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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女人脱下的黑裙被扔到一边去了,黎明似少女的脚丫踏上了草地。一片清新明净。
车道从客房里出来,云中魂正盯着一根白发出神,似乎要从白发里看到他所需要的神奇。
牟道淡淡一笑,准备出门去。
云中魂道:“你等着吧,我还会向你挑战的。”
牟道扫了他一眼,没吱声。
侯子玉这时走过来,说:“云大哥,这是大秘密,你怎么可以向他说?”
云中魂说:“他知道也没用,我不会光输。”
侯子玉扭头瞥见小草,连忙跑过去了,有了女人,什么都是其次的了。
“妹子,睡得好吗?想我了没有?我可是想了你一夜,脑袋里都想出了一条沟。”
小草低下了头,脸红了,小声道:“你说的什么呀,多难听。”
侯子玉嘻嘻一笑:“好妹子,我的花花话可是上乘的,别人还不会说呢。有一群小子想拜我为师,我都没教呢。”
小草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人家也这么说吗?”
“说可比我差劲多了,半天弄不出一句话,只会说‘你吃了吗,多大了,你爹是男人吗’?”
小草扑哧笑了起来:“胡扯,哪有这么憨的?”
侯子玉摇头又晃脑:“有,旁边就有一个。”
牟道四下扫了一眼,不见别人,知道是说他的,笑道:“你说我?”
侯子玉眼一翻:“提你的名了吗?到嘴的肥肉不吃,难道不是一等的傻瓜吗?”
牟道点了点头:“你小子真行,现身说法了,你还知道什么?”
“那可大多了。有人天天想美人,到老没得半条腿;有人不知好歹,美玉当砖块;还有不识香香面的……”
“什么是‘香香面’?”小草忽道。
侯子玉说:“这个可太重要了,走,我到外面教你去。”
小草庄重地点点头,跟他走了。
牟道也要离去,侯至爽忽说:“牟兄,陪我去见一个人好吗?”
牟道道:“你不是有帮手了吗?”
侯至爽瞥了云中魂一眼:“他正忙呢。”
“我也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侯至爽叹道:“那人非要见你不可呢。”
牟道一怔:“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你,但你们两却有着极深的渊源。”
牟道沉思了一会儿:“你的骗木并不高明,你不了解我。”
侯至爽道:“那人就在附近,你见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牟道犹豫了一下,随她而去。
云中魂醋意大发,挥刀把手中的白发劈成两半。
侯至爽竟然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混在一起,这个是故意让他难过吗?
这实是侯至爽的失误,她高看了云中魂。
其实,在男女问题上是不能有半点大意的。侯至真以为什么都和云中魂讲清了,用不着顾虑了。这不对。
云中魂许久都没有稳下心来,恨不得要大骂了,这太无耻了!他真想把侯至爽的密谋告诉天下人,让她彻底完蛋。
这都是她谋事不密留下的隐患。
但他并非一个彻底的笨蛋,终于忍住了,自己没有得到什么,牟道一时半会在她身上也捞不到什么。
他的猜测很对,牟道没碰她一指头。
侯至爽当然希望他亲近她,那样她的女皇梦就做成一半了。
有一个牟道这样的杀手,什么事办不成呢?
然而不幸得很,牟道不是一以随便驱使的人。他有自己的做人原则,这可就难办了。
侯至爽的憋力不可谓不大,牟道就是不动心,这让她大是不解。
两人进了一条小街,侯至爽笑得更迷人了,温柔地说:“牟兄,假如我们长相伴,何愁得不到天下呢?那时歌舞升平,政通人和,是一副多么壮美的影象啊!”
车道点头说:“是不错,你当上了皇帝,我也能弄个宰相干干,也实现我父亲光宗耀祖的遗愿。可这样一来,会死多少人呢?老百姓再也经不起战争。再打,我们都成了穷光蛋了,谁也不比谁好些。”
侯至爽摇头说:“不会那么糟的,我们先从宫廷变,然后再来大换班,即使真的死些人也值得,江山到了我们手里就会好起来的。”
车道笑了,很豪迈,侯至爽不愧是个奇女子,中华代代有英贤。
几闪几进,牟道又到了花月楼下。
四周无人。他欲上楼去,迎面碰上白光。
他冲白光一点头,说:“这里近几天可来过锦衣卫的人?”
白光道:“最好永远也别来,我们可不想知道这些。锦衣卫里的大爷个个都横鼻子竖眼,准敢惹?弄不好小命全完。”
牟道审视了他一阵子,笑道:“你讲的不是实话吧?”
白光理直气壮地说:“你讲的是实话,你讲,我跟你学!这里的人还没有说我不老实的呢。”
牟道道:“你装不象的,告诉我,锦衣卫的人在哪里?不然你会吃亏的。”
白光有些心虚了:“您想怎样,我怕你?”
牟道冷道:“你最好老实点,这样都痛快。若是弄得断胳膊少腿的,那就不妙了。”
白光仍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少狂。”
牟道伸手一抓,看似不快,白光连闪几下都没有躲开,“膻中穴”被点,他受不了。
“少侠,有话好商量,让我想一下吗。”
牟道道:“我可以等你,想吧。”
白光皱起了眉头,心里大骂,他奶奶的真倒霉,找到老子的头上来了,老子不过是个跑腿的,锦衣卫的那些坏种岂会把什么都告诉我?
他想了一阵子,没有万全之策,只好说:“锦衣卫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和尚能不能作数?”
“哪里的和尚?”
“是个野和尚,到处跑,叫道衍。”
牟道笑了:“好得很,道衍在哪里?”
白光说:“在一处院子里,离这不远,我带你去。”
牟道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花月楼。
白光一边走,一边暗打溜的主意。
到了一条街口,白光忽道:“少侠,我不能带你到他院子的,我指给你,你自己去吧。
要是他知道是我带你找他的,非把我开肠破肚不可。我有妻儿老小,不想这就死。少侠,你放我一马吗。”
牟道道:“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小?你的‘五虎刀’不是挺有名的吗?”
