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白燕妮做了手擀面,特意在王思宇的碗里卧了两个鸡蛋,徐子琪看了,乐不可支,把嘴巴凑在白燕妮的耳边,轻声低语几句,两人就在饭桌边闹了起来。
王思宇笑呵呵地夹了菜,就把目光转向徐子琪,笑着说:“子琪姐,怎么没见老崔?”
徐子琪听了,脸色就是一寒,气哼哼地道:“王县长,不用管他,他是有钱人,饿不死,现在没准正在饭店吃大餐呢。”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徐子琪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道:“他倒是想吵,我没给他机会,摔了东西就跑出来了。”
王思宇笑着道:“咋发那么大的火,他在外面有人了?”
徐子琪摇了摇头,拿筷子抵在唇边,苦笑道:“那倒不是,不过也挺可恨的。”
白燕妮忙使了眼色过来,示意王思宇不要再问,她帮徐子琪夹了菜,放下筷子,柔声劝道:“子琪,你那脾气也该改改了,不要总欺负崔宸老实,老实人一旦发起脾气来,那也是很吓人的哟。”
徐子琪哼了一声,放下筷子,摸起杯子喝了口水,愁眉不展地道:“他老实?你可看错人了,去年就背着我,给了他父母十万,因为那件事,我们吵了小半年,可他还不长记性,这回又被我逮到证据,看他还怎么说。”
王思宇忙劝道:“子琪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孝敬父母,那是美德,你也不能太小气了。”
徐子琪摇头道:“王县长,你不清楚状况,我每年都往他家拿钱,从两位老人,到下面的小叔子小姑子,谁家都没短过,可他还是不满意,总背着我给双份钱,我心里当然不痛快了,两口子要是分心眼,那日子还怎么过啊。”
白燕妮在旁边插话道:“也是,这个崔宸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是太可恨了。”
徐子琪连连点头,委屈地道:“他这人,最没良心了,我死心塌地跟他过日子,和他一起打拼,才赚下这份家业,没想到,他还留着心眼,有时候想想,我真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
白燕妮忙哄道:“子琪,话也不能这样说,崔宸身上的优点还是很多的,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可别乱想,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王思宇夹了口菜,皱着眉头道:“你们女人啊,一个个都是小心眼,总在钱上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
徐子琪听了,撇撇嘴,轻声辩解道:“王县长,您是当官的,当然不清楚小老百姓的难处了,我们不就为了赚点钱,把日子过得好点嘛,哪像你们,无忧无虑的,成天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
白燕妮秀眉微蹙,‘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不满地道:“子琪,你不懂就别乱讲哟,王县长每天不知有多忙,要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神仙一样的生活呢,那都是你的想象。”
徐子琪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随即夸张地张大了嘴巴,轻声调侃道:“哟,这才几天的功夫啊,王县长可成了你的心头肉了,我又没说什么,瞧把你心疼的,老实招来,到底得了他什么好了?”
白燕妮登时一窘,夹了一块鸡肉,丢到徐子琪的面碗里,红着脸道:“子琪,你别乱说话,小心王县长生气,他要是发起火来,你们两口子的发财大计可都变成泡影了。”
徐子琪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望了王思宇一眼,抿嘴笑道:“生气是没看出来,得意倒是真的,你们两个啊,肯定有情况。”
白燕妮乜了她一眼,蹙眉道:“子琪,你不要乱讲话哟,要是传出去,我倒是没什么,王县长的名誉可都叫你给毁了。”
徐子琪莞尔一笑,辩解道:“燕妮,别担心,我就是在家里说说,有外人的时候,哪里敢乱讲,不然,你们还不得把我抓了灭口啊。”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子琪姐,怎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了,别开这种玩笑,接着批斗崔宸,他才是你的阶级敌人。”
话音刚落,外面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身皮装的崔宸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望了望,就快步来到王思宇身边,讪讪地道:“王县长,在吃饭啊?”
王思宇嘿嘿一笑,起身让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崔啊,快过来坐,一起吃点。”
崔宸忙把皮衣解开,挂到衣架上,挽起袖子,拉了椅子坐在王思宇身边,笑着说:“好啊,这面条看着挺筋道的,我也尝尝燕妮做饭的手艺。”
白燕妮见状,拿胳膊捅了捅徐子琪,轻声道:“子琪,还不快给你老公捞面?”
徐子琪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她仍在赌气,阴沉着脸只顾吃菜,根本不拿正眼去瞧崔宸。
白燕妮无奈之下,只好笑了笑,起身到厨房里,为崔宸捞了面,把碗筷递过来。
崔宸吃了两口,用目光去找徐子琪,却见她低着头夹菜,不肯说话,觉得有些不自在,就挪了挪屁股,没话找话地道:“王县长,在过来的路上,我瞧见一群和尚从饭店里出来,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像是喝了酒,真是好笑,和尚不是戒酒吗?”
