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德蕾。”泰米格斯特走进房间加入到普里西拉和弗林戈中间是宣布道。两人好奇而不明白地看着管家。“您看到的那个女人,我的弗林戈领主,”泰米格斯特解释道,“她的姓是甘德蕾。”“我没听说过奥克尼有这么个甘德蕾家族。”普里西拉争执着。
“对你而言村庄里没多少户人家的姓是熟悉的,我的女士,”泰米格斯特回答,他的声音稍微有点干巴巴的,“但是那个女人的确是姓甘德蕾。她同她的家人一起住在麦隆山脉的南坡,”他解释着,所提到的那个地方是奥克兰的移民居住区,在离城堡大约两英里的一座面朝海湾的半山腰上。
“女孩,”普里西拉故意更正道,“她顶多算是即将成为一个女人。”弗林戈像是根本没听到这番意见,因为他对管家带来的消息太激动了。“你确定?”他一边问泰米格斯特一边连蹦带跳大步迈到老人面前,“是这样吗?”“那女孩--女人,当您的马车拐弯时她正在路上走着,”管家证实道,“她符合那些认识她、当时在路上看见她的那些个人的描述。他们都提到了她那长长、漆黑的头发,就同您对她那唯一的描述一样,我的领主。我确信她是一个名叫德尼-甘德蕾的人的大女儿。”“我要到她那里去,”弗林戈宣布道,用手指敲击着牙齿快速转身急切地向外走去,随后又迅速转了回来,之后再次地重复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不知道到那里去或者该干什么,“我要去叫马车。”“我的弗林戈领主,”泰米格斯特以命令的口吻平静地说道,像是要稳定那个年轻人热切的心情,“那样做是最不合适的。”弗林戈睁大眼睛盯着他,“但是……为什么?”“因为她是个农民并且不值得……”普里西拉开始说道,但她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因为显然没有人听她的。
“对于一个有家的正经女士而言这件事在未经宣布的情况下可是行不通的,”泰米格斯特解释,“必须先由您的管家和她父亲来准备。”“但是我是奥克尼的领主,”弗林戈主张,“我能--”“你尽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如果你把她当成一个玩物的话。”泰米格斯特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时,看到弗林戈和普里西拉都皱了一下眉,“但是如果您希望她成为一个正式的妻子,那么就要适当地安排事情。这里讲究一个方法,我的弗林戈领主,这是我们都必须要遵守的方式。违反这种礼节方式所造成的结果会被证明是灾难性的,我向您保证。”“我不懂。”“当然您不懂,”泰米格斯特说,“但是我懂啊,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够幸运了。现在去洗个澡,否则当那个年轻的女甘德蕾站在您的下风处时她会逃跑的。”说着他令弗林戈领主转身向门走去并用力推了他一把,让他去干自己的事去了。
“你背叛了我!”普里西拉在她的兄弟走后哀嚎道。
泰米格斯特对这句荒谬可笑的断言嗤之以鼻。
“我不会让她出现在这幢房子里的。”那女人毅然决然地说道。
“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吗?除了使用谋杀这种手段外你没办法阻止这件事的。”泰米格斯特非常严肃地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谋杀你的兄弟,不是那个女孩,因为那样做只会引起弗林戈对你的愤怒。”“但是你已经在这次愚蠢的追求中帮助了他了。”“我只是提供了些他靠自己的能力也能了解到的事实,只要把这些问题向任何一个农民问一下,其中包括就在这幢房子里工作的三个女人,她们中有一个昨天就在那条路上。”“假设这个傻瓜会注意到这些方法的话。”普里西拉争辩道。
“他一定会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的,”泰米格斯特依然坚持,“而且他那有损尊严的追求方式可能会使得我们都变得困惑尴尬。”管家低声笑着靠近普里西拉,非常近地,将自己的一支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我理解你所关心的那些,亲爱的普里西拉,”他说道,“而我,并不完全否认你观点。我之前也希望你的兄弟能够爱上外地某个富有商人的女儿,起码要比一个奥克尼农民要好--或者他能完全忘掉那种‘爱’的观念,只是沉浸在他的强烈性欲当中,随时随地都能满足自己,从而不需要一个妻子。或许最后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样。”“和你所说的一点都不像,现在你就已经如此地帮助他了。”普里西拉急切尖锐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泰米格斯特解释着,同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吸引了普里西拉的注意力,因为她的表情已经变得及其感兴趣。“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提高你兄弟的信任,对我,以及我所作出的判断。可能他仍然会牢牢地坚持着自己爱那个女孩的想法、坚持着要娶她的想法,但是我会一步步紧盯着他的,我保证。我不会允许他给奥克家族带来耻辱的,也不会允许那个女孩以及她的家庭从我们这拿走那些他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的。我们现在无法击败他的愿望,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而且你的愤怒将只会增强弗林戈的决心。”普里西拉怀疑地用鼻子哼哼着。
