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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阴阳真钰

  李玉琪为免被楼中人发现,改用潜龟法呼吸后,看好形势,转到楼角背光之处,悄悄飞落楼内回廊,点破窗纸,凝神向楼内望去。

  楼内地方甚大,似有数间之多,李玉琪所窥一间,不过两丈见方,两面窗户排列,正中一张方桌,那“少庄主”坐在上首,两个老道,一横一侧相陪,看三人右耳,均己扎上白布。

  另外尚有三名妙龄美貌妇人,正在端酒上菜。

  这时,那“少庄主”陡地叹息一声,道:“今夜想不到不但未能将人擒来,反被人暗中戏弄一番,真是气人,要依我当年脾气,非找出那暗算本庄主的人,碎尸万段才解我恨呢!”

  言下之意,他如今性情已然变软了不少,才会轻易放过暗算之人。

  窗外的李玉琪暗中“呸”了一声,暗忖:“好不要脸的家伙,明明自己找不着人家丢脸,现在反说自己性情和顺了不少!”

  有一丛白毛的超尘,闻言献媚道:“这等藏头缩尾只会暗算偷袭的鼠辈,当真十分可恶,想是他识得少庄主丧门剑娄一刚的名头,才不敢照面亮像,偷偷地打了两弹便跑了,依贫道之意,那小媚儿,少庄主你若是喜欢,赶明一早,贫道率领观中八大弟子前往,准能将她请了来,又何必深更半夜,劳你少庄主亲自下手呢!”

  李玉琪剑眉一扬,心说:

  “你是想找死!”

  那“丧门剑”娄一刚,微微一摇头道:“大观主不可托大,别看那姑娘与两个后生娃娃年轻,如我所料不差,功力却甚精深呢,否则,如非我当时自他三人眼神中测出,早就不会等到这时,施展那‘迷魂温香’了!”

  说罢,又一咬牙,恨道:“都是那不敢露面的小贼,暗中捣乱,否则那妞儿早已中了咱的‘迷魂温香’,而此刻也不必饮这劳什子闷酒了!”

  说着,举杯饮了一口,微微叹息。

  超凡为人阴沉狠毒,鬼计最多,沉吟一阵,道:“据闻少庄主‘迷魂温香’,功效神奇,如能放入酒食之中,明晨一早,贫道命弟子执往招安小店,暗中放入那三个娃娃早餐里面,这一来,不但那小妞是少庄主手中之物,那两个年轻后生,也正是贫道兄弟最爱好的东西呢!”

  丧门剑娄一刚,敞声大笑,一竖大拇指,赞道:“好主意,二观主不愧‘赛吴用’之名,主意却是独到,明早就这么办吧,我这‘迷魂温香’功效神奇无比,可闻、可食,中上之人,不但全身瘫软,情欲更被引动,如不发泄,人虽不致有害,却被瘫软数日,真元非大损不可。”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豪兴骤发,兽性勃然而起。

  伸手拉过一位在他身畔斟酒的妇人,拥入怀中,狂吻乱嗅不算,还将那妇人衣襟解开,探手入内,上下摸索。

  弄得那妇人,巧笑闪藏,媚眼乱抛,一脸淫秽的春色,周身不停的扭动,引得那娄一刚少庄主,更显出一副猴急之像。

  超尘、超凡两位观主,见此情形,亦不堪假装正经,也在一阵淫笑声里,各个搂住身边娇娘,效法“少庄主”所为。

  三名少妇,本是久经训练,脸皮厚若湖中坚冰,不但了无羞意,反而各自施展起狐媚手段,面浮淫荡笑意。

  一个个颤乳摇臀,含酒送吻,刹时间,六人三对,纠缠一起,彼此替对方宽衣解带,似欲就地行淫,来一个无遮大会。

  窗外,李玉琪目睹此景,心头陡地火发,本想立即给他们一点教训,却又怕被打草惊蛇,故而忍住怒气,悄无声息地跃下木楼,逐返客栈。

  次日清晨,李玉琪将昨夜所见所闻,略为告知朱、苏二人,并嘱小心饮食,一切看自己眼色行事。

  苏玉玑、朱玉玲两人自是惊怒交集,立意将那三个淫贼,斩杀剑下。

  朱玉玲更是一颦秀眉,道:

  “这三个淫贼,真是下贱,竟敢使用这等阴毒的迷香,我非毁了他不可,玉哥哥也真是心慈,要是我,昨晚已早将三人杀了!”

  李玉琪微微一笑,并不辩白,只顾去找水盥洗。

  不多一会工夫,一个伙计打扮的汉子,送来早点。

  李玉琪一眼便知,这伙计并非是昨夜为他们打扫侍候的那个,心下了然,是贼人假扮。

  也不点破,等那人退出之后,仅与朱、苏二人,分食了两个大饼,所有碍眼可疑下药之物,一律不用,而将之倾倒在床上。

  然后,李玉琪吩咐备马,到柜上算过房钱,三人出门上马,带着红儿、雪儿向骆马湖方向驰去。

  三人一路收缰缓行,装作留览街景,不一刻三人还未出镇,昨夜所居店中,已然奔出一骑快马。

  上面骑着一个道人,自三人身旁飞驰而过,李玉琪微笑点头,朱、苏二人却竖起柳眉,面罩煞气了。

  前文表过,骆马湖上已然结成厚冰,李玉琪三人三骑,来到湖边,并不须要渡船,而是径直向水月观,纵骑飞驰。

  刚达岛上林中,“水月观”中蓦地涌出一群道人。

  可不是嘛,为首的正是昨夜的那两道一俗,丧门剑娄一刚,大观主超尘,二观主超凡。

  原来刚才为李玉琪三人,端送早餐的伙计,正是这“水月观”二观主超凡所扮,在菜汤中下了“迷魂温香”。

  那招安客栈的帐房,伙计在“水月观”淫威之下,心中虽不满那观中道人的所作所为,却因是善良地道的平民,而无力反抗,怕自己妄送了性命。

  故而,清晨见那道人下药害人,心中虽惋惜像李玉琪三人这等灵气独钟的佳绝子弟,无辜受害,却是爱莫能助,不敢出声,而只好在暗中念佛!