白光“咳”了一声:“少侠,我比不得你,我的刀是杀狗回的”。
牟道想到“杀狗大会”,顿时不快:“你小子就是一条走狗,还怎么杀狗?你的刀是追兔子用的。”。
白光连连点头:“不错,是追兔子用的。”
他只有软下去,越软越好,硬是不行的。
牟道看了他几眼,见他彻底失了威风,便说:“好,你可以不见他,指给我院子吧。”
白光心中一喜,快走几步,把他带到一处小院前:“他就住在这里。”
牟道“嗯”了一声,伸手推门。
白光扭身就跑,头也不回,唯恐跑慢了被打断一双“狗腿”。
车道进了院子,人影也没看到。里面空空的,仅有一棵大花树,不知其名。
树上花很美,很紫,花瓣上螺旋状缠着一根银丝,绕到花心,结成一点,透着神秘的香气。
牟道凑上去闻了一下,感到精神一爽。
他很少见过这么美丽的花朵,分明是“人格花”,在它面前很容易想到了侯至爽。
不知怎地,他觉得这棵花树就有侯至爽的影子,多么怪呢。
他推门欲进北面的屋子,忽听有人说:“别动,门总是难过的。”
牟道转过身来,道衍正冲他微笑。
“我知道你还会找上门的,故而没敢在外面多呆。你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没有?”
牟道淡然笑道:“你指的是这棵花树?”
道衍说:“不错,我可是费了不少劲才把它弄到这里呢。
知道它的名字吗?”
牟道摇了摇头:“我不是花行家。”
道衍笑道:“此乃‘死亡之花’。”
牟道又盯了花树几眼:“你的雅兴不浅呢,和尚也弄花,别具一格。”
道衍说:“此花不远万里而来,不是供我看的,倒是给阁下观赏的。”
牟道一愣:“你这么抛洒精神,着实让人感动,可我能封你个什么呢?不如献给皇上了。”
道衍点头笑道:“这花唯有你看才美,别人是弄不明白的,难道你没有感觉吗?”
牟道摇了摇头:“没有,难道花也会指名道姓供谁欣赏吗?
我们既非朋友,亦非同宗。”
道衍“咦”了一声,连称“怪哉”。这花睡了不成?“死亡之花”是随便叫的吗,若不能让人中毒而死那不如叫海棠算了。
他是深知它的毒性的,闻一下没有不上当的。高它两丈远,又安然无事,可牟道离它却是太近了,不会不中毒。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牟道,不见中毒的迹象,不由叹道:
“我的心机又白费了。”
牟道笑道:“别灰心,可以再想别的吗。悟因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道衍长出了一口气:“他就在附近,不过他的师兄已把他惜给我用一下了。”
“老和尚没和你打架?”
“没有,他很高兴呢,大赞我想得周全。”
牟道有些不倩:“你有这么充足的理由?”
“当然,如果我告诉你其中的因缘,你也会赞同我的。”
牟道一笑:“你少吹,若不心虚,那就说出来吗。”
道衍说:“这事干系太大,知道的人不应大多。你不是我的朋友,就免了吧。”
牟道冷笑道:“那些锦衣卫呢,来了吗?”
“没没有,不过也快了,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那几个少林和尚去了哪里?”
“大概去了花月楼吧,他们主动留下来的。”
“郑和也在附近吗?”
“他在哪里不是我关心的,我只守着这花。”
“老和尚,我若让你说出他的住处呢?”
“没用的,我不会告诉你的,强迫别人不是大英雄的作为。”
牟道知道逼他也无用,改变了念头。
他刚要迈步,忽觉头晕,脸色大变,“死亡之花”终于向他招手了。
道衍看出了苗头,乐坏了,神机妙算呀,终不废。
他微笑着点头说:“少侠,你怎么了?”
牟道道:“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道行大笑:“少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没毛的总能战胜有毛的。”
他的头皮更亮了。
牟道闭了一下眼睛:“你别得意太早,我还没有倒下呢。”
道衍乐哈哈地说:“我有得是耐心,你慢慢地倒吧。真是一棵美丽的花!”
牟道抬了一下手臂,感到有些乏力,只好放弃了教训道衍的打算。
道衍一眨不眨地盯着,明知他此时处境不妙,却始终不敢出手。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弄他一下就够受的。
牟道平静地扫了他一眼:“你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道衍道:“请便,再来也不反对。”
车道慢慢向门口走去。
道衍几次要下手,终于忍住了,呆看着牟道远去了。
风吹问响,他才回过神来。
牟道在街上走了一阵,感到有些冷,便去花月楼喝酒。
好一顿大喝。然而越喝越冷,酒也与是对着干了。
食客们被他的狂欢惊呆了。指手划脚。
悟远不知何时上了酒楼,冲牟道叹道:“这人疯了,若出家做个和尚也许还有救。”
牟道心明眼亮,冷道:“老和尚,你用不着担心,我若出家那才是真疯子呢。你若不疯,怎么把自己的师弟借给了道衡?”
悟远道:“老袖的师弟功德深,造化大,是随道衍去做一件大事呢,老袖岂有不赞同的道理?”
牟道醉眼一翻:“是什么大事,敢讲吗?”
语远说:“此事涉及千万生命,老袖岂会告诉你?”
牟道一推桌子:“老和尚,我看你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不敢讲呢?好事还怕人知吗?”