“难道当你就此事指责他时没有听到他的愤怒吗?”泰米格斯特问道,而那个女人在这句话面前退缩了。“如果我们现在同你兄弟在感情上保持了距离,那么我警告你,那个甘德蕾女孩对他的控制--对奥克尼的控制--只会越来越紧。”普里西拉没有哼哼,没有摇头,没有表露出任何争执的迹象。她只是长时间死死地盯着泰米格斯特看。管家吻了吻她地脸颊走开了,他考虑着自己应该立刻召城堡的马车过来,然后开始去履行自己作为弗林戈领主使者的职责。
*****当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沿着满是尘土的小路驶过来时,贾卡-斯库利同那些人类、侏儒工人一样从泥泞的地里抬起头来。马车停在了德尼-甘德蕾家的小屋前。一个老人从车门爬了出来,缓缓走向房子。贾卡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突然间他想到其他人可能正看着他,于是马上又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具有代表性的那种样子。毕竟,他是贾卡-斯库利,奥克尼每个年轻女性的梦中情人,特别是住在这间现在门口停着奥克尼领主马车的房子里的那个姑娘。漂亮的玛萝达对他魂牵梦绕的渴望就这个年轻人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当然地,贾卡是不会让任何其他人看出他现在的焦虑的。
“德尼!”在另一块地里工作的一个长着又长又尖鼻子的驼背侏儒叫道,“德尼-甘德蕾,你家来客人了!”“或者是因为考虑到你的无赖才来找你的!”另一个侏儒大声喊道,然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快乐的笑声。
当然,贾卡除外。贾卡是不会让他们看到自己在笑的。
德尼-甘德蕾跨过泥煤地中的田埂望向那些还在大笑的人,他想得到些解释,但是那些人只是冲着他家的方向点着他们的下巴。德尼跟着那个动作看过去,发现了马车,之后他马上开始向家狂奔。
贾卡-斯库利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跑到家为止。
“你在想些什么呢,男孩?”贾卡身边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当他转过身时迎上的是一个没有牙齿的老头,这个鲁莽的家伙用手摸了摸贾卡那卷曲的棕褐色头发。
年轻人厌恶地摇了摇头,注意到那个老挖掘者手指上覆盖着的黑色泥煤。他再次摇了摇头并用力地拂了拂头发,然后在那个人第二次摸向他的头发时拍开了那只手。
“呵呵呵,”老头哈哈笑道,“看来你的小妞已经迎来了一个追求者。”他窃笑着。
“而且还是那样的一个老家伙,”另一个人说道,明显也像参加对贾卡的这场揶揄。
“但是我想我可以提供给那个女孩自己一个尝试。”贾卡旁边的那个肮脏的老傻瓜说道。然后当他瞥见贾卡皱了一下眉头时,那个老东西就笑得更大声了,因为他最终还是引起了男孩的些许反应。
贾卡慢慢地转过头,打量着地面和那些工人,那些零星散布在半山腰上的房子,远处的奥克城堡,以及在其前面那又黑又冷的海面。四年前,是大海将他、他母亲、及他舅舅带到这个被遗弃般的地方的。贾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来奥克尼--他之前对自己在路斯坎的生活是很满足的--除了同他那父亲在一起时以外,那人经常残忍地殴打母亲。他怀疑当时他们是逃跑的,或许是为了逃离他那父亲,或者说是刽子手。看起来斯库利家族有一种典型的规律,因为在贾卡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时他们就已经做过一样的事了,从他们祖居的剑湾诸国一直逃到了路斯坎。当然,只要他的父亲,那个贾卡几乎不认识的恶毒的人找到他们,那么他一定会为了那次逃跑而把自己妻子以及她的兄弟统统杀死。或者也许贾卡的父亲早就死了,那么现在拥有家族血统的就只有贾卡的叔叔,兰皮尼。
不管怎么样,这些对贾卡来说都无所谓。所有他知道的便是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一块可怕、多风、寒冷、贫瘠的封地。直到最近,他所认识到的唯一一件好事便是这个地方永久性的忧郁消沉大大增强了他的诗人天性。尽管他经常将自己想象成为一个很罗曼蒂克的英雄,但现今贾卡已经度过了他的十七岁生日了,他不止一次地考虑过跟随那些偶尔路过的极少数商人中的某一个离开这里,投身进广阔的世界,也许回到路斯坎,或者更好的选择,沿路一直到强大的深水城去。他计划着某天以某种方式去实现自己的运气,也许能一路回到剑湾诸国呢。