  及至三人食罢上路,帐房、伙计藏在暗处,心中代为窃喜,以为是神佛保佑,毒药失灵,未曾害着三人呢。

  但那恶道见三人食物后并无晕迷现象,暗中却是又惊又疑,不过他还是往好处想,以为迷药必缓,尚未发作之故。

  但眼眼看着奉命擒拿的“肥羊”骑马溜走,却不是滋味。

  故而顾不得显露痕迹,竟自匆匆脱下假扮伙计的衣服,换上道袍,驰马飞报入观,以免被三人溜脱。

  娄一刚闻报,心中虽惊“迷魂温香”何致失灵,却万万料不到己被人识破机关,当下也怀疑迷药下得太少,发作较缓,反怕三人走得太远,虽然药性发作,却不易寻找到。

  故而,闻报之后,立即率超尘、超凡及手下恶道,出门跟随追踪。

  哪知,李玉琪三人已然寻上门来了。

  双方照面,丧门剑娄一刚,亦惊亦喜,所喜的是,对方送上门来,所惊的,却因瞥见神猱“红儿”之故。

  娄一刚年纪虽轻,却是见多识广,一瞥神猱、宝马,便从其神态生像上,猜知那形似猿猩的小猴,是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百兽之王,性残力猛,极难缠斗,周身刀枪不入的罕见异种神猱。

  那两马,更是见于马经,位列武林异宝的千里名驹,“乌云盖雪”与“回头望月”!

  只是,他还认不出,那只俊秀至极的白鸟是何灵物!

  但这些已经够了,娄一刚从那神猱、那马的身上,不得不对李玉琪三人的武功来历,作一番新的估量。

  念头电转,疑惧之念瞬息而过,代之而起的是无边的贪欲。

  如今,他非止是贪恋朱玉玲之美色,也妄想动得那两匹宝马,驯服那一头神猱,获得那一只俊鸟。

  所谓“油蒙了心”,美色异宝当前,娄一刚顿忘利害,竟妄想倚仗人势众,将三人一一擒住。

  于是,娄一刚对超凡一使眼色,超凡把手中的云帚一挥,二十多个青衣道人,立即散开,远远地将李玉琪三人包围在中央。

  而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道士,匆匆奔回观内,撞起巨钟,“洪!”“洪!”之声,震耳作响。

  一刹那间,观中又复奔出数十名道士,一个个都手执利刃,在外围复又围了一回。

  这一串行动,只不过瞬息之间,李玉琪三人虽然感觉意外,却毫无畏惧,神色依然不变。

  李玉琪面含微笑,并未曾作势,眨眼间已然飘落马下。

  朱玉玲、苏玉玑两人仍然凝坐龙驹不动,凤目带煞,环视四周,注视着那一干道人的举动。

  神猱“红儿”却是蹲踞在朱玉玲的马臀上,一见李玉琪下骑,未等吩咐,立即轻巧一纵,立于李玉琪所骑健马鞍上。

  双臂长垂,火眼圆睁,虎视眈眈,神态威猛至极,似己看出这般人居心不正,正在待机而发一般。

  只有八哥“雪儿”仍然栖息在苏玉玑座上宝驹“盖雪”的银环顶上,剔翎弄羽,神态悠然自得,私对这紧张情势,视若无睹。

  娄一刚一见那少年书生,下马身法神奇疾捷,不似等闲,心头微惊,却仗着自己一方,人多势众,已然准备妥当,不但不以为意,反而仰首打了个哈哈,脸色骤转狞厉,暴叱一声道:“呸,你这不知死活的娃娃,到我这‘水月观’来,到底为着何事?快说给庄主听听,若说得有理,只要将那小妞两马、一猱、一鸟留下,少庄主慈悲,放你一条生路,如其不然,嘿嘿……娃娃,你们三个就别想再回去了!”

  以他这般不讲道理之人,李玉琪尚属初见,回忆昨夜暗窥各节,更觉得这人不但蛮横,必也是万恶淫徒,今日既然来此,说不得要下手惩戒他一顿,为这一带百姓出口恶气。

  想着剑眉一竖,言欲发话,朱玉玲早被激怒,己然开口道:“无耻狂徒,昨夜连番暗算,已是万恶,今日竟敢大言不惭,仗势欺人,我云中紫凤难道是怕事的不成,快快报上名来,好让你家姑娘送你回家!”

  丧门创娄一刚闻言一愕,旋即狂笑道:“好个‘云中紫凤’,果然名不虚传,娇艳如花,少庄主丧门剑娄一刚,正要前往鲁南找你算帐,不想你已然送上门来,真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不过少庄主生性仁慈,只要你肯乖乖听话留下,少庄主不但不记前仇,还保你一生受用不尽呢!”

  说罢,色迷迷盯在玲姑娘粉面之上,奸笑不已。

  朱玉玲与苏玉玑又怒又疑,互相对望一眼,李玉琪文质不改,暂抑怒气,微微拱手问道:“少庄主所言,在下三人甚是不解,到底我玲妹妹与你有何仇恨,可以说明白些吗?”

  二观主超凡,染有“断袖”之癖,对李、苏两人,别具邪恶之念,闻言呵呵好笑,以为李玉琪已然胆怯,色眼一挤,使个眼色,道:“你这娃娃,倒是蛮知礼数,若人怜爱,真是难得,只要你肯听话,二观主决不难为你俩,只是那妞儿,因不该在山东泰山脚下,连伤我南七省数位寨主,触怒盟主娄老当家,传下‘鬼手令箭’并命少庄主远下鲁南,找这妞儿算帐呢!”

