
唐卫国夹了口菜,放下筷子,抱肩道:“宁露已经有小孩了,估计快生产了,好像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缓缓转头,盯着唐卫国,神情笃定地道:“卫国,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唐卫国耸耸肩,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语带双关地道:“没什么,不过是希望你能过去看看,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王思宇收起笑容,淡淡地道:“卫国,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唐卫国拿起酒杯,哑笑半晌,轻声道:“上次的人情,就当还你了,毕竟消息传出去,就算岳父大人不发飙,霜儿也不会原谅你,对吧?”
王思宇双手抱肩,盯着那张有些得意的面孔,冷哼道:“卫国兄,到了现在,你还在调查我?”
唐卫国笑笑,轻声道:“没有,来,宇少,碰一杯!”
王思宇伸出手,优雅地捂住酒杯,摇头道:“不行,卫国兄,话不讲透,这酒是不能再喝了。”
唐卫国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过公文包,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丢在餐桌上,推给王思宇,轻声道:“这些都是原件,没有复印件。”
王思宇拿过卷宗,从里面掏出许多材料,还有一叠厚厚的照片,里面都是自己和一些红颜知己在一起的活动照片,甚至,有些是几年前的旧照,他不禁暗自吃惊,愕然道:“卫国兄,你搞什么鬼?”
唐卫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表情平静地道:“宇少,你当我是兄弟,这些东西,自然就不能留了,至于以后怎么样,到时再说吧。”
王思宇愣了一下,随即醒悟,笑着道:“卫国兄,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我可从没派人去查过你。”
唐卫国淡淡一笑,放下酒杯,以极为真诚的口吻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你!”
王思宇把材料放回档案袋里,笑着提起杯子,点头道:“好,为了感谢你的信任,咱们干杯!”
“叮!”伴着清脆的响声,两人相视一笑,都把杯中酒喝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在酒吧门口分开,王思宇钻进车子,刚刚发动车子,手机却滴滴地响了两声,他翻开短信,却见上面写着:“宇少,请到中山西路跆拳道馆见面,知名不具。”
王思宇愣了一下,忙按着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手机响了两声,却被挂断,虽然感到有些蹊跷,他想了想,还是开车赶了过去,能叫出‘宇少’二字的,多半还是熟人了。
车子开到跆拳道馆门口停下,他走进跆拳道馆,正东张西望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就笑了笑,轻声道:“是王先生吧,请跟我来。”
王思宇没有多问,跟着女孩上了三楼,女孩拿手指着里面一间房间道:“到了,小姐在里面。”
王思宇说了声谢谢,走了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却见空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只坐着一个身穿跆拳道服的女孩子,女孩身材修长,头上戴着面罩,看不清样子,她的身边,还放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短棒,虽然是半跪在地上,可那双雪白的脚丫,还是极为惹人注目。
“是你找我吗?”王思宇缓步走去,打量着前方这个女孩,搜空记忆,也想不出这个女孩是谁,找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女孩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坐在原地,像是一个精致的雕像,但不知为什么,王思宇嗅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但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仍旧向女孩走去,微笑着道:“喂,你好,咱们……”
话音未落,女孩倏地站起,抬腿就是一脚侧踢,直奔王思宇的面门踹了过来,动作干净利落,力道十足,转瞬间,白生生的脚丫,就已经到了面门。
王思宇反应很快,下意识地撤身向后,同时用手格挡,可还没等他把动作完成,就觉得小腹上一痛,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女孩也不说话,直接骑了上去,挥拳就打,王思宇哪吃过这亏,顿时怒不可遏,身上挨了几拳后,他就扭住女孩的手腕,把她推倒在地,两人在地板上扭做一团。
要说打架的功夫,王思宇在省部级干部里,那应该是数得着的,刚开始,他还真没把这个女孩放在眼里,可没想到,女孩身手极为敏捷,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他就又被女孩按在身下。
王思宇气急,转头喝道:“喂,我警告你,别玩了,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那女孩也不说话,只是拿粉拳,冲着他的后背打了过去,下手虽然很重,却极有准头,并不打要害地方,但即便这样,也把王思宇气得火冒三丈,立时疯狂反击。
女孩虽然功夫精湛,但毕竟力量有限,加上不愿出重手,近身缠斗上要吃亏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王思宇逮到机会,硬压在身下。
王思宇很少打女人,此时占了上风,却不想出重手,只把她双腿举得高高,架在肩头,以这种方式进行报复,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若是被外人撞破,恐怕会以为是在偷情
女孩也有些慌了,结结巴巴地道:“喂,你,你,快点松手,是我!”