悟远估计他喝得差不多了,冲旁边的弟子使了个眼色,三个和尚猛地向他扑去。
牟道手一摇,顿向下滑,三个和尚的光头碰在了一起,象抵牛。
众人大笑。
三个和尚的功夫不弱,按说不会出现这样滑稽的场面,怎奈他们用力过猛,又以为一抓必中,这才闹出笑话。
悟远脸上也无光。
三个和尚大怒,运起“无相神功”向下猛劈。
牟道忽地又飞起来了,踏上了他们的光头。
三个和尚气极了,拧臂猛击牟道的下三路。
牟道突地一仰,飞到另一张桌子上,安然无恙。死亡之花并没能立时在他身上开花结果。
悟远见三个弟子收拾不了牟道,便亲自动手了。他的佛门禅功又精进了不少,与道衍的半夜长谈他获益非浅。他不相信牟道能颠倒乾坤。
他现人无数,以为牟道不是雄霸之才,不可能有太大的造化,更不会战无不胜,那简直是神话了。
牟道并没因他动手改变了模样,待他靠近了,满肚子的酒菜一下子喷了出来,全吐到了悟远的头上,弄得悟远狼狈极了,几乎气死。
楼上的食客们更是哄掌大笑,十分热烈。
悟远的三个弟子大怒,向食客们大打出手,跑得慢的全被他们掐着脖子扔到了楼下。
悟远差点儿被酒气熏倒,忙用僧衣擦头,在脖子上溪到一块肉渣放到鼻子边一闻,他差点儿也吐了。
和尚怒极了,跳了起来,双掌阴阳一开,使出“般若掌”,狠命向牟道拍去,雄浑的内劲如潮般涌了过去,十分骇人。
牟道却不接,身子一翻,闪到另一张桌后去了。
空性见有机可乘,欺身上前,陡使“虎爪手”,抓向牟道的后脑勺,想给他开个天窗。
牟道并非他想象的手忙脚乱,身形一摆,空性抓到桌子上。
空无这里冲过来,一记“罗汉开山”,击向牟道的面门。
牟道向下一矮身,使出借力打力的功夫轻轻一带,空无的拳头便毫不犹豫地击在空性的肚子上。
空性大叫一声,被击到楼下去。
空相忍不住了,从背后扑向牟道,使出“龙旋腿”,踢向他的太阳穴,动作好快。
牟道轻轻一跳,使了个“顺水推舟”,空相便不由自主地踢向空无的裤裆。
空无“哎哟”一声,也被踢飞,滚出花月楼。
牟道哈哈一笑,趁势一抓,空相逃无可逃,被扬出楼去了。
悟远见自己的弟子转眼间都成了“下楼将军”,哭笑不得,这回可把少林寺的人丢尽了。
他一向精干面相学的,这回怎么走眼了呢?无论如何看,他都不认为牟道是个可怕的杀手的。
现在还是这么看,虽然碰了个头破血流。
牟道笑道:“老和尚,这回你确是‘光’了,要我把你扔下楼去吗?”
悟远冷哼一声:“老袖会让你失望的。”
他双手飘然一抱,身向下蹲,使出了少林寺镇寺绝学“天龙神术”,周身霎时扬起层层光气,向外辐射,劲如狂澜。
牟道微微一惊,知道碰拼毫无益处,飘扬而起,并送给老和尚一顶高帽,“老和尚,真有你的,早使出这下子,我已下楼三回了。”
悟远没有吱声,下楼而去。他并不真的相信“天龙神术”能把牟道扔出花月楼三口。
和尚虽是秃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牟道这时独占了花月楼,反而更感到了无趣。当年苏东坡长叹“高处不胜寒”,大概应有这样的心境。
他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隐隐又感到了毒的威力。
他中毒不浅,一时还没有工夫去化解,唯有用无上问家真气把毒包起来压在胃里。这自是可怕的,却没好办法。
一时坤思飞扬,他想了许多许多。从戈剑想到张严馨,又想到范幼思,想到海天龙,还有将来,自己还会有将来吗?
想到茫然处,他感到身体发空,似乎没有可落个去的地方。
与侯至爽一起杀杀打打倒也自在,可那样自己的人格,良心就永远失去了。
他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他有自己的本色。
这时,一个人走了上来,是尤坤。他冲着牟道笑道:“少侠,有人让我送给你一个贴子。”
车道接过帖子一看,让他晚上到东山一会,以了恩仇。是海天龙写的。
他淡然一笑:“这是海天龙交给你的?”
尤坤摇头说:“不是,是个女人交给我的。”
“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认得,样子很神秘。”
“她说了些什么?”
“她让你吃饱喝足,别做个饿死鬼。”
牟道没有吱声,脸上扬起难从察觉的冷笑。他扬手一振,贴子成了粉未,飘身下楼去了。
尤坤嘿嘿地笑了,似乎报了仇。
牟道出城而去,直奔东山。他走得不快,等着太阳落下去。
他心里很静,以致于觉得头上的行云在轰鸣着飞行。
东山离妙远城有三十多里,山不是太大,但村草很能长。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山上有许多洞;有的是相通的,有的是孤单的,但都别别扭扭,没有一个是顺溜的。
它叫百洞山。
牟道到达东山时已是残阳如血,一堆乌云挡住半边落日,颇给人国破家亡的感觉。若不是满眼都是翠绿,他还以为到了深秋季节呢。
他在山脚下看了一会儿山上的情形,慢步上山去。虽是白天,也一脚深一脚浅的。
他快要到了山顶,夜色降下来了。他在一块石头上站了一会儿,听到一阵怪风,极似女人的呜咽。
他心里不舒服,仿佛这悲声与他有关。
停了一会儿,乌云布满了天空,起风了。
万干草木随风舞动,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少顷,风雷大作,闪电似龙,夜空里一片狰狞。大雨倾天而下,不想过了。乱吧,来它个底朝天,全他妈的下地狱吧。
车道成了个落汤鸡,在风雨中寻找海天龙。哪有人影?
但他知道对方绝不会热衷捉迷藏,一定另有埋伏。
他在山头上飞转一圈,借着闪电看见旁边的洞口处站着一个披着蓑衣的高瘦男人。
他扑了过去,那人转眼间不见了,在石洞深处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他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
洞中隐隐有低位声,十分疹叭。
他刚走到拐弯处,一团乌粉电射而出,击向他的眼睛。
他向前一冲,顿觉脚下踏空,中了人家的陷阶。
这时他没有慌张,身形一旋,拔空射出两丈外去。
“好身手,怪不得那么多人治不了你。”
一个极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的。
牟道道:“阁下是何人?”
