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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七 章

  且说鄱阳渔隐和穷酸欧阳彬、勿恶三人,回到江边,看时,只见小舟仍然横在岸边,未见双凤返来,那鄱阳渔隐口中不言,心中可就着了急。欧阳彬哪有看不出的,就说:

  “老哥哥休急,令爱和凤姑娘在一道,定错不了,准是两人贪着玩儿,也许过一刻就会返来。”

  鄱阳渔隐捋着苍髯,见穷酸已将他心事说出,就道:

  “老弟,我不担心别的,现下此间天下群雄聚会,这声势还小得了么?南七北五各省,此事早已传遍了,梵净山那伙魔头,岂有不知之理?何况今天,我们仅是一个船头之差,据我猜想,这几个魔头今日必未远去,若然如我所料,真在此间停留,窥探我们的动静,我那闺女和凤姑娘,若与相遇,两个孩子初生之犊不怕虎,没事还得惹事,你想,怎不令人担心?”

  欧阳彬心想:“果然我虑不及此。”当下向鄱阳渔隐道:

  “老哥哥,你说得甚是,我们这就寻去,这江夏我虽然也曾路过,却未停留,城中路道不熟,去转上一转也好。”随向勿恶道:“你这猴儿这般狼狈相,谅你也无颜入城,现在我派你一个差使,回船去换个衣衫,先到玄都观,知会万里飘风,就说我们寻两位姑娘去了,苦在一个时辰之内未到,那你们也别闲着,也分头寻找,小子,你要是连这件事也办不好,你可要小心!”

  那勿恶到底不是三岁孩童,听他们两人之言,也知这事大意不得,双凤若当真遇上了那几个魔头,那还不凶多吉少。

  勿恶即道:“欧阳大爷,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啦,你们请吧!我换过衣衫即去告知。”

  欧阳彬点头笑道:“这还象人话,老哥哥,我们走吧。”

  鄱阳渔隐道:“慢着,你先等等。”随后,即奔回船去,再上岸时,已将铁桨取在手中,两人即刻径奔入城去。这里勿恶也忙换过衣衫,奔了玄都观。

  说鄱阳渔隐和欧阳彬两人,入得江夏城来,只见人烟辐辏,商贾云集,皆因此间乃是汉水与大江合流之处,是以甚是繁华。

  那鄱阳渔隐白髯飘拂,船家装束,肩着一把铁桨在前。那铁桨漆成黝黑,不注意,决看不出是纯钢打造。穷酸欧阳彬一身破旧的儒冠儒服,和城中常见的寒儒,无大区别,故而不惹眼。两人在城中转了十几条街道,那双凤仍然踪迹不见,欧阳彬还没甚么,鄱阳渔隐眼看找子将近半个时辰,不见爱女踪迹,心下就更是着急。

  欧阳彬道:“老哥哥休得担心,我们在这里寻找,也许这两个娃娃早已返舟,也说不定,我们何不返舟一看。”

  鄱阳渔隐心说:“这话不错。”当下点头,即和穷酸奔回江边一看,舟中哪有人影,蓦地欧阳彬一个燕子穿帘,飞身入舱。

  这时午时已过,江边人来人往,欧阳彬顾不得炫露,从岸上一跃入舱,鄱阳渔隐就知必有事故,跟着也就飞身上船,只见欧阳彬手中拿着一张白纸,纸上显然有两行字迹。

  鄱阳渔隐一上船,欧阳彬面色沉凝,说道:“老哥哥,快走,你可知西门外有个地名叫鲇鱼套,临近江边,有十芦花荡么?”

  鄱阳渔隐知欧阳彬此言,必有缘故,当时睁圆了一双虎目。

  穷酸未容他发问,即道:“老哥哥,我们一面将船上驶鲇鱼套,一面说话。”

  鄱阳渔隐不用问,即知穷酸此话必与双凤有关,顾不得言语,奔后艄,铁浆下水,只一翻,小舟即已离岸。

  你道欧阳彬为何如此言语,原来两人回到岸边之时,欧阳彬忽见舱蓬上白影晃动,定睛看时,见是舱篾边上,挂着一张字条,当下心中一动,皆因欧阳彬在这舟上一日夜,并未见过有这张纸条,心知必有缘故,即飞身上船,取下一看,只见上面如走龙蛇的写道:“双凤遇险,速赴鲇鱼套,觅芦花荡。”寥寥数字,欧阳彬却看得心惊,虽不知这纸条是谁送来的,但定是自己人,绝无疑问。

