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麟一路上沉默不语,内心里受着极大的煎熬。他究竟干了些什么?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追本溯源,他不得不从追随“鸿雁班”时想起。
他是被谢飞燕、张云雁的品貌吸引来的。
谢飞燕对他只是客客气气,张云雁却对他一往情深。
不久,光灿冒出来了,牵走了飞燕的心。
而张云雁一如既往,对他深情一片。
可是,门第不同,他可是富家子弟、名门大派的弟子。
以后来了胡慧玲,她的才貌不亚于“鸿雁”双姝。她与他门当户对。
他把张云雁抛开,一下拜倒在胡慧玲膝前,对她百依百顺。
他向她捧出了一片丹心。
可是,她竟然如此残酷地戏弄了他、嘲笑了他、作践了他!他这是自作自受。
眼看着光灿与飞燕、费礼书与云雁成双成对,他心中的苦痛,连诉说的地方都没有。
男女私情其实还只是小事。最要命的是他亲手把紫晶白玉马送给了胡慧玲,闯下了天大的祸。
要是真像光灿所说的那样,胡慧玲就是令狐慧,那么后果更为可怕。
四海魔枭如果真是胡慧玲的父亲,那么白玉马就落到了魔头手里,如果令狐宣把白玉马送给西域的慕容彪,这黑煞凶神不就名正言顺回来了吗?即使如人所说,慕容彪早已潜回,那么有了白玉马,他就不算违背誓言了。
试想,他被困西域,受尽磨难,岂有不向名门正派报仇之理?少林派就是他要报复的第一个仇家。
联想至此,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少林派门规极严,他会遭到什么惩罚?
他日行百里,晚上却睡不着觉,也渐渐消瘦了。
光灿一路上都安慰他,劝他心胸宽阔些,紫晶白玉马被骗走并不完全怪他。
飞燕也不时劝慰几句,要他注意身体。
张云雁却不理不睬,自管和费礼书并辔而行,有说有笑。
她为何要去宽慰他?她日夜苦恼,痛苦不堪之时,他理过她没有?何况,她的烦恼还正是他造成的,这叫做咎由自取。
林麟看着张云雁春风满面、顾盼有情的样子,心中的懊丧无以复加。
他当初为何要以门庭取人?以至到手的鲜果却让给了别人,眼睁睁看着别人匹配成双!
真是“泼水难收,后悔何及!”
一路上,他又怨又悔又恨,时至今日,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决心追还紫晶白玉马,不惜以命相拼!
他们到达杭州,已是四月三十日。
从杭州到余杭县并不远,他们商定在“鸿雁班”、神火帮未到之前,摸清令狐宣的底细,以使人到齐后一鼓歼之。
在杭州歇息了两日,一行人往余杭县奔去。
余杭县距杭州不过五十多里,未到午饭时间,众人便已抵达。他们住在“招商”旅店。
这是城中最大的一家上等旅舍。
吃过饭,众人计议,到何处去寻这令狐宣?商议结果,由光灿等四男到酒店茶肆,飞燕云雁二女在店等候。
两天过去,并无结果。
当晚,飞燕与云雁提出异议。
飞燕道:“你们在街上闲逛,出入酒楼茶肆,将我二人留在这里,不怕将我二人闷死吗?
亏你光灿想得出来!”
云雁道:“我二人又不是瓷娃娃,费礼书你在外快活,却让我们成天闷得发慌,我问你,这是何道理?”
光灿与费礼书面面相觑,无话可答。
两个姑娘嘟着小嘴,一脸气恼的样子。
她们有气不好拿匡老头、林麟来出,理所当然地要责怪自己的情郎!
匡老笑道:“你二人还不是比鸡骂狗吗?把你两个大姑娘留在旅舍里,是我老头的主意,怎么去怪光灿、礼书呢?”
飞燕道:“不怪他俩怪谁?”
云雁道:“他俩也赞同的!”
林麟心想,自己就没人骂,好不孤单。
匡老道:“不让你二人出门,是因为你俩会招惹是非。”
飞燕、云雁不解,齐声说道:“招什么是非?愿闻其详!”
匡老笑道:“你两个娇娃就像两朵花,一出门招蜂引蝶,岂不是找麻烦吗?”
云雁道:“谁敢来惹事?”
飞燕道:“除非他嫌自己命太长!”
光灿和费礼书相视而笑。
云雁眼一瞪:“笑什么?”
飞燕道:“可恶!”