“你谁啊?”王思宇微微皱眉,伸过手去,摘下女孩头上的面罩,望着那张秀美的脸蛋,不禁吃了一惊,忙闪到旁边,诧异地道:“宁雪,你搞什么名堂?”
宁雪却冷哼一声,翻身坐起,把身上的跆拳道服装整理好,遮掩了脐下乍现的春光,怒声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王思宇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瞬间醒悟,轻声道:“怎么,露露和你讲了?”
宁雪没有吭声,只是凶巴巴地盯着他,语气冰冷地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明天就去美国,机票已经订好了!”
宁雪摇了摇头,咬着粉唇道:“不是这个问题,霜儿姐姐怎么办?”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放心,我会和霜儿解释的。”
“解释有什么用?”宁雪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道:“机票买好了,明天上午,咱们一起出发去美国。”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在一阵轻微的抖动中,下降了高度,王思宇坐在窗边的位置,手里拿着一管签字笔,在黑皮本子上勾勾抹抹,画了几个拳击搏斗的场面,就把头转向窗外,俯瞰着地面的风景。
刚才飞机上了万米高空,窗上结了不少冰凌,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致,现在冰雪消融了些,依稀能够看到蜿蜒的山川河流,那些原本高不可攀的山脉,此时都显得那样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的。
宁雪面罩严霜地坐在旁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上身穿着米黄色吊带衫,透过镂空的蕾丝花边,可以看到雪白的胸脯,和一道幽深的乳沟。
她那饱满的酥胸,虽然被抹胸紧紧地束缚着,可仍随着机身的晃动,有些不安分地抖动着,宁雪下身穿着一条时尚的修身印花卷边牛仔裤,那双纤长的玉腿,被箍得紧紧的,极为养眼。
这位漂亮的小姨子,几乎是集合了两位姐姐的全部优点,单从相貌而言,应该是宁家三姐妹中最为清丽秀美的,尤其是雪白娇嫩的面庞上,那双漆如点墨的眸子,更如钻石般晶莹璀璨。
而且,宁雪似乎很像一个人,那就是同样冰清玉洁的周媛了,两人都有种冷艳的美,那种美感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让人怜爱,却不敢轻易接近。
不过,与周媛表现出的孤寂与落寞相比,宁雪看上去,则显得更加天真无邪,那如画的眉眼间,似乎还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情。
“不按世事的纯情?”想到这样的字眼,王思宇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甚至觉得这种想法,异常的荒谬,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在宁家这三位姐妹花里,宁雪的能力极强,单论身手,就不在二姐宁霜之下,并且为人机智,在总参二部的特情机构里面,也是赫赫有名的军情之花。
昨晚,在跆拳道馆里,被这位宁雪姑娘痛殴了一次,搞得王思宇很没面子,不过,在发现是她以后,王思宇倒还释然了,无论如何,自己做出的事情理亏,确实对不住宁家,况且,输在这位经过特殊训练的小姨子手里,似乎也并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两人自打在机场见面之后,就没有打过招呼,而是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直到登机以后,宁雪才和一位少妇调换了座位,坐到了王思宇的身边,看那架势,倒像是看守犯人一般。
王思宇轻叹了口气,在黑皮本子上刷刷地写了一行字,撕下来后,递了过去,宁雪接过那页纸,见上面写着:“小雪,别生气了,有些事情确实不好解释,我只能说,一定会疼露露的。”.
宁雪伸出白嫩的手指,用尖尖的指甲,在上面划动几下,又勾了勾手指,王思宇会意地一笑,忙把签字笔递了过去,宁雪在纸上写道:“姐夫,你们是几时……”
写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声若蚊蝇地道:“几时好上的?”
王思宇摸着下颌,轻声道:“就在去美国耶鲁大学深造的时候,露露姐很关心我。”
宁雪微微蹙眉,咬着粉唇道:“就这样?”