  说着,嘻嘻好笑,扫视了三人一眼,又对朱玉玲道:“依我说,别看你家学一字慧剑,自命不凡,就是你老子到此,也挡不住少庄主丧门五剑,所以,我劝你等,还是识相点乖乖留下,少庄主己然说过,绝不会难为你们的。”

  李玉琪三人,闻言恍悟,所谓少庄主娄一刚,原来是南七省黑道盟主,鬼手抓魂娄立威之子,怪不得如此猖狂。

  想来功力亦必得其父真传,不在一般江湖一流高手之下。

  朱玉玲秀眉一扬,瞥向“玉哥哥”跃跃欲动,李玉琪睹状想道:

  “玲妹妹自从自己不惜以本身真力、真气为她医毒补气,功力已然倍增,几凌驾其父北儒朱兰亭之上,丧门剑功力再高,也决不能伤她分毫。”

  因之微笑点头示可,悄嘱小心应付。

  云中紫凤朱玉玲获得玉哥哥准许,灿然报以一笑,转脸时却是面罩寒霜,纤手一指,娇叱道:“好不要脸的贼子,多言无益,中要你能够赢得姑娘手中宝剑,别说留下,要命都成,你快亮兵刃吧!”

  丧门剑仰天打了个哈哈,道:

  “好好,我要不叫你丫头见识见识,真还以为少庄是盏省油的灯呢!”

  说着,“呛”的一声,回手撤下他仗以威名,又长又宽又厚的丧门钢剑,“喂”了一声,道:“你下来啊!”

  朱玉玲诚心卖弄,娇叱:“看招!”

  声出,在马上纤腰一拧,陡地上拔,天蚕紫色晶丝小蛮靴,一点鞍桥,“紫凤”冲天而起。

  五丈高空之中,右手撤出“紫虹”宝剑,娇躯连滚,式化“乳凤归巢”,左手剑诀,护住命门要穴。

  右手紫光闪闪的宝剑,幻出三朵梅花,带起一阵“嗡嗡”之声,疾逾惊霆迅电,猛向娄一刚顶门及双肩罩下。

  丧门剑娄一刚,自幼跟随租师,双头老怪在雪山习艺,深得老怪之钟爱,仗着他一点鬼聪明,确实学了那老怪的不少绝学,加以臂力过人,所用丧门剑又大又重,等闲较轻的兵刃,一碰即飞。

  自二十岁出道,十余年来,在南七省绿林之中,一半仰仗父势,一半也确实有些实学,从未失招落败。

  因此之故,他不但赢得那个“丧门剑”绰号,更养成了他那种狂傲不可一世的态度。

  故而,此时紫凤朱玉玲出手一招,确实不凡,心中虽微存怯意,却仍自负力大,招毒,脸上毫无惧色。

  一见“紫虹剑”当头利到,丧门剑一式“横断巫山”,挟带风声,猛向朱玉玲剑上迎去。

  左臂同是一圈,未等两剑接触,虚空劈出劲风,袭向尚在悬空的朱玉玲小腹。

  这一招两式,亦守亦攻,疾挥辛辣,一边观战的李、苏两人,都吓了一跳,刚欲出手救援。

  谁知云中紫凤朱玉玲,成竹在胸,轻功、内力经上次李玉琪不惜以自身真力代为医伤后,己陡然激增数倍,故虽身悬半空,功力并不稍弱。

  此时,见那娄一刚掌、剑齐施,快愈电光石火,她也猛地加劲,倏地右手利剑改刺为劈,迎向娄一刚挥上的宝剑,左手化指为掌,猛然向下一推,但闻“当”“嘭”两声巨响,双剑与两股掌风,接个正着。

  朱玉玲借力使力,纤腰一拗,似弓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挺,已向斜暴射二丈多高。

  丧门剑娄一刚身形虽然有力,仍不由闷“哼”出声,面色转成青白,连退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这一来,大出众人意外,李、苏两人全不由大声喝采。

  那丧门剑娄一刚,原以为这一招两式,朱玉玲绝难躲过,如此结果,不但惊怔出神,心头更觉着血气微微翻涌,似是受了震伤的现象。

  就在这一怔神工人,朱玉玲凌空一个千斤坠,骤然落下地来,紫虹宝剑风雷并发,刹时间,紫光漫天,快若惊风骇电,猛攻而至。

  丧门剑娄一刚一招失机,心存怯惧,微一怔神,被朱玉玲抢了主动,空自急怒交加,怒吼连连,亦只有招架攻势,而无还手之力了。

  须知武术之道,练就精气神合而为一,必致“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方能心与臂合,手与力事。

  那丧门剑娄一刚,论武功较朱玉玲仅差半筹,若论临敌之经验,对敌之狡猾、狠毒,朱玉玲则万无一及。

  若然一上来,娄一刚不以力敌,虽不能说将朱玉玲击败,百十招内,朱玉玲也休想赢他。

  但不幸娄一刚料敌失策,一上来便失先机,故而十来回合以后,已是气喘如牛,堪堪就要送命了。

  水月观主、二观主超尘、超凡,目睹“少庄主”岌岌可危之状,各自心中皆是大惊,暗道:“这云中紫凤之名,果然不同凡响!”

  自忖功力虽不若“少庄主”业有纯深厚,却也不能坐视不救。

  无奈何,超尘一位眼色,知会超凡小心戒备,手中云帚一扫,大喝道:“少庄主,我来助你!”

  声起人动,运足功力,铁云帚一招“玉带腰转”扫起一股凌厉劲风,猛向朱玉玲中盘扫去。

  他这里云帚刚动,眼前青影闪动,一片金虹,挟着一团蓝光疾风,己点到右腕,同时耳际响起,清叱道:“无耻老杂毛,想以多为胜吗?”

  超尘心头一震,赶紧沉腕撤招,硬以千斤坠身法,稳住前冲之势,闪目处,那一位最小的少年,右手执一条软软的“怪蛇”,正站在身侧五尺之处,面含煞气地盯着自己。

  大观主心中羞怒难当,料不到这一少年,竟也身怀绝学,出手一招,便将自己迫退,心中一凛,咬牙吼道:“老二,并肩子上!”

  吼声一落,蓦闻得一声惨叫,“少庄主”全身倒飞二丈,被二观主超凡飞身掠起,接个正着。

  这一来超尘又惊又怒,双目毒光一显,却也顾不得拼命,赶紧退回去,察看少庄主所受的伤势。

  原来,适才朱玉玲将丧门剑娄一刚,圈在紫虹剑下,被迫得团团打转。

  十回合以后,娄一刚虽显出不济之象,却因是只守不攻,一味闪展腾挪,一时朱玉玲也奈何他不得。

  超尘大喝出手,虽为苏玉琪阻住,并未能真地攻上,却引起了朱玉玲满腔怒火,心中一动,闪目看清场中情形,心道:“你这般缠斗下去,来个群殴乱打,自己三人虽不怕,三匹马儿却保不住受伤,我何不先打发了这人再说!”