匡老笑道:“好啦好啦,今日你们也出去吧,要不然光老弟、费老弟吃不消了。”
光灿叹口气道:“总算有人说公道话。”
费礼书道:“这叫‘公道自在人心’。”
“什么?你委屈啦?”云雁娇嗔道。
她绷着脸,双手叉腰,眼睛儿瞪得溜圆,但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
这一下,飞燕也咯咯笑出了声。
二女这一笑就没有个完,直笑得花枝乱颤、粉面通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麟瞧着这一双丽人天真可爱,与光费二人如此亲昵,心里那个滋味就别提了。
她们当中的一个,本是属于他的。
他深深叹口气,失去的就是失去的,再不能复得,这叫做天报应。
这时匡信德道:“这样吧,我和林少侠一路,你们和光费二人一道……”
张云雁插话道:“燕姐,我们自做一路,偏偏不和他们去,免得让人小瞧了我姊妹。”
飞燕道:“这个自然,我们被困了两天,今日非出去走走不可!”
说话时,拿眼去睃光灿、礼书。
光灿道:“何必呢,一块去不好吗?”
礼书也忙道:“人多热闹呀。”
林麟心酸地想,那也是你们两对儿热闹,我和匡前辈可就冷清了。
匡老笑道:“我们先走,去城南,你们怎么个走法,是你们的事,晚间在店里会齐。”
他拉着林麟走了。
云雁问:“我们往哪里去?”
光灿道:“到城西看看。”
飞燕道:“我偏要去城北。”
光灿道:“那就城北吧。”
飞燕道:“我又想去城东了。”
费礼书道:“这样吧,你二位小姐在前走,我二人在后跟随,你们走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光兄你说行吗?”
光灿道:“行,我二人俯首听命。”
云雁道:“嗯,还算听话。”
她和飞燕互相瞧瞧,又咯咯笑起来。
四人来到街上,果然是二女在前,光费二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二女叽叽咕咕说笑着,好不得意。
他们出了城西,向一些农夫打听这一带可有什么大富人家,接连问了一些人,虽然也说了几家大户,但听起来却不像令狐宣这等人。
无奈,他们只好回城。
离城还有二里地时,迎面骑来了两骑,尘土被马蹄撩起,就像拖着一股浓烟。
光灿不经意地注视着他们,发现竟是两个老熟人。
“燕妹,你看谁来了?”
飞燕、云雁、礼书一齐望去,除礼书外,两女都认得二人。
飞燕道:“截住他们!”
光灿道:“他们从岔路走了,我们追上去盯住他们。”
只见两骑从岔道往西北方向奔,马行甚速,像是忙着赶路。
费礼书道:“是什么人?”
光汕道:“老的叫追命三郎申志诚,年轻的叫慕容恒,曾与我们交过手。”
他们边走边说。
云雁把去年在杭州西郊中计的情形,向费礼书讲了一遍。
从岔道往西北方向走,两边俱是农田,有不少农人在田里劳作,四人不便施展轻功,跟出两里地,两骑已跑得没了影儿。
飞燕道:“糟,跑掉了!”
光灿道:“不妨,待我先追上去,你们随后来吧!”
他猛提真气一蹿,人已在六丈外,又是一个起落,人已去了十五六丈,不一会,消失在弯道处。
光灿提足了真力飞奔,片刻便追上了前面两骑,离两骑十来丈之遥。
他不疾不余,紧蹑在后。
渐渐,路两边已是荒野,没有了人家。
这一跟就跟了十里,前面两骑仍在放马奔驰,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又走了五里,光灿犹豫了。
这两人不知往何处去,要是去得太远。和自己人又如何联络?
他不禁回头一望,只见来路上有三个人影兔起鹘落,知飞燕他们已追来,便放下了心。
足足跟了五十来里,两骑却向山上去了。
光灿窜到林边,只闻蹄声在坡上响,辨清了方向,便不再追,等候飞燕他们。
不一会,三人来到。
光灿小声道:“上山去了,我们跟上去,最好不要与人动手。”
飞燕道:“说不定令狐宣就在这里。”
四人小心翼翼,上了山,马蹄声已听不见,只能认准一个方向走。
上得越高,林子越密,但林间草地上却有一条光秃秃的小路,想是经常有人出入踩出来的小道。光灿在小道上找出了马蹄印,说明申世诚、慕容恒正是沿这条小路上山的。
来到半山,小径往斜刺里分出了左右两股岔道。
这一来,等于有了三条路。四人站下了,该往哪个方向走?
马蹄印已经没有,而且三条道都看不清。
如若四人分开,又怕力单势孤。
光灿道:“这样吧,我们先从左边这条道走,如若没有什么踪迹,再退回来,另选一条道走,你们说如何?”