但是那些计划都已经被束之高阁了,因为现在奥克尼另外积极的一面已将自己显露在了年轻人面前。
贾卡无法拒绝某个年轻的甘德蕾女孩对他的吸引力。
当然,他不会让她或者其他任何人知道的,直到他能够确信女孩会给他自己的一切。
匆匆走过马车后,德尼-甘德蕾认出了那个车夫,一个灰白胡子的侏儒,德尼知道他叫莱恩-木门。莱恩微笑着冲他点点头,这使得德尼稍微放松了些,但他仍然以迅捷的脚步走进了门。在他那小餐桌旁坐着奥克城堡的管家。正对着坐着的是德尼生病的妻子,柏丝特,她那喜气洋洋的表情是这个挖泥煤农民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见过了的。
“甘德蕾先生,”泰米格斯特优雅而客气地说道,“我是泰米格斯特,奥克城堡的管家,代表弗林戈领主的使者。”“我知道。”德尼谨慎地回答。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老人,德尼-甘德蕾绕过桌子,避开剩下两把椅子中的一把后站在了他妻子身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我刚刚在向您的妻子解释我的领主,也是您的,希望您的长女今晚能受邀去城堡共进晚餐。”管家说道。
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犹如一根木棍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德尼-甘德蕾,但是他最终维持住了平衡和自己的表情,稳定了下来,转而用目光询问着泰米格斯特那老练阴沉的双眼。
“当然,我已为玛萝达小姐准备了合适的衣服,就在马车里,您肯定会赞成的。”泰米格斯特以一个令人舒适的微笑结束了自己的话。
自尊的德尼-甘德蕾望向那微笑的表情、客气恭敬语调的背后,在那里他看到了一种恩赐的态度,认出了泰米格斯特的那份自信。他们当然不会拒绝,泰米格斯特这样相信,因为他们只是肮脏的农民。这是来自奥克尼领主的召见,甘德蕾一家一定会热切、饥渴地欢迎这种召见的。
“玛萝达在哪里?”那男人问他的妻子。
“她和托瑞一起去买东西了,”女人解释着。
德尼没有忽略妻子声音中微弱的颤抖,“去买一些鸡蛋做晚饭。”“玛萝达今晚能吃一顿晚宴,并且可能不止一个今晚。”泰米格斯特说道。
德尼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了那种可怜的恩惠,这使得他想起了自己一生中的很多事情,他那些孩子注定的命运,他所有的朋友,以及他们的孩子也是同样。
“那么她会来吗?”在一阵令人不舒服的沉默之后泰米格斯特提醒道。
“那要玛萝达自己去选择。”德尼-甘德蕾尖锐地回答道,尽管他并不是故意这样说。
“啊哈,”管家点头微笑道,一直在微笑。他从椅子上起身,同时示意柏丝特继续坐着,“当然,当然,但是请一定要来,并请接受这晚礼服,甘德蕾先生。这由你交给那位年轻的女士会更好些,如果她在这里穿上那么就会容易多了。”“那么如果她不想去呢?”泰米格斯特拱起了一根眉毛,示意他认为这个她可能拒绝的想法是荒谬可笑的。“那么当然了,明天我会派我的马车夫回来取回晚礼服的。”他说道。
德尼低头看向他那多病的妻子,她那太过削瘦的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
“甘德蕾先生?”泰米格斯特问道,同时向大门示意着。德尼拍拍柏丝特的肩膀,然后同管家并肩走向马车。那个侏儒车夫正在那里等着他们,手里拿着那件礼服,他的手臂举得高高的以使得那精美的织品不至于拖曳到满是尘土的路面上。
“您一定要让您的女儿来参加晚宴。”泰米格斯特建议道,同时递过来那件只会使得德尼-甘德蕾的表情更加僵硬的晚礼服。
“你的妻子病了,”泰米格斯特解释着,“毫无疑问在寒冷的冬天迫近之时一直待在一间四壁透风的房间里对她可没有好处。”“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指我们能在这件事里得到某个机会。”德尼回答。
“弗林戈领主是一个有着很多手段的人,”泰米格斯特解释道,“他有容易的途径得到神奇的药草、温暖的床,和强大的牧师。您的妻子要忍受这种毫无必要的痛苦真是太可怜了。”管家轻拍着晚礼服,“我们应该在日落时共进晚餐,”他解释,“黄昏时我会派马车经过您家的。”说完之后,泰米格斯特步入马车关上了车门。车夫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地策马绝尘而去。
德尼-甘德蕾长时间地站在马车离去时扬起的尘土中,手里拿着那件晚礼服,眼睛盯着前边的空气。他想要尖声高喊:如果弗林戈领主真是个好心仁慈的领主,那么他就应该会很心甘情愿地动用自己的权力以确保子民们的安定幸福。像柏丝特-甘德蕾这样的人就能够得到他们所需要的医治而不用去卖自己的女儿。泰米格斯特刚才的提议差不多就是等同于让他为了家庭的利益去卖掉他的女儿。卖他的女儿!然而,出于他对家庭的所有自尊,德尼-甘德蕾无法拒绝这个摆在他面前的机会。
“是领主的马车,”贾卡-斯库利对玛萝达强调道,此时他正拦在她回家的路上,时间是管家离开后没多久。“停在你家门口。”他用他那奇异的口音补充道,那是种厚重的方言,夹杂着哀叹和充满罗曼蒂克味道的恼怒。