  想罢,剑势一变,施展出“五字慧剑”,“静”剑八式,手中剑势蓦地一收,抱元守一,岳峙渊停,若江海之凝光,准备以静制动。

  这“静”剑八式,乃是“五字慧剑”之精华仅只八式,但每一式都是以静制动,随着人之攻势,千变万化,化险克敌之招端的神妙至极。

  她这里蓦地收到,抱元守一,足踏七星步,两眼凝注对方。

  娄一刚以为有机可乘,丧门剑一招“黑龙翻江”,卷起一股锐风,自左从右猛扫朱玉玲中盘纤腰。

  左手骈指如戟,跟踪而进,迳点向朱玉玲“章门”要穴。

  朱玉玲等那巨剑即将沾衣,蓦地退步半转,娄一刚一剑递空,朱玉玲右腕一拧,剑化“春风拂柳”,远削娄一刚左手。

  同时左掌,奋力自剑下推出,劈空打出一股强劲无伦的掌风,直袭娄一刚微向前倾的左胸。

  这也是一招两式,不但捷逾电奔时间掌捏更恰是时候,正赶上娄一刚招数用老,欲变未变之际。

  娄一刚虽已惊觉而即运气护胸,猛然后撤,为时已晚。

  只觉得左手一阵剧疼,食、中而指己被削落,左胸“嘭”的一声,着了一掌,肘骨震断两根,全身也被这一震之威力与他自己一蹬之力倒飞出二丈余远。

  若非被二观主超凡接个正着,必然会跌个鼻青脸肿!就这样,已然晕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大观主超尘一见少庄主伤势沉重,心中惊惧交加,不但是为了朱玉玲等人功力高绝,亦是惧这少庄主在自已观前受此重伤,万一不治身死,盟主鬼手抓魂娄立威,怪罪下来,自己定也是死路一条。

  故此,大、二两观主,全都急红了眼睛,两人略一商议,超凡托起少庄主入观去救治。

  超尘却留下来,打算将李玉琪三人活擒死拿,为娄一刚报仇,向南七省盟主交待。

  然而,超尘深具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功力再强,也非对方任何一人的对手,右欲如愿,非得使用转攻下流手段不可。

  此种手段,本为江湖黑白两道不耻,超尘却虑不及此,这本是他等惯用的伎俩。

  故此,当他目睹超凡身影投入观中之后,布成为三层的圆阵,各将兵器利刃执在手中,静待攻击命下,全体出动。

  李玉琪睹此情势,脸上神色,依然不变。

  一边暗嘱朱、苏二人留意,叫红儿护住马匹,伺机退出阵外,一面将“佛面碧竹杖”取出,持在手中。

  朱玉玲、苏玉玑两人,虽是亦无惧意,却因从未抵挡这么多人,因此而微微有些紧张。

  不过两人均知“玉哥哥”足可信赖,有他一人在此,即便有千军万马,亦不足为上世,何况是这许多无用的道士呢!

  不过话虽如此,人总是为那从未经验过的事所困惑干扰,即使他明知己力足以胜任,亦不免紧张的渗出冷汗。

  超尘等圆阵布就,自觉胜券在握,又是一阵冷冷的厉笑,道:

  “无知小辈,竟敢伤我娄少庄主,真是自找死路,而今你等已在我掌握之中,如果知趣,速速弃下兵刃,束手就缚,道爷尚可看在你等年幼无知的份上,在咱们盟主面前,代为求情从宽发落,若是自恃功力高强,不肯听命,那就休怪道爷无意悲之心了!”

  苏玉玑愤愤一阵,叱道:“老杂毛,凭你这几块臭料,能奈何我等,别不要脸啦,有本领使出来,少爷一定接着就是,何必罗罗嗦嗦呢!”

  超尘知道不拼命不行,闻言亦不再言,一声厉啸,暴喝一声,道:“好,并肩子,上!”

  “上”字出口,手中云帚一挥,纵身飞扑朱玉玲,其他道士,闻言也立即有十人奔进圈中,二人直攻朱玉玲,八人迳扑李玉琪、苏玉现,一个个剑刀并举,挟带呼呼风声,自四面八方,向圈中三人袭去。

  李玉琪一见贼人发动,即喝红儿,领先带着三马突围,自己则施展“小挪移遁法”在圆阵之中游走起来。

  红儿得命突围,精神陡长,纵身飘落马前,仰天长啸,声音洪厉悠长,振耳惊心,在场诸人心中都有点发毛。

  尤其在红儿当面的诸人,更是踌躇,不敢正面进击,全悄悄移向两旁,让出一条道路。

  “红儿”瞥见,认为自己失去了打架的良机,不但不喜,反被引怒,只见它又是一声短促厉吼,声若闷雷,却无奈奉了护马突围之令,未获得杀贼之旨,不敢擅为,而只得双爪按地。

  一抓一按,抓起两把泥土碎石,腾空倒纵,又复飘落李玉琪所骑健马之上,毛脚一蹦马腹,黑马护痛,一声“唏聿聿”长嘶,放开四蹄,向前冲去。

  众贼震于红儿声威,不敢阻拦,纷纷让开。

  马上红儿更气,抖手将毛手中两把泥砂碎石,学人打暗器手法,用劲撤出,众贼不虑红儿,尚还有此一着,避藏不及,多数均被打中深陷入肉,立即响起一片呼痛之声。

  “盖雪”“望月”两匹龙驹,最是通灵不过,瞥着红儿坐骑当先前冲,也自连声怒嘶长鸣,铁蹄翻飞,随后并排前驰,一出人群,立即后蹄齐扬,各踢翻两个道士,方随那红儿,驰向林外。