那人说:“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不会帮着你。今夜的天气很糟,恐怕你也会很糟起来。”
牟道哈哈地笑起来,在洞中嗡嗡响:“阁下的信心倒不比外面的风雨差些,只怕手段难以景气。”
暗中人叹了一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没事找头疼的,单打独斗也许我胜不了你,可我们有几个人呢。”
牟道道:“你们是海天龙收罗来的?”
“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他连见我也不配呢。”
牟道一怔:“那你们就是为女人卖命了?”
“一个要死的人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牟道哼了声:“阁下的口气不小,敢亮相吗?你连这点勇气恐怕也没有。”
“哼,老夫岂不知这是激将法?”
双方沉默了,洞中只有外面涌人的风雨声。
牟道凝神谛听了一会儿,向一暗处欺去。
忽见火光一闪,顿喝立起:“遭打!”
一个火球飞旋着击向他的面门,快得不可思议,惊心动魄。
多亏牟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否则非被击中不可。几乎没有思想,他便滑出几尺以外。
火球扑空,一闪而灭。
对方哼了一声:“小子,你能躲过老夫的‘乾坤球’也没用的,这不过一试而已,还没跟你动真格的呢。”
牟道笑道:“山上没人,你可以放心吹,我对吹牛家是格外宽容的。”
对方不吱声了,四周响起沙沙声,仿佛有无数人欺向了他。
这真怪了。
牟道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希望不是它出的毛病。当然不是。沙沙声更响了,也更近了,这绝不是欺骗所能维持的。
牟道抽出长剑,凝神以待。
洞中虽黑,但他目力惊人,还是可以看得清周围的,而沙沙声来自何处,他没有弄清。
突然,几道人影向他扑来,凶猛异常。
牟道见他们矫健异常,不敢大意,手腕一旋,振剑而出,一道光华破空而起,分成几道剑芒刺向来人。
扑来的杀手似乎根本没想躲,在中剑之时把手中的东西抛向了牟道,霎时毒雾弥漫。
牟道料不到他们都是死士,大惊之下唯有急撤,虽然他的身法快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毒粉还是有一些抛到了他的头上。好惨烈的毒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转眼问他成了秃子。
死士们也因此受到殃及,瞬间时成了白骨,阴森极了。牟道的内功若不是深到了骇人的地步,他的脸恐怕这时也要烂了。
饶是如此,他的眼角,嘴边也如刀割般难受,眼睛流泪。
他错误估计了形势,万料不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一股仇恨油然而生。敌人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暗中的那人惊奇地“喷喷”了几声:“好小子,有种,想不到‘毒大爷’也成了灰孙子,怕你的物件还不少呢。不过也别得意,这才是第一关呢,还有第二关、第三关……哈哈……有你受的。”
牟道向前冲了几步,想辨认发声的地方。
蓦地,“嗡”地一声,几个怪人又扑向了他,全穿着分不清的皮衣,戴着面具,弄不好也是死士。
牟道不知他们有什么花招,晃身穿过他们,几个怪物竟没有拦住他。
不料,又碰上三个怪物,把他围在了当中。
他冷哼一声,决定较量一下。
怪物们突地抖开怀,露出怀中的大铁盒子,猛地向牟道没去,竟是滚开的油。
牟道大怒,这他妈的也太下流了,把锅台上的东西也搬来了,老子是和尚吗?
他甩手划起一道剑幕,挡住泼向他的热油,随之分刺敌人。
怪物们不伯死,伸臂就抱牟道,想几个人缠在一起,同归于尽。
牟道左掌飘摇一晃,抖出几个掌影把怪物击飞。不料怪物的身上粘糊糊的,弄了牟道一手。
牟道大惊,沾到自己身上来的绝不会是好东酉。
怪物们已死了,但他们已完成了任务,把最恶毒的东西沾到了牟道手上。
他们并非牟道所杀,而是自暗中控制他们的人干的。
牟道连连失利,知道洞里不能呆了,闪电般冲向风雨中去。
他把手放在水汪里洗了一阵子,粘东西是洗去了,感觉却没有洗走,仿佛有千条线一样的虫子爬进了他的肉里,要慢慢吃掉他。
这正是回疆的“噬人毒”,酷烈无比。牟道与他拉上了关系,那是倒八辈子霉了。
他难过地坐在那里喘了一阵子,感到头疼欲裂,身子发热,雨水丝毫不能使他清醒。
他慢慢趴下,把脸贴在湿透的地上,想摄取一些凉意。
人总要再回到土地里去,他觉得及早向它亲近没错。
凶猛的雨点子打到他身上,他浑然不觉。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向一个神秘的地方飞去,,他听任自然了,轻松下去过了一会儿,仿佛从闪电里冲出两个人来,站到了牟道的近处。
两人都是老头子,长相奇特,很扁,仿佛被巨石压成的。两人的身材都高,样子却殊异。一个鼻子大得离了谱,几乎没脸了,一个嘴大得邪乎,似乎只知道吃。
这两个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却大有来头,能和他们见上一面,对江湖人来说那是天大的面子,他们的脾气古怪得出奇。
两个老家伙在牟道身边站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老大、这小子怎么这样不顶事,还没经几下子就趴下了?
“老二,你千万不要小看他,这小子装死可是天下第一流的,他的生机全在这趴下呢。”
“那你说怎么办?”
“拿活的根本不可能,我看还是要死的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给他雷霆一击。”
“老大,你也太看得起他了,让我来收拾他吧,站着的岂会输给躺着的?”
“老二,你犯了武学大忌,轻敌是最可怕的。这小子让那么多人头疼,这不是全凭侥幸能办得到的。如果我们因轻敌栽在他手上,那还有脸活吗?”
“咳,老大,你看这小子的熊样,哪有你说得那么玄乎?我们是好慧的吗?”
两人都不吱声了,谁也没说服谁。
少顷,老二要动手了,老大忽道:“你不听我的劝告,后悔是自找的,到时别怪我。”
“我要是碎了他呢?”