托瑞-甘德蕾哈哈傻笑着。玛萝达在肩膀上猛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自己回家。“但是我想知道。”托瑞抱怨道。
“那么你一定会知道的就是泥巴的味道。”玛萝达对她承诺道。她开始冲向妹妹,但是马上停了下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因为她记起了她的听众。玛萝达在脸上添上一道甜蜜的微笑后重新转向贾卡,同时仍然坚持用眼角的余光盯着托瑞。
托瑞开始轻快地沿着路跑开了。“但是我想看你吻他。”她边跑边愉快地长声尖叫。
“关于那辆马车你确定吗?”玛萝达问贾卡,她尽力不去理会身后托瑞那令人难堪地话语。
那年轻人只是发出了那具有罗曼蒂克味道的夹杂着恼怒的叹息。
“但是弗林戈领主同我家会有什么生意呢?”姑娘问。
贾卡把头垂向一边,双手插在裤袋里耸了耸肩。
“好吧,那么我该走了,”玛萝达说道,她刚迈出一步但贾卡移动着将她的路堵住了。“你怎么了?”贾卡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望着她,用手拂了拂他那乱蓬蓬的卷发,他的脸斜斜地对着她。
玛萝达感觉到自己如同是要窒息了一样,喉咙好像堵上了什么东西似的,她的心脏如此用力地跳动着,就像是要飞出胸膛一样。
“你怎么了?”她再次问道,声音又轻又没自信。
贾卡在向她靠近。她记起了自己对托瑞的忠告,关于如何使一个男孩来乞求自己。她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干,现在还不能。她直接地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全面退却。他走得更近了,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正在急速靠近。贾卡只是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双唇,然后退开,突然显得有点害羞。
“怎么了?”玛萝达又一次问道,这次显然是充满了热情。
贾卡叹息着,女孩再次走上前来,吻着他,她整个身体颤抖着、述说着、乞求着他吻自己。他这么做了,长长温柔的一吻,然后他退开来。
“我会在晚饭后等你。”他说道,之后耸耸肩转过身开始慢慢离开。
玛萝达几乎都无法呼吸了,因为那一吻就是她魂牵梦绕的一切。她感到身体暖暖的,腿软软的,从而不得不将膝盖靠在一起。她从没有想过贾卡会毫不犹豫地吻她,就像自己曾告诉过托瑞的那样。那一瞬间玛萝达甚至连思考都停顿了,她太投入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以前提到过的今后进一步的可能。
她跳跃着沿路向家走去,就像刚才托瑞做的一样,动作充满了少女的那种欢乐,贾卡那一吻已经将她从成为一个成年女性所必须的克制和体面的监禁中解放了出来。
玛萝达满脸笑容地踏进家门时她的眼睛突然放大了,因为她看到自己那生病的母亲正站在桌子旁,那幸福快乐的表情她已经有几星期没见到过了。柏丝特举着一件漂亮的晚礼服,衣服线缝上镶满了闪闪发光的祖母绿宝石。
“噢,当穿上这个时你就会变成奥克尼最美丽的姑娘了。”柏丝特-甘德蕾说道,而在她旁边的托瑞则爆发出阵阵大笑。
玛萝达睁大眼睛盯着那件礼服,然后转过身望向一直站在一边微笑的父亲。她看出来他的表情比起柏丝特来要稍微做作些。
“但是妈妈,我们没有钱。”玛萝达解释着,但是她还是真正地被这件礼服所吸引,走上前去触摸着那柔软地质地,想象着贾卡肯定很喜欢看到她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
“一件礼物,不是买的。”柏丝特解释道,而托瑞则笑得更大声了。
玛萝达的神情开始转为好奇,她再次看向父亲希望能得到些解释,但是奇怪的是,他把脸转开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年轻的姑娘问道。
“你已经有了一个求婚者了,我的女孩,”柏丝特高兴地说着,放下晚礼服来拥抱自己的女儿,“哦,那可是一个领主来亲自向你献殷勤啊!”因为总是考虑到母亲的感受,特别是在现在她正生着病的时候,玛萝达很庆幸柏丝特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这样母亲就不会看到女儿脸上流露出的惊吓和不快的表情了。托瑞倒是正对着她的脸,不过这女孩只是在仰望着玛萝达并撅着嘴唇不断地作出带有嘲笑性质的接吻动作。玛萝达看向她的父亲,现在他已经面对着女儿了,但只是在严肃地点着头。
柏丝特伸长胳膊将她拉了回来:“哦,我的小姑娘,”她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呢?想想吧,你已经俘获了弗林戈领主的心了。”弗林戈领主。玛萝达几乎窒息,这下可是一点都快乐不起来了。她几乎不认识那个奥克城堡中的领主,尽管她曾在某些场合远远地见过他,在城镇广场上参加弥撒时那个人经常咬着自己的指甲一副无聊的样子。
“他已经迷上你了,女孩,”柏丝特继续说着,“据他的管家说,还爱得相当深呢。”玛萝达投其母亲所好地控制出一个微笑。
