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低着他那高傲不羁的头颅,对众人的鼓动声充耳不闻,深邃的眼芒只是紧紧地盯住自己那只从烂鞋中钻出来透气的大脚拇指,似乎非常在意自己这种放浪不羁的游侠形象。
“喂,韩信,今天既然来了,你就别想躲过去,我找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高胖站在韩信身前的一丈处,双手叉腰,十分神气地道。
“你找我干什么?”韩信微微感到诧异地道。
“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总而言之,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就休想从这里走过去!”高胖大声喝道,底气十足,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若是真打起来,自己是否有一点胜机。
韩信冷哼一声,猛然抬头,精芒闪动间,寒气迫出,引得众人无不喝彩,但他旋即眼神一淡,重新又低下了头。
高胖心里“咯噔”一下,倒吓了一跳:“纪少不会骗我吧?”他偷偷地往韩信脸上瞟了一眼,见他又还复到温驯可欺的模样,不由又高兴起来,平添了不少胆气。
“呔,韩信,枉我一向把你当作是一个君子,想不到你的心思却是这般龌龊,若非我眼力惊人,识穿了你的动机,只怕你现在还在蒙骗百姓,祸害乡邻!”高胖虽然正义凛然,一副义正言词的样子,无奈人生得太矮,格外显得有几分滑稽。
他的话立时引起旁观的人群一阵轰动,听高胖说得这般严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思:“这韩信究竟干了什么坏事?”无不伸颈向前,想听个仔细。
高胖见韩信毫无反应,更加来劲,大手一挥,只见他的两个家奴上前,一个递上了一把剔骨屠刀,一个替他搭了两张高脚独凳,将他抱到上面,终于可以与韩信站得一般齐了。
“你不说话就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吗?告诉你,不行!我高胖向来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一惯的行事作风。我且问你,你每天腰挎长剑漫步长街,到底有何居心?”高胖的嗓门越来越大,唾沫横飞,脚下都快湿了一片。
韩信毫不理会,只是将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了一副非常优雅的造型。
“你不敢说了是不是?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故意装出风流倜傥的样子,企图勾引那些无知少女的芳心!”高胖越说越生气,想起自己每次泡妞都遭白眼的惨状,心中好不酸楚。
任由高胖骂得口干舌燥,韩信的身形依然屹立不动,仿如山岳。偶尔遇上高胖骂得狠时,他的手才似是无意地缓缓握向那暗黑发亮的剑柄。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都以热切的目光希望能看到长剑拔出、人头落地的一幕。鞠弓的心情更是如绷紧了的弦,兴奋得脸色涨得通红。
但韩信的手只是在剑柄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拔出他的长剑。
这时的酒楼上下议论纷纷,面对韩信如此忍让都感到大惑不解。鞠弓更是连连跺脚,破口大骂,恨不得一步跳下,替韩信杀了高胖。倒是莫痴人的脸上在这一刻看上去一点都不痴,反而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就在楼下一片热闹之际,高胖大手一摆,环顾四周,突然大喝道:“韩信,如果你实在不敢与我高胖决一死战,就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他的嗓门之大,犹如一道霹雳,不仅震得四周一片寂然,那莫痴人的脸色也变了数变,手心里已是捏了一把冷汗。
士可杀,不可辱!
韩信一听,蓦然火起,昂起头来,犀利的眼芒如闪电一般划过虚空,逼射向正伸手掩嘴的高胖。
旁观的人群纷纷后退一步,因为他们都感到了这空气中流动的杀气。
高胖眉头一跳,心知要糟,伸手掩嘴时,已是迟了,这才明白自己一时嘴快,惹了大祸。
他怯懦的目光正好与韩信的眼芒在空中相接时,他看出了那眼眸中绽放出来那如火焰般的怒气,浑身猛地打了个机伶,心里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长街上已是一片死寂。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只有一个焦点,而焦点的中心就是韩信!作为淮阴城中小有名气的无赖,韩信除非是不想在这个地头上混了,否则他就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这样污辱他!