“那你从此称老大,我听你的。”
“大嘴”老头子一乐,向牟道欺去。他的脚步极轻,走法奇特极了,扭扭的,如摆螺旋,绝对是登峰造极的步法。牟道丝毫未动,雨水在他脸边流走。他好象睡着了,也许是昏死了,没有人知道真相。
“大嘴”老者走到离他近丈的地方迟疑了一下,身子一飘,双手陡旋,两掌立时火红,闪电般劈向牟道的头颅,那气势一下子能把牟道打进泥里三尺。
就在这当儿,车道有了反应,迎着对方的光影起来了,同时起来的还有一道明丽的剑光,不知他是从哪个方位刺出来的。
“大嘴”骇然失色,他还没遇到过迎着他的掌劲能上的人物。
刹那间,他来不及另施杀手,唯有扭身急射,仿佛要扁着身子挤进另一个世界里去。
但是晚了,长剑先一步刺进了他的肚子,老家伙大叫一声,飞射八丈开外,又恨又妒。
他终于碰上了能让他流血的人物。
“大鼻子”老者连声哀叹,大骂大嘴不听他的。
车道冷冷他说:“要杀我,你们的脑袋已嫌老了,豪言壮语终是次要的。”
“大鼻”老者怒道:“小子,你也别太得怠,用不了多久,你想站着跟我们说话都难上青天,等着瞧吧!”
牟道哼了一声:“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你们还急什么?”
老者道:“小子,别不服气,你心里有数。”
牟道长出了一口气,并不以为老头子仅是吓唬他,剧毒也许能把他剥削得十干净净,连骨头都找不到完整的。
受伤的老头子这时忍不住了,叫道:“老大,快走吧,我的血可没雨多,再磨蹭鬼要上门了。”
两个老头子一闪而逝,轻功之好,实属罕见。
牟道叹了一声坐下,欲化毒净身。
这时,一个幽灵似的黑影飘向了他,毫无声息。是个女人。
牟道对身后的一切全无觉察。
黑影到了他身边,双掌一摆,拍向牟道的后脑勺,也不见形迹。
不知是牟道昏了头,还是他失去了敏感,一直都无反应。
“啪”地一声,牟道几乎受到了致使的一击,身子霎则飞出去十丈开外,鲜血狂喷。他的生机几乎被震散了。
那女人见没把牟道的脑袋拍碎,深感意外,这是怎么回事呢?
当然是牟道在挨上的瞬间进行了抵御。
黑影又向牟道走去,牟道很难地站起。
两人对峙了起来,都没有话。
过了一会儿,牟道道:“你不要以为运气总在你身边走,这回恐怕就不同。”
黑影自然不信,这是个好机会,失去太可惜了。她想从些一了百了,让余生平平静静。
她又举起了手,逼向牟道,杀机紧了。
牟道这回改变了战术,由防御变为进攻,身形一晃,没见他如何动,已到了黑影面前。
这是他最令人亡魂丧胆的步法,谁也弄不清,长剑起,寒光生,刺向黑影的前胸。黑影惊叫了一声,电闪而逃,差一点被剑刺透,受伤不轻。
牟道很累,没有追击。
这时而更大了,他就坐到一块石头上挨淋。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时感到害了病,不是一般的难受,几乎没法儿站起来了。
雨已停了,四周很静,他觉得自己在慢慢消失,很空,很轻,象雨雾。
黎明时分,他听到了脚步声,并有人说话。
雨后的山林是极干净的,而来人却不卫生。
“那小子说不定早已完蛋了,我们也许能立功呢。要不然,这么早上山就太倒霉了。奶奶的,我连党都没睡好呢。”
“你小子少说屁话,难道老子的夜比你的长吗?”
是几个官差,带头的是白光。
他们到了车道身旁,见他低着头,象墩木石,不由大笑。
“这小子倒沉得住气,睡着了呢。”
“别管他,先把他的两只手砍下来再说。”
有人提刀就上,以为这样的差事好干。
大刀抢起,向下猛砍,不料没砍掉牟道的手,反而砍到他的腿上,疼得他嗷嗷叫。
白光一惊,知道牟道在用内力干人,不可小瞧,否则脑袋不保。
他嘿嘿一笑:“弟兄们,这小子成了这模样还装神弄鬼。大伙一齐上,看他有什么招使。”
几个官差一涌齐上,各动刀枪,热闹了。
牟道毫不见动,官差们却忽地中了邪似地互相打起来,死不相让。
霎时间,你砍了我的手,我刺了你的头,叫骂连大。
白光见他们丑态百出,知道这是牟道“以气驭人”,这是一种聪明的打法。自己怎么办呢?
他心里十分清楚,官差拾骨头尚可,打架那是不沾边的。自己的两下子也不精,还是窜了吧。但这么不打一下就逃,又说不过去,他恩忖起光荣的逃跑之法。
趁牟道叹息之际,他一个箭步而上,“五虎刀”毫不留情地砍向牟道的脖子。他的眼光确实好,远非官差们可比,他找准了时候,正是牟道换气的刹那。
他仍然没占什么便宜,牟道向后一仰,他的刀走空了。
他若不是太紧张,大是可以砍中的。
这更好,他惊叫了一声,摔到一边去。
牟道一怔,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子装什么样呢?等他一跃而起,与官差们一同逃走,牟道笑了,知道他跌倒是为了找个逃走的借口。
山头又恢复了宁静,牟道闭目坐下去了,松下去了,比作了雨后的青山……
一个时辰后,他也下山而去。
青山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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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人生事,古能知,都是英雄血。
牟道又回到花月楼,感到气氛有些变了,人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似乎他是一个怪物。
他淡淡一笑,不理会这些了。
他在楼上坐了一会儿,问上菜的汉子:“尤坤呢?”
汉子摇头说:“不知道,他有一天不露面了。”
牟道道,“白光也跑了吗?”
“他一大早就走了,听说是发财去了。”
牟道扫了一眼旁边的食客,不说话了。
这时,刘三笑拥了一下修华上楼来。
丁小安,修凡在后面跟着。
刘三笑满面春风,高兴异常:“华妹,请上座。”
修华迟疑了一下,坐到一张桌边。
刘三笑靠她坐下。
修华似乎很不安心,扫了一眼旁边的人,小声说:“要是我师傅知道我们来了这里,那会气坏的。”
刘三笑说:“华妹妹,你放心吧,你师傅有我来对付,我几句话就能让她乐起来,绝对不生气。”
修凡道:“你少吹,见了我师傅你早就老鼠见了猫吓麻爪了,还敢耍嘴皮子?”
