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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何谓善恶何谓情 江湖恩怨情处处

  鸟云涌罩江湖道,怒冲九霄金麟开。

  轰雷电闪魑魉惊,锤光盾影邪魔伏。

  顺著「凤阳”东南方的官道前行,途中只要经过“滁县”,便可到达“长江”江畔,渡江之后便是“金陵”了。

  “滁县”位于“淮阳山”山区的东方边缘,因此是个四面环山的县城,故而地势险要,也是中原南下“金陵”及江南的重要屏障。

  本朝太祖“赵匡胤”便是在此一战成功,大胜“南唐”紧守“清流关”的雄兵,进而平定江南,统一全国。

  在县城南方有一座名山“琅玡山”。

  乃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也是“淮阳山”之中除了“滁县”之外,唯一令他地百姓熟知的名地。

  八匹骏马由“琅玡山”山脚的山道东行,刚转过一座小山,前方乃是一片树林。

  前行黑骑上的“鬼面修罗”许鸿飞,转首朝身后七骑上的诸女笑说道:“待会儿我们先在前面那片树林内休歇一会儿,然后再继续赶路吧。”

  七女中的大姊“粉罗刹”庄秀云微微看了看天色,却皱眉说道:“夫郎!此时已然将近申时,依贱妾之意,还是再续行一段时候,看看是否能遇到村镇落宿,或是找个人家借宿,否则天色一黑,大概又要露宿山林之中了。”

  然而身侧的“紫罗刹”金秋雪却笑说道:“大姊,我们人多,除非是能到达村镇可落宿,否则便是遇有人家,恐怕也无法容我们借宿,反倒不如在外露宿来得自在些。”

  “紫罗刹”金秋雪的话声一落,“绿罗刹”路飞燕也接口笑说道:“对嘛,其实现在我们的马鞍上已有了三具油布帐及一具布篷,还有数床毛毯,足够我们露宿时遗风挡雨,因此,已不在乎是否能住店或借宿了,若再由小妹与小雀布妥一座阵式围住,那可比客栈还要安全且遐意呢。”

  但是却又听“蓝罗刹”常幻云嘟嘴说道:“燕姊,在外露宿怎会比客栈遐意舒适嘛?又缺水梳洗,又没好吃的,而且也不能逛游大街,因此还是在客栈住宿比较妥当。”

  “嗤……小妹只喜欢逛街看些花花绿绿的好看东西!对山林……”

  就在“紫罗刹”金秋雪笑说之时,倏听前面的“鬼面修罗”许鸿飞已沉声喝道:“甚么人?是号人物便大方现身相会,莫做藏头缩尾之辈。”

  “噫?哼……哼!好功力,果然不愧是名震武林的‘鬼面修罗’。”

  惊异的冷哼声中,只见前方树林内缓缓步出一名年有七旬之上,发挽道髻、三角眼、鹰勾鼻、三绺白须垂胸,身穿绣有八卦太极图,紫色道袍,背背一柄宝剑,手执一柄两尺余长银丝长尾拂尘,神色阴骛的老道。

  在七旬老道身后,则随行跟出二十余名年龄不一,穿著打扮各有不同的男女,且迅速往两侧移动包夹,形成半圆形,将夫妇八人围住。

  而此时“鬼面修罗”许鸿飞夫妇八人也已迅速下马,且各将兵器执在手中。

  玉娥、小雀、小娟三人也立即陪著「蓝罗刹”常幻云后退。

  “鬼面修罗”许鸿飞手执锤、盾前行。

  “粉罗刹”庄秀云及“紫罗刹”金秋雪、“绿罗刹”路飞燕随行两侧,行至七旬老道身前三丈之距定身。

  冷漠的环望众人一眼,只见俱是面貌凶恶,神色阴森的人,心知皆非善类,因此心中杀机已起,且毫无畏色的冷声说道:“哼……哼!尔等聚众在此拦路,想必是对在下夫妇有所指教,因此,也无须多做赘言了,请教尔等大号?并且请直接说明来意吧。”

  三角眼、鹰勾鼻、三绺白须垂胸的老道,耳闻小飞之言,顿时心中生怒,面上肌肤抽动,一抖手中银丝长尾拂尘,已神色阴森的喋喋说道:“喋…喋…喋……果然如江湖传言相似,心性乖张傲慢且狂妄,如此就怪不得贫道了。

  ‘鬼面修罗’!贫道乃是祁连山‘紫云真人’,此来并非为了甚么宝藏,而是代众多命丧你手的同道,讨回一些公道。如果你能束手就擒,贫道或许能饶你一命,否则……哼……哼!必将使你生死两难,后悔也来不及了。”

  “鬼面修罗”许鸿飞闻言,顿时心中冷笑,并未响应“紫云真人”之言。仅是朝二十余名黑道群雄说道:“嗯……诸位之中或许有人是为报仇而来,但是其它的人呢?哼!依在下看来,报仇是假,大概皆是为了宝藏而来的吧?”

  “鬼面修罗”许鸿飞直言说出群雄的来意,似乎有意羞辱人。

  纵然二十余名黑道群雄之中,确实多是心存觊觎宝藏,但是又有谁肯自损名声承认?

  因此已有人怒声叱道:“呔!狂妄小子,莫要辱及老夫名声,凭老夫等人的名声,又岂会贪图甚么宝藏?

  而且大部分的人,往昔便怀疑宝藏的真假,因此并未听信传言?果然近来也有传言指出,据说宝藏全属子虚乌有之事,乃是你这小子为了狡诱仇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因此老夫等人又岂会受你愚弄,在此等你?只不过是为了要替亲朋好友报仇,或是为江湖安宁、武林道义,前来教训教训你这狂妄欺人的小子。”另一方也有人也愤怒说道:“没错!丑小子,你只为了勾诱仇人,便任意造谣生事,扰乱江湖武林的安宁,甚而凶狠残厉的杀害了不少遭你所愚,却亳无恩怨可言的武林同道。

  因此,已然引起黑白两道群情愤慨,要为遭你残害的同道讨个公道,而我等仅是率先出面的首批人而已,因此小子你是要狂妄的与天下武林为敌?还是要乖乖的束手就擒,接受天下武林的公审?”

  “鬼面修罗”许鸿飞闻言,顿时冷声说道:“哦?诸位之中有些人是为了报仇而来,也有的人则是抱著公理之心,除恶而来。如此说来,倒是在于失敬了!

  可是……尔等既然常听江湖传言,想必皆知晓死在在下手中的人,皆是因何而死,可曾听过在下在某时某地,毫无缘由的杀害某个人?然而话虽如此,不论仇由何来,是对是错?但是皆属江湖武林中为友为义的杀伐理由之一,因此尚值得在下尊敬,且会一一接下公平一斗,以全道义,不过…”

  话声一顿,突然双目中冷芒飞射的环望众人,神色浮现出狰狞凶厉之色,阴森森的说道:“嘿……嘿……嘿……如果有人自视心存公理,以大义凛然之心,为了除恶而来,那么在下只有一句话,呸!全是一群私心贪婪,却以公理为掩的奸恶之徒,因此,杀之不为过。

  来吧,在下就在此地,尔等是欲为仇挑战?或是因贪念一拥而上?”