众人都在期待着这沉默之后的爆发……
韩信的手已经一点一点地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剑,在拔剑的同时,他的眼芒缓缓地扫视了一眼已是六神无主的高胖,心中冷笑一声:“你既然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他的心中已有杀意,一股淡淡的杀气也就随着他的眼芒渗入空中。虽然他的剑锋尚未完全出鞘,但剑上的寒气已经使得这段空间的压力陡然上升。
就在这时,韩信的眼神突然一跳,竟然看到了十数丈外的一条人影。当那人转头向这边望来时,韩信赶紧低下了头。
“怎么会这么巧?”韩信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陡然下沉,因为他看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到处追查他与纪空手下落的军爷萧何。
韩信心里明白,如果萧何发现了自己,且不说刘邦的行踪会就此暴露,就是给自己安一个“私藏盗匪”的罪名,按照大秦律法亦是死罪。
他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的头已然压得很低,而余光却锁定那在人流中时隐时现的身影。
那身影就像一座缓缓移动的大山,每近一步,都让韩信的心神为之震颤一下,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情急之下,韩信灵机一动,望向了高胖的胯下。
这是他惟一的选择,只有这样,萧何即使到了场边,也无法看清这决战的一方中有其苦苦寻觅的对象。而假如韩信此刻选择逃,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韩信咬了咬牙,不再犹豫,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弯下了他笔挺如松的身板。
众人无不屏住呼吸,张大了嘴,以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投向韩信那寂寞孤独的身影。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那就是韩信真的要去忍受高胖的胯下之辱吗?
这简直不可思议!
凭韩信的实力,他随时都可以将高胖一拳打翻在地,完全没有必要去忍受这种奇耻大辱,他这么做的用心,是否背后有更大的目的?
韩信缓缓地向前弯腰而行,头压得很低很低,大手紧握长剑,许多人分明听到了他全身骨节“喀喀……”暴响的声音。
“嗤……”他手中的剑鞘拖在地面上,滑过脚下的大青石板,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槽印。任何人都已看出,只要韩信的剑一出手,立刻就会让高胖血溅五步,也可避免这令人难堪的胯下之辱。
高胖的脚已经开始颤抖,浑身上下如筛糠般直打哆嗦。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然而,谁也没有看到长剑出鞘的那一瞬间,也没有谁看到血溅长街的场面,只见到韩信那一道伟岸有力的身影,渐渐地低伏下去,非常艰难地从高胖的胯下缓缓钻过……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目光望向韩信时,已经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但韩信却顾不了这些,他一抬头,便见萧何的人已经从围观的人群边上擦身而过。
很快,人已散去,长街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与有序。
莫痴人怀揣十两巨银,哼着淮阴特有的小调,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等他出来时,已经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纪空手。
莫痴人正是“无此人”之意,难道说这自始至终,只是纪空手导演的一出戏?抑或是他设下的一个骗局?
若非如此,韩信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受那高胖的鸟气?以几两银子要想去赚得十两纹银,假若没有精妙的构思,周密的布置,以及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又谈何容易?
“嘿,纪少,真是过瘾!”有人在纪空手的腰间轻拍了一下,回头来看,正是挤眉弄眼、一脸亢奋的高胖。
“哼!”纪空手的脸色蓦然一沉,龇牙咧嘴地骂道:“好你个老高,你简直欺人太甚,不仅没有遵守我们之间事先的约定,还任意篡改情节,我可被你害死了!”作势欲扑,掐住了高胖的颈项。
高胖嘻嘻一笑,伸手取出一锭银子递上道:“不就是想要钱吗?用得着这么装模作样吗?”他撇了撇嘴,将银子在纪空手的眼前一抛。
“不行,还得再加十两!”纪空手眼明手快,一把抄过,掂了掂银子的分量,提出了加码的要求。
“不会吧,纪少,我已经出了十两了,出个风头也用不着花这么多的钱呀!”高胖嘟囔着嘴,满脸的不情愿。虽然在人前风光一次一直是他最大的心愿,但要他付出二十两银子的代价,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划算。
纪空手道:“可是你这个风头出大了,能让本城有名的街战杀手从你那满是尿骚味的胯下钻过,此举虽说不能名扬千古,但百年之后定当还能被人传诵,如此威风,如此风光无限,不知可以羡煞多少豪杰。”他继而笑道:“你是不是嫌我向你要得少了,要不你大方一回,再给我加一些。”
高胖忙摆手道:“免了,免了,我就再出十两,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他像躲瘟神似地急忙扔下银子,扭头就走,走不了几步,又高兴起来,踌躇满志地大声吼唱道:“我是老虎,我是老虎……”
纪空手盯着他那又跳又蹦、浑似冬瓜滚地的身形,半天才“呸……”了一声,满脸不屑地道:“去你的,有你这样笨的老虎吗?”当下身形一动,消失在这灯火幽暗的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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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空手提着一包药膏溜出城门,寻到韩信时,韩信正背靠大树,一个人怔怔出神。
“韩爷,表演精彩,大功告成。”纪空手悄悄地行至他的身后,笑嘻嘻地道。
韩信吓了一跳,手已按住剑柄,要不是他觉得声音耳熟,只怕便要动手。
“韩爷,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大义当前忍辱负重,真的从高胖的胯下钻了过去。当时我还在想,你若忍不住这一口气,我们就要彻底玩完了。”纪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大拇指来,由衷地表示佩服。
韩信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没完,我可完了,从今以后,我可没有办法在这淮阴城混下去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嘛。”纪空手装出同情的样子,一脸无辜地道:“我也没想到这高胖有头没脑,玩得兴起,便节外生枝,随意发挥了。不过这样也好,多收了他二十两‘创意费’,也算是个补偿吧。”