  八哥“雪儿”却飞落观门之上,注视着斗场。

  这一冲,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眨眼工夫,场中已然乱成一片。

  先说云中紫凤朱玉玲敌战大观主超尘铁云帚与另两个年轻道士,右手剑舞起万道紫虹,左手鞭“叭”“叭”连声暴响,人若掠波紫燕,恁的攻多守少。

  超尘一柄铁云帚,虽无何精异招式,三四十年的火候锻炼,功力堪称深厚精纯,不但临敌经验异常丰富,最可恨狡猾异常,阴毒无匹。

  明知道朱玉玲手中,是柄宝刃,兵刃撞着便折,功力招式,又无一不是博大业有深,不肯硬拼。

  倚仗手下人多,以另两个门下弟子头目为辅,施展出一身小巧功夫,闪躲腾挪,乘隙蹈机,抽冷子便使出下流狠毒,挟带劲风的把式,向女孩儿家,最恨、最羞的下体、小腹、双峰上招呼。

  口中还不时说些不干净的话,说些下流言语,故意欲将姑娘激怒,乱其心神。

  另二恶贼道,分持一剑一刀,在朱玉玲背后空门,左侧丧门,一时猛攻,牵制分散朱玉玲精神,使之不能专顾一方。

  这是超尘打好的如意算鼻,自以为万无一失,确不知真个引起了朱玉玲怒火,立意将这个下流的东西劈毙剑下。

  本来嘛,姑娘家最是怕羞,最恨那轻薄下流之人,朱玉玲一见超尘,本就厌恶,这时对敌,不出五招,见超尘三人被卷在自己一片剑影之中,不但不识进退,反而竟敢出言无状,出手下流,芳心立即暴怒。

  手中剑鞭一紧,暗运真力,闪身右移五尺,避过后,侧攻来的一帚一剑,同时从左右肩,捷如电闪击出,中宫门户,却是大开。

  超尘一见有机可乘,私心窍喜,挫腰扭身,堪堪让过一剑,铁云帚运足十成劲力,“回头望月”疾点朱玉玲前胸“欺门”要穴,快捷异常。

  眼看着只差寸许,就要点中。

  却不知朱玉玲有意如此,引他上当。

  一见铁云帚点到,足下不动,纤腰一扭,猛地吸一口气,左手鞭一带,化去身后攻来的两招,右手紫虹剑,候那铁云帚一腕点空,超尘招式用老之际,玉腕一翻,顺势上削一剑“紫凤束翼”,迳从超尘左肋下擦过。

  但闻得一声惨叫,紫虹一隐再现,竟将超尘的左臂、左耳及左半边脑袋,削了下来。

  不用说,超尘已怦然倒地,一命归阴,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那朱玉玲侧后两名恶道,却万万想不到大观主这等不济,吓得脸色一青,微一怔神。

  朱玉玲得理不让人,只见“叭”“叭”两鞭,将两人抽了个满脸开花,才回过神来,接着“当”“当”两响,手中一轻,一刀一剑己被朱玉玲削断,耳中但闻银铃般娇叱道:“滚开!”

  这还是朱玉玲不愿多伤人命,否则再加上两鞭,两恶道也早就伴那超尘去了。

  两名恶道,一惊一怔,一痛一吓,不过眨眼工夫,任凭他们生性再恶,也不能不要性命。

  闻言哪敢再不识进退?好在大观主己死,无人管束,滚开有何关系?闻言立即垂头丧气走向一旁。

  哪知刚走了两步,又蓦闻有人喝止,转头闪眼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周身竟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原来,适才这两人,一心一意向朱玉玲进攻,被人家一根紫鞭儿,迫得团团乱转,根本无暇注意别处。

  后来又被朱玉玲削断兵刃,喝令滚开,不敢违抗,于心终是有愧,不敢再看其他“同恶”脸色,竟自低头,注视着自己脚尖,一步步前移。

  此时,目虽不视,听觉却灵,心中正以听不见打斗之声为疑,已然被人喝住,回身抬头一瞧。

  这下可看清了,那五十余人的同伙,一个个七横八坚地倒卧地上,全是一动不动,了无声息、好似是全死了一般。

  这,这怎能不令那两名生性虽恶,胆子却特别小的道士,大惊失色,而魄落魂消呢?

  其实,那一干五十余名恶道,并未身死,乃是被李玉琪一一点中“晕穴”,晕倒地上罢了。

  适才李玉琪,当神猱红儿,率同三马突围之后,八名恶道,已跃入里圈,分两起将他与苏玉玑团团围住。

  苏玉玑乾坤鞭法,经过泰山山麓与洪泽六恶一战,已练得得心应手,心中有恃无恐,自然不会将这几名恶道放在眼里。

  但由于泰山山麓一战,苏玉玑不明金鳝神鞭功效,以鞭首触须,糊里糊涂地点中洪泽六恶中五人的穴道。

  下手虽极其轻微,却都将穴道点穿。致人于死,致使“玉哥哥”大为不满,埋怨他下手狠毒。

  声言如再如此,即将金鳝神鞭收回,禁止他再与人对敌过招。

  苏玉玑当然不愿平白无故地失去金鳝神鞭,同时他也不再愿意接受李玉琪的埋怨,惹得李玉琪生气。

  故此,苏玉玑一见四名恶道围来,虽然撤出金鳝神鞭,却将神鞭倒转过来,以鞭尾对敌,头部则握在手里。

  即使如此,四名恶道虽惯常仗势欺人,功夫却好得有限。

  四人联手,相互策应攻守,仍然挡不住苏玉玑,交手不出四回合,统统被鞭尾点中穴道,晕倒地上。

  苏玉玑点倒四人,心中暗骂这些道士,虚有其表,料不到会是这般浓胞,不堪一击,颇觉打得不过瘤。

  闪目四顾,见与朱玉玲对手的超尘功力不凡,又联合另两道士,与朱玉玲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里分不出高下。

  玉哥哥却独自施展一种奇异的步法,绕着其他一干道士四周,不停游走,逗得众道人刀枪并举,乱杀乱砍。

  却连李玉琪的衣角也触摸不着,因为人多手乱,兵器常自相撞击,“叮当”之声不绝。

  李玉琪并不想伤人,否则人数就是再多一倍,无奈功力太过悬殊,也早已死伤过半了。

  李玉琪虽是嫉恶如仇,但认为这群人中,虽多是为害地方,鱼肉乡民的凶徒,总也有比较善良之辈。

  如不分皂白,统统杀死,岂不上干天谴,有违佛门慈悲之旨吗?