  虽然人心贪婪,但是大多数的人多少也会有些羞耻之心,因此耳闻小飞之言后,有些人已然心生羞惭之意未曾吭声。

  可是也有些人的羞惭之心,早已被贪婪的心性掩埋,因此依然有人怒声叱喝著:“狂妄小子,住口…”

  “小子大胆!你残杀了众多人,竟然还敢狡言反责?”

  “丑小子!你当老夫等人会听你的狡辩之词吗?”

  “小子,少啰唆!快交出所获的宝藏,否则你与那些丫头皆难逃一死。”

  就在众人恼羞成怒的叱喝声中,“紫云真人”则是朝小飞阴森森的说道:“‘鬼面修罗’!贫道且不管他人的心意及来意如何,也不管你是否刁口狡辩,但是冲著你如此狂妄,无视在场众人的存在,已足可令贫道与你一战了。”

  就在此时,玉娥已静悄悄的行至“粉罗刹”庄秀云身侧,神色神秘的低语著……

  而“粉罗刹”庄秀云、“紫罗刹”金秋雪以及“绿罗刹”路飞燕三女,一儿即转首回望,才发觉“蓝罗刹”常幻云及座骑四周,已插立了三十余面旗幡上有一些木柱及石堆,心知已布妥一座阵式,只要遭到危急,便可退人阵内自卫了。

  小飞当然也已听见了行至身后的玉娥之言,心知妻妾们的安危已然有了保障,因此心中已甚为放心。

  待耳闻“紫云真人”之言,心中冷笑的立即将手中锤、盾相互一撞,在震鸣声中,已然不屑的说道:“道长!不论往昔之人为何死在在下手中,也不管道长的真实来意如何,但是依江湖武林公理规矩,道长自是可代同道寻在下报仇,也可用任何理由与在下一战,因此在下也无须赘言争理了,只想请教道长欲与在下单打独斗,还是要依往昔惯例一拥而上?”

  “紫云真人”乃是纵横江湖武林数十年的老魔,何曾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猖狂?自此,闻言顿时心中大怒得怒叱著:“放肆旦凭贫道的名声,与你单打独斗已算是抬举了,不过…嘿!

  嘿!小子虽然狂妄,可是不屈不畏的心性,却挺对贫道的味口。”

  “紫云真人”话声一顿,突然朝两侧群雄说道:“你等既然公推贫道为首,一切就以贫道说了算数,待会儿贫道与这小子比划之时,不论胜负如何,你等皆不可插手。

  贫道胜了自是没话说,若是万一贫道败了,你等也不得再出手,否则便是与贫道为敌。除非是贫道离去之后,或是无力阻止,也只有任凭你等了。”

  话声一落,突然面对小飞一抖手中拂尘……

  然而小飞耳闻“紫云真人”之言后,突然心中一怔!尚未待“紫云真人”开口,已脱口说道:“啊?老道,你是说……我俩单打独斗之时,他们皆不得出手,而且不论此战胜负如何?”

  “哼!怎么?凭贫道的名声及地位,如此说有何不对吗?”

  “不……不!在下之意,若真是如此,老道!你比白道中的那个‘乾坤一剑’尚值得在下敬重。”

  “紫云真人”闻言一怔!顿时疑惑的问道:

  “咦?‘乾坤一剑’刘知达!小子,莫非在此之前,你曾与白道那个刘老儿会过面?”

  “并非之前,而是在一年多前,在下曾与‘乾坤一剑’在‘武夷山’山区见过一面,当时他自恃名声,要为江湖武林除害,因此一言不合之下,在下便与他交手拚斗,约莫一、二百招之后才休战……”

  但是话未说完,“紫云真人”已心中一惊的脱口问道:“甚么?你在一年多前,便曾与‘乾坤一剑’交手一、二百招,此事怎么从未曾听人说过?”

  小飞闻言,立即解释说道:“此事…因为当时仅有‘碧玉门’的路爷爷以及‘烈焰掌’曹爷爷,还有如今已是拙妻之一的路飞燕在场观战而已,并无其它人在旁,因此江湖武林并不知晓此事。”

  在场的黑道群雄早已由江湖武林的传言中,得知“鬼面修罗”的功力已然高达甲子之境,但是皆心存怀疑?难以相信一个双旬青年会有多高的功力!

  但是耳闻他曾在“武夷山”与白道顶尖高手“乾坤一剑”交手一两百招,而且还有功达顶尖的“碧玉门”路老门主以及黑道顶尖高手“烈焰掌”曹山也在场观战,因此二十余个黑道群雄皆是又惊又疑的低语猜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紫云真人”万万没料到对方在一年多前便曾与“乾坤一剑”交手数百招,因此心中惊震的思忖著:“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他在一年前便能与武功比自己高出一两筹的白道顶尖高手‘乾坤一剑’交手数百招,虽然并未说出胜负如何,既然有武功名声皆也比自己高的路老邪,以及‘烈焰掌’曹老儿皆在场,那么他所言之事可能不假!

  若真是如此,对方的功力武技,可能已与自己相差不多,甚或在自己之上!江湖中早已传说他的功力高达甲子之上,看来已可确定是实非虚,那么今日这一战,必然……”

  (其实“紫云真人”怎知小飞当时与“乾坤一剑”交手之时,功力及武技皆比“乾坤一剑”差上数筹?但是如今“五行神功”已然更为精进,内功真气也比当时增进数筹,庞杂招式历经多次的磨练之后,也已逐渐去芜存菁整合为独有的招式。

  尔后又获“碧玉门”的二位路爷爷,解说武技中的疑惑困境及套招互研,如今更为精研熟练,因此若再与“乾坤一剑”交手,虽然不敢自夸有胜算?但是大概已能自保不败了。)“紫云真人”思忖及此,先前的低视之心已然全消,并且有了警戒之心。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有失自己的名声,因此立即朝群雄沉声说道:“诸位同道,贫道将尽全力与‘鬼面修罗’一战,但是不论胜负如何,贫道皆不再牵扯此事,并且希望诸位同道莫要为了一个不知虚实的宝藏传言,再与‘鬼面修罗’为敌。”

  同行而至的黑道群雄没想到心性高傲,手段凶残毒辣的“紫云真人”,竟然会一反往昔心性,说出如此之言。因此皆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是“紫云真人”话声一落,已然转首朝小飞沉声说道:“小子,出招吧!”