“他们很快就会来接你了,”柏丝特解释,“所以快点去洗个澡,然后,”她手捂着嘴补充道,“然后我们帮你穿上这件礼服,将会有多少人拜倒在你的脚下啊。”玛萝达机械地移动着,拿起晚礼服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身后紧跟着托瑞。对这个年轻姑娘来说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而且还不是个好梦。她父亲的经过她身边向母亲走去。她听到他们两个开始交谈,尽管那些听上去断断续续的话语都是关于她的,但她唯一清楚听到的一句是来自柏丝特的感叹:“一个领主在追求我们的女孩!”尽管奥克尼不是个大地方,尽管这里的房子并没有彼此紧紧挨在一起,但距离是无法阻挡人们相互之间传递着信息的。没花多长时间,弗林戈领主同玛萝达-甘德蕾之间的婚事安排就已经变得人所皆知了。
在太阳落到西边地平线以下之前贾卡-斯库利在晚饭时便得知了弗林戈领主管家那次拜访的真实意图了。
“想想吧,他那么高的地位要屈尊去接近那样的一个农民,”贾卡那永远悲观厌世的母亲说道,她的嗓音仍然带着他们远在剑湾诸国家乡的那种厚重的乡下口音,“哈,世界该毁灭了!”“不幸的消息。”贾卡的舅舅说道,他是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看上去好像见过很多世面的样子。
这件事真是次可怕的转折啊,贾卡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是出于一个不同的原因--至少他认为自己的愤怒有着一个不同的来源,因为他并不确定母亲和舅舅为这个消息而变得如此心烦混乱的缘由,而他自己的表情则已清楚地表露出了那种混乱。
“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地位,”他舅舅解释道,“清楚的社会界线,没有人可以被允许超越。”“弗林戈领主为他的家族蒙羞了。”他母亲接口道。
“玛萝达是个极好的姑娘。”贾卡情不自禁地争辩起来,没考虑到自己的秘密。
“她是个农民,就像我们一样,”他母亲快速地解释,“我们都有自己的地位,弗林戈领主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哦,女孩的亲戚们对这个消息会感到很高兴的,毫无疑问,想想吧,在玛萝达那美好的未来上他们能寄予多少自己的希望啊,但是他们都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真相。”“什么真相?”“他们两不会有好结果的,”他母亲作出预言,“他会使自己变成个傻瓜,使那个女孩变得低贱。”“并且到最后,她变坏或者死掉,而弗林戈领主将会失去族人的爱戴,”他舅舅补充道,“不幸的消息。”“为什么你认为她一定会接受求婚呢?”年轻人问道,努力使自己的语调不表现得有多少绝望。
他的母亲和舅舅对这个问题只是报之一笑。贾卡清楚地懂得了他们的意思。弗林戈是奥克尼的领主。玛萝达怎么会拒绝他呢?这是比贫穷更让敏感的贾卡所无法忍受的。他突然用拳头猛击桌子站起身来,椅子向后滑去。母亲和舅舅惊奇地盯着他看,而他则情绪激动地对着他们怒目以视。随后贾卡转身冲了出去,门在身后发出呯地一记重重的撞击声。
在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奔跑之前,他的思绪不停地旋转着。转眼间贾卡便来到了一片高地,他在一块石头绊了个小跤,摔倒在泥泞的地上。贾卡这才发现这里是今天早些时候他工作的地方,这里他能看到壮丽的落日景象,同时还有玛萝达的家。往西南方向他能远远地看到城堡,并能想象得到那华丽的马车正在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载着玛萝达向着城堡而去。
贾卡感觉到胸口就像正被什么重物压着,好似他所有之前被压抑的痛苦悲伤都突然变得那么切实,像一堵墙一样将自己围了起来,而且还越逼越近。因为早在几年前贾卡便开始尝试作出一个适合自己的形象、姿势、态度,以获取那个女孩的芳心。现在来了个愚蠢的贵族,这个涂脂抹粉撒着香水的花花公子,不顾自己的尊贵出身同地位,将贾卡一直辛勤耕耘的一切就这样收归自己所有了。
当然,贾卡并没有将此事完全看透彻。对他而言这只代表着一个足够简单的事实:这是一场不公平而前景黯淡的竞争,就因为地位,或者说是自己已经失去的地位。因为这些可怜的奥克尼农民是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隐藏在那肮脏农场和泥煤坑背后的他体内的伟大血统。
发狂的青年用手搔乱头发,发出一声巨大的叹息。
“你最好把浑身上下都弄干净些,因为你不知道弗林戈领主会看哪里。”托瑞揶揄着将一块粗布扔到玛萝达的背上,她的姐姐此时正像一只猫一样蜷缩着坐在冒着热气的澡盆里。
听到这些话的玛萝达转过身,澡盆里的水溅到了托瑞的脸上。这个小女孩哈哈的傻笑声像被打断似的突然停止了,她注意到了玛萝达脸上冷竣的表情。