飞燕道:“这样也好,走吧。”
四人沿左边小路绕行。
小路渐渐往下盘绕,行了盏茶时间,远远瞧见一块平坡上,绿林掩映中现出粉墙灰瓦,敢情有了人家。
光灿道:“前面有人,过去问个讯。”
费礼书道:“只怕不能明去。”
忽听有人在后插话道:“这又何必呢?四位既然来了,便一起去吧。”
四人闻声一惊,齐齐回过头来。
只见追命三郎申志诚、慕容恒离他们五丈开外,两人背手而立,神情闲适,马儿却没有跟着他们。
飞燕斥道:“你以为我们不敢去吗?哼,杭州城外的帐还没有算呢!”
慕容恒不愠不恼,微笑着安详地说:
“谢小姐何必发怒?既然来取‘养晦山庄’,在下就该微尽地主之谊,四位请!”
他边说边慢慢踱过来。
张云雁道:“哼,又想施什么诡计?”
慕容恒道:“四位上山,不正是为我们而来吗?那就请吧。”
申志诚道:“四位莫非不敢?其实不必害怕的,大公子本是一片好意。”
慕容恒离他们十步远停下,微笑着注视他们。
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在说:“有胆就走,没有胆就请便。”
话说到这一步,不去未免示怯。
费礼书道:“本不想叨扰,既然主人邀请,那就走吧。”
飞燕愤然道:“要去就去,谁还怕了你来?笑话!”
慕容恒道:“既如此,在下前头带路。”
他依然背着手,晃晃悠悠走到前面去。
四人则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申志诚跟在后面,大概怕他们往回跑。
小路通向一个平地,这平地有好几亩宽大,一排平房,参差错落地散在四周,大约有十来幢房子。
平地上不时有人走动,有男有女,见了慕容恒,都称他大公子,向他请安。
慕容恒将他们带到正中一排瓦房前,请他们进客室奉茶。
光灿注意到这幢房子比别的房高大,站在这幢房前向四下打量,才发觉山坡上的房子并不零乱,它们依次排列,环拱在主屋周围。
客室布置典雅,一色黑漆家俱,太师椅、茶几分置在两边靠墙。
正中有一条桌,桌上摆着些古玩,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不失珍品。
慕容恒请客人在左边坐下,自己和申世诚坐在右首。
刚坐定,就是丫环捧上香茗。
慕容恒道:“此是龙井名茶,各位徒步而来,口定然渴了,请喝吧!”
四人哪里敢去碰茶,生怕又有迷魂药物。
飞燕道:“你请我们来,有什么事?”
慕容恒道:“这话该我请教,四位追踪在下,想必有什么事,请说吧。”
飞燕冷笑道:“有什么事?算帐!”
慕容恒笑道:“姑娘此言差矣,你我之间有什么帐好算的?”
飞燕怒道:“你们几番算计于我,这帐赖得掉吗?”
慕容恒道:“去年在杭州西郊的确得罪了各位,在下今日赔个不是,彼此过节就算揭过,姑娘以为如何?紫晶白玉马如今已到我们手中,今后当然不会再惊扰姑娘,之所以得罪姑娘,还不是为了它。”
“无耻!紫晶白玉马岂是任由人巧夺的吗?”
“咦,姑娘,此话未免不近情理。白玉马本就不是令尊的,也不是白云观主的,为什么不能取?”
“此物乃当年信物,你又为什么能取?”
“哈,;姑娘,此物本就是我慕容家的,为何不能取,这叫‘物归原主’!”
“你是慕容彪什么人?”
申世诚道:“慕容公子是慕容前辈的嫡长孙!”
光灿道:“慕容毅则是次孙,这位公子的胞弟,对吗?”
慕容恒有些惊异:“你怎么知道?”
“化名喻戎墨,这不是明摆着吗?”
“不错,慕容毅是我胞弟。我们既是慕容家后人,为何不能取走紫晶白玉马?”
光汕道:“当年公案暂且不提,你们杀了谢姑娘全家,这又作何说?”
慕容恒道:“我们并未杀谢姑娘全家,尊驾的话有何根据?”
光灿道:“魔棍房玉龙……”
话未完,慕容恒便打断了他的话:“让他来作证!”
“他已一命归天,这你们是知道的。”
“对啊,他杀了谢姑娘全家,谢姑娘把他斩首,这仇不就报了吗?”
