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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锋芒初露 铁掌断碑

  江湖上自“红灯教”的突然崛起,罩笼着一片愁云。

  三年来,七大门派被征服,不论黑白二道,俱被“红灯教”的淫威所慑,苟存图全……

  没有人敢反抗,更无人敢挺身而起,因为任何人只要稍露一丝不服的口气,第二天必身首异处!

  整个江湖已成了“红灯教”的天下,只见一个个身穿襟绣红灯标志的教徒,气焰万丈地纵横驰骋……

  但是,这一日,嵩山来了一位黑纱蒙面的少年,青色长衫,风度高雅倜傥,身背二柄长剑。

  只见他缓缓向山上少林寺走来,步履飘逸,态度从容,除了只看见他二道神光湛然的双眸,露出孤傲的光芒外,没有人看得出他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意图。

  少年来到少林寺的大门口,不由剑眉微皱。

  原来寺门紧闭,除传出一二阵笃笃的木鱼声外,听不到一丝声息,四周空荡荡的,阒无人影。

  少林寺佛门圣地,平日香火鼎盛,怎会这么清冷呢?

  尤其少林一脉,素执中原武林牛耳,如今寺门紧闭,实大异常情。

  但当他目光一扫,看到侧立在寺门口的“万佛石碑”时,已知道了原因。

  “万佛石碑”耸立于寺门右侧,一直是少林寺精神的象征。

  如今,五尺高的碑上又加了一盏石雕的“红灯”。

  看到这盏红灯,少年目光中,不禁冷焰怒射,口中一声微哼,右掌平挥,一股奇猛劲风,向万佛碑扫去。

  哗啦啦地一声暴响,石碑上端三分之一处,中裂为二,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就在这暴响之际,少年身后陡起一声叱喝:“什么人胆敢到此撒野?”

  少年闻声,霍地旋身,只见松林中飞快闪出二道身影,霎时在离身三丈之处停住,现出二个面目阴沉的老者。

  左边的身穿红衣,獐头鼠目,身材枯瘦。

  右边那个一袭紫衣,一脸横肉,体躯伟昂。

  但有一点相同的,就是二个人的左襟,俱绣有一盏红灯。

  只见二人目光一扫被少年劈断的万佛石碑,目中露出惊诧之色,但旋即脸色一沉,阴沉地打量了少年一眼,红衣老者首先冷哼道:“小子,你是否已知道犯了杀身之罪?”

  少年一见二人服装上标志,仇恨之火,已在心中燃烧,但他双目露嘲弄的光芒,冷削地道:“二位是说在下劈断这万佛石碑吗?”

  红衣老者冷冷道:“万佛石碑再断二块,又有何干,老夫所指,是你击碎了碑上的红灯!”

  少年哈哈狂笑,道:“区区既敢劈碎万佛碑,又岂能保全一盏红灯!”

  紫衣老者沉声道:“你是与少林派有梁子?”

  “嘿嘿!在下是看不惯那盏鬼灯!”

  红衣老者怒哼一声,脸色转厉道:“红灯圣火,天下敬仰。你小了敢情找死!”

  少年冷嗤一声,道:“二位是红灯教徒?”

  紫衣老者道:“小子明知故问,老夫‘海天一煞’谷辕,身为本教中路巡查,这位是本教嵩山分堂香主‘落魂三掌’公户期。”话声到此一顿,转向公户期道:“公户香主,还不拿下这小子!”

  语声未落,少年已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道:“小爷之问,意在验明正身,二个老鬼,掌下领死!”

  语起身动,右手握拳,一招“霹雳霸拳”中的“雷公击锤”直捣红衣老者前胸,右手扬掌使的是“狂风铁掌”中的绝学“风催叶落”,拍向“海天一煞”谷辕的“冲门穴”。

  少年左右开弓,分攻二人,身形如电。

  随着拳出掌扬,霹雳连响,狂飚匝地!

  “海天一煞”谷辕及“落魂三掌”公户期,身为红灯教巡查、香主,在教中也是一流高手,料不到这少年竟是这等身手,不由一声惊噫,双双暴退,同时惊呼道:“‘狂风铁掌’!‘霹雳霸拳’!”

  但少年岂容二人有喘息机会,胸中仇恨之火在燃烧,一声清啸,身若飘风,掌改“追风掣电”,拳变“雷动山川”,二股奇猛劲风,已经紧接劈出。

  谷辕、公户期虽然功力不凡,但岂挡得住“神州四异”绝学,要闪不及,同时一声闷哼,各中一拳一掌,跌出七八步外,口中血箭狂喷,扑地而亡。

  少年二招击毙红灯教巡查、香主,首次出了积压三年的怨气,不禁豪气大发,仰天狂笑!

  半晌,才停住笑声,喃喃道:“以今日为始,我宋岳要先杀你们这些贼子贼孙!”