“确实,我会知道弗林戈领主在看哪里的,”玛萝达对她妹妹确信地讲道,“如果他想要拿回他的礼服,他会回来这里拿的。”“你要拒绝他?”“我甚至都不会吻他,”玛萝达坚持道,她举起一只滴水的拳头,“如果他想来吻我,我就会--”“你会表现得像个女士的样子。”传来的是她父亲的声音,两个女孩看向门帘时那男人已经走进了房间,“出去。”他命令托瑞。女孩对那种语调所含的意思非常熟悉,一声不吭地服从了。
德尼-甘德蕾在门边又多待了一会儿,以保证那个好奇心太过旺盛的托瑞确实已经远远地溜开了,然后他走到浴盆旁边,递给玛萝达一条柔软的毛巾以擦干身子。他们居住的房子实在太小了,以至于端庄礼德在这里都变得毫无意义,因此玛萝达从澡盆里跨出来时没有感到一点窘困不安,尽管当她坐在旁边一把凳子上时身上只围了一条毛巾。
“你好像对这件转折性的大事并不感到高兴。”德尼说道。
玛萝达的嘴唇拧得薄薄的,她俯下身子用手在冷洗澡水中不安分的搅动着。
“你不喜欢弗林戈领主?”“我不认识他,”年轻的女士反驳道,“而且他也不认识我。一点也不!”“但是他正想要认识你,”德尼争辩道,“你应该将此当作最高的赞赏。”“然后因为这么一次赞赏就得送他一份礼物作为回报吗?”玛萝达带着尖锐的挖苦问道,“我在其中就一点选择都没有?弗林戈领主想要我,所以就要将我送去?”她搅动洗澡水的动作开始由不安变为愤怒,还不时地将一些小水花泼向德尼-甘德蕾。年轻的姑娘认为那样做并不会弄湿他,但是这种态度却引起了德尼意想不到的粗暴反应。他用他那强壮有力的手抓住了玛萝达的手腕并拉了过来,使她面对着自己。
“是的,”他坦率地回答道,“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弗林戈是奥克尼的领主,一个有着很多手段的人,一个能够让我们离开这个肮脏地方的人。”“也许我还是脏点儿好。”玛萝达开始说道,但是马上被德尼-甘德蕾打断了。
“一个能够治好你母亲的人。”他这十一个字对玛萝达的打击要远胜过其他任何话,甚至就算他握紧他那巨大的拳头冲着她脸上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都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她不能相信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盯着他那张平常总是表露出坚忍克己的脸上那不顾一切、几乎已经疯狂的表情,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你没有选择了,”他再次说道,嗓音中只有一种强迫着自己的味道,“你妈正在变得越来越萎蔫,可能就没法看到下一个春天了。你所要做的就是到弗林戈领主那里去,表现得象一个女士那样。你要对他的才智微笑,你要赞扬他的伟大。这些都是你要为你妈做的。”他简单地结束了自己地话,声音中满是挫败的感觉。就在父亲转身离开时玛萝达在他眼眶中捕捉到了一丝湿润的闪烁,她明白了。
她了解了这件事对父亲来说是多么的可怕,这种了解帮助了年轻的女士,使她对晚上将要发生的事做好了准备,同时也在很大程度帮助了她应付这命运抛在自己面前的扭曲、残酷的现实。
太阳下山了,天空开始渐渐变成深蓝色。贾卡从高地上俯视着马车经过自己的脚下,驶向玛萝达那简陋的小屋。当她走出门时,就算距离是很远,贾卡还是能看出来那姑娘是那么的美丽,如同闪光的宝石,嘲笑着黄昏时分的昏暗天色。
那是他的宝石。这美妙的念头在他心中盘旋着--如果那个扰乱的奥克尼领主没有出现的话。
贾卡想象着弗林戈领主走出马车牵着她手的画面,当她步入他怀抱时给他同情和爱怜。想象使得他想要对于这所有的不公平大声尖叫。就在他脑子乱哄哄想着这些的时候,马车已经载着玛萝达向远处的城堡奔去了。贾卡感觉到的是一种被剥夺感,就像弗林戈领主刚刚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取走了属于他的最后一枚铜板。
贾卡在满是泥煤的山坡上傻傻地坐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一直用手重复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诅咒着这痛苦生活给予他的不公正待遇。他沉溺于这种状态之中,因此当突然听到一个年轻女孩的说话声时他完全被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贾卡睁开他那充满幻象而潮湿的双眼,看到托瑞-甘德蕾正盯着他。
“我就知道。”那女孩嘲弄道。
“你知道什么?”“你听到了我姐姐要去赴晚宴的消息,巴巴地赶来看她,”托瑞说明,“你现在还一直在这里等着、看着。”“你姐姐?”贾卡低声回答,“我每晚都来这里的。”他解释道。
托瑞转过脸凝视着她自己的那所房子,凝视着窗户透出的明亮灯光。“你是希望能透过那窗户看到裸体的玛萝达吧?”她问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我只是一个人出来,在黑暗中远离那些灯光和火焰,”贾卡冷静地回答道,“远离那些无法理解我、令我厌烦的人们。”“理解什么?”“真理,”年轻人神秘地回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意义深远。
“什么的真理?”“生活的真理。”贾卡回答。