“你们是主使人,该负全责。”
“不对,那是朋友们热心帮忙,闯出些祸来,如今杀谢家的几位朋友,像无敌狻猊许宏、毒阴手韩贵禄、断魂刀张万同,不是被你们杀了吗?一命抵一命,难道还不够吗?况且,话又说回来,害死谢家的是谢家自己的人,与外人何干?”
慕容恒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硬把歪理说成正理,直把飞燕等人气得七窍生烟,却一时找不出话来。
他得意地继续道:“紫晶白玉马是谢士波从白云观盗出来的,我们又把白玉马设法取回,这点难道也错了吗?”
光灿道:“你该把白玉马交回白云观!”
“这是什么话?当年家祖父被逼,答应外走西域,但说过只要重获紫晶白玉马,就要回转中原。当时各大派并无异议,也未提出过不准明夺硬抢。我们又没有去白云观砍杀一通,抢走此马,而是从别人手上获得,请问,我们有哪一点违反了武林规矩?”
光灿道:“令祖早已回归,这还没有违背当年誓言吗?”
“请问光少侠,家祖何时回归,你亲眼目睹吗?”
慕容恒脸上带着浅笑,一副挖苦讽刺的神情。
光灿不慌不忙道:“我们就是来找他的,要获得证据也不难。”
“原来如此。”慕容恒点点头,脸上似笑非笑:“那么,等光少侠找到家祖父再说吧。”
飞燕气得脸都憋得通红,但实在又找不出话来驳斥对方,恨得直咬银牙。
光灿道:“那好,告辞。”
慕容恒道:“各位来了,总该吃了一顿吧?饭后在下恭送下山,如何?”
飞燕斥道:“饭不必吃了,你花言巧语,强词夺理,杀亲之仇,岂能放过?今日就先让你抵命,然后再找慕容彪算帐。”
慕容恒脸一板,冷冷道:
“谢飞燕,你屡次口出不逊,在下念你无知,不与你计较,你却盛气凌人,未免太不知趣!”
飞燕一拍椅子起来:
“你给我出……”
话未完,头忽然发昏,脚一软,又坐到椅上去了。
她以为连日赶路疲乏,故一时发生眩晕,又待站起来,可双脚就是不听话,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才觉得有异,不禁大吃一惊。
云雁见她如此,忙道:
“燕姊,你怎么啦?”
“不妙,我……”飞燕把头靠在椅背上。
云雁待站起来扶她,自己也立即跌进了座椅,“哎呀”一声叫出来。
费礼书不知她出了什么事,也忙着站起来,这一站立觉头晕目眩,重又跌进椅里。
光灿大惊,也试着站起来,人刚站好,头一昏,重又坐在椅上。
慕容恒笑道:“怎么,各位不是要走吗?那就请便吧!”
四人吓得不知怎么了,一时出不得声。
“咦,不走了?想赖在这儿?未免不像话吧!”
飞燕骂出了声:“无耻之徒,你只会使诡计害人,不敢真刀真枪见个高下!”
“嘿嘿,谢飞燕,你要是再敢骂少爷,少爷马上在你脸上用刀刻一朵花,叫你美上加美!”
光灿道:“用计害人,倒也高明。”
申世诚双手一抱拳,客气道:
“承蒙光少侠抬举,老夫用的是醉香雾,在你们讲话的当儿,老夫只把此香的包囊打开,让香气慢慢透出,所以各位不知不觉便吸进了不少。当然,也不算多,只能是恰到好处,所以各位还没晕倒。”
慕容恒道:“知道,养晦山庄从不许外人任意出进,否则,一律处死。”
申世诚道:“公子,这四人都还年轻,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就这么默默死不是有点可惜?”
慕容恒道:“在下也是这么想,可是庄规极严,没有办法。这样吧,前辈索性让他们多嗅上一些,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们一命归天,既无恐惧又无疼痛,舒舒服服去阴间,如何?免得那么漂亮的小姐成了无头鬼,多煞风景?在下实在不忍心啊!”
申世诚道:“唉,莫说公子不忍心,就是老夫也下不了手呢。不过,为了他们好,老夫就依公子的话,让他们在此熬上两天再死,这样,他们就有机会与他们那一伙见见面,彼此告别一番,好相约去阴间见阎王。这样做,也免去他们在黄泉路上的寂寞!”
慕容恒道:“前辈说得是,那姓林小子和姓匡的老儿,不知上山没有?”
“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才会来到。”
“好,等东野骧、东方木那一大帮子人到余杭县城时,请立即通知在下,以便亲自下山迎接。”
他二人一唱一和,故意说给光灿他们听,直把四人气得干瞪眼。
因为,他们连说话也没有精神说了。
这时,申世诚向外喊道:
“来人,把客人请到‘贵宾洞’安歇!”
