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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武林豪杰战西域 一瓢山主说奇遇

  伙计也不是个说谎的料子,道:“不是为这事,客倌,您说是为了什么?”

  由于二人不是在有人的地方说话,李天佐道:“我想咱们还是到本地衙门去谈这件事比较好些……”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伙计一想,我的妈呀!可真不好缠,到衙门去,他没有这胆子,这辈子没进去过衙门,要是被这人拎走,后果也许更糟,道:“这位爷,请你松手,小的这就说实话。”

  李天佐并未松手,道:“先说了再松手,有一字不实,就要你停止呼吸!”

  伙计道:“爷,是这样的,昨天入夜,门外有人向小的招招手,小的来到门外,他交给我一封信,要我亲手交给辛大侠,不可被别人看到,这人教我,如辛大侠问我是谁交给我这封信的,就说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他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李天佐心道:果然和女人有关,楚胜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和燕雨丝发生了那件事,似乎谈不上“老成持重”“稳沉牢靠”了。

  李天佐交代伙计,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如果再见到那匪徒,一定要来报告,当然,伙计也不知道那匪徒来自何处?去了何处?

  李天佐回来对众少说了,唐耕心暗暗点头,果然和燕雨丝有关,八成人家是以燕雨丝作为饵的。

  “辛南星牢靠是吗?”楚胜得理不让人,这句话主要是对着莫传芳的,又道:“人家只用一封假信,说不定涂上少许古龙水,就把这种‘稳沉可靠’的大鱼钓上了!”

  莫传芳冷冷地道:“真相未明之前,你少发高论!”

  楚胜道:“事实大概如此,郑昭昨晚闻声外出,大概是师兄弟有志一同……”

  冷雪舫道:“楚兄,不可捕风捉影。”

  楚胜还要饶舌,唐耕心道:“楚兄,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

  楚胜这才沉默下来。李天佐道:“由此看来,可能夏乾听到了辛大侠和伙计或其师弟交谈,晚上辛郑外出,也跟了去。人家设饵钓龟,这三人的实力大概不须折腾太久的。”

  唐耕心道:“李兄的推测,小弟完全相信。”

  冷雪舫道;“小弟也以为十之八九如此。”

  唐耕心道:“发生了这件事,今夜的交接即使不改期,必然会换个地方。”李天佐道:

  “我也以为会如此的。”

  唐耕心道:“咱们扑个空还在其次,可能还会落入对方的陷井。”

  莫传芳道:“我们唯一可以反击的办法是,在今夜三更之前找到那些天竺毒枭,先一步抢得毒品,且予以消灭。”

  唐耕心道:“莫兄的看法完全正确,我们应该立刻去找,先找客栈中肤色深的客人。当然,也许他们不住客栈,那就难找了!”

  事后小唐又和众人研究一番,分成两拨,莫、冷、李三人一拨,唐、楚二人一拨。

  他们一个下午找遍了所有的客栈,没有天竺旅客。

  在一家兼营饮食的客栈前厅坐下来,小唐叫了两盘包子,边吃边和帐房先生聊了起来。

  这一聊,居然聊出一点头绪来,这儿有两条通往夷邦的路,—是“丝路”,一是通往天竺的路。

  天竺人来此做生意的不算太多,有一小部分是贩卖毒品的,他们不住客栈,多有固定药铺子,因为“海洛英”也是药物,他们在药铺中落脚,不论药铺本身是否全部买他们的毒品,都会抽点利润。

  因为药铺子可以为他们拉拢顾客较易脱手。

  小唐表示要买“海洛英”,而且是一笔大生意,不知帐房先生知不知道那一家药铺子最大?住有大盘天竺药商?

  这客栈在此地最大,帐房是地方上很熟的人。他以为这是从中盘剥的大好机会,就说了地点及字号。当然,小唐答应他,交易如成,给他抽成。

  这已经是日落时刻,小唐先和楚胜找到了那家药铺子,小唐只身入内一探,有了点眉目,他发现有三个天竺人在小酌。

  由他们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交谈听来,似乎找对了地方。立即小心翼翼地退出,叫楚胜去通知其他诸人回客栈。

  众人返回之后,小唐暗示各人,立刻仔细搜索叫周,看看有无对方的人潜伏偷听他们的交谈。

  这一手还真灵,果然在后院瓜架下逮住—人。此人却不是天竺人,逼问之下,是“人间天上”的“十二地使”中人。

  莫传芳在第五十招才制住此人,这还是此人了上瘾,体力不继之故,要是过足了瘾,只怕莫传芳要在七、八十招以上才能得手。

  唐耕心道:“辛南星等人是谁制住的?”

  “谈天仪,他是帮土的门人。”

  “是以帮主夫人燕雨丝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辛南星,把他引去的?”

  “好象是这样的……”

  莫传芳赏了他两个耳光道;“什么叫‘好象是这样的’?”

  “少侠请你相信,因为帮内的大事,我们这种人是不大可能知道的,有些事我们只是偷听到的。”

  “辛南星被押在何处?你们藏身之处在哪里?”