  而此时在小飞的内心中,不但毫无杀意,且有了敬重之意,因此默默的朝“紫云真人”微微欠身,才提功运行“五行真气”循序周天。

  “紫云真人”在话声中已然提功戒备,但是却见“鬼面修罗”突然束手朝自己欠身为礼,顿时心中一怔!且好奇的思忖著:“噫?这小子……自己闯荡江湖近甲子时光,见过了多少的黑白两道高手及后辈,也遇到过各种不同心性的人,但是却从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人。

  说这小子猖狂,可是他却朝自己欠身为礼?若说他软弱心怯……”

  怔思中,默默望著对方手执盾、锤,傲然挺立的威棱之态,哪像是心怯畏惧之态?而且在对方傲然挺立之态中,似乎逐渐散溢出一种大无畏的凛人气概。

  因此神色逐渐凝重,并且不知为何?内心抨然的突然涌生出一种莫名心悸,并且逐渐涌升兴起一股敬意。

  就在此时,突听小飞沉声喝道:“道长,在下身为晚辈,当请前辈指教,恕在下放肆了。”

  话声一落,身形倏然前掠,左手“虎盾”半斜护身,右手“霸锤”已然劲疾斜砸向“紫云真人”左肩。

  “紫云真人”闻声立即定心正神,但是已见对方锤盾疾劲浑猛的同时攻至!

  因此身形迅疾朝右斜退尺余,右手中的长尾银丝拂尘一抖,已迅疾卷向对方右小臂。

  小飞眼见对方斜退,锤势已然不及对方身躯,右臂骤然一顿下沉,避开银丝拂尘,左手“虎盾”疾推,撞向对方右臂。

  “紫云真人”眼见对方锤势骤顿下垂,盾势也已同时撞至,心中一惊!

  身形骤斜,左掌疾伸拍向盾面,右手拂尘也已反手回扬,柔软的尘尾斜卷小飞颈项。

  掌击盾面,左臂剧震,小飞借势身形疾旋,避开了卷向颈部的尘丝,右手“霸锤”也已顺势斜扬,朝后砸向对方右腰胁。

  “紫云真人”见势,手中拂尘贯注真气朝右斜抖,霎时两尺余长的柔软拂尘直挺如长笔,劲疾刺向对方右肘,与盾面反震的左掌,再度聚劲拍向盾面。

  小飞身形疾旋,虽然尚有“虎盾”护身,但是乃是背朝对方扬锤,因此右半身已暴露出盾外,右肘当然毫无防范的落入对方拂尘攻势之中。

  然而小飞怎会不知背对敌人将会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就在“紫云真人”拂尘及左掌齐出之时,却见小飞右脚疾点地面,身形再度骤然回旋,右手锤势仅出一半,便已回缩且顺势回砸!

  如此一来,“紫云真人”右手拂尘攻势骤然落空,左掌刚拍至盾面,左方锤影也已劲疾横扫向左腰。

  “哼!”

  “紫云真人”又惊又怒的冷哼一声!藉著掌击盾面的反震之力,身形暴退两步,右手拂尘真气一收,下斜疾卷小飞左脚。

  但是却见小飞右脚前踏,身躯前挺为弓箭步,横扫落空的锤势骤顿前伸,竟然撞向“紫云真人”前胸,左手“虎盾”的盾缘锋刀则斜削向对方右小臂。

  “紫云真人”万万没料到对方的身手竟然如此迅疾?而且攻势也劲疾凌厉,招招是实,毫不拖泥带水,可是如此的重兵器难以硬架硬拚,因此只得朝左暴移两步,右手拂尘疾收上扬,顺势卷向对方右臂,左掌也已劲疾拍向对方右肩。

  小飞以攻止攻,逼退对方,眼见对方攻势,立即“霸锤”回攻,避开拂尘,且迎向对方掌势,左臂上的“虎盾”骤然上扬,盾缘锋刀再度削向对方右臂。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两人仅出手数招,然而旁观群雄皆是名声不弱的黑道高手,知晓锤、盾乃是重兵器,但是由“鬼面修罗”手中施出,劲疾凌厉毫无笨重之状,因此心惊中,已知乃是因为“鬼面修罗”的功力高深,故而重兵器也轻如寻常兵器。

  除此之外,众人眼见“鬼面修罗”手中的锤、盾招式,乍看之下甚为平淡无奇,似乎皆是二、三流莽汉所施展的浑猛招式而已,心中思忖,只要自己施出何招便可击退对方,或是施出何招便可将对方伤在招下。

  可是再仔细观望思忖时,却又觉得对方平淡无奇的招式中,招招锤不离盾,盾不离锤,已然将身周空门密封,并且隐含不知的变化,似乎自己所想的招式颇不适合,除非问避,否则出招反击或硬架之时,甚有可能会遭致何等的凌厉反击,更何况是身手已达顶尖之境的“紫云真人”,竟然也遭锤、盾招式逼得连连后退,若是自己上场时,恐怕……

  也因此,众人在亲眼目睹拚斗,且细观“鬼面修罗”所施出的招式时,心中愈来愈震惊,神色也愈来愈凝重,终于知晓江湖传言他的功力身手已然高达甲子之上,乃是千真万确,毫不虚假,也暗中庆幸未曾为了贪图宝藏,便贸然出手与他为敌。

  不知在何时?”紫云真人”已然掣出背后松纹宝剑与“鬼面修罗”的锤盾激斗著。

  只见青黑两道身形,疾如幻影,迅如鬼魅,纵横交错,忽隐忽现,精光飞闪,剑风森寒,乌光飞旋,劲猛如雷,匹练横飞,剑势凌厉,锤影劲疾,盾势如幕,稍有失手,招露破绽,必然身遭重创,血溅当场。

  “粉罗刹”庄秀云、“紫罗刹”金秋雪以及“绿罗刹”路飞燕、“花罗刹”璞玉娥,眼见夫君与“紫云真人”交手已然过了两百五十余招,虽然看出夫君并未施出全力,大概只施出七成功力,便已与对方拚得势均力敌,纵然不胜,也应无败象。

  然而关心者乱,明明知晓夫君尚留有余力,可是依然芳心紧张,手心生汗的盯望不眨,且又急又恼的埋怨夫君,心中到底想些甚么?为何不尽早打发那恶道?