  再说他己确知,自己所练之两仪降魔祥功,太过凌厉神奇,济南城外对巫山老怪一掌,便是一例,故而使他不敢再度施展了。

  他曾经暗自决定,在一掌击毙巫山老怪之后,以后遇敌,将视对手功力高下再施展身手。

  非万不得己之时,决不使用那惊世骇俗的两仪降魔神功。

  然而,功力练到某一种程度,决无可能将之隐藏起来的。

  那除非是根本不动手,否则,无论是使用何种招式,不知不觉便会将自身所具的火候显露出来。

  这即是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的俗话。

  李玉琪亦是深明此理,在动手之初,便将那佛面碧竹杖取了出来,执在手中,为的是怕自己若是空手,会在无意之间或于情况比较迫促之时,将两仪降魔神功施展出来。

  李玉琪确实未曾练过,使用那佛面碧竹杖招法,故在敌方发动攻势,有四名恶道扑向他时,确实大大踌躇了一番。

  平时所学所知,刹时间闪电般在脑海中掠过,那都是他在达亲洞天所练与所知的功夫。

  以其现在功力火候,他可以任意使出一招,便可将攻来的四人一举击毙,但,那岂非违背了自己的初意?

  迟疑之间,四般兵刃,堪堪刺上身来,虽然他内着天蚕晶丝所织衣服,周身刀枪不入。

  两仪降魔禅功,自行在阴神主持之下,于肤下连行不息,不惧刀劈斧砍,但那最外一袭蓝缎丝袍,却经不起任何袭击,而非致碎裂不可。

  李玉琪虽不愿伤人,却也不欲被人所伤,哪怕是一角衣袂。

  故而,一见那四般兵刃,寒光闪闪,挟带锐风自四面攻至,堪堪劈刺上身来,内心霍然一震,脚下一动,极其自然地展使“小挪移遁法”,恍若过隙之白驹,从容潇洒地在四般兵刃缝隙之中,一闪而出。

  这一步踏出,后面的三百六十四步,若似长江大河之水滚滚而下,李玉琪毫无意识地又跟步就班,脚出连环,疾若电光石火般绕场一匝。

  那围攻李玉琪的四名恶道,上来欺他文弱,以为是不堪四人一击,四人同时分左右,前后四方,一招出手,见那文弱书生,不但不知闪避,反像是吓傻了一般,呆呆地出神。

  那四人性虽恶,此时见那般俊美书生,就要伤在自己手下,心中都不禁一震,手下减了三分力道。

  谁知,对方在那兵刃堪堪着身之刹那间,不知使用了什么身法,但见眼前蓝影儿一晃,便失了踪迹,他四人却收式不住,“叮当”一阵乱响,四般兵刃撞在一起。

  若非是四人在最后刹那之间,心存一丝仁心,劲力稍收,这一撞上,彼此都非得互相划伤不可。

  这一手,四人作梦也不曾想到,哪能不惊不奇,竟都呆呆地怔住,而任凭那四般兵刃纠缠一起,而忘却分开。

  说时迟,那时快,李玉琪已然游走二匝,引动得外围二圈道人,各觉眼前蓝影骤至,似欲撞上身来,而各自翻身乱闪,摇腕出招,刀剑互撞,叮当之声不绝,而苏玉玑也刚刚将另四名恶道点倒,闪目四眺之际。

  苏玉玑闪目瞥见李玉琪晃身游走,引逗诸人,立时也见猎心喜,童心大发。

  他晃身扑至原先攻击李玉琪,如今犹在呆立的四人身畔手中鞭骤演乾坤鞭法中绝学。

  眨眼间那四人只觉得眼前金虹陡现,骤觉身上一痛一软,一阵迷糊,“噗”“噗”数声,四人全被点中晕穴,跌作一堆。

  苏玉玑一招得手,精神陡长,一声清啸,反身扑入道士群中,煞似猛虎入羊群,金鞭打闪,娇着灵蛇腾空。

  转眼之间,又被他一连点倒四人。

  李玉琪望见,心中一动,也立即挥舞起手中佛面等竹杖,划起一股锐凤,那锐风穿刺杖身佛口而过,激荡起一阵刺耳异声。

  令人闻之,心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寒意,真像是一根冰柱,凝聚心腹之中,心头冰凉拥塞,大有窒息之感。

  李玉琪电闪般又复游行一匝,五十余名恶道徒众,统统于不知不觉间,被他点中了软麻穴道,瘫软卧倒地上,虽然心头明白,却是动弹不得,而只好眼睁睁地静候人家摆布。

  就在此刻,云中紫凤朱玉玲也刚好削去大观主的半个头,结束了其中声色最盛大的一场战斗。

  剩下两名唯一未被点中穴道的道人,目睹人家这般威势,闻听有人喝令自己站住,又怎不吓得周身发抖,心头猛跳呢!

  但他俩自然明白,自身的功力难挡人家的一枚小指头,不要说拼命,想逃去都是不可能,而今唯一的一条生路只有软求。

  故而,那两人对望一眼,顾不得丢脸,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尘埃,叩头伏首于地,叫道:“小爷爷开思,姑奶奶开思,小爷爷饶命……”

  苏玉玑、朱玉玲见两人如此浓胞,双双“嗤嗤”一声,笑出声来。

  李玉琪却觉得甚是不忍,长眉一皱,异常和气地道:“你们放心,我等决不会伤害你们,快些起来听候吩咐吧!”