王思宇夹了口菜,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嘴,笑着说:“老崔啊,现在很多和尚都是职业的,跟上班拿工资差不多,国外一些地方的僧人,甚至可以娶妻生子,你看到的那些和尚,是从古华寺过来的,到开发区做了场法事。”
白燕妮诧异地道:“去开发区做什么法事哟?”
王思宇微笑道:“那里有个项目刚刚动土,老板迷信,就从古华寺请了和尚做法事,图个吉利。”
白燕妮‘哦’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纳闷呢,西山县也没有寺庙,哪来的那些和尚。”
崔宸笑着道:“我刚才也很奇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和尚,以为在拍电影呢,还跟过去瞧了瞧。”
徐子琪在旁边听着,一时忍不住,就接话讥讽道:“怎么,崔大官人想当和尚了?那就剃光了头发,和他们一起走嘛,不要再回来了。”
崔宸被老婆噎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就赔着笑脸道:“我倒是想去,不是舍不得丢下老婆嘛,就像红楼梦里唱的‘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
徐子琪却不领情,冷笑道:“崔宸,你在讽刺谁?这是上半句,下半句是‘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你的意思是老婆靠不住,父母兄妹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对不对?”
崔宸皱了皱眉,轻声嘟囔道:“我不是这意思,你怎么总往歪了想。”
徐子琪正在气头上,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地道:“你就是这意思,你们老崔家都是这意思。”
崔宸听到她打击面这么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刚想反驳,可脚下被轻轻碰了碰,他转头望去,见王思宇轻轻摇头,嘴唇微动,做了个‘忍’字的口型。
崔宸忙点了点头,摸起杯子喝了口水,压住心头的火气,放下筷子,双手捏了个诀,舌抵上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面碗,静坐了两三分钟,才又摸起筷子,低下头去,专心吃面,不再吭声。
白燕妮叹了口气,怕两人在饭桌边吵起来,赶忙拿手推了推徐子琪,轻声责备道:“子琪,有话好好说哟,干嘛凶巴巴的。”
徐子琪哼了一声,端着碗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低声道:“我吃饱了,王县长,燕妮,你们慢吃。”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这官司我可断不了,也不想管,都别在我面前唠叨。”
徐子琪听了,忙笑着说:“王县长,我可不是有心的,只是这家伙太恨人了,你没见他刚才还在出洋相,吃饭的时候还练气功,有能耐辟谷啊,瞧那吃相,多狼狈,就跟几辈子没吃过面条似的,丢人!”
崔宸苦笑道:“子琪,不要再吵了,我早晨已经提醒你了,你起床时头顶黑气,要注意止怒,你就是不听,结果吵了一天。”
徐子琪勃然大怒,指着崔宸骂道:“你中午要不往那边汇钱,我能生气吗?还头顶黑气!你老婆是蛇精还是狐狸精?你去找古华寺那些和尚收了我啊!”
王思宇见战况升级,忙摆手道:“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晚上让崔宸好好疼疼你,气儿也就消了。”
崔宸放下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也跟着随声附和道:“就是,王县长说的对,子琪,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都老夫老妻了,吵个什么劲,你上次偷着往娘家汇钱,我不也没管嘛。”
“我愿意,你管不着!”
徐子琪跺脚喊了一嗓子,就出了门,走到卧室里,倒在床上生闷气。
白燕妮忙放下筷子,到外面哄她,两人低声聊了一会,就又开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崔宸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就苦笑道:“王县长,子琪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喜怒无常,我经常劝她,让她练练气功调理一下,可她就是不肯,结果五蕴不调,总找茬闹别扭。”
王思宇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轻声道:“老崔,你刚才练的是什么气功?”
崔宸放下筷子,正色道:“是道家功夫,昆仑养生益智功,一共分为九层,我现在练到第三层,已经开了天眼,能看到气场,听到异常的声音。”
王思宇皱眉道:“那算不算是幻视幻听?”
崔宸哂然一笑,摇头道:“绝对不是,王县长,气功是一门高深的养生之道,你可能对此不够了解。”
王思宇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好奇地道:“那练到第九层能达到什么境界?”
崔宸神秘地一笑,摆手道:“我师傅也就练到第五层,第九层已经几百年没有人能练成了,不过传说中,练到第八层境界,就能够穿墙过户,呼风唤雨了。”
王思宇不由乍舌道:“这么厉害,那这门功夫里有没有房中术?”
崔宸皱眉道:“不清楚,那要改天打电话问问师傅,他最近半年一直在闭关,手机没开。”
王思宇皱眉吸了一口烟,拍了拍崔宸的肩膀,轻声道:“老崔啊,等他出关了,你一定帮我问问,我对那个比较感兴趣。”
崔宸脸上露出会意地一笑,忙点头道:“好的,王县长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王思宇笑了笑,起身走到外间,却见白燕妮正在劝徐子琪,“你们两个啊,就是没要孩子,所以才总闹别扭,抓紧时间要个小孩吧。”
徐子琪啐了一口,恨恨地道:“都被他炼精化气了,拿什么要孩子。”
王思宇吓了一跳,赶忙回到厨房,摆手道:“老崔啊,那什么,刚才算我没说,那门功夫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