“真的?”韩信的眼中一亮,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还煮的呢,我们两兄弟谁跟谁,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纪空手得意洋洋地取出银子来,笑眯眯地道:“有了这些银子,已经足够让刘邦那小子治病疗伤了,只要他的伤势痊愈,嘿嘿……我们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想不发达都不行啰。”
韩信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脸色一凝,摇摇头道:“只怕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刚才我之所以要忍受这胯下之辱,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我看到了那天我们在河滩上遇到的那位军爷。”
“什么?”纪空手跳了起来道:“他可发现了你?”
“这倒没有。”韩信道:“不过,我想这是迟早的事情。你想想,他既然见过我们,又知道我们来自淮阴,凭我们两人的名头,他要打听到我们的底细还不是小菜一碟?”
纪空手不得不承认韩信的分析不无道理,同时也意识到了目前形势的严峻,但是他的心里还有一个疑团:那位军爷既然是奉令捉拿刘邦,又何必背着官府,搞得这般神秘?
他看看天色,知道时候不早了,心系刘邦的安危,赶紧启程,两人沿着一条灌木丛中的小道赶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正准备进入一片密林,突然有一道凉风平空而来,冷飕飕的,令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纪少,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韩信回过头来,望望身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背上已有冷汗渗出。
“我也觉得奇怪,总感到有人在背后跟踪我们一样。”纪空手压低声音道。
两人躲入林中,侧耳倾听,过了半晌功夫也没有听到除了风声之外的任何声音,两人都松了一口大气,相视而笑。
“这就叫做贼心虚。”纪空手自嘲地笑道。
“我们是贼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是两个救人于危难之际的大侠,难道不是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前一后向密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纪空手与韩信完全靠着记忆找到了一棵千年古树。古树树围两人合抱犹难抱住,树中有洞,刘邦正是被他们藏匿于此。
纪空手与韩信能够发现这个树洞,纯属偶然。今年春天,两人相约出城打猎,追着一只野兔不放,直到野兔钻入这个树洞,才被他们围而歼之。那一天遇上刘邦之后,他们对这树洞记忆犹新,便不约而同地将之视为藏身之处。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刘邦从树洞里抬出,平放在厚草地上,摸了摸刘邦的鼻息,觉得渐趋平稳,不由放下心来。
“这刘邦肯定是一个内家高手,人在昏迷之中,尚可凭着气息补养生机,真是奇妙。倘若再敷上‘回春堂’的灵丹妙药,只怕要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了。”韩信取出那一包药膏,谨遵叮嘱,内用的内用,外敷的外敷,忙了好一阵子,才算完事。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只对刘夫子说了病人的特征,他就这点药要了我十两银子,而且还只管三天,如果没有奇效,我还不把他‘回春堂’的招牌砸了?”纪空手得意地一笑。在他的记忆中,一出手便是十两银子的大手笔,他倒是看到过,从来就羡慕不已,难得自己也这么出手一回,若不炫耀一番实在可惜。
韩信坐下来歇了一口气,道:“现在银子是有了,这淮阴城只怕我们也难回了。我呢,是没脸回去,而你是不敢回去,那鞠弓也不是一个好相与之辈,倘若事后回过神来,难保不找你麻烦。”
“这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堂堂纪少自从一生下来,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麻烦。”纪空手听出韩信话里的好意,拍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道。
“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就在这时,韩信的脸色陡然一变,努了努嘴,眼睛望向了纪空手的身后。
纪空手根本不知道在他的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以他的敏感以及对韩信的了解,他知道韩信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丝丝冷汗,蓦然回头,只见在他身后的草地上,斑驳陆离的树影显得阴森惨然,枝丫横斜间,有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那里,犹如一个不散的阴魂。
空气变得沉闷之极,无论是纪空手,还是韩信,都感到有一股莫大的恐惧漫卷全身。此时此刻,阴魂鬼怪已不是最可怕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最不想遇见的是人。
“你是谁?”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惧压制下去,然后问道。
一阵微风吹过,那条人影顿时在飘摇中不见。然后便听到一阵风声从林间疾窜而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健汉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就是纪空手与韩信?”那人微微一笑,似乎并无恶意,但纪空手一看他的身形如此快速的移动,就算明知他是敌人,也只有任其宰割。
“没错!你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就说明你也是道上的朋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还未请教阁下的大名?”纪空手双手抱拳,装成老江湖的模样,显得不伦不类。
其实他无心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他只想拖延时间,寻找对策。但是一时之间面对这样的高手,无论是打还是逃都非良谋,倒让纪空手顿有无计可施的窘迫。
那人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刘邦的朋友,而非敌人,这是不是已经足够?”