  倏然!只听一声冷“哼”乍响,并且见“紫云真人”的身影暴纵而起,松纹古剑振抖中,霎时寒飕乍起,盘室匝地,七道剑影疾如飞虹,迅如掣电,凌空飞罩地面上的“鬼面修罗”。

  “鬼面修罗”许鸿飞见势,神色凝重的盯望著凌空飞罩而下的凌厉剑势,手中锤、盾挥扬中,猛然施出以数招玄奥招式,研修合一,一攻一守,攻守兼俱,三大绝招之一的守招“浩浩浪涛”。

  霎时便见密如水幕的锤影盾幕,恍如汹涌浪涛一般波波涌出,劲疾迎向疾如迅电、凌厉无比的七道剑影……

  “叮……叮……锵……叮当…”

  突听金铁脆鸣声连响,剑光骤敛上影再升,随即剑光乍颤急抖,振抖出一片恍如满天星斗似的光点寒芒,又恍如一片急骤暴雨漫天罩射而下。

  “鬼面修罗”许鸿飞守招一出,果然封住了对方凌厉无比的剑招,但是眼见对方剑势再起,似乎较之前更为凌厉?因此心中也有气的再度施出攻守兼俱的绝招“烈雷狂涛”。

  倏然身躯暴缩如球,“虎盾”劲疾飞旋,乌光飞间中,盾影恍如形成一个四尺方圆的圆形乌罩,将骤缩如球的身躯围罩在内,并且暴升而上。而右手“霸锤”在左手“虎盾”飞旋中,劲疾挥砸而出,有如乌球之中骤然突伸出数十根乌刺,形成一个尖椎乌球,而且不断传出阵阵间雷轰响声,迎向凌空而下的剑雨。

  双方招式迅速,劲疾相迎,恍如是惊电飞闪,闷雷轰鸣……

  “霹雳雳……轰……轰……”

  倏然,一声震人耳鼓有如九天轰雷暴响!

  接而一道惊电带著一个青影飞闪而出,凌空斜飞中飞电骤敛。

  “紫云真人”的身影已然斜落六丈之外,身躯踉跄倒退五步才定住身形。

  而乌球则是骤然下坠,幻回黑色身形,踉跄四步站定身躯。

  两人刚落地站定身躯,立即各执兵器盯望对方,伫立戒备著,只见“紫云真人”道髻散乱,汗水滴流胸口起伏,神色惊震的望著「鬼面修罗”。而“鬼面修罗”许鸿飞虽然头额上也有汗水,但是气机平稳上毫无喘自心之状。

  由此已知“鬼面修罗”的功力至少高出“紫云真人”两筹。

  两人默立对峙片刻,突然见“鬼面修罗”许鸿飞扬起右臂,露出渗出血水的一道四寸伤处,并且淡淡的笑说道:“老前辈果然高明,在下败了!”

  “鬼面修罗”许鸿飞认败之言方出,旁观的黑道群雄的神色上虽然有人面浮欣喜之色,并且也有人欢呼出声,但是大多数人俱是神色严肃的望向“紫云真人”。

  因为他们已看出似乎有异?

  “粉罗刹”庄秀云眼见夫君手臂遭创,顿时慌急的掠至夫君身侧,虽然并未开口,但是已美目泛红的狠盯夫君一眼,并且取出一只小瓶,迅疾为夫君敷上“魔医”精心调配的止血疗伤药粉。

  而此时“紫云真人”似乎突然苍老了甚多,神色默然的望著「鬼面修罗”,随后逐渐庄严的沉声说道:“少侠不必为贫道美颜了,是贫道败了!而且败得心服口服。并且也敬谢少侠手下留情。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代有人才出,贫道闯荡武林数十年,理当在名声鼎盛之时息隐武林,方可保名声不坠,然而心性高傲,且自恃功高一等,少有敌手,如今却……”

  群雄闻言,俱是难以置信且不解?

  因此,已有一人急声说道:“前辈!这小子已亲口认败了,您老怎么……”

  “住口!哼……你懂甚么?方才那一招……许少侠的锤身连连击中贫道两处要害,但皆是一触即收……

  劲猛出招得功,却不愿伤及对方性命之时,欲拿掐力道收势,必然要增加数成功力才能办得到,而许少侠竟然能在锤尖及身之时,及时收劲回缩,连贫道衣衫也未曾刺破,由此可见,许少侠自始便有所保留,未尽全力,而且也因为提功收势之时,才遭贫道剑尖削中右臂。

  因此,贫道身躯虽无伤势,实则已连遭两度重创,又如何能伤及许少侠?”

  “紫云真人”亲口说出胜败内情之后,群雄才恍然大悟的震惊无比,惊畏或心敬的目光也已转望向“鬼面修罗”。

  但是小飞却没想到“紫云真人”竟会直言不讳的亲口说出内情,因此内心中对他更为敬佩。

  只得讪讪的说道:“您老客谦了!方才一战有关在下性命,在下定是有心求胜,只可惜功浅招弱,力不从心,又何曾如您所言,手下留情?因此在下……”

  然而“紫云真人”经此一战之后,似乎内心中有了剧烈的转变,因此,已不同于往昔的心性,然呵呵笑说道:“呵……呵……呵……许少侠不必再为贫道遮羞了。你年仅双旬,却已功达甲子之上,而且武技甚为浩瀚广博,招式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毫无空门破绽,变化莫测,令人难以预料,已然超出贫道甚多。

  虽然江湖传言你心性凶残,手段毒辣,然而在你的招式中,贫道却看不出一丝凶杀之气,虽然贫道先前有言,不论胜负如何,贫道皆将置身事外,但是你可知你若败在贫道之手,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贫道可是胜你多多了!呵……呵……

  不过,贫道且托大,如果许少侠不弃贫道的凶名,贫道愿与许少侠结为忘年方外之交,但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啊?前辈……在下不敢,如此岂不是折煞在下了?”

  “呵……呵……呵…小友,贫道往昔便甚为鄙视繁俗,且任性而为。因此,并不在乎那些腐俗之礼,而且贫道乃是诚心与小友结交,除非小友顾忌贫道的凶名,且耽心遭贫道奸狡所害……”

  “紫云真人”话未说完,小飞已激动的大笑说道:“哈……哈……哈……前……道长,凭在下‘鬼面修罗’的凶号及残狠毒辣的名声,可不比道长差吧?

  至于……嗤!嗤!道长可知在下幼年时,乃是个鬼心眼频出,令人头痛的人?道长你不怕交上在下这个小友,会将道长上观内的财物搜刮一空吗?”

  “紫云真人”闻言一怔!但是突然促狭的笑说道:“呵……呵……呵……小友,贫道也不讳言,观内的铜臭之物不多,但是倒有几个姿色不错,娇滴滴的双修坤道,如果小友不怕几位小媳妇们吃味,那么贫道甚为欢迎你带走几个。”

  此话一出,立即听见“紫罗刹”金秋雪以及“绿罗刹”路飞燕两人,皆低声娇啐著:“讨厌,那么老了还不正经!”

  “啊?大姊!紫云老道的观内真有不少带发修行的女修士喔,我们可要盯著夫郎才行。”

  正当“紫罗刹”金秋雪以及“绿罗刹”路飞燕两人面色又羞又急的与“粉罗刹”庄秀云低语时,“紫云真人”却是促狭的朝小飞挤挤眼,然后突然朝黑道群雄说道:“诸位同道,从此刻起‘鬼面修罗’许少侠伉俪已是贫道方外之交的小友,贫道并不阻止同道为亲朋好友报仇,但是却不允许群起围攻,方才贫道与小友之战,诸位同道皆已亲眼目睹,因此也奉劝某些心存贪念之人,切莫再因贪念徒丧性命了。”

  话声一顿,突然又转首望向一片旗幡之处,默望一会儿,又说道:“还有,你们且看看那方旗幡,乃是一座极为凶险的阵式,可知小友的妻室之中,有通晓障法的高人,若是布阵将你等困住……唉……难逃一死了。”

  “紫云真人”与“鬼面修罗”之战以及尔后的言语,黑道群雄皆已看见听见。

  万万没料到视为主首的“紫云真人”,竟然已与“鬼面修罗”结交为友?