七八个家丁跑了进来,两人抬一个,把四人抬出主屋,然后往屋后走去。
走出二十来丈,下了个坡,那里也有一块平地,靠山崖有个洞口,四人被抬了进去,扔在冰凉的地上。
光灿勉强睁着两眼,四处打量,见洞并不大,高不过一丈,深也不过三丈。
洞里没有铁栅,洞口敞开,要逃走似乎不难。
费礼书道:“关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两位姐姐感觉如何?”
他说话有气无力,浑身骨酥,动弹不得。
飞燕呻吟道:“我好难受,无力坐起。”
云雁也哼唧道:“哦,难受极了,怎么办啊?”
光灿不作声,他怀里揣着醉香雾的解药,那还是在杭州西郊从申世诚那儿夺来的。
他慢慢伸手到怀里去摸,那个小葫芦依然在口袋里,只需将它取出,凑在鼻尖嗅上一嗅,其毒自解。
他费劲地摸出来了,可是听到了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申世诚和慕容恒走过来。
申世诚径直来到他跟前,和和气气说道:
“光大侠,老夫差点忘了,去年你还拿了老夫的解药呢,把它还给老夫吧,你留着也没有什么用的。”
光灿勉强挤出一点声音道:“扔……了……”
“是吗?光大侠是舍不得还老夫啊,老夫知道,你决不会扔掉了,对吗?”申世诚说着蹲下身来搜包。
光灿将葫芦捏在手中,轻轻搁在地上,心里跳得厉害,生怕被发现了。
申世诚道:“咦,当真被你扔了?老夫不信,准是你藏起来了。”
光灿用手将葫芦塞子拔开,嘴里道:“早就……扔了,你信……不信?”
说着努力挣扎坐起,但一声呻吟,他又歪倒一旁。
葫芦在他躺着时顺手放在腰际,他这一歪倒,顺势就倒在葫芦旁,用力吸了几下。
洞里黑暗,申世诚又刚从明亮的地方来,一时没注意那只小小的葫芦。
光灿又赶紧把瓶塞塞住,他知道是瞒不了申志诚的,马上就会发现葫芦。
果然,申世诚又蹲下来,一把将他拉起来坐着,葫芦便坦露在地。
申世诚大笑道:“好小子,这不是老夫的解药吗?唉,你的命不好,老夫要是晚到一步,你不就拿它解毒了吗?真是的,你一条小命就只好断送了,可惜可惜!”
慕容恒笑道:“前辈,那谢飞燕身上有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你老顺手将它取下吧。”
申世诚道:“老夫乐意效劳。”
谢飞燕气得咬牙骂道:
“你……们这班东西……不得……好……死……”
申世诚取下金龙剑,笑嘻嘻笑道:
“谢姑娘,醉香雾会让你在七至十天内死去,你和光大侠不是两情相好吗?有多少情话就尽管说吧,你们生不能配对,死后倒也可以成双的,你说是不是啊?”
慕容恒叹道:“谢姑娘,申老前辈说得好,你们死也死在一起,这不是天大的福气吗?”
申世诚将剑递给慕容公子,慕容恒抽出来一看,只见白光烁烁,不禁大喜:
“好剑好剑,走吧,老前辈,还要去把林麟和匡老儿骗了来,此刻他们大概已动身了吧。”
申世诚道:“公子,待老夫再把醉香雾给他们嗅上一些,让他们昏迷过去,就会加快死期,免得夜长梦多。”
慕容恒道:“前辈,这未免多此一举,等把匡老儿、林小子一并拿下,今日就砍了他们的首级,以祭奠死难的好汉们。”
两人兴冲冲走了。
张云雁、费礼书、谢飞燕有气无力地骂了两句,便没有力气再骂了。
云雁停了停,道:“灿哥……你的解药被拿走了,这如何是好?”
光灿忽地坐了起来,伸个小手指在鼻孔里掏了掏,先到了云燕那儿,以小指在她鼻孔上抹了了一下,轻轻道:“这是解药,别声张。”
他又往鼻孔里挖了挖,依次抹到云雁、礼书的鼻孔上。
三人只觉一股馨香钻人心肺,说不出的舒服,片刻间毒性已解,恢复了精力。
光灿道:“我把洞口的人制住,出去再商议,如何?”
三人同意,光灿便闪到洞口,只见有两人在两壁坐着,他不费吹灰之力,点了他们的睡穴。
飞燕等三人这才出洞,按光灿的意思,先行下山,免得林麟、匡老也着了道儿。
于是,四人从原路往回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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