  这时,他双眸恢复了冷傲的光芒,一扫地上两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正想挥掌扫下山沟,陡见少林寺庙门大开,走出八位灰衣和尚,后面接着跟出三位年老清癯的高僧。

  这三位高僧正是少林三位长老,通元、通智、通静。

  身后八位和尚是少林第二代弟子。

  当三位长老眼光一扫残断的万佛碑时,脸色不禁一沉,看到地上二具尸体后,神色又是一变,但瞬即平息。

  这些变化看在宋岳眼中不禁冷冷一笑,但因为他黑纱蒙面,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这时中间的通元长老双手合什,首先道:“施主贵姓大名?”

  “宋岳!”

  通元道:“看施主刚才施出‘神州四异’绝学,难道是四异之后?”

  宋岳微哼一声,自忖道:“原来你们都看到了,敢情怕红灯教,不敢出来!”想到这里,不禁对少林寺的畏首畏尾,暗暗感叹,口中道:“不错,在下正有事而来。想……”

  左边的通智脸色一沉,截住宋岳话头道:“施主岂止有事,根本是生事而来。”

  宋岳闻言一怔,道:“大师何出此言?”

  通智道:“如非生事,为何毁去本寺门前‘万佛石碑’?”

  宋岳冷冷道:“万佛碑屈居红灯之下,区区不过眼见不平,代贵寺毁去,免得贵寺现世丢人!”

  此言讽刺已极,听得一干僧众,脸色骤变,通智僧目露精光,状甚愠怒,一拂袍袖,正要开口。通元一拉通智衣袖,抢着道:“耳闻‘神州四异’亡命于巴山之顶,难怪施主仇视红灯教,但施主可知掌碎红灯,击毙该教巡查、香主,不但施主自身惹下大祸,也替本寺招来滔天大劫!”

  宋岳情不自禁狂笑,道:“红灯魔教施虐江湖,天下无人敢撄其锋,在下仗义挺身,揭竿而起,替武林伸张正义,大师难道还责怪在下不成?”

  靠右边的通静长老冷冷道:“以‘神州四异’身手,尚难逃魔劫,施主敢情身怀绝艺,有必胜之把握?”

  “嘿嘿!在下虽无必胜之道,但愿以身领先,作正义先躯,尽责除恶,何论生死!”

  宋岳这番话说得豪气千丈,语声锵然,听得三长老身后八名二代弟子脸上倏然动容。

  三年来,少林寺僧众受尽红灯教压迫,谁不愤怒填胸?”

  只是技不如人,慑于“红灯教主”声势淫威,强忍鸟气,再加以上一辈长老掌门顾全大局,严令压制妄动,故年青一代弟子,俱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看到这名不见经传,恍如神龙突然出现的宋岳,雄风万丈,不禁俱暗暗钦佩。

  但三位长老,世故深沉,表情淡然,毫不动容。通智长老冷嗤一声,道:“施主年青愚蠢,胆大妄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林寺奠基五百余年,岂是怕事之辈,只是时机未至,为保存武林元气,不肯未谋而动。”

  宋岳狂笑道:“原来如此,以大师之见,时机何时可至?”

  “嘿!施主既与红灯教有不世深仇,老朽不妨透露一些秘密,当今各派,正各闭门潜修,苦修绝艺,功成之日,也即魔教灭亡之时!”

  宋岳冷冷道:“欲成绝艺,并非一日之功,少林素为武林牛耳,佛门讲究‘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难道坐视魔焰日长,荼毒江湖,三年以来,未闻绝艺有成,长此以往,人心涣散,纪纲不振,在下实不敢苟同!”

  这番话,虽然以平淡语气说出,但一字一句,棱芒毕露。少林三老,辈份较高,岂能容忍,俱都寿眉微轩。

  通元僧冷冷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反正各行各事,互不相干,二位师弟,这位施主既欲闯名立万,咱们何必卷入漩涡,退!”

  语声一落,三位长老,一拂僧袍,俱转身向寺门走去。

  宋岳眼见三老欲走,剑眉猛挑,大喝一声:“站住!”

  喝声如九天春雷,听得少林众僧心头一震,通静缓缓停身回首道:“施主尚有何事?”

  “在下掌断万佛碑,大师不追究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衲原谅施主无心之失!”

  宋岳不禁激发偏傲之性,冷冷道:“假如在下是有心呢?”

  三位长老一闻此言,霍然旋身,满脸怒容,但一瞥及地上二具血泊尸体,脸色骤复平静,通智道:“找场不在今日,等下自有找寻施主之人,施主如尚能逃过一劫,来日少林自会向施主讨还公道!”

  语甫落,三长老霍地转身,向身后八名青年和尚一挥手,脚下如行云流水,向寺中走去。

  宋岳玲珑透剔,哪有不知和尚言下之意,是怕红灯教闻讯而来,兴师问罪,但自己是为三才居士隐藏武学秘谱的“索引”而来,岂能就此而退,身形一动,恍若飘风,越过少林三僧,挡住去路,道:“且慢,区区有事相求,岂能徒劳往返。”

  三僧脚步一顿,通智僧脸色微愠,道:“施主尚有何事?”

  “在下欲拜见贵寺掌门!”

  通元冷冷道:“老衲刚才已经说过,掌门坐关,在少室峰石洞内苦参绝艺,不接见任何外客。”

  宋岳道:“那贵寺方丈之职,何人代理?”