  如此一来,若无正当理由向“鬼面修罗”挑战,且不说胜负如何,尔后甚有可能与心性凶残的“紫云真人”也结下仇恨?

  且不说“紫云真人”是否会反目成仇?便是凭“鬼面修罗”的身手,有何人能抗?另外那几个“罗刹”的功力似乎也不弱,而且众女之中还有精通障法的人?

  若是不趁此及时退出,那么尔后万一拚斗一起……

  况且众人中,有几个人真的有知交好友命丧“鬼面修罗”之手,或是真的有心要代好友报仇的,因此面面相觑之后,已有人立即说道:“老前辈之言,晚辈岂敢不遵?”

  “是…是!多谢老前辈的开导。”

  “老前辈!许少侠既然是您的小友,当然也属我道中人的好友啰!如此,大家还有甚么话说?”

  于是已有不少人缓缓退开,有些尚有夺宝之意的人,眼见身侧已有不少人相继退出,人数逐渐减少,已然形成势单力弱之状,若再伫立不动,万一被“鬼面修罗”及众“罗刹”视为尚欲恃众豪夺而仇视那就不妙了。因此也惶恐的相继笑言,皆已无动手之意了。

  “紫云真人”见状,顿时呵呵笑道:“呵……呵!呵!如此甚好,小友,诸位同道皆深明大义,不再有夺宝之意了,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好好喝两杯如何?”

  话声一落,立即有不少人应声附合著。

  而小飞也豪爽的笑说道:“哈……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如此就由在下作东,大家来个不醉不归。”

  “好!小兄弟,我等共谋一醉……”

  “哈……哈!好哇,前面里余地的‘老龙镇’就有家酒馆,大家走吧。”“紫云前辈,我等先行一步,至酒馆恭候了……”

  于是数日后!

  黑道顶尖高手之一的“紫云真人”与“鬼面修罗”一战之后,结为忘年之交,并且也与二十余名黑道群雄相交为友的消息,已然逐渐广传。

  而且还在消息中也证实了,“鬼面修罗”的功力高出“紫云真人”。

  便连自道顶尖高手“乾坤一剑”刘知达,一年多前也曾与“鬼面修罗”交手,但是也无胜负。

  而“鬼面修罗”的四位夫人中“粉罗刹”庄秀云、“紫罗刹”金秋雪以及“绿罗刹”路飞燕,俱也是功达甲子之境的高手。

  其中“蓝罗刹”常幻云的武功虽然较差,但是却精通障法及迷毒之技。

  至于三位侍妾“花罗刹”、“红罗刹”、“翠罗刹”俱也是功达四十年之上的高手,并且“红罗刹”、“翠罗刹”两妾乃是“蓝罗刹”常幻云的副手,分别习有阵法及迷毒之技。

  如此消息果然令江湖武林震惊!

  且不说“鬼面修罗”的功力及凶残手段如何?若是欲与“鬼面修罗”为敌,也就等于要同时面对四个功达甲子的高手,甚而还须注意是否陷入阵式之中,或是遭迷毒所害。

  除此之外!

  “鬼面修罗”又有妻家的“碧玉门”为后援。

  而黑道顶尖高手之一的“紫云真人”则是忘年之交。

  因此除了各门大派之外,尚有何人能与“鬼面修罗”夫妇为敌?

  尚幸!消息中也指出“鬼面修罗”夫妇只想游历山河风光,以及寻找仅余的三个仇人,并无意与人为敌,除非有何人心存敌意,恃强招惹!如果有人受江湖传言所误欲寻,最好先求见另有“慈心罗刹”别号的“粉罗刹”庄秀云,或许能获得解惑,或是获得义助。

  □□□□□□□□

  往“浦口镇”的官道中,八匹骏骑上的“鬼面修罗”夫妇,一路笑语逗乐娇嗔不依的缓缓前行著。

  前行的“鬼面修罗”许鸿飞,默然无语的不知在想些甚么?

  后方同行的众女中,突听“紫罗刹”金秋雪恨声说著,“那个死老道最坏了,都七老八十了还这么不正经!看夫郎与他神秘兮兮的嘀嘀咕咕,真不知他教坏了夫郎甚么?”

  心性相近,一个鼻孔出气的“绿罗刹”路飞燕也接口说道:“就是嘛!紫云老道原本就是个不守清规的邪道,江湖武林中都知晓他的‘紫云观’内,除了几个打杂小道之外,全都是一些妖艳且淫荡的坤道,飞郎与他结了忘年之交,迟早会被他带坏的。大姊,你可要好好劝飞郎喔。”

  然而“粉罗刹”庄秀云却笑说道:“你们也别耽心了,其实‘紫云真人’仅是我行我素不顺常理,以致遭人诟病,而且久而久之才养成如此怪异心性及行径,虽然乍见之下甚为凶厉,但是实则是个心性豁达,鄙视俗礼的人而已,至于他观内…”

  “粉罗刹”庄秀云话声一顿,尚未续言,“蓝罗刹”常幻云已接口说道:“这个小妹知晓,大姊、二姊、三姊!小妹以往虽然不知江湖武林之事,但是曾在爹爹书房众多庞杂书册中,阅过数册医经及道门异书……”突然话声甚低的悄悄说道:“嘘……在远古皇家为求长生之道,于是古方士依医经中人体内腑五脏的生机,以及气血循环之理,才研创出调息养生之道,现今武林中的内功心法便源出于此,除此之外,又依阴阳调和之理,研著出采阴补阳之术,供帝王习练长生;故而皇宫内院嫔妃众多,据说另外尚有一种皇后及贵妃暗中习练的吸阳补阴之术。

  尔后逐渐外传至民间之后,一些官宦及富贵人家皆也习练此道,可是却不容于卫道之士,尔后古方士又研创出一种‘阴阳双修之术’,成为道门中的十宗十之,可是依然遭卫道之士视为邪异,因此才沦为旁门左道。而大姊让我们详阅习练那册羞人的‘阴阳和合’便是源出于古方士的‘阴阳双修之术’,可是夫君却不知我们暗中在习练,万一以后被夫君知晓,会不会……”

  但是“粉罗刹”庄秀云也低声说道:“四妹所言的道理,姊姊也略知一二。不过你们放心吧,那人王内功高深,而且回想昔年听他述说往事时,似乎曾与一个女子习过甚么房中术?怪不得我们姊妹及玉娥她们,每次至少要有三至四人才能令夫郎尽兴,否则姊姊岂会急著前往‘济南’,并且皆要你们习练‘阴阳和合’中的吸阳之技?所以……”

  就在此时!