托瑞神情艰难地长时间盯着他看,在努力尝试听懂他的话时她脸上的表情扭曲着。随后她又向自己的房子看去。
“呸,我看你不过是想看玛萝达的裸体罢了。”她再次说道,然后高兴地沿着小路蹦蹦跳跳跑了回去。
她这样开玛萝达的玩笑只不过是想嘲弄我罢了。贾卡想。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山腰上更高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去你这该死的生活吧!”他大声抱怨,向着满月举起双手,“去你的,去你的,现在就从我身边滚开,去玩弄别的人类吧!残酷的命运啊,为什么当这些悲哀与惨遇堆积到我的面前的时候你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当公平躺在无底深渊中的时候,当财产进行继承的时候,噢,当弗林戈领主将枷锁套向玛萝达脖子的时候。去你的生活吧,从我这里滚得远远的!”他蹲下膝盖捂着自己哭泣的脸,以这样一个动作结束了自己这段即兴的诗文独白,就这样蹲在那里,过了很长时间。
随后,怒火代替的自哀自怜,贾卡抬起脸来又给自己这篇散文加了一句:“当公平躺在无底深渊中的时候,”他朗诵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当财产进行继承的时候。”此时一道微笑在他那不可否认应该称之为英俊的脸上蔓延开来,“可怜的弗林戈可以将枷锁套向玛萝达的脖子,但是他不会得到她的贞洁!”贾卡摇摇晃晃站直身子,又一次抬头看向满月。“我对此发誓。”他咆哮着说道,随后又特地咕哝了一句,“去你的生活吧。”之后开始向家走去。
玛萝达在这个夜晚一直出于高度忍耐的状态,礼貌地回答着问题,小心地避免对普里西拉-奥克女士进行明显直接的不愉快凝视。她发现自己更喜欢管家泰米格斯特一些,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老人一直通过讲一些自己过去的趣事以及城堡的前领主,弗林戈的父亲来是谈话能过继续下去。泰米格斯特甚至还同玛萝达建立了一套暗号系统,以帮助她懂得针对哪种食物她应该使用哪一种银器。
尽管她对正坐在自己正对面不断盯着她看的奥克尼年轻领主仍然保持着毫无印象的感觉,姑娘还是无法否认自己对仆人端来放在她面前的那些菜肴的美味感到惊讶。他们在城堡里每天都像这样吃饭吗--雏鸟和鱼、马铃薯和海藻食物?这些都是玛萝达从没见过的美味佳肴。
在弗林戈领主的坚持下,晚餐后众人来到了客厅,一个位于城堡中央位置舒适的、没有窗户的正方形房间。厚厚的墙壁阻挡了从海洋吹来的寒风,结实的壁炉中生着同村庄的篝火一样大的火焰,为整个房间增添了安逸舒畅的气氛。
“可能你会希望再来些食物,”普里西拉提议道,但是她的语调中没有一丝的慷慨的意思,“我可以让侍女拿些进来。”“哦,不用了,女士,”玛萝达回答道,“我已经一口也吃不下了。”“也是,”普里西拉说,“不过你晚餐时吃得也太多了些啊,不是吗?”她问道,一道明显带有欺骗性的甜美微笑呈现在她那丑陋的脸上。这使得玛萝达觉得弗林戈领主几乎要比他姐姐迷人多了。几乎。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端过来一盘杯子,里面盛着一种玛萝达不认识的褐色液体。她拿起自己的杯子,因为感觉自己不能拒绝,同时学着泰米格斯特的样子将这东西一饮而尽。当这液体顺着自己喉咙流下时年轻的姑娘几乎被燃烧一般的感觉弄得窒息。
“在这里我们不会喝那么多的白兰地的,”普里西拉干巴巴地说道,“那样是农民的特征。”玛萝达感到自己就像压在粗糙的厚毯子下一样无力。弗林戈领主只是冲她皱着鼻子,没有一丝帮她解围的意思。
“更不如说是那些不熟悉这种有力饮料的人的特征吧,”泰米格斯特突然插了进来,为玛萝达声援,“少量地吸一点,亲爱的。你会学会的,尽管你可能永远也没法获知品尝这种独特饮料的真正方法。因为到目前为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玛萝达微笑着点点头,对老人再次减缓了紧张的气氛而报以一个无声的感谢,尽管这可能还不是最后一次。在感到头脑一阵轻松之后,玛萝达开始淡出了谈话,渐渐遗忘了普里西拉的那些双关语和弗林戈领主的凝视。她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漂动着,使她回到了贾卡-斯库利的身边--在月光照耀的原野,也许,或者就在像这样的房间里。那这个地方将会变得多么美妙啊,厚厚的地毯,巨大的火焰,还有这种暖暖的饮料--假如她能用她那亲爱的贾卡来代替讨厌的奥克兄妹的话。
泰米格斯特的声音刺透了她的梦幻迷雾,他正在提醒弗林戈领主那个该把年轻的女士送回家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那么,让我们再单独待一会儿。”弗林戈回答。
玛萝达尽量不表露出恐慌的样子。
“很难讲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普里西拉插嘴道。她看看玛萝达并窃笑道:“当然,这样做可能会带来怎样的坏处呢?”弗林戈的姐姐离开了,同泰米格斯特一起,老管家出门时温柔地拍了拍玛萝达的肩膀。