  通元道:“就是老衲,施主有何要事,不妨说出。”

  宋岳道:“在下耳闻贵寺‘碎碑掌’法,号称武林一绝,鄙意欲借掌谱一观。”

  通元作色道:“少林戒律,七十二般绝艺,不传外人,何况绝学武谱,岂容旁人窥视,施主之言,不嫌冒失。”

  宋岳冷冷道:“能与不能,请大师一言。”

  通元摇头道:“此事老衲不敢决定,必须禀明掌门。”

  宋岳道:‘那就请大师转告贵寺掌门,说在下求见。”

  通元道:“敝寺掌门严禁弟子烦扰,老衲不敢传禀,施主之事,只有等掌门人开关以后再行转告。”

  宋岳双眸寒焰暴射道:“大师以为区区三岁稚童,借词推诿,在下今日誓必达到目的,不成不归!”

  三老一见宋岳目光,神色一凛,通智怒道:“施主强人所难,难道以为少林是易欺之辈?”

  “大师言重,在下请三位任选一途,如能借观‘碎碑掌法’掌谱,在下一看即行奉还,否则请转禀贵派掌门。”

  通元沉声道:“如老衲都不答应呢?”

  宋岳哈哈狂笑道:“区区胆敢向红灯教挑战,又何惧少林一派。”

  此言一出,三位高僧脸容大怒,同时仰天狂笑!

  八位青年僧人刚才虽然对宋岳大感钦佩,但如今见他如此狂傲,齐都怒目相向。

  场中立刻引起一片杀机!

  通元僧道:“施主如再出言无状,勿怪老衲要教训教训你!”

  话虽如此说,三位长老尽管沉气蓄势,却无出手之意。

  因为他们知道红灯教二位香主巡查不归,等下必有人寻上门来,值此风雨飘荡之际,介人事端,实为不智,且破坏了三载隐忍之苦心。

  再则,刚才宋岳二招击毙二人,三位长老,虽未现身,但在暗中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论三位长老身手,虽然比那二人高上一筹,但同仇敌忾,实不愿与宋岳为仇,故强压怒火,再自容忍,希望宋岳能知难而退。

  宋岳哪有不知三位高僧心中之意,但三才居士遗留秘谱,事关“罗浮门”光大重振,及自身复仇之大计,岂能就此而退,闻言剑眉猛挑,道:“大师既然如此说,在下只好先领教领教少林绝艺,看‘碎碑掌’法,是否比得上‘霹雳霸拳’和‘狂风铁掌’!”

  语声方落,身形电起,右掌一招“八方天风”,刷的一声,划了一个美妙的弧形,用肘封住右边的通静,掌上一股狂飚,向中间的通元僧击出。

  左拳式走“霸王击鼎”,一声霹雳,拳风如海啸潮奔,呼地向左边通智长老撞去。

  这一发动,气势奇猛无比,就是范山、文立再生,威力也不过如此。

  三位长老见势一凛,齐声暴喝,“碎碑掌法”齐都出手,各施一招“断流裂岳”,六掌齐推,硬向宋岳劈来的一拳一掌劲气撞去。

  六道掌风汇合成一道强烈无比的气流,满空生啸,山谷回荡,两股阳刚之劲,硬生生地接实,一阵震山撼岳大响,地上飞沙走石,二旁松树,连断十余根,散得满空松针。

  针雨尘雾中,宋岳倒走八九步,才拿桩站稳,震得肘腕生痛,胸头血气微涌,这时他才知道少林三老,果然名不虚传,功力深厚无比。

  其实少林三老虽然联手挡住宋岳一击,也跄踉倒退三步,好不到哪里去,心中皆暗凛这少年内力不凡,难怪如此狂傲凌人!三老联手,虽胜犹败,不由心中暗暗吃惊!

  在这刹那间,宋岳知道以一人之力,与其强拼,不如巧搏,心念一闪,身形再起,喝道:“少林绝学,果然不凡,请再试试‘神州四异’拳法。”

  右拳、左掌,随着身形疾掠,冲向三僧外围,一连施出七招,招招俱是真功实学,气势凌厉,诡异绝伦。

  三位长老见此情形,怒从心起,三人联手,立还颜色,攻出四掌。

  一时掌影千重,拳风呼呼,打得周围气流回旋,激烈无比。

  三位长老,身为一代高手,在武林中何等地位,但碰到“神州四异”绝学,不禁相形见绌。

  但三人联手,靠着内功深厚,尚能维持不改,一时之间,双方以一对三,打得半斤八两,不分高低。

  眨眼三十招已过,宋岳心中不由着急,他不想施出重手,令对方太难堪,但这样下去,就是击退这三位和尚,但寺中僧侣不下五百,要打到几时才能完成?

  一急之下,灵智复明,扬手打出二拳二掌,喝道:“三位大师既不愿向贵派掌门通报,在下只有自行请见。”语声中,逼开三僧还击之势,脚下一垫劲,身形如风,直向寺中掠去。

  三位高僧见状大怒,通元僧大喝道:“召集门下弟子,从速拦截!”喊声中已身形电闪,追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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