  这人一犹豫,莫传芳立刻把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上,道:“记住!有一字不实,我就送你上路。”

  “我说,少侠请高抬贵手!”这汉子道:“辛大侠在天山药铺内,‘人间天上’派来的人也在那里!”

  莫传芳道:“天山药铺子在何处?”

  “在此镇东头上,门头不太大,但后院奇大……。”

  唐耕心道:“天竺毒枭住在何处?”

  “他们也住在一家药铺内。但不是同一家……。”他说的也正是唐耕心去探过的那一家。

  唐耕心道:“他说的天竺毒枭藏身处没错,大概‘人间天上’的人藏身处也不会错。”

  冷雪肪道:‘人间天上”—共有多少人?带头的是不是谈天仪?”

  “是谈天仪,另外有六个‘十二天使”中人。”

  唐耕心道:“天竺毒枭的人呢?有多少?有无高手?”

  “天竺送货的通常是五六人或七八人,其中会有一二高手。这一次是什么人,小的真的不知道,但高手也绝不超过一、二人的。”

  唐耕心道:“所谓高手,大约有多高?和谈天仪比起来孰高孰低?”

  “那是不能比的,他们的所谓高手,大约和‘十二天使’中人差不多。”

  莫传芳正要下杀手;唐耕心道:“老兄,是否实话,我们立刻可以证明,如果证明全是实话,当然不会杀你,设若说谎,那可不能怪我们……”立刻连点此人五个穴道。

  唐耕心功力大进,点穴手法也是跟唐云楼学了新的制穴手法,—般高手无法解,自行解穴更谈不上。

  “现在我们要尽快行动。”唐耕心道:“他们派出此人观察我们的行动,如未被俘,会立刻回报,逾时不归,对方立刻警觉。”

  冷雪肪道:“的确,咱们越快越好。”

  唐耕心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双管齐下,似嫌单薄了些,似应先抢毒品,后救人质。”

  李天佐道:“这方式在下赞成。”

  唐耕心道:“莫大侠和冷兄意下如何?我们当然也可以先救人质,但我们此来的目的是抢毒品,除去天竺毒枭,使天竺寺方面弄不清发生了何事。”

  李天佐道:“甚至他们会以为,人间大上’黑吃黑!”

  莫传芳道:“理应先抢毒品,但必须一举歼灭他们所有的人,如有一人漏网,就可能前功尽弃。”

  楚胜道:“只要毒品到手,就算前功尽弃。”

  唐耕心道:“毒品重要,人质更重要。”

  楚胜道:“既然人质更重要,何不先救人歼灭‘人间天上’的人,然后再去抢毒品?”

  唐耕心道:“这只是个原则问题,来时长辈们是如此交代的,以抢毒品为优先,却未想到有此变化,在我们的立场,救人质当然也重要。”

  莫传芳道:“就这么决定,大家全力以赴,尽快解决。毒品呢?抢到手藏在何处?总不能扛在肩上去收拾‘人间天上’的人,也不能放在这儿吧?”

  唐耕心道:“就寄放在那家兼营饮食的客栈中,帐房先生想抽成,他愿意代为存放,那是因为他不知此物是抢来的,当然要留下一人监视他。”

  留下的人就是李天佐,本应是楚胜,因他和小唐一起在那客栈前厅吃过包子,也认识那位帐房。

  唐耕心以为楚胜这人言过其实,委以重任,他不放心。

  于是大家计议好,立刻出发,不论成败,都要以大兴客栈为落脚之地,这儿是不能住了。

  去那药铺子,经过大兴客栈,小唐指点给众人看,交代一定要控制帐房。

  天竺毒枭的藏身处是戈壁药铺,此刻当然早巳关了门,也不过是初更时刻。他们必须控制时间,如超过了二更半,“人间天上”的人可能离开了天山药铺。

  因为交接地点即是天竺毒枭藏身的药铺子,两拨人一旦汇合在一起,就不好调理了!

  五人到达地头时,天竺毒枭有六人在家,是否只有这六个人?尚未弄清。以唐,莫、冷三人主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道,造成对方的斗志瓦解。天竺毒枭个个准备就绪,似也不敢大意。

  当他们发现,一个蒙面人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入大厅中时,撤兵刃都来不及,立刻仓卒出手。

  这三人联手,真是非同小可,尤其是唐耕心,过去和莫、冷二人伯仲,目前大为超前,他一出手,未出两招就击倒一人。

  这人还是天竺毒枭中的佼佼者,其时五人拚命搏杀,也挡不住莫、冷二人。

  但是,只有二人,偷偷地自后面小屋中提了一大包东西越墙而出。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想到李天佐很精明,就在后院一株高大的树上,可以鸟瞰后院。