  欧阳彬趁鄱阳渔隐驾舟的这个功夫,将纸条上的言语说了。

  鄱阳渔隐叹口气,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两个孩子必是胆大妄为,发现敌踪之后,去撩拨他们。”口中虽在叹气,手下却毫不减慢,不到一顿饭工夫,这长江上下流,鄱阳渔隐最是熟悉,那鲇鱼套曾经过数次,是以知晓,一会儿小舟靠岸,鄱阳渔隐道:“这就是鲇鱼套了,但不知芦花荡在何处?”

  欧阳彬一看,只见这鲇鱼套,原来是个小小的渔村,江夏城廓在望,离城不过三五里地。

  穷酸道:“我们且上岸再说。”两人上得岸来,哪知一问,全不知这左近有个芦花荡,这渔村中全是土生土长之人,若有这地名,如何会不知晓?两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鄱阳渔隐心中一动,说道:“有了,老弟,你随我来。”

  说罢,即带着欧阳彬,绕过渔村,前面是个土坡,城上有两行疏柳。

  鄱阳渔隐与欧阳彬翻上坡,看时,只见这土坡之下,原来是个湖荡,湖边的芦苇高与人齐。

  当下欧阳彬心中一动,想到:“莫非这即是那纸条上所指的芦花荡么?既然此间土生之人,亦不知有此地名,也许是留条那人,亦不知地名,所说不过是指芦花之荡而已!”

  那鄱阳渔隐亦是这般心思,皆因他知这渔村之后,有一个湖荡,是以将欧阳彬引来,两人上了土坡,那土坡如一条堤坝一般,站在上面,前面那湖荡已尽在眼底,当下说道:“欧阳老弟,你看这可是芦花荡么?”

  欧阳彬知他和自己一般想法,即颔首道:“老哥哥所说不差,这鲇鱼套一望之地,也仅有此一湖荡。”

  方说间,忽见左前方约一箭之遥,从大江这面,土堤之下,扑刺刺摇出一只小舟来,那小舟驶得甚快,直向湖中心驶去,两人这才看出,原来前面还有一条水道,沟通了湖荡与大江,那鄱阳渔隐一见这小舟出现,立时怒目圆睁,说道:“老弟,再也没错了,我那闺女和凤姑娘,必是失陷在湖中。”

  欧阳彬却有些愕然,皆因那小舟并无异处。却听鄱阳渔隐又说道:“老弟不知,凭这两个娃娃的一身功夫,若是平常的江湖中人,岂能困得住她们?何况是在这闹市近郊,光天化日之下,昨日那三只江船上的魔头,又是仅在我们前面一步之差,我们既然已算计他们必会在江夏停留,那我闺女和凤姑娘,必是被他们所困无疑了。适才我见这小舟由大江方面驶入,可见这湖荡与大江相通,这湖荡我们身在高处望来,已望在眼底,湖荡之滨别无房舍,惟见芦苇满湖,隐藏三只江船不但轻而易举,而且严密异常,是以我算定那几个魔头,必在这湖中无疑。”

  欧阳彬放眼一看,这湖荡不但是近岸十数丈之内,满生芦苇,就是湖中心,也被一片片的芦苇,间隔成了一条条的水道,那狭窄之处,仅可容一舟通行,那水道更是纷歧错杂,若然不辨清方向,进入其中,还真不易驶出。

  欧阳彬当下说道:“老哥哥所说不错,我们这就入湖搜寻!”

  鄱阳渔隐一面在说,那目光并未离开小舟,只见那小舟左转右拐已然隐入那湖荡西南角的芦苇中,不再出现了。

  两人立身虽在高处,但芦苇太高,湖中水道太狭,相距较远,即已失去小舟行踪。

  鄱阳渔隐将方向和湖中水道忖度了一会,见那小舟未再出现,即向欧阳彬道:“老弟快走,我们且先入湖再说。”

  当下两人翻身下堤,绕过渔村,回到江边。鄱阳渔隐待欧阳彬脚点船板,铁桨一翻,已将小舟离岸。

  逆水上行不过一里之遥,转过一个沙嘴,果见左面现出一条水道,鄱阳渔隐掉过船头,立即驶入。

  那水道越往里进,越是仄狭,芦苇也越来越多,渐渐只能容许一船通行。不过半里之遥,已然绕过土堤,前面已是先前所见的那片湖荡。鄱阳渔隐试了试水深,这水道足可容许大型江船通行,更认定不差。

  欧阳彬道:“老哥哥且慢,我们是这就闯将进去么?”