  突听后方的小雀急声叫道:“公子,诸位夫人!后面有不少人来了!”

  众人闻声,俱都回首观望!

  只见身后来处之方,有一群人迅疾飞掠接近,并且已然望见后方来人,约有十七、八名,而且为首的数人之中,竟然有“逍遥书生”吴启明在内,因此心知皆是白道之人,而且已知晓了对方的来意。

  迅疾飞掠接近的人见到“鬼面修罗”夫妇八人,待接近五丈之距时才放缓掠速。

  夫妇八人虽然皆已回转座骑,但是小飞却面浮不屑之色的端坐不动。

  “粉罗刹”庄秀云见状,立即低声说道:“夫郎!且不说你对‘逍遥书生’有何恨意,但是总不能因此便对其他人也心生恨意,况且白道之人大多数皆甚为明理,只要以理相对,他们想必不会只凭‘逍遥书生’的一面之辞,便对我们仇视。因此且先听他们怎么说?然后再做道理好吗?

  如果……如果夫郎懒得与他们交谈,可否由贱妾应答?”

  话说及此,突然面浮霞红的羞声说道:“而且…那天晚上,你也亲口说过,要对贱妾……对贱妾…好的嘛!”

  “云妹你……唉!那天我喝醉了,说过甚么都……好吧!随你了……可是绝不可委曲求全,示弱于人,否则你就不必开口了。”

  “好……好!大老爷!贱妾遵命便是,不过你且先以礼相迎,不要让人抓住狂傲无礼的把柄,尔后自有贱妾视情应答,若是对方蛮横无理,那么也只有以武相向了。”

  于是夫妇八人,立即下马相迎。

  小飞的内心中虽然不屑对方,但是依然面对白道群雄躬身揖礼,且沉声说道:“吴夫子、诸位前辈,晚辈夫妇有礼了!想必诸位皆是专程追寻在下而来,但不知有何见教?”

  神色铁青的“逍遥书生”吴启明虽然眼见小飞笑颜揖礼,却毫不理睬的怒声叱道:“恶徒!你还想奸狡作色……”

  “哼!”

  但是话未说完,小飞已双眉怒挑的冷“哼”一声,但是两人同时被人拦阻了。

  “夫郎,不可对吴前辈无礼。”

  而“逍遥书生”吴启明身侧上位年约五旬,两鬓灰白,一张国字脸,双目神光隐隐有一股威仪神色,身穿青衫的老者,则是皱眉抢口说道:“吴老弟,对方以礼相见,我等岂可有失礼数?”

  此时另一名身穿淡蓝长衫,显得俊逸儒雅的四旬文士,也笑劝说道.“吴兄,人已追到了,纵然有甚么不悦,也有待将话摆明之后再说,否则有失我等身份。”

  “逍遥书生”吴启明闻言,顿时面浮歉色的讪然止口。

  而那位国字睑,有一股威仪神色的老者,则朝小飞开口说道:“老夫乃是‘天心剑’崔永福,想必少侠便是近年名震武林的‘鬼面修罗’许鸿飞许少侠了?”

  小飞闻言,顿时心中不悦的暗忖著:“哼!明明已知我的名号,却还赘言多问,是故意要羞辱我不成?”

  心中虽如此思忖,但是口中依然响应说道:“在下正是许鸿飞,一项凶名已令晚辈汗颜了,又怎值得前辈一提?

  更不敢受前辈夸赞,但不知前辈追寻在下夫妇,有何见教?”

  国字脸的为首老者“天心剑”崔永福闻言,立即笑笑说道:“许少侠客谦了!有些名号虽然不雅,也仅是便于称呼而已。少侠,老夫等人此来,乃是受‘逍遥书生’吴老弟之请,因此想……”

  然而话未说完,却听小飞冷声说道:“哦?诸位前辈是受‘逍遥书生’吴前辈之托而来?但不知是欲以理求公道?还是要仗义除恶而来?

  若要说理,只要有理,便是‘逍遥书生’吴前辈一人便可寻在下争理,又何须请托诸位劳师动众前来……”

  “放肆!崔兄、季兄,你们可是亲耳听见这恶徒之言了?当可知晓江湖传言,以及小弟之言不差,如此狂傲无礼之人,尚能以礼相待,言理求公道吗?”

  突听“逍遥书生”吴启明怒声叱止,并且恨声说著。

  但是另一方的“粉罗刹”庄秀云也开口说道:“诸位前辈!小女子乃是妇道人家,在诸位前辈及夫君之前,依理并无开口的余地,可是为了公理,也为了小女子夫君的名声,小女子也要向诸位不明事理的前辈讨个公道了。”

  “噫?这位夫人,此话怎说?”

  “粉罗刹”庄秀云一开口,便咬群雄不明事理要讨公道,等于是先声夺人,罪压群雄,当然引起白道群雄又疑又怒。

  然而“粉罗利”庄秀云眼见群雄已被自己之言吸引注目,因此立即说道:“小女子夫君的口气虽不佳,但是所言也是正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只要有理,任何一人皆可堂皇面对小女子夫妇讨公道,而诸位聚众追寻而至,看似要依理讨公道,实则也有恃众逼胁之意,设身处地,若是诸位前辈身处小女子夫君立场,当有何心境?岂可因此责怪小女子夫君狂傲无礼?”

  没错!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尤其是白道之人,事事讲公理、说道义,又岂肯被人冠上不明事理的恶名?

  因此“天心剑”崔永福,以及另一位身穿淡蓝长衫的“雅儒”季风闻言,已然神色尴尬的互望一眼。

  并且听“雅儒”季风笑说道:“这位夫人想必是有‘慈心罗刹’之称,众罗刹之首的‘粉罗刹’了?”

  “不敢!正是小女子。小女子方才之言或许强词夺理,但是诸位前辈乃受吴前辈之托前来讨公道,可是诸位前辈可曾知晓事由始末?可曾详思吴前辈与小女子夫君有何过节?诸位前辈可曾知晓吴前辈为了小女子夫君在此之前曾与其泰山‘云梦双星’洪爷爷伉俪,以及其妻女同往‘碧玉门’之事?”

  “丫头,住口!你知晓甚么?本儒……”

  “逍遥书生”吴启明怒声喝叱时,“粉罗刹”庄秀云却毫不理会,且鄙视的反讥说道:“哦?吴前辈方才怒斥小女子夫君狂傲无礼,那么吴前辈如此便是理所当然的啰?原来公理、道义是如此解释的?”

  “你……气死我了……”

  然而“粉罗刹”庄秀云的一番话,果然引起群雄的好奇?面面相觑的示意询问,似乎无人知晓内情,也无人知晓“云梦双星”洪腾龙夫妇前往“碧玉门”之事,心中皆有些不是滋味。

  因此“天心剑”崔永福已沉声说道:“吴老弟,且息怒,不可因为心中有恨,便有失身份,我道中人一切皆以公理为凭,又岂可不容人据理力争?”