  这二毒枭一出墙即被李天佐拦住。二人一惊,立刻亮出兵刃,这工夫楚胜已得李天佐示意他不要上,“轮回刺”立刻出了手。

  “夺夺夺”数声,两个毒枭闪得不谓不快,二人至少也各中了两枚以上,然后二人扑上。

  “轮回刺”中了之后,即陷入肉中,只要肢体活动,就会越陷越深。所以这二人挥动刀剑还未攻出,就龇牙咧嘴地马步不稳了。

  就连楚胜这两套,也能在三招之内撂倒其小之—。

  李天佐捅死了另一个,大包已到了二人手中,每人一包,每包重约百十斤,这两包东西价值不菲,因为这东西零售都是论钱、论分卖的,论两卖,就算是大户头了。

  二人吹了口哨,这是联络暗号,表示得手之意,立刻去了大兴客栈。

  此刻在动手的人,本已干掉了六人中的四人,其中二人甚难调理,只不过小唐有把握在三十招内撂倒其中之—。

  这二人的身手,比那“人间天上”的俘虏所说的高明多多,任何一个都比莫、冷二人高明些。

  这正是未能全部解决的原因,但小唐毕竟是顶尖高手,大约过了十二、三招,一剑刺中其中之一的肩窝。这人退到墙中,口喷血箭,道:“你们失信想黑吃黑……走着瞧吧……”

  冷雪舫一掌解决了他。

  小唐协助莫传芳,攻向另一个,要不是小唐,莫传芳可能接不下此人这一刀,结果二人在八九招内撂倒了这一个。

  “走!”小唐道:“刚才李天佐先以暗号联络,东西已得手,和楚胜一起走了。大概东西太多之故,本来只要李兄一人把货带回去的。”

  冷雪舫道:“唐兄,这药铺中人,是否……”

  唐耕心道:“我们看看,如他们根本未发觉,咱们就不必赶尽杀绝了,因为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三人到大厅外看了一下,并没有人窥伺,可见这药铺子中人已经就寝了。

  当三人赶到天山药铺中时,“人间天上”的人已经束装待发了,只不过对于他们三人的光临并不意外。

  小唐立刻接下了谈天仪。这二人都很年轻,也都心仪对方,或不服对方,今夜他们终于有机会一决高下了。

  此刻莫、冷二人接下了其余五人,这五人也都是“十二天使”中人。五人联手,莫、冷二人立刻陷入苦战。

  唐、谈二人的实力差不多,谈是谭的心腹、门徒及死士,教他的几乎和石绵绵一样地多,连燕雨丝也可能稍逊于他。

  唐耕心一人兼数家之长,严如霜的“乾坤指”、龙潜的“龙爪十三式”,另外还有颜君山的少许。

  最重要的是唐云楼的“混元功”及“混元剑掌三十二式”,也在最近教了小唐,所以他学得最多最杂也最博。

  谈天仪接了二十来招,不由心头一凛,这小子进境之快,只要再有一两年,如今的顶尖人物如他们的帮主,另外如龙、萧、班达,及至于严如霜和唐云楼等人,只怕非他的敌手了。

  小唐必须支援莫、冷二人,因此他和谈天仪就分不了高下来,即使如此,莫、冷二人仍然是险象环生。

  莫、冷二人已受了轻伤,他们过去都不免对小唐有嫉妒之心,以为传闻对他有点过分夸张,现在二人心服口服。

  要不是小唐,他们二人早巳溅血五步了吧?

  这工夫莫传芳去支援冷雪肪,万一他们二人之一倒下,情况就更不妙了。但两剑先后攻向他的中下盘,莫传芳已不克自保。

  小唐快攻半招,过来支援,危机是过去了,莫传芳的背上仍然添了一道血口子。

  局面越来越不乐观,要不是要支援二人,且不免分神,七十招内小唐可以重创谈天仪,不论是资质或所学之博,谈都不如唐。

  莫、冷二人身上的伤在继续增加,这真是相当绝望的局面,一旦二人倒下一人,小唐也支持不住的。

  对方看准了这局面想速战速决,有时只攻不守。

  莫传芳腿上中了—刀时,身子一仆,差点倒下。冷雪舫去救他,腋下也中了一剑。此刻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冷雪舫腰中一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谈天仪道:“姓唐的,猜想你已抢到了货品!”

  唐耕心道:“谈天仪,如你还有良知,就该回头猛省,这种毒品之歹毒,谅你知之甚稔,如任其在国内流传蔓延,后果有多可怕……”

  谈天仪回敬他狠狠的三剑,到此已显示十分绝望了。因为冷雪舫腰上这一剑极重,只是在苦撑而已。至于莫传芳,此刻的压力自然更加重了一倍,行将严重半招倒下。

  此刻突然门外射进一人,而且立刻射出“轮回刺”。对方立有二人中刺,算是解了莫、冷二人之围。

  另外三人不知厉害,向李天佐猛扑,其中二人又中了两枚“轮回刺”。中刺之后他们还想动手,但刚挥动兵刃,立刻尖叫起来,其中一人甚至痛得手一松,兵刃落地。

  剩下一个想逃,被莫传芳一剑透胸而过,因此小唐可以全力对付谈天仪了。两人全力施为,