  两人闻言,心下大定,连忙叩头谢恩起来,李玉琪着他俩人带路,到观中各处去察看。

  观中李玉琪昨夜已来一次,已知何处可疑。

  于是由两名道人前导,李玉琪三人跟在后面,穿过神堂大殿,与诸道十所居宿舍,迳奔观后那座高楼。

  那楼建在观后,自成一个独院,被一道白色围墙绕住,与前观只有一个小圆门相通。

  进入小圆门,有一条白石铺就的曲折石径,路侧苍松翠柏,夹道林立,顺路排成两行。

  苍松之外,是一所精致庭院,有水池有花园,虽是铺满冰雪,却可看出,若是春夏秋季,必然会满生百花的。

  李玉琪三人,想不到这里会有这等好景所在,心知必是过去真正在此潜心修道之士所创。

  群贼性情浮躁,决不能有此闲情逸志。

  来到楼中,李玉琪落座在布设得极为整洁的大厅之中。

  苏、朱两人,却各将上下三层各室,搜索一遍,找出六七名妇女一同押入下层。

  李玉琪一看,其中即有昨夜为少庄主、大、二观主斟酒之人,其他四人年龄较长,却似各有一脸淫荡之气。

  李玉琪暗中皱眉寻思,不知怎样处置这一干人才好,只得先询问清楚,再做计较。

  朱玉玲觉得奇怪,全观已搜了一遍,怎不见那二观主与丧门剑娄一刚呢?因此,她便向其中一名妇人问道:“这里还有其他密室吗?你们的二观主与那个少庄主,跑到哪里去了?”

  那一干女人,可不知刚才前面打斗的事情,故而此时,仅仅觉得有点凡奇怪,心说:

  “这是打哪里跑来这么漂亮的人啊!”

  尤其是那三个年轻而妖媚的妇人,自从进入此室,三人六只眼睛,就直勾勾地盯在李玉琪脸上,呆呆出神。

  那神态,直似欲将李玉琪一口吞入腹中的模样。

  另外四人,年龄均在三十以上,却因在这贼窝里一住十年,耳濡目染,全是些淫欲无耻之事,善根早已被色欲淹没,竟无半点儿羞耻之心。

  虽因年老色衰,见嫌于两位观主,沦为烧食、洗衣仆妇,仍然不甘寂寞,时常与前院一干道士,做那偷鸡摸狗的下流勾当。

  故而,此时骤见李玉琪绝世丰神,苏玉玑透逸出尘,两人一般的逗人爱怜模样,虽自惭形秽,却也看直了眼!

  一时均未听请朱玉玲的问话。

  苏玉玑一见这七个女人的神情,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火气,走上前一人一个耳括子,打得七人娇声呼痛,脸上肿起老高。

  朱玉玲把刚才的问话,重述了一遍,并严令实说。

  七个妖娆的女人,这时不但听得清楚,也似看出了一些端倪,而立即收起媚态,其中一人哭丧着脸道:“适才二观主,将少庄主抬回来,为少庄主上药裹伤,命婢子等藏起,他自去三楼,向观前眺望一会,便匆匆下来,背起少主走了,走时他未同婢子讲到何处,这座楼内,在地梭之中,却有一间密室,平时都由观主锁起,任谁也不能进去,不知放着何物,姑娘要看,妹子带你去好了!

  李玉琪道:“玲妹妹去看看吧,这一带据我适才察听,并未隐藏之人,那恶道想是在三楼上望见我等得胜,自知不敌,才匆匆逃走,现在怕己走远,不必再找他,像这等恶人,终有其末日来临之日子!”

  此时天色己近中午,苏玉玑令那四个女人,准备午饭,李玉琪又吩咐两名恶道守在此地,不得离开。

  迳又独自回到观门外,命八哥雪儿,唤回红儿,三马,雪地领命飞去。

  李玉琪走到在场中,对僵卧四周的一干道人,将袖连连挥动,发出两仪降魔掌风,将众人穴道解开,然后发话道:“尔等在此一带,为害地方,己十数年,本该一一斩杀,为地方百姓除一大害,但本人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不为己甚,予尔等以自新之路,如敢怙恶不浚,助纣为虐,下次如再遇着我李玉琪,定不再予轻恕!”

  此时,地上一千道人,被李玉琪那无风无影的掌风拂过,只闻得一缕淡淡奇香,穴道立即解开,纷纷爬起,以惊诧的目光注视着他。

  恶性较重之辈,心虽不用,却识知对方武功厉害,不敢妄动,而暗将“李玉琪”三字记在心头。

  李玉琪说罢,神目骤射xx精光,环视一周,众人与他那动人肺腑的目光一对,心头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寒颤,纷纷垂下头去。

  只听李玉琪又道:

  “视尔等之相貌,虽然身着道服,似非真个三清中人,此地本是道家清修之地,不宜尔多人居,现在统入观去,等午饭过后,再听吩咐吧!”

  言中自具有无上成严,使人不敢违抗,一干道人纷纷入观,积压至居所。

  不一刻,红儿、雪儿率领三马奔近,李玉琪唤来一名道人,将三马牵至观后喂草上料,自带红儿、雪儿返回那后面一处楼房。

  朱玉玲一见李玉琪进来,立即迎上道:“玉哥哥,你到哪儿去啦,半天也找个着你,那秘室我已察看过了,里面并无他物,全是一堆堆白银,怕有十几万两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苏玉玑带领那仆妇,将饭菜端进,闻言接口道:“依我看,一把火把这贼窟烧光算了,免得我们走后,又被恶人盘据,为害乡民,玉哥哥,你说好吗?””

  李玉琪摇摇头,答非所问地道:“前面那一伙人,已然救转,统统在殿外,我想令他们改过向善,正不知如何办呢,既然有这么多银子,正好分予他们,使其各奔前程,自谋生计,至于本地,本为三清修真之处,被恶道盘踞多年,今日即被我等夺回,按理应交还玄门清修之士主持才对,只是此地正当运河要冲,江湖水寇必然多欲得此,如我等离开,将之空起或交予一般不通武术之人,不久非被水寇占据不可,故此,必须将这效予较有名声的武林白道玄门,用以清修才称妥善,但这种人何处去找呢?”

  朱玉玲略一沉思,喜道:“玉哥哥,我倒想起一个人呢,只不知他肯不肯来?”

  李玉琪闻言,急道:“玲妹妹,你说说看,到底是谁?”

  朱玉玲微微一笑,道:“你可记得?在济难府趵突泉吕祖殿上,有一道人与我和爹爹,对坐闲谈吗?我说的就是那人!”