  “粉罗刹”庄秀云见状,心中暗喜,因此打铁趁热的续又说道:“且先不说吴前辈与小女子夫君有何过节,看来诸位前辈尚不明吴前辈与小女子夫君的过节内情,便受吴前辈之托要寻小女子夫君讨公道,如此岂不是不明事理?”

  至此,群雄的神色上皆甚为怪异,且有些惭色……

  但是“粉罗刹”庄秀云却毫不放松,且言辞较激昂的续说道:“……不过依小女子猜测,诸位前辈此来,实则有八成是听信江湖传言,认为小女子夫君心性凶残,手段毒辣,连连残杀了不少人,所以才大义凛然的想藉由此事仗义除恶吧?

  可是小女子在此想请教诸位前辈,你等可曾详思那些人为何命丧小女子夫君手下?你等可曾亲眼目睹小女子夫君为恶?难道只是因为江湖传言,便不明是非欲仗义除恶,若是如此,你等怎配称为白道侠义?”

  说及此处“粉罗刹”庄秀云已然双目泛红且有些哽咽。

  而心性较刚强的“绿罗刹”路飞燕也是双目泛红的咬牙说道:“哼!贱妾姊妹夫君确实心性刚强,且嫉恶如仇,但是绝不会恃强凌人,除非他人有意招惹侵犯。

  方才你等追来之时,贱妾夫君便已知晓你等来意,然而却无意开口赘言,据理力争,已然准备与你等放手一搏,凭贱妾姊妹夫君的武功……在五日前,‘紫云真人’与二十多个黑道高手围困贱妾夫妇,但是贱妾夫妇毫不畏惧与其对阵,而且‘紫云真人’在三百招之内便败于贱妾夫君招下,因此你等认为贱妾姊妹的夫君会畏惧一战吗?

  可是大姊知晓白道侠义大多是事事讲公理、明道义的好人,因此不愿无端引生拚斗伤及好人,否则拚斗一起必有伤亡,尔后又要遭人中伤贱妾夫妇俱是凶残恶人,可是若非大姊阻止夫君,并且据理力争,否则你等会轻易放过贱妾姊妹不愿争辩的夫君吗?”

  话声方止,又听“紫罗刹”金秋雪也怒声说道:“对,正因为大姊心善仁慈,所以我姊妹皆也愿意先讲公理、说道义,也不愿恃强欺人,但是也绝不容许有人自视名声,且恃众欺压我夫妇。我们不在乎甚么白道黑道,也不在乎甚么凶残恶名,不论黑白两道,只要有善意便是友,有仇视之意便是敌……大姊,该说的都已说了,且看他们如何对待我们了?”

  姊妹三人的一番话,有正理也有激愤之言,虽然使群雄又愧又怒,但是心中皆在沉思著,并且多是有大同小异的想法:“虽然以往便听江湖传言‘鬼面修罗’是个心性毒辣,手段凶残的人,可是确实未曾亲眼目睹他的残酷手段,也未曾听过他做出甚么令人发指的恶行!

  而且此来的途中,又听得一些传言,据说‘鬼面修罗’幼年之时,曾遭受盗匪残害亲人、焚毁家园,并且身遭烈火炙烧,才变成如此模样,从此便甚为仇视为恶之人。

  尔后不知他在何处习得一身武功,并且只凭一人之力,歼灭了关外的数百个胡匪仇人,之后才入关,但是江湖武林中至今尚无人看出他的一身所学出自何门何派?

  可是不知为何?遭人围攻夺宝而命丧的‘八臂修罗’黄天豪竟然成了他义父!因此使得这个‘鬼面修罗’的心性更为偏激,不但仇视为恶之人也仇视贪婪之人。

  虽然他为了报仇并无不对,然而手段凶残毒辣的残杀了甚多人,如此任性残杀的心性及手段,已不容于我道……可是方才听三女之言,如果确实出自于内心,那么他应该并非如江湖传言,是个心性毒辣,手段凶残的人!

  还有,与他同行的这些少妇,虽然不知‘粉罗刹’及‘紫罗刹’的出身来历为何?可是各个容貌皆甚为端庄妍丽,想必出身亦不差,也应属正而不邪的人,可是她们怎会愿意嫁给凶残毒辣的‘鬼面修罗’?

  甚而连‘碧玉门’亦正亦邪的路老邪,怎会容许其孙女嫁给凶残毒辣的人?还有,虽然‘魔医’往昔的名声并不正,可是事实上仅是心性甚为孤僻,并非邪恶之人,他也不弃‘鬼面修罗’的凶名及丑貌,肯将娇柔秀丽的女儿嫁给他?是贪图他所获的奇珍宝藏?还是别有内情?

  据说栖霞寺‘净尘师太’的俗家女徒,也曾与‘鬼面修罗’同行一段时日,而且似乎对他的恶名甚为不以为然,如果‘鬼面修罗’真是凶残毒辣的人,‘净尘师太’又岂会容许门下与他为友且同行?那么……

  再者‘逍遥书生’昔年便是心性暴躁且刚愎自用的人,若非其师‘昆仑上人’的名声,否则早已被排拒在白道之外沦为邪怪了,而且方才那‘粉罗刹’之言中,曾指出数则疑点,可是却从未曾听‘逍遥书生’说过,莫非错在‘逍遥书生’,因此他才隐瞒未说?并且以往昔交情及道义怂恿我等前来寻仇?嗯……莫非是我等受愚了?”

  群雄心中各有所思之时,“逍遥书生”吴启明也在思忖著:“哼!这畜牲的功力……嗯……甚有可能!半年多前在‘燕山’便曾亲眼目睹这畜牲,已然能与功力比自己只高不低的‘燕山门’门主硬拚上百招,尚毫无败象,甚而还占了上风。

  可是……此来的途中,与同道又同时听得一些传言,这畜牲竟然能胜过黑道顶尖高手‘紫云真人’?如此说来他的功力胜过我近倍,看来只凭我一人,已无能力杀他了,尚幸有诸位同道为情为义同行相助,可是万一众同道顾忌规矩道义,不愿自损名声,同时出手围攻他,那么……”

  “逍遥书生”吴启明思忖及此,心中愈思愈急,但是以往心中只有恨怒,从未曾静心深思过,现在一旦开始沉思,思绪便难停止,因此又回思到自己对他的恨怒始由,并且突然又想到……

  “传言中说他幼年之时,曾遭受盗匪残害,全身遭烈火炙烧成如此模样,从此便仇视恶人,并且只凭一人之力便歼灭了关外的数百个胡匪,当时……他才多大年纪,可能吗?

  尔后入关,大概就是那时便到了‘济南’,才会与大妞相识,可是他那时已身俱武功,为何肯屈就于一个小饭馆中?自己因为他容貌甚为丑陋,且是个低下的小工,竟然与大妞……所以逼他东家辞退他,可是是否过分了些?而且他为何没据理力争便离去?