“就这样。”王思宇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我主动的,她太漂亮了,又那样善良。”
“可霜姐呢?”宁雪说完,也有些后悔了,就摆了下手,把俏脸别到旁边,轻声道:“算了,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不过,你总要想好善后的办法。”
王思宇苦笑了一下,轻声道:“已经想好了,我会和霜儿讲的,尽管这有些残酷,不过,相信她也会谅解的。”
宁雪沉默下来,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上,带着一丝愁容,良久,她才叹息道:“我们三姐妹里面,大姐是最可怜的,她现在能找到幸福,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这对霜姐有些不公平,她其实……非常喜欢你。”
王思宇拿手揉着眉心,点头道:“小雪,你提醒的对,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宁雪默默点头,粉唇微动,悄声道:“昨晚的事情,很是抱歉,当时没有控制住情绪,是我的错。”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没什么,小姨子打姐夫,那是天经地义。”
宁雪没有吭声,显然是对准姐夫的冷幽默,并不感冒,尤其是昨晚双腿朝天的狼狈样子,更让她心里极为恼火,若不是看在两位姐姐的面子,昨晚,身边这位男人恐怕会有大麻烦了。
飞机上,两人各自沉默着,用过午餐后,就都相继进入了梦乡,似乎人在高空,总是有些嗜睡,宁雪再次醒来时,身上已经多了一件西服,而王思宇则穿着白衬衫,睡得极为香甜。
她盯着身边的男人,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又合上了眼睛,喃喃地道:“这下可真麻烦了,该怎么收场啊……”
到了纽约,已经是深夜,两人稍事休息,就坐上计程车,赶往医院,到了病房后,见到了殷女士和宁露,对于王思宇的到来,殷女士非常意外,甚至十分窘迫,对她而言,宁露的怀孕,其实是一桩丑闻了,要尽量遮掩才对。
宁雪倒是十分机灵,和姐姐闲聊一会后,就找了理由,把殷女士带回家里,给两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时间,王思宇坐在病床前,为宁露削了苹果,笑逐颜开地道:“露露,还有三天时间,就要做父亲了,这次可真是要开心得失眠了。”
宁露抿嘴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柔声道:“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当上父亲,其实是很辛苦的,意味着永无止境的付出,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回报的那种。”
王思宇笑着点头,轻声道:“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是担心伯母和霜儿那边。”
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不妥,赶忙遮掩道:“露露,这次过来,一定多呆些日子,回头带你们母女一起回国,他乡虽好,非是吾家!”
宁露笑笑,低下头,缓缓地道:“小宇,我仔细想过了,不能让你为难,过段时间,我会和家里人解释的,做错事的人是我,无论怎样,都不会让你为难,至于霜儿,就只能凭她责罚了,我全无怨言。”
王思宇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忙摆手道:“露露,该承担的责任,我自然会承担起来,你不必为了这件事情烦心。”
宁露刚要开口,却拿手抚住小腹,呻吟道:“小家伙又在淘气了,连踢了三脚。”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探过头去,侧耳去听,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笑眯眯地道:“这几脚不错,还蛮有劲的,我的女儿,果然算是先天高手了!”
宁露笑笑,柔声道:“这些日子,孩子一直都这样,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王思宇点点头,取了干净的白毛巾,为宁露擦去脸上的汗渍,又把她揽在怀中,亲吻着她雪白娇嫩的脖颈,轻声道:“露露姐,谢谢,真的谢谢你。”
宁露没有说话,却握住王思宇的一只大手,俏脸上泛着动人的红晕。
两人在医院缠绵了一夜,次日上午,王思宇才回到位于纽约的那栋花园别墅,睡醒觉后,他吃了中餐,便寻到机会,把和宁露之间的事情,委婉地向殷女士做了交待,随后,等待承接着对方的怒火。
毕竟,这种事情是瞒不下去的,而且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无论怎样,王思宇都想自豪地把女儿抱在怀里,光明正大地呼唤对方的名字,而不是由宁露去承担后果。
殷女士在听了以后,先是无比震惊,满脸惊愕地望着王思宇,可没过多久,就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宇,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王思宇坦白地道:“家里那边,都还不清楚,我没有向外人透露。”
殷女士点点头,轻声道:“那就好,要把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下去,至于霜儿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去做工作。”
“伯母……”王思宇欲言又止,殷女士的宽宏大度,倒让他感到极为惭愧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歉意。
殷女士坐在沙发上,低头思索着,良久,才叹息道:“三个女儿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无论哪个,都希望她们幸福,可这件事情,还是要保密,不然,你宁伯伯那关都不好过,凯之的脾气,唉!”