韩信摇了摇头道:“空口无凭,谁敢相信你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那人不动声色,伸手在空中一抄,便见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平空多出了一把七寸飞刀,在斑驳的光影之下,散发凛凛寒意。
刀现虚空,透发而出的杀气使得林间的气压陡增,纪空手只感到来者就像是一堵临渊傲立的孤崖,气势之强之烈,让人有一种无法企及之感。
他还知道,只要来人出手,他和韩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死路!
“这刀也许可以证明。”那人冷冷笑道,笑声中自有一股傲意。
“嗖……”刀已出手,宛如一道闪电破空而出。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刀的霸烈,但每一个人都感到了这一刀飞泻空中的杀气。
纪空手与韩信同时感到呼吸不畅,仿佛有窒息之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噗……”飞刀射中了纪、韩二人身后的大树,刀锋没入,刀柄震颤,发出嗡嗡之声。
纪空手与韩信转过头来,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震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人力所为,带着疑惑的目光重新盯在了那人的脸上。
“你们既然是刘邦的朋友,就无须害怕,我使出这一刀来,只要想证明我就是樊哙。因为樊哙的招牌绝技就是飞刀!”那人将纪、韩二人的讶异尽收眼底,笑了笑,然后非常真诚地道。
“樊哙?”纪空手与韩信同时惊叫了起来,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他们看来,樊哙的声名远远要大于刘邦,他们也是在了解樊哙之后才知道刘邦的。这并不表示樊哙的武功就一定比刘邦强,名气就一定比刘邦大,而是纪、韩二人在淮阴城拜的老大文虎,恰恰是樊哙的乌雀门在淮阴设下的一个坛主而已。他们经常听文老大吹嘘,自然而然地便对樊哙之名早有仰慕。
“属下叩见门主!”纪空手一拉韩信,两人跪下,连连磕头。
樊哙怔了一怔,豁然明白:“原来你们是跟着文虎的门人。”他伸手扶起纪、韩二人,然后走到刘邦身边,俯身查看。
半晌过后,他站起身来道:“你们跟着文虎有几年了?现在做的是什么职事?”
纪空手道:“我们其实也不是文老大手下的人,只是借他这块招牌,在淮阴城里瞎混。”
“哦?”樊哙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们怎么又救了刘邦呢?”
纪空手赶紧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边说边注视着樊哙的脸色。樊哙却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专心地听着,听完之后,方才重新打量起纪、韩二人。
“你们可知道,你们这一念之慈,不仅救了刘邦,也是我乌雀门上千子弟的大恩人呀!”樊哙突然跪下,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
纪空手慌了手脚,便要来扶,谁知入手处仿如大山般沉重,樊哙的身体纹丝不动。
“哎呀,这可使不得。”纪空手与韩信大惊之下,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易扶起樊哙来,纪空手心中奇道:“我不是救了刘邦么?怎么樊哙倒给我叩起头来,难道说刘邦与乌雀门也有渊源?”
樊哙道:“其实你们说的那位军爷,乃是郡令慕容仙手下的一名将军,名叫萧何。若不是他来通风报讯,我又怎会知晓你们救了刘邦呢?你们在八方酒楼设下的骗局我都一五一十地看在眼里,的确不错,很有头脑,我很欣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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