丁小安替他打圆场:“我师兄可比我的胆大,人也机灵,我见了你师傅都不怕呢。”
修凡白了他一眼:“谁要你多嘴的,你把自己说成是一只鸡也抬不起他来的。”
丁小安脸一红,笑道:“那也要抬吗。”
修华说:“别争了,刘公子,你找我们有什么秘密要说?”
刘三笑道:“华妹妹,怎么叫我刘公子呢,应该叫大哥。我可是苦想了你许久。”
丁小安趁机冲修凡笑道:“我也想了你许久了,好苦呀!”修凡冷笑一声:“就你?也不自个儿照照镜子!”
刘三笑道:“我师弟哪里孬,他的好处在暗里呢。”
修华似乎更不安了:“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讲吧,否则会被我师傅发现的。”
刘三笑顿时不快:“你不想与我天长地久了?”
修华急道:“这是什么时候呢,还谈这个?”
刘三笑暗骂起来,臭女人,等我得了手再收拾你!
他嘻嘻一笑:“华妹妹,我得一本秘谱,是种内功心法,神秘极了,你想和我一同修习吗?”
修华惊喜地问:“这是真的吗?”
刘三笑低声道:“当然是真的。不过,若能与‘太白醉剑’一同练就更妙了,绝对能威震天下,无人能比。”
修凡说:“你就会扔半头砖,‘大白醉剑’哪里找去?”
刘三笑摇头道:“你们装得真象,‘太白醉剑’不是在你们手上吗?”
修几顿时火了:“血口喷人,我们哪里来的剑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的声音一响,引得食客们只看他们了。
刘三笑一拍桌子,怒道:“我不是傻瓜,你说没有我就信了吗?”
修华这时忽地明白过来了,冷道:“原来你甜言蜜语就是为了这个,亏得我们没有。”
刘三笑说:“我也爱你吗,两者都想要。”
修华猛地站起来,向外就走。
刘三笑伸手欲拉,修凡使出小擒拿手法一托他的右肘,他不由地前冲了几步,差一点栽倒。
两个小道姑下楼去了。
刘三笑、丁小安随后就追。
两人追了有二十来丈,妙忆迎面过来了。
两个小子扭头进了一条胡同,不敢露面了。
等他们出来,小道姑早已不见踪影。
刘三笑骂道:“想不到这两个贱货了贼精了。”
丁小安说:“江湖上不精的大概就剩下咱哥俩了。”
“放屁!”刘三笑冷道,“我的‘三笑’不是江湖一绝吗,不然她们岂会被我勾出来?”
丁小安不服气:“可这与不勾又有什么两样?”
刘三笑哼了一声:“不行,还得跟她们较量。”
两人西去了,到妙忆住的地方转悠起来。
这时,刘奇从北边过来,看见他们就大骂:“两个不长进的东西,在这里转悠什么?”
刘三笑说:“爹,我已想好了主意,晚上下手。”
“什么晚上下手?”刘奇不明白。
刘三笑道:“妙忆老道姑就住在这里,我们只有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刘奇说:“凭你那两下子连她的毛也摸不着,别设事找头疼这事要从长计议。”
刘三笑还要辩说,被两声阴笑打断了,海天龙从西边走过来:“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要密谋造反吗?”
这可是大罪名。
刘奇怒道:“你怎么随便诬馅好人?”
海天龙哈哈地笑起来:“老子是干什么的,难道看不出来你们在想好事?鬼与人能一样吗?”
刘奇降低了调子,说:“我正教训他们呢。”
海天龙道:“你们在我面前最好亮实底,否则我随便给你们安个罪名就够你们受的。老子的八姑七姨都死光了,你们又何必这么全欢呢?”
刘奇这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弄不好回不了老家了。江湖多死人,谁管谁呢?
他低头思忖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海大人,不瞒你说,我们在寻找‘太白醉剑诀’呢。”
海天龙哼道:“大白天说梦话,在这里能找到剑诀吗?”
刘奇说:“也许能。道衍大师讲剑诀在会‘莲花神功’的人手里,妙忆会这种功夫,我们想问一下。”
海天龙一惊:“妙忆在这里吗?”
“在,就住在那座小院里。”
刘三笑一指。
海天龙一点头,笑道:“你真的以为剑诀在老道姑身上吗?”
刘奇说:“我也说不准,但我宁可信其有。”
海天龙又大笑了起来:“你真的想得剑诀吗?”
“当然,我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否则我们早回去了。”
海天龙轻笑道:“告诉你,剑决并不在什么会使‘莲花神功’的人手里,而在我身上,你信吗?”
刘奇父子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大人手上?”
海天龙点点头:“不错。在我手上许久了。如果你们想要,我倒可以给你们。”
刘奇父子乐坏了,这样的好事上哪里去找呢?
冷静下来一想,知道海天龙不会白给他们。
“大人,你想让我们干什么?”刘奇问。
海天龙乐哈哈地说:“果然是个精明人,我岂是喜欢白送的人呢?我给你们剑诀是你们帮我去办一件事,办成了还会有重赏。”
刘奇心头一沉,感到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剑诀的诱惑力大强了,他舍不得拒绝:
“大人,要我们去办什么事?”
海天龙说:“去杀一个人。”
“杀准?”
“去杀东方红。”
刘奇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好办的吗?
海天龙知道他会这样的,便说:“刘大掌门,牟道的武功虽高,却不是神,要杀他亦非难事,我所以选中你,是因为你有独特的优势。”
“我有什么优势?”刘奇解其意。
海天龙道:“你是一派掌门人,在江湖上名声不错,你靠近他不会引起怀疑,瞅准机会突然下手,难道没成功的希望吗?”