王思宇点点头,满脸真诚地道:“伯母,事情起因都在于我,和露露没关系,如果您和宁伯伯心里有火,就责罚我吧!”
殷女士淡淡一笑,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轻声道:“小宇,讲句实话,她们两姐妹之间,你最喜欢的是谁?”
“是露露!”王思宇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或许是性格的原因,又或者别的什么缘由,他和宁霜之间,总是如同隔着一层轻纱,即便坐的再近,也没有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殷女士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道:“知道了,以后要好好对待露露,不许让她受半点委屈。”
王思宇心中一松,赶忙笑道:“伯母,请放心。”
“好,那我先去医院了,你休息吧,晚上再过去。”殷女士走到梳妆镜前,画了淡妆,便带上烹饪好的食品,离开了别墅,赶往医院。
王思宇知道,她们母女之间,恐怕也要有次深谈了,本想跟过去,却又情知不便,就只好呆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
下午三点多钟,他接到了宁雪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宁雪只讲了一句话:“没事了,大姐夫!”
王思宇如释重负,微微一笑,把话筒放下,打开了电视机,心不在焉地翻出一个频道,脑海里却在想着宁霜,这时就觉得,对不起霜丫头了,不过,他也下定了决心,到时,无论宁霜做出怎样的举动,他都要默默忍受了。
想到这里,心情终于松弛下来,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来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而他身后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一期新的好莱坞科幻电影,名为《末日审判》。
镜头里,就在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当中,自由女神像四分五裂,在滚滚的浓烟当中,一座教堂的大门,化为无数碎屑,被抛到半空,化为齑粉,无数人哭喊着奔向街头,一个神父模样的老人,满脸血污,跪在地上喃喃地祈祷:“上帝啊,请不要抛弃美利坚!”
虽然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王思宇却觉得极为难熬,就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当宁露进入产房里的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那种交织着兴奋、期待与紧张的心情,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或许只有那些已经成为父亲的男人,才能真正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有着类似感受的,还有殷女士与宁雪,两人在接待室里坐了一会儿,就又去咨询了医生,问是否可以陪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人就和王思宇一起进了产房,三人共同陪在宁露的身边,为她加油鼓劲,帮她挺过最难熬的时间,由于惧怕在小腹上留下狰狞的伤疤,宁露没有选择剖腹产,而是顺产,这也是很多漂亮女人的选择。
宁露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双手握着雪白的床单,按照医生的嘱咐,深呼吸,用力地伸展着肢体,口中发出痛楚的呻吟,王思宇半蹲在她的身边,握了她一只冰凉的小手,嘴唇微动,说着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比任何人都紧张,完全没有了身为省级领导的镇定与从容,只是一个手足无措的丈夫。
而本来异常痛苦的宁露,注意到了他的表现,咬了粉唇,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唇边浮现出一抹动人的笑意,反倒强忍住疼痛,颤声安慰道:“小宇,没事的,你别担心。”
殷女士见了这一幕,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忙把头转到旁边,抹去眼中打转的泪水,起身绕到病床的另一边,拿了干净的湿毛巾,帮着宁露擦去脸上晶莹细碎的汗珠,在医生的指示下,帮着宁露做出各种动作,孩子似乎很大,顺产有些困难,大家都很紧张,连医生都不例外。
终于,伴着嘹亮的哭声,婴儿成功出生了,在那一刻,宁雪喜极而泣,发出一声欢呼,年轻的女助产医生却拿起明晃晃的剪刀,递给旁边的王思宇,轻声道:“剪开孩子的脐带吧,这是属于父亲的荣耀,无人可以替代。”
王思宇点点头,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接过剪刀,脐带剪开,随即将剪刀还给护士,拿起准备好的羊绒毯,将小家伙光溜溜的身子裹上,抱在怀里,纵声大笑起来,在孩子的脸上亲了又亲,陷入了无边的狂喜当中。
这些年来,王思宇一直都期盼着,能够生下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能够给自己带来宽慰,可美人们却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没有帮他达成心愿,直到此时此刻,梦想才得以成真,在这瞬间,他仿佛变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怀中这个婴儿,就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也将是他毕生的骄傲。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小生命降临世间,更让人感到快乐的呢?
但小家伙却丝毫不肯领情,闭着眼睛,发出震天般的哭声,王思宇没有经验,一时倒有些慌了手脚,殷女士笑着走过来,接过孩子,轻声道:“小璟瑜,别哭了,快去让妈妈看看,为了你的出生,她可吃了不少苦头,还不谢谢妈妈?”