“我相信您会表现得像一个绅士的,我的领主,”他对弗林戈说道,“就如同您的地位要求的那样。这广阔的世界上可没有几个女子能同玛萝达女士一样美丽。”他给了年轻姑娘一个微笑:“我会命令马车在前门等的。”这老人是她的盟友,玛萝达这样认为,一个很好的盟友。
“一顿不错的晚饭,不是吗?”弗林戈问道,同时快速地坐到了玛萝达身边的椅子上。
“哦,是的,我的领主。”她回答,低下自己的目光。
“不,不,”弗林戈责备道,“你必须叫我弗林戈领主,而不是‘我的领主’。”“是的,我的--弗林戈领主。”玛萝达尽量将自己的视线保持在别处,但是那个人靠得太近了,太强迫人了。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而弗林戈出于自己的尊贵地位,不得不将目光从玛萝达的胸部挪开,看向她的眼睛。
“我在路上看到过你,”他解释道,“我必须要认识你。我必须要再次看到你。从没有女子像你这样漂亮。”“哦,我的--弗林戈领主,”她说道,并再次把目光移开,因为那男人坐得更近了,近得甚至超过了玛萝达能够承受的限度。
“我必须看到你,”他又一次说,声音仅仅是一种耳语,但由于坐得那么近玛萝达听得非常清楚,同时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耳朵上的热气。
当弗林戈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时玛萝达发现自己已经很难继续压制住恐慌的感受了。他用指关节拎起她的下巴,然后迫使她将头转过来面对着他。他开始是轻轻地吻着她,随后,他吻得更急切了,丝毫不考虑实际上玛萝达几乎没有回吻他,他甚至离开了椅子要依偎到她的身上。在他的压迫和亲吻下,玛萝达想象着贾卡以及她那生病的母亲,忍受着,甚至当弗林戈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按到自己的胸前时。
“希望您能原谅,弗林戈领主,”泰米格斯特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年轻的领主红着脸跳开,站在那里面对着管家。
“马车正在等着,”泰米格斯特解释道,“是时间送玛萝达女士回家了。”玛萝达几乎是跑出了房间。
“我会再叫你来的,”弗林戈领主在她身后说道,“很快,确切地说,很快。”当马车驶过了那座将奥克城堡同大陆分隔开的桥之后,玛萝达终于使得自己的心跳稍微慢了些下来。她懂得她对家庭的责任,对她那生病母亲的责任,但是她感到自己就快要昏倒或者呕吐出来了。使她最后忍住了的是想象中普里西拉发现了这个农民在镀金马车中的呕吐物后那种如同开盛大宴会一样的快乐表情。
驶了一英里之后,由于在马车的颠簸中仍然感到恶心和头痛,玛萝达将头伸出窗外。
“停车!哦,请停车!”她向车夫喊道。马车震了一下停住了,但是还没等车停稳那年轻的姑娘就打开门爬了出来。
“我的女士,我会带你到家的。”莱恩-木门跳下马车走到玛萝达身边说道。
“是的,你已经做到了,”姑娘回答,“已经够近了。”“但是你还要走一长段黑暗的小路,”侏儒表示抗议,“泰米格斯特管家会把我的心脏揪出来的,要是他知道--”“他不会知道的,”玛萝达承诺道,“不用担心我。这条路我每天晚上都走的,我熟悉从这里到我家一路上的每一个矮树丛、每一块石头和每一户人家。”“但是……”侏儒开始争辩,但是玛萝达推开了他,对他报以一个自信的微笑之后便跑跳着隐入了黑暗之中。
马车在女孩身后跟了一小会儿,然后,在显然确信那姑娘确实对这片区域有着足够程度的熟悉,能够安全到家之后,莱恩调转车头快速驶开了。
夜晚有一股寒意,但是并不太冷。玛萝达从大路上转开,走向了黑暗的高地。她希望能在那里找到贾卡,希望能发现他像当初说好的那样在那里等她,但是那个地方是空的。独自待在黑暗之中,玛萝达感到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为了尽快忘掉今晚发生的那些事,忘掉弗林戈领主及他那令人厌恶的姐姐,她脱掉了那身晚礼服,从这件令人着迷的东西中脱出身来。今晚她就像个贵妇一样吃饭的样子、那些美味的食物、也许还有那暖人的酒,这些她都不想记住。一点都不想。
仅仅穿着她的贴身内衣,年轻的姑娘向那片月光照耀的旷野走去,开始是慢慢地走着,但对贾卡-斯库利的想念覆盖了弗林戈领主刚刚留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她的脚步变成了轻快的跳跃,随后是舞蹈。玛萝达跳起来伸手去够那流星,跟着它那长长的尾巴旋转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草地和泥巴上,一直笑着,脑子里想着贾卡。
她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几乎就是晚上早些时候贾卡所在的那个地点。在这里贾卡咒骂着没有听到他祈祷的神,在这里他冲着所有的不公平叫喊怒骂,在这里他让自己的生活去滚蛋,在这里他发誓要得到玛萝达的贞洁,仅仅是出于为了不让弗林戈领主去得到这么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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