刘奇不由点点头,这话有理,为了剑诀,为了广大门派,自己只有这样做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好,我答应你。”
海天龙道:“刘大掌门,君子一言,不能更改。我给了你剑诀,你可不要动别的念头。”
“大人放心,找既然答应了你,就把什么都豁出去了,不会后退的。”
海天龙点头说:“这样最好,否则,锦衣卫是个会放过你的。”
他把剑诀递给了刘奇。
刘奇接过朝思暮想的剑决,眼睛闪的全是金光,身子都要”了,激动得浑身发抖。
“剑诀啊,你终于又回来了,哈哈……”
海天龙等他乐够了,说:“走,我们收拾道姑去。
几个人扑向妙忆住的小院。
江比龙一脚把大门端开,走了进去。
妙忆一惊,连忙从屋里出来。
海天龙嘿嘿一笑:“妙忆,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在江湖上乱动,吃了豹子胆了吗?
妙忆脸色一冷:“我又没犯王法,怎么不能走动?
海天龙笑道:“是道姑就犯了王法,这个你不知道吗?我已经奏明了圣上,说是己把道姑尼姑全抓完了。你竟然还在江湖上晃荡,这不是存心要我的好看吗?你苦是真想活动腿脚,也该换一下衣服吗。这么明目张胆,你想干什么?”
妙忆冷静地说:“我不是唐赛儿,能干什么?
海天龙哼了一声:“妙忆,你放明白点,今天我碰上了你,就不会放过你了。许多人都死了,你活着也没意思,小鬼等你上路呢。
妙忆冷峻起来:“海天龙,没有人怕你,少拿大话吓唬人。
你干得这么卖力,你的主子又赏给了你什么,还不是抄家灭族?
你如今也是亡魂客,比我们的处境好不了多少,别洋洋得意。”
海天龙受不了了,脸青了起来,牙咬得直响,双目喷火。
刘奇一旁暗乐,痛快,就该这么骂这小子!什么玩艺呢,得势便猖狂!
海天龙顾不了他这边幸灾乐祸,一步步逼过去,要撕碎她。
但他犯了一个错误,轻视了妙忆。他以为自己有了大飞跃,大境界,一个道姑还有什么难打发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唯恐她跑了似的。
这正中妙忆的下怀。
只要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海天龙绝对没什么可赚的。
妙忆的信心在增强。
海天龙咄咄逼人,满以为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忽觉行动在无形中迟缓了,犹如进人了暮年,霎时惊骇万分。
妙忆不愧是捕捉机会的好手,瞬间里抢身而上,一掌切向海天龙的脖子,掌劲如刀。
海天龙懊悔极了,可行动总归迟滞,急间稍慢,正被击中,身子顿时飞了出去,几乎成了断脖鸡了,抬不起头来。
刘奇料不到海天龙这么熊包,一时没了主意,不知是上是逃。
倒是刘三笑机灵,连忙跑到海天龙身旁讨好:“大人,没事吧?这女人会勾人魂呢,连牟道都吃过她的亏。”这小子胡编了。
海天龙大想截往他的话,老子还要你这样的小杂种安慰吗?忽听说牟道也吃过亏,怨气顿时消了不少。他虽然憎恨牟道,但把他与牟道相提并论他还是乐意。在他眼里,牟道与刘天笑是绝对不同的。他对刘氏父子有的是轻蔑、讨厌,对牟道则是恨与怕。
刘奇见儿子的“神来之笔”,骗住了江比龙,心中暗乐。这小子还行,无论什么人都能骗一下。
海天龙稳定了一下情绪,摇了摇不听使唤的脖子,又向妙便走过去。
这回不敢看她的眼睛了:“臭婊子,不让你知道江大爷的反害,你还以为我是来吹牛的呢!”
长剑出,青光流泻,仿佛一股甘冽的酒飞洒。
妙忆脸色一寒。个由退了一步,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江比龙嘿嘿一笑。长剑刺出,身晃剑摇有仙气,仿佛一条龙飞,银光洒气分不开,只把敌人迷。他使出了“太白醉剑”。
妙忆以得厉害,不敢去接,唯有急退,怎奈迟了。“醉剑自有追人术,飞星光点一线连,自射妙忆的后脑勺。妙忆急对头,长剑在她的肩头划出一道血沟,血洒一地。修华、修几,一声惊叫,直扑海天龙,不顾利害了。
海天龙阴阴一笑,长剑又扬,一式“醉仙扑虎”,划起银花两朵,分刺二人,寒光飞流走惊电,万里雪原抬马蹄,快极无比。
两少女奋臂猛击,粉拳刚到中途,剑已刺中她们的身体,两人哼一声,扑倒在地。
妙忆怒极,身形一晃,斜欺上人,直取海天龙的人颅。
海天龙扭身一招“醉神投河”,猛地刺向她的小腹,狠辣皆绝。
妙忆强恨攻心,气机不畅,欲跃不及,被剑刺中,血雨飞溅,再也灵便不起来了。
海天龙嘿嘿一阵奸笑:“我说江湖上没有了道姑就是没有了。
你们一死,就干干净净了。
刘奇心中不是滋味,忙说:“大人,也许她们知道些秘密呢,不如留着好些。”
海天龙扫了他一眼,“你看中了她们哪个?
刘奇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刘三笑说,“大人,两个小道姑倒是不错,不如把她们留下吧,这样也可忙里偷闲乐一乐。”
海天龙冷笑道:“你说女人要紧还是活命重要?”
刘三笑说:“当然是活命重要。
海天龙神色一变:“那你就不要订她们的主意了。欺君之君是不可饶恕的。
刘氏父子不敢再吱声了,海天龙扬起了剑。
妙忆恨道:“海天龙,道姑是杀不绝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海天龙一剑劈去,血光进溅,妙忆身首异处。
两少女被惊昏过去。
海天龙再施辣手,被人抓住了手腕。
他吃了一惊,来人是范仲淹。
“海天龙,你要赶尽杀绝吗?”
海天龙强笑道:“前辈,留着她们总是祸患。圣上有过明旨,宁可错杀,不可留疑。”
范仲淹冷哼道,“她们不是唐赛儿,这也有疑?”