  李玉琪点头,表示记得,朱玉玲又复展颜而笑道:“此人法名玄真,系出泰山清云观,“为现在清云观观主玄灵道人的师弟,只因生性嫉恶,雅好云游仗义,不愿定居观中有修,二十年来,在北五省中,以玄门云帚十五式创出赛纯阳的万儿,名声凌架其师兄玄灵之上,几乎与我爹爹北儒齐名,与爹爹私交致厚。”

  “前在济南府时,我爹爹在趵突泉与他相遇,言谈之下,知道现在暂居吕祖殿,听他对爹爹说,似乎找了个传人,想找个地方清修,以便传授徒弟的武艺,若是他肯到这里来,就太好了。”

  苏玉玑已然摆好饭菜,等候两人吃饭,朱玉玲话音一落,苏玉玑便道:“玉哥哥,先来吃饭吧,玲姐姐,有话等一会再说还不是一样,何必急于一时呢!”

  李玉琪在桌边落坐,先吩咐那仆妇送两壶酒来,给红儿、雪儿饮用,并嘱其自去用饭。

  一边吃饭,李玉琪一边想好计策。

  饭后,对朱玉玲道:“效妹妹,你快些写封信给爹爹,请他老人家代邀那赛纯阳南下,来此主持观务,以我推断,那玄真道人必不回退却这一举二得之事,写好之后,令雪儿送去,如果爹爹示可,请爹爹立即修书,交予雪儿转至济南,送与赛纯阳玄真,我们也就在此,多居二天办理善后,一边打发前面诸人,一边等待雪儿好了。“朱玉玲应是,即找文房四宝,立即修书一通不提。

  李玉琪令雪儿至前殿,召唤所有人众前来,听候发放银两。

  不一刻,众人聚齐厅外,李玉琪缓步出厅,朗声道:“余今早曾言,尔等并非都是玄门中人,亦非性情凶恶之辈,亦为生计所迫,附庸恶道情非得已,余亦不为己甚,今将恶道历年所积银两,发放尔等,每人五十两,凡不愿留此者,得银后速收拾衣服离此,务望能改过向善,做个好人,此地余己请赛纯阳玄真前辈,来此主持观务,不日即可到达,如有自愿留此清修者,自可留下,静候玄真道长前来。”

  说罢,命苏玉玑率领数人,至地楼密室搬出银两,每人发放五十两,连七名妇人亦不例外。

  一会儿的工夫,便已发放完毕,众人也离去大半,只余下十几名年迈的老道,未曾离开。

  李玉琪上前一问,才知道这几个本为此观之香火老道,群贼占据此观,赶走原有观主及道士,却将这几人强行留下,为群贼待役,以至于今。

  李玉琪颇为同情,每人多发五十两,嘱其仍留观中,静候玄真道长前来,再作处理,众道人叩谢而去。

  朱玉玲将信写好,交予李玉琪看过,缚在雪儿爪上,嘱其速去速回。

  雪儿道:“玉哥儿放心,最多两天,我一定能够回来的,你们就在这里等两天吧,我走了……”

  言罢,一声清鸣,冲天而起,眨言间,变成一个小银点,没入云端不见。

  李玉琪转入厅内,朱玉玲立即奉上一杯香茗,婉声道:“玉哥哥,忙了半天,你也累了吧,快吃杯茶休息一下!”

  李玉琪但觉心里一甜,伸手握住玲妹妹玉腕,笑道:“玲妹妹不累吗?也快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苏玉玑刚好在此时走进,见状鼻子一皱,“哼“了一声,嚷道:“玉哥哥,那几个女人也溜走了,这两天,谁来做饭?还有,秘室中还有五万多两银子,该怎么办,请吩咐!”

  朱玉玲粉面一红,缩回被握玉手,转身笑道:“玑弟弟别怕,有姐姐在,还怕饿着吗?”

  李玉琪也道:“银子仍存在那儿了,将来玄真道长来此,用来救济临近贫民,为那过去的恶道补过,岂不更好,明天再想法子吧!”

  苏玉玑溜了两人一眼,又“哼”了一声,鼓着嘴坐在桌边,一言不发,似是同什么人生气似了。

  以后的两天之中,李玉琪留住在这骆马湖水月观那座高楼之中,若似是一个小家庭。

  云中紫凤朱玉玲,每日亲自下厨做饭,担负直心妇的责任,虽然前观那几个感恩图报的香火老道,自愿供给三人一日三餐,却都被朱玉玲婉言谢绝,而仅仅托他们每日代买些新鲜的蔬菜来。

  她觉得十分快乐。

  当她非常辛苦地操作一干杂事,而有些儿心烦之时,只要是一想到“玉哥哥”吃饭的神态,与夸赞她手艺高妙的言词,那一些儿烦恼便会如过眼烟云一般,瞬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故而她甘愿自己多受点辛苦。

  虽然这一干杂事,并非是她擅长与习惯,她仍然愿意以极大的忍耐力去练习操作一切。

  她觉得这是一个身为女人的人所应该具有的技巧,而做这一切也是她们的本份。

  虽然,过去在家里,每当她母亲教导她做菜烧饭之时,便觉得烦厌而不如学剑练功来得用心。

  但是如今,她却一反过去的看法,并暗暗感激着母亲的苦心教导。

  也没有那种与李玉琪相熟之后的娇憨而一无所知的稚气,更没有在曲阜家时,阅读过那本“阴阳真钰”,了解到夫妻床弟之间的种种,而羞怯得不敢与李玉琪答话的那种反显生疏、娇羞的神态。

  这种转变,是基于观念的转变,由于这两日以来的实习操作,照顾“玉哥哥”的起居饭食,使她了解到,所谓“夫妻”不仅是情投意合,痴心相爱,也不仅是实行那“阴阳真钰”

  所载“二五真精”相济的房事。

  最重要的,须能担负起共同生活的责任与义务。

  否则,设若任何一方,不肯或不能担负起他们自己一方的责任,履行属之于他的义务,那么,即使他们表示是如何相爱,亦必非真实——

  easthe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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