  鄱阳渔隐既知爱女被困在湖中,只恨不得两肋生翼,哪还想到其他,当时就是一愣!

  欧阳彬继续说道:“现在既知那三只江船隐匿湖中,老哥哥,非是我胆怯,也非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那七个魔头没一个弱者,恐凭我们二人之力,救不得两个姑娘出困,只怕我们也难出此湖!”

  鄱阳渔隐是父女关心太过,未虑及此,确知欧阳彬此言,并非怯敌,所说确是实情。当下略一沉吟,说道,“老弟所说甚是,这么办吧!老哥哥我自信水底下的功夫,尚还去得,只要我身在水中,那七个魔头虽然了得,大概也奈何不了我,我这就潜水探湖,老弟你将小舟隐在这水道入口处,替我把把风,若我两个时辰之内尚未回来,那时天色已晚,劳老弟给我打个接应,若万里飘风等人寻来,老弟也可知会。”

  欧阳彬一想,就说:“老哥哥,事不宜迟,据我忖度,给我们送信留条这人,定是我们自己人,我们不过今日方到,即知我们停舟之处,那万里飘风和他们的掌门师兄了尘,必定也会得信,说不定还有我们不知的同道中人前来相助,我留下在此联络甚好,只是,老哥哥休得轻敌,此去还以暗中保护为是,别轻易出手。”

  鄱阳渔隐听得精神陡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即时换上水衣水裤,那铁桨过于笨重,水中运用不便,鄱阳渔隐换上了一对峨嵋剑,取来插在腰间,向欧阳彬微一拱手,说:“老弟,我先走一步了。”翻身穿刺入水,端的好一身水里功夫,只听得刷的一声,连水花也没冒一点,即已潜入水中。

  欧阳彬待鄱阳渔隐入水,这才抄起铁桨,驾小舟隐入芦苇中,同时不由暗自点头,这只铁桨,少说一点,总在百五十斤以上,入手甚沉,可见鄱阳渔隐的臂力,确是浑厚。

  欧阳彬将舟隐好,忖道:“若论这翻阳渔隐的一身武功,虽然不及枯竹老人,但当今武林,能出其右的,也不过五、六人,只是他这去处,敌势太强,纵然水里功夫了得,但常言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鄱阳渔隐父女情深,若然一时沉不住气,只怕他此去有险!”

  欧阳彬想及此,心中焦急,只是这水道口中,非在此守候不可,以便与前来的同道中人联络,势难前往接应,是以好生委屈一下。

  他在心中焦急,不觉间已离舟登岸,抬头见土坡上有一株高大的榆树,枝叶密茂,倒是个最佳的守望之所,当下飘身到了树下,窥定四下无人,身形略一矮,长身已在树梢,隐住了身形。先向湖中西南角上一望,只见阵阵春风,荡起芦苇绿波起伏,鄱阳渔隐未现踪迹,湖中亦是静悄悄的,并无丝毫异处,先前在渔村之后,所见的那只小舟亦未再见出现。

  此刻不过是午后未末申初时光,好静,这湖光虽美,却静得怕人。欧阳彬饶是平素游戏风尘,遇事常以诙谐的态度出现,但现在湖中的七魔,可说没一个是好惹的,双凤若真是失陷,鄱阳渔隐独立难支,自己又救援不得,那岂不糟糕。此刻欧阳彬心中那份焦急,即使当年在苗疆遇险之时,亦无此甚。

  湖中无异状,欧阳彬因身在高处,望得远,不由自主,眼巴巴的望着来路。只盼望如自己所料,那万里飘风和了尘能够寻来。

  哪知欧阳彬隐身树上,看看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未见有人前来,湖中仍然静悄悄,连一只渔船也未见到,时间越长,焦急也更甚,刚在心中想道:“虽然鄱阳渔隐有言,约定在此守候两个时辰,若还无同道人前来,再去替他打个接应,但这个时辰之中,湖中未见半点异状,越是平静,也越是可虑,我倒别先老死在此等了,只怕鄱阳渔隐已生意外,亦说不定。”