  现在,与他同行的这些丫头,那两个身穿粉衣及紫衣,不知出身来历的丫头,还有‘碧玉门’的路老邪的孙女,以及‘魔医’的女儿,皆是容貌端庄妍丽,英气焕发,娇柔秀丽的姑娘,她们为何不鄙视这畜牲的丑貌愿意嫁给他?是贪图他所获的奇珍宝藏?还是……

  而且在‘金陵’及‘燕山’之时,皆曾见到栖霞寺‘净尘师太’的俗家门下,出身富贾之家且美貌的江姓姑娘,也与这小子同行一道,而且似乎也对他有意,这小子究竟有甚么好?这些丫头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还有大妞,她竟然会为了这小子,便与自己争执哭闹甚而离家,以致引发出尔后的诸多……难道真是我错了吗?

  唉……在往昔同道好友皆认为我心性暴躁,不易接受他人善言,并且劝我修心养性,可是我皆一笑置之……”

  “逍遥书生”吴启明思忖及此之时,突然发觉身周同道的神色皆甚为怪异的望著自己,心中一惊!难道他们对自己心生不悦或怀疑?

  而此时,“粉罗刹”庄秀云不知与夫君说了些甚么……

  只见“鬼面修罗”许鸿飞似乎心有不悦,但是又无奈的行至“逍遥书生”吴启明面前,躬身为礼的低声说道:“吴……吴伯父,晚辈往昔言语中虽然多有不敬,但是晚辈从无对您有敌意,况且大妞与晚辈两情相悦,因此晚辈在众位前辈面前,再度请您大人大量,饶恕晚辈的不敬,并且应允晚辈求亲迎娶大妞。”

  然而“逍遥书生”吴启明闻言,顿时又火冒三丈的怒声叱道:“畜牲!凭你往昔杀人如麻的残狠心性,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勾诱大妞。”

  身周群雄耳闻“逍遥书生”吴启明之言,立即有人皱眉说道:“吴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鬼面修罗’与你的闺女怎么会有牵扯?”

  “吴兄!有话慢慢说,莫要有失身份……”

  正当群雄更为不解两人之间的恩怨如何之时,突听一声女子怒喝声传至:“谁说不行的?你不答应,我答应。

  女儿是你的,但是也是我生的,你这个做爹的可曾关怀过女儿?凭你高傲毛躁的心性,甚么人也不放在你眼里,也从不听人劝,似乎别人都有负于你……”

  但是立即又听另一个老妇的声音急劝止,以及苍老的大笑声响起:“萍儿!有众多同道在这儿,有话好好说,否则有失身份……”

  “呵……呵……呵……诸位同道皆在这儿,但不知为何与许小哥儿争执?”

  众人闻声,皆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只见“蒲口镇”之方,同时行至一对七旬左右的老夫妇。

  一位四旬美妇,一位不到双旬的美姑娘,还有七名年龄不等的男女武林人。

  “噫?是……‘云梦双星’洪老前辈伉俪……”

  “咦?吴兄!令岳洪老前辈伉俪,以及尊夫人也来了。”

  “哦……原来是洪老前辈伉俪大驾,还有嫂夫人皆来了,吴兄你……”

  而此时小飞夫妇几人,已然转身前迎,并且躬身,福身为礼的同时说道:“洪爷爷、洪奶奶、伯母三位大安!晚辈夫妇有礼了。”

  “呵…呵……呵……好!好!你们也可好?唉……你们……且和丫头见见吧,其它的事交给爷爷、奶奶便成了。”

  小飞闻言?目光已转望向吴夫人身后时,大妞的一双深情目光,已然注视著自己,可是目光中尚含有不少幽怨及悲戚,而且只见她面色甚为苍白且憔悴,不由心中愧疚且怜惜的默默望著她。

  但是眼见她身穿宽松罩衫,竟然小腹隐然微突?顿时心中怦然一跳!

  莫非她已身怀有孕?

  就在此时,“粉罗刹”庄秀云姊妹四人,似乎也已看出异状?因此已然行向大妞,并且围簇低语著。

  使得芳心又喜、又怨的大妞,泪水已不由自主的潸然而下,又羞又怯的与众女低语著。

  如此景况,与“逍遥书生”吴启明同行而至的群雄,初始确实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何恩怨?但是由“云梦双星”洪老夫妇及吴夫人母女的出现,以及口中的言语,再笨的人也已看出,此乃一桩牵扯小儿女情爱的家务事。

  而此时群雄俱是心中生怒,暗责“逍遥书生”吴启明岂可隐瞒内情,却以交情及除恶扬善的道义,怂恿众人追寻“鬼面修罗”除恶?

  尚幸追及“鬼面修罗”夫妇时,却被三女先以犀利言词,暂时拖延了拚斗。

  也万幸有“云梦双星”洪老夫妇及吴夫人母女及时出现,才将内情明朗,否则万一双方一言不合,引起拚战,且不说胜负如何,尔后必然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而且还与“鬼面修罗”夫妇无端结下仇恨!

  因此群雄中有甚多人愈想愈气愤,且心中生怒的冷眼怒视“逍遥书生”,已然不愿牵址入双方的家务事之中。

  于是皆已无意再逗留的相继告辞离去。

  “啊?崔兄、季兄你们……张兄、李老弟,请留步…”

  “哼……吴兄,如今令岳洪老前辈伉俪,以及尊夫人母女已至,想必已无须我等在此碍眼了吧?”

  “没错!而且尔后……若是吴兄在我等面前与令岳及嫂夫人若有争执,也非我等所愿见,因此我等离去才是正理。哼!我们走吧……”

  “逍遥书生”吴启明眼见众人俱是神色不悦,而且语含讥讽,因此又羞又惶然的一一揖礼道歉,并且动之以情,好言劝留,可是却留不住心生怨怒的群雄。

  因此,不到片刻,在场众人中,除了“云梦双星”洪老夫妇、吴夫人母女,以及同行而来的七名男女,还有“鬼面修罗”夫妇之外,仅余“逍遥书生”吴启明一人了。

  此时“逍遥书生”吴启明望著眼前相聚笑语的一群人,内心中又悔又恨,好好的一家人……还有一些好友……他们皆已一一远离自己,似乎整个天下已无一个可诉说心中怒、恨、悔、悲的人。

  内心百感交集中,于是……

  “逍遥书生”吴启明好似突然苍老了二、三十岁,身躯佝偻,神情茫然的踉跄转身,不知要行往何方的茫然前行……

  可是尚未行出十丈,倏听“云梦双星”洪腾龙的怒喝声传至:“启明!你要到哪儿去?还不快过来见你妻女,还有未来女婿?”

  “逍遥书生”吴启明闻声身躯骤然一震!

  缓缓的回转身躯,只见爱妻正引领著一群小儿女尾随行至,不由双目泛红,泪水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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