海天龙无话可说了,直眼盯着两个道姑,后悔下手迟了一步。
范仲淹替她们止住血,说:“你们走吧,你们师傅的后事由我来料理。”
两个道始向范仲淹拜了两拜,慢慢去了。
海天龙没有分身术,唯有干生气,他还不敢对范仲淹放肆。
停了一会儿,他冲范仲淹笑道:“前辈,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范仲淹没吱声,海天龙等人灰溜溜离去。
走到街上,海天龙问:“你们可有牟道的消息?”
刘三笑说:“他就在花月楼上。”
海天龙大喜,若杀了牟道,那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功绩,在郑和面前他也能挺起腰来了。
他低头想了一下,说:“走,杀‘狗’去。不过我不能出面,只能在暗中相助。你们千万要记住,不动声色,突然下手,让他措手不及。”
刘奇道:“大人放心,这个我会做妥当的。”
海天龙点点头,几个人向花月楼走去。
几个人面似和气,其实各怀心思。
海天龙却顾不了许多,只要能杀掉牟道就行。
刘奇拿了他的剑诀,不干也不行,逃跑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到了花月楼旁,海天龙藏到一边去了。
刘奇振作了一下精神,带着儿子、弟子上楼上了。
楼上正热闹。
牟道这时喝起了酒,满脸通红。
刘奇看见了他,连忙笑哈哈地走过去:“牟大侠,你也在这里呀?真是幸会。”
牟道抬眼扫了他一下:“你又走了什么运这么高兴?”
刘奇道:“剑诀终于被我得到了,能不高兴吗?”
牟道淡然一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刘奇神气他说:“天赐良机,我什么也没失就得到了,这是我以前不能想象的。”
牟道“嗯”了一声,自饮酒,没有让他也来一杯。
刘奇很不自在,只好坐到旁边的桌上。
他们要了酒菜,又与牟道套近乎。
“牟大侠,你为咱江湖人可是扬眉吐气了,那些锦衣卫没有一个不怕你的。我师傅就是这么一个人,跟你的长相也差不多。”
丁小安听了暗笑,师傅也真能侃,这是哪是哪,你干脆叫他师傅得了。
刘三笑与他的感受截然相反,真有趣,老子跟儿子学了,正在变滑,滑总是不吃亏。
牟道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想别的问题。
刘奇看准机会,端起一杯酒,说:“牟大侠,你是奇英雄,我敬你一杯。”
牟道道:“我喝得够多了,想慢慢喝下去,不想让别人逼得走头无路。”
刘奇一惊,这小子发现了什么,是旁敲侧击吗?
他细心审视了一下牟道的表情,觉得不象,这才放下心来。
刘三笑这时走过去:“牟兄,你别拒人千里吗,我们父子敬你是真英雄,你总得给个面子吧?”
刘奇又举起酒杯,等着牟道回应。
牟道淡淡一笑,端起了酒。
刘奇大乐。
牟道一饮而下。
刘三笑的长剑陡然出鞘,猛地向牟道的后心刺去,又辣又快。
牟道似乎动了一下,又似未动。刘三笑一剑刺空,扎到桌子腿上,差点把桌子击翻。
牟道道:“你怎么这个时候练剑?”
刘三笑脸色惨白,连忙说:“桌下有条狗。”
牟道拉了他一把,说:“那你到桌下赶它去。”
把他接到桌子底下。
刘三笑庆幸没挨一巴掌,还算命大。
刘奇十分尴尬,忙说:“牟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牟道盯了他一眼:“这个还要问我吗?你的眼睛不会只能看一个地方吧?”
刘奇忙说:“这是误会,请大侠别见怪。”
牟道没有理他。
刘三笑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刘奇知道再施偷袭无望了,酒也不喝了,三个人下楼而去。
出了花月楼,三人见牟道没有追下来,这才放心东去。
到了一条胡同中,海天龙把他们引进一处院子。
院内树木挺多,杂草丛生,大是荒凉,不知多久没人住了。
海天龙嘿嘿一笑:“怎么样,得手没有?”
刘奇说,“那小子十分狡猾,我想等晚上再动手。”
海天龙大失所望,不快他说:“你们也没偷袭一下吗?”
“偷袭了。”刘三笑道,“可那小子很滑溜,被他躲开了,我们晚上准备给他点厉害的。”
海天龙哼道:“你们若有厉害的,还来找我?”
刘奇说:“大人放心,他绝逃不过晚上。”
海天龙哈哈地笑起来:“谁若相信你们两次,那一定是超等的傻瓜,可惜我不是。拿来。”
刘奇一惊:“什么?”
海天龙道:“自然是剑诀,那可不是你们的东酉。”
刘奇说:“剑诀在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的。海大人,你何必这么急呢,再等一个晚上就没有耐心了吗?”
海天龙笑道,“耐心有得是,可我不想一错再错了。你们有了第一回失败,就会有第二次。少罗唆,把剑诀还给我。”
刘奇虽然怕他,却舍不得还剑诀,得之不易呀!
海天龙一阵好笑:“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抽出了长剑。
刘奇也不慢,手腕一振,长剑在于。
海天龙道:“本来我打算让你们多活一会儿,看来不需要了,这里不是很坏的地方。”
刘奇冷冷他说:“我们未必那么弱,你也别太得意。”
海天龙哼了一声,身形一摇,“太白醉剑”又告出手,霎时扬起一片剑花,活脱脱一个酒神空中洒洒,寒芒凛人。
刘奇不敢怠慢,急摆长剑使出“天罡剑法”,一招“地煞神星”搅起数点毫芒,刺向海天龙的要害。
“当”地一声,两人各退丈外,冷立不动了。
刘三笑觉得苗头不对,扑向父亲。
“啪”地一声,刘奇的剑掉到地上,血慢慢流出来。他受了致命的伤害,活不成了。
海天龙安然无恙,他快活地一笑,又逼向刘三笑。
空气立时又紧张了起来,院内充满杀机,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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