  欧阳彬这么一想,立即飞身下树,哪知他尚未迈步,蓦见西南角上火光一闪,他当时就是一怔,心说,“莫非他们已动上手了么?”欧阳彬心思细密,不即刻绕湖奔去,先返舟,取了鄱阳渔隐的那只铁桨,这才施展开轻身功夫,从陆路绕湖径奔前去。

  欧阳彬知鄱阳渔隐这只铁桨上的功夫,最是了得,铁桨在手,方可发挥威力,若然此刻已然动上了手,将桨送去,鄱阳渔隐何异如虎添翼。

  这湖的西南角,距离入口处不过两里之遥,欧阳彬何消半盏茶的功夫,已到切近,那火光也更大了,但只有哗哗啪啪之声入耳,而未闻叱咤之声,心中狐疑,脚下也就加了劲,三五个起落,到了当场,只见这一带的湖岸甚是荒凉,湖滨果然泊着那三只江船,已然全部着火,鄱阳渔隐孤身一人站在船头,双目圆睁,手中握着峨嵋剑,那身后之火,眼看即要上身,但他却不言不动。

  欧阳彬一见大惊,知鄱阳渔隐必是着了暗算,赶紧掷下手中铁桨,纵身上了船头,急道:“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彬口中在问,但见他眼里喷火,却仍不言语,赶紧一伸手,抓着他的腰带,猛一跺脚,往后倒纵出来,哪知他一松手,鄱阳渔隐已经应声而倒。

  就在他将鄱阳渔隐带上岸来时,这一瞬间,只见火光一卷,那船头业已陷入火海。

  欧阳彬暗喊声好险,心中却加倍惊疑,忙举目四望,随时暗作戒备,鄱阳渔隐既然已着了暗算,自己人单势孤,如何还敢大意!

  哪知四处一看,敌人并无半个人影,倒是那三只江船已然全都陷入火海,而且近船处四外的芦苇,因火势太大之故,亦已着火,风助火势,火趁风威,欧阳彬离岸在两丈以外,尚被那熊熊的烈焰烤得奇热难当。

  待看清四外并无敌踪,欧阳彬先松了口气,这才将那鄱阳渔隐挟起,往后退了五七丈远,方将他放下,不用问,此刻欧阳彬已知是被那几个魔头点了穴道,岂料欧阳彬亦是点穴的高手,那流云飞袖拂穴的功夫,亦称得起武林一绝,他立即查遍了鄱阳渔隐的全身,却不知是被点了什么穴道。

  欧阳彬这一惊非同小可,探遍了哑穴、心经穴、章门穴,哪知鄱阳渔隐连身子也未曾动弹一下,再试过了三十六大穴,亦复如是,只见他两眼似要突出眼眶,一反普通被点穴道时之态,浑身有如坠在冰窟里一般,欧阳彬倒反而急得一身大汗。

  正在无法,蓦听风声飒然,欧阳彬蓦然而惊,赶紧旋身,暴退戒备。却听一人道:“欧阳先生别来无恙,今日恕我来迟一步,好险!好险!”

  来的原来是东方杰,儒雅风流,英姿不减当年,一声方罢,只听他身后又传来一声大喝:“小小子,快跑哇,捉王八鸟!”

  欧阳彬一听这大舌头嚷嚷,就知傻金刚牛子也来了,焦不离孟,勿恶那猴儿自然也跟在后头。

  那牛子跑起来,真个在十丈之外,亦能觉出地在颤动,哪知大小子尚未现身,蓦见一朵乌云直飘而来,眨眼已到近前,只见万里飘风已翻身下了乌云盖雪。

  欧阳彬见睽违了十年的好友突然在此现身,心中虽喜,只是喜不出来,忙道:“老弟来得正好,鄱阳渔隐老英雄受了暗算,惭愧我忙了半天,仍无法解救。”

  万里飘风却抢着说道:“这是怎说,怎么老英雄也着了他们的道儿?”

