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事顺利过头了,就变成一件恐怖的事了。或许这就是过犹不及吧。
偷偷摸摸地躲藏了二百多年,我终于等到了“吃掉”别人的机会——同时也会得到让生活暂时无忧的大量金钱。
收到来自麦德的信,一开始我都不敢相信,信上说“塞拉德被吃掉了”。我马上回信说“这个冬天,我去见你”。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计划要去纽约了,正好这是个好机会。
我所研究的产品……说起来也只不过是副产品,也就是能够把“炸药”卖给纽约的某个组织。
最初我也打算和军人打交道,可是又不能公开我的名字,而这个国家的军方是不允许和身份不明的人做生意的。受条件“限制”,我不能使用假名,所以这也是个致命的不利因素。
没办法,我只能考虑把炸药卖给其他国家的组织,秘密进行交易。
那时,我收到了两封信。两封信的发信人都是以前的老朋友,而且都是从纽约发过来的。
我还在为他们如何知道我的身份而着急的时候,看完信就全明白了,原来他们是通过纽约的情报屋知道我的住址的。
到底怎么回事呢?我的住址竟然被别的城市的情报屋泄漏了,这样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些想“吃掉”我的家伙给袭击了。
我本来想马上搬家,可是读了新的信件内容后,就改变了主意。
其中一封信来自炼金术师麦德。他好像是在纽约的某个组织中做会计,信上并没有详细交待。信上的内容是“塞拉德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你可以安心生活了”。
塞拉德,一个臭老头的名字。二百年前我们获得“不死”的时候,他就背叛了我们,开始吞吃同伴。还好,最终朋友们都四散分开了,现在大家都害怕互相残杀,所以大多数都躲了起来,偷偷摸摸地过日子。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
真是的,真是多管闲事.那个时候,要不是塞拉德那么快动手的话————现在,我早就把全体成员都吃光了。
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大家四散分开以后,每天艰辛的日子大大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和一个一起逃出来的炼金术师一起生活,那段日子简直太凄惨了。不仅仅是贫困,有时也会饱受饥饿的折磨,但我们是“不死者”,即使饥饿也不会死去。
问题出在和我一起生活的朋友身上。
他一开始对我还是很好的,可是渐渐的他就露出了凶残的本性。
从塞拉德那里逃出来,——这个家伙便不管自己的心情好坏,开始对我不讲道理地使用暴力。愤怒、喜悦、悲伤,这些就如同吃饭呼吸一样变成了自然的行为,在每天的生活中上演。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样的行为在逐步升级。可不管怎么受伤,身体都可以再生。他就像上瘾似地玩弄我的身体,甚至有时还进行实验。
虽然拥有了永生不死的身体,可是痛觉并未消失。
而且,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他对我说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以使他的行为正当化。而当时,我也屡屡被他欺骗。或者当时我也明白,如果拒绝他的话,他将会更加变本加厉。虽然想过从他身边逃走,可是又担心我自己不具备一个人生存的智慧和勇气。
就在这样扭曲的日子里,有一天,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他一直秘密联络的一个炼金术师被塞拉德“吃掉”了。
从那天开始,他对我的虐待更加残酷了。一开始,他只是用一些实验器具折磨我,可之后,他就开始殴打我,后来还使用一些其他的纯暴力手段。而使用器具的虐待最为残酷,和之前的虐待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当我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时,“这个家伙”就会超乎寻常的害怕,开始极力辩解,那程度也是过去的几倍以上。这样的姿态像是在巴结我似的,让我感到很恶心。看到我那样的视线,他的面孔会变得更加扭曲,然后就开始殴打我。
就在这样的某一天夜里,“这个家伙”想把我吃掉。
幸好当时我醒了,也可能是我最近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发生吧。我用尽全力推开了他的右手,就这样你推我搡,乱成一团。也许是长期积累的疑惑和憎恶发挥作用的结果吧。一眨眼功夫,我的右手迅速地抓住了他的额头,紧接着一瞬间,我把他的全部都吸人了我的掌心,包括他的身体、记忆和心灵。
从那时开始,我就进入了地狱。从“这个家伙”的知识中,我看到的只有他对我扭曲的感情和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我吃掉的恐惧。结果我只是他扭曲的欲望的发泄口,“信赖”这样的东西早已荡然无存。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个令我作呕的“未来”也成为了我的记忆留在我的脑海里。而我自己本身的记忆也不得不和那些不祥的知识混合在一起,共同存在。
被欺骗的感情和背叛者的记忆。就在这样两种互不相容的情感苦恼中,我一直活到了现在。
正如永生不死的法则所说,只有我的精神在不断成长。而且我深切体会到了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同伴是那么的卑鄙、肮脏与渺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开始羡慕起忠实于自己的欲望而生存的塞拉德来,可是那个可恶的老头子只会把我当作饵食罢了。
这样也好。我也决定将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存在当作自己的饵食,反正这个世界是一个互不信任的世界。我决定利用一切生存下去,并且我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能把世上所有和我有同样肉体的人全部吃掉。
因此,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同乘一艘船的所有同伴都吃掉。
我认为塞拉德没准是在吃人的时候反被吃掉了吧。但是,我应该可以在吃人的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一点我还是很自信的。
他们对我都很好,没准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呢。和塞拉德不同的是,等他们知道了我的意图后,也已经被我吃掉了,而我的意图却不可能被传给其他的炼金术师的。
虽然对方的袭击会很恐怖,但是我对自己的主动出击也很有自信。
我给麦德写了回信,只是写了一些想见他的内容。
和他见面的时间已经决定好了。另一封信确定了这一点。
还有一封信也是来自纽约的一个老朋友的。我最初还以为是和麦德一样想见见面什么的,可是他信上的内容却是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信中的内容是,他想要我研究的副产品“炸药”。
这个炼金术师藏身于鲁诺拉塔家族。到时我要乘船过去,等大笔金钱到手之后,就可以和麦德一起把那家伙吃掉了。然后我再把麦德吃掉的话,那么塞拉德的知识也就一起到手了。
一想到自己的欲望就要实现,我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运送“炸药”的列车已经安排好了,是“飞翔.禁酒屋”号。它是从铁路公司中独立出来的,由一家企业自主经营的特殊列车,其实它是一列为了方便秘密运送走私酒的列车。
我把家里的钱都凑在一起,成功地将大批炸药运到了列车上。
终于,乘坐列车的时刻到了。在搭乘口,列车员正在检查乘车名单。我正要通过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列车员叫住了我。
“你,是一个人乘车吗?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被很多人注意,有好处也有坏处,所以,我尽量在想着把好处最大化。
刚才,我不小心撞了一个男人一下,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真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家伙。
登记不能使用假名,真是不方便。我尽量用像孩子一样的表情和语气礼貌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切斯沃夫。我的名字是切斯沃大.迈尔。就叫我切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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