说罢,她把婴儿送到宁露眼前,宁露身子极为虚弱,可见了孩子,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眼里也流出激动的泪水,她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面颊,柔声道:“小淘气,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小璟瑜,别怕,不哭,妈妈和爸爸都在这里,我们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哭累了的缘故,又或者是某种奇妙的感应,王璟瑜的哭声竟渐渐小了起来,只是那小巧的嘴唇,却仍在轻轻翕动着,似乎显得极为委屈,又像是在吸吮着食物,让人看了,不禁莞尔,就连三位女医生,也都笑了起来。
宁雪挤了过来,盯着孩子的脸蛋,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她蹲在病床边,逗弄了孩子几分钟,就又乐颠颠地抱起了她,与医护人员一起去给小家伙洗澡,王思宇则将宁露推回了休息室,情浓意切地交谈着,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伴着这孩子的出生,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深厚了许多。
几天后,宁露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众人在花园别墅里,为王璟瑜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庆祝仪式,大家给她穿上了古代公主的服装,拍了近百张照片,饶是如此,殷女士仍不满意,还张罗着要给璟瑜在美国过‘十二晌’。
这个所谓的‘十二晌’,是北方的一种习俗,是在孩子出生满十二天后,搞的一种庆祝活动,又叫小满月,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六双不同款式的虎头鞋,以便为孩子驱病去邪,保佑孩子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按照过去的习俗,这六双虎头鞋上,除了绣着虎头、虎眉、虎目之外,还有莲花头、牡丹头、南瓜头,图的就是一个吉利,就像民歌里哼唱的那样:“一对牡丹一对莲,养的孩子中状元,一对石榴一对瓜,孩子活到八十八。”
王璟瑜的出生,在于家人看来,未必是件大事,可对宁家人来说,寓意就大不相同了,这是殷女士的第一个外孙女,其喜爱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的。
就连宁凯之也动了念头,急着想看到外孙女了,只是,他身份特殊,在中美关系如此敏感的情况下,更没有办法出国过来了,只能不断地打电话催促,让尽快把孩子带回去。
可婴儿刚刚出生没几天,自然是不能出远门的,怎么也要满月之后再回去,更何况,宁露的顾虑很多,一直想着就在国外生活,独立将孩子抚养大,免得回到国内走露风声,搞得满城风雨,对王思宇的仕途造成影响。
小家伙很机灵,也很健康,出生的第三天,居然已经会笑了,在四人当中,除了和宁露最亲之外,她和殷女士和宁雪之间,似乎也很投缘,只是对王思宇这位父亲,却有些不感冒,每次抱在怀中时,王璟瑜都哭个不停,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极为无奈。
“哇,哇,哇……”王璟瑜双手握拳,咧着小嘴,大声啼哭起来,又一次地卷了父亲的面子。
王思宇无可奈何,只好把孩子交到宁露的手里,轻笑道:“这个璟瑜,脾气还真不小!”
宁露莞尔一笑,将胸前的衬衣掀起,露出雪白的乳.房,笑着道:“中午没吃多少就睡了,现在怕是饿了吧?”
果然,王璟瑜停止了哭泣,张开小嘴,娴熟地含住了母亲的乳.头,尽情吸吮起来,一只小手还在用力拉扯着她的衬衫下摆,双脚连蹬带踹,没半刻老实的时候。
王思宇就捏了那只小手,摆弄着她嫩白的手指,笑着道:“馋丫头,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只和妈妈亲?如果只是因为奶.水的关系,问题倒是不大,爸爸用力挤挤,也会有的!”
“去你的!”宁露倏地脸红了,嗔怪地望着他,奚落道:“王思宇同志,你倒是挤挤看?”
“那就挤挤呗!”王思宇把衬衫的纽扣解开,刚要脱下来,却听到敲门声,忙停下动作,笑着喊道:“小雪,门没锁,进来吧。”
宁雪推门进来,将果盘端进房间里,坐在姐姐的旁边,笑眯眯地道:“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在说你的宝贝外甥女,这个王璟瑜同学,她和我一点都不亲!”