  只见东方杰剑眉一挑,跟着一皱,说道:“我是今天正午方到,说来甚巧,一到即见过这几只江船,和船上几个魔头,也正是他们将枯竹老人女弟子凤儿和另一个姑娘掳来此间之时,并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你们也到了,停舟在黄鹤楼下,我怕投鼠忌器,再者人单势孤,怕救不得两个姑娘,倒反而于两个姑娘不利,既知你们到此地,这才赶紧前去给你们送信,哪知去扑了个空,故而留条相告,本来找你们不着,想立即回来此间暗中保护的,不料途中遇到了意外事故。”

  欧阳彬急道,“老弟这些话我们待会再说,且先把老英雄解救过来,不然时间一久,只怕要不好!”

  其实万里飘风在他说话之时,早已将鄱阳渔隐浑身查看了一遍,亦是无从下手。

  东方杰手中一把描金铁骨折扇,以他这十年苦练的功力,不但大罗扇已炉火纯青,隔空点穴更是已登峰造极,这三人中,点穴功夫数他第一,他因见万里飘风已然在查看,只道鄱阳渔隐的穴道举手能解,听欧阳彬说得有异,又见万里飘风只是摇头,这才赶紧伏身一看,立即大惊失色,道:

  “不好!这并非普通点穴功夫,而是以内家劲力闭穴,暗算老英雄这人武功太以惊人,凭老英雄这一身本领,若非施于无形,老英雄岂能受此暗算,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高手。”

  东方杰此言一出,欧阳彬和万里飘风大惊,两人武学渊博,如何不知这闭穴功夫,是将人浑身三十六大穴全数封闭,若非有上乘气功的人,以恰到好处的手法,打通“督”“任”二脉,绝难解得开,欧阳彬是恍然大悟,同时又焦急十分,因知要打通“督”、“任”二脉,而又要受伤之人无损,非有高绝的手法,和上乘气功不可,此间三人,实无能为力。

  东方杰也直搓手,说道:“我虽然也勉强能够,但实无把握,因为这手法要恰到好处,轻则难打通这两大脉,稍重则易伤人,这却怎好?”

  这功夫,只见牛子在前,勿恶在后,奔了将来,三人刚一回头的这一瞬间,忽听身后一声:“无量佛,各位不用焦急,这内功闭穴之术,贫道倒能治得。”

  那牛子本是张着大嘴要嚷的,忽的像老鼠见猫一般,勿恶也噤若寒蝉。

  早听万里飘风白眼一翻,说:“好了,师兄这一到,我们就不用愁了。”

  东方杰和欧阳彬同时已看清,这突然在大家身后现出之人,一身青色道袍,白袜云鞋,面如三秋月,发赛九秋霜,仙风道骨,飘洒出尘,手中拿着一柄拂尘。

  两人只听万里飘风的称呼,已知他的掌门师兄了尘到了。两人全未见过,没想到邱丐道那花子老道,竟有这么个仙风道骨的衣钵传人,邱丐道气功之精湛,现今武林中可说数一效二了,了尘传其衣钵,又是修为已在一甲子以上,那会差得了?他这一到,鄱阳渔隐也就有救了。

  东方杰和欧阳彬忙上前见过,那子尘并不怠慢,即刻席地盘膝坐在鄱阳渔隐身旁,将一身真火贯注掌心,先在鄱阳渔隐的奇经八脉上一阵搓揉,然后才移到督、任二脉上,只见了尘两只手掌悬空,离着鄱阳渔隐的背脊,约有二寸距离,缓缓移动。

  那了尘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大意,虽是双目垂帘,但四外的几人,都觉得神光四射,可见这正是紧要关头。

  几人屏息而待,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忽见了尘掌心一落,向鄱阳渔隐背上一掌击去,说声:“好了!”

  了尘刚立起一站,早见鄱阳渔隐一翻身爬了起来,霍地一闪身,抄起欧阳彬掷到地上的铁桨,拔腿就跑!

  欧阳彬知鄱阳渔隐这苦头吃得大了,这老儿在水上纵横了一生,今日裁在人家手里不说,而且若非人家手下留情,这条老命早就完蛋了,如何不怒?抄铁桨,拔腿就跑,显然是要追去向几个魔头拼命。

  欧阳彬忙横身将他拦住,急道,“老哥哥且慢!”

  鄱阳渔隐似乎真是急怒交加,霍地左掌一挥,喝道:“老弟你别管,我要和那黄衣老儿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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