宁雪探过头,望着璟瑜吃.奶的样子,乐不可支地道:“姐夫,还好意思说呢,人家一起相处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当然要和妈妈亲了。”
王思宇笑笑,伸了个懒腰,有些无奈地道:“没办法,国内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能呆上这么久,就已经很难得了,其实,我倒是赞成岳父的意见,把孩子接回国内,就是你姐姐不肯同意。”
宁雪听了,赶忙伸出双手,摇着姐姐的胳膊,悄声道:“姐,把璟瑜带回国吧,我特别喜欢这孩子,要是看不到,会想死的。”
宁露微微一笑,轻柔地拍着孩子的身体,摇头道:“小雪,你们的任务也多,在家里呆不了几天,更何况,咱家里每天客人那么多,也不方便,等孩子大些再说吧。”
宁雪点点头,捞起璟瑜的一只小脚丫,把玩着道:“姐夫,不是我没帮你,是姐姐太固执了,她这脾气,真是没法,一点也不听劝。”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小雪,要是论脾气,你可没法和我家露露比,就比如那天晚上……”
“停,停!”宁雪忽然一笑,做出手势,连连向王思宇眨眼,示意他不要讲出来。
宁露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诧异地望着两人,柔声道:“那天晚上怎么了?”
“没什么!”王思宇哑然失笑,也不想把糗事讲出来,有损他光辉伟岸的形象,璟瑜出生后,宁雪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已经很是尊重这个姐夫了。
宁雪拿了一牙西瓜,递给王思宇,咯咯笑道:“姐,是这么回事,有天晚上,他和卫国在酒店里吵架,我帮卫国说了几句话,姐夫就记仇了,就是这么回事。”
宁露笑笑,脸上又现出一丝忧色,轻声道:“小宇,你和卫国之间,一定要好好相处,千万别伤了感情,让我们女人之间难做。”
“尽力而为吧!”王思宇微微一笑,把西瓜吃掉,抽出纸巾擦了手指,又探头望去,却见女儿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小嘴却仍没有离开宁露的胸部,不禁笑了起来,摇头道:“这小家伙,真是可爱极了。”
“就是,和我小时候一样。”宁雪对这位外甥女,是真心疼爱,用手捏了下她娇嫩的脸蛋,就起身道:“姐夫,咱们去外面走走吧,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好的!”王思宇见她神色怪异,感到有些纳闷,不过,还是跟着她出了房间,走到院子里。
宁雪站在草坪边上,抬头眺望着远方,轻声道:“姐夫,卫国把那些资料还给你了吗?”
“哪些资料?”王思宇微微皱眉,忽然响起,唐卫国以前搞到的自己那些黑材料,不禁笑着点头道:“已经还过来了,据说只有原件,没有复印件。”
“那就好。”宁雪轻吁了口气,低头望着有些发黄的草坪,用满是惆怅的语气道:“姐夫,我发现了那些材料后,就和他吵了一架,逼着他把材料还回来,你这里如果有类似的东西,也请交给我,我们是女人,不想介入政治,但也不希望你们搞得太僵,让我们宁家姐妹为难。”
王思宇笑笑,点上一颗烟,摇灭火机,轻声道:“小雪,请相信我,我的手里并没有那些东西,从开始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动过类似的念头。”
“是吗?”宁雪微微蹙眉,转头盯着他,寒声道:“可是,姐夫,我和你的人交过手,那人叫李飞刀吧,他居然摸进了卫国的房间里,拿走了些东西。”
王思宇忽然响了起来,是有这件事情,就笑着解释道:“小雪,那是下面人的鲁莽行动,我在得知消息后,也很恼火,已经批评过两人了,让他们再不许做出类似的举动,东西已经销毁了,请相信我的承诺。”
“好吧,我相信你。”宁雪点点头,微笑道:“姐夫,我希望你和卫国能够和平相处,如果可能,在事业上互相帮助,那样最好不过了,可千万不要兄弟阋墙。”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摇头道:“小雪,政治太复杂了,有时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只能向你保证,无论是卫国也好,亦或者是其他的朋友,只要尚有一线商量的余地,我都不会把事情做绝,仅此而已。”
宁雪稍稍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点头道:“也好,不过,我好像听卫国说过,你最近在官场上,已经有了很强大的助力,甚至中央……”
“没有,那些只是传闻,根本不是事实。”王思宇叹了口气,眺望远方,摇头道:“即便真的有,我也不会动用,否则,当初早就有结束的机会了,哪会等到现在,所以,如果卫国或是其他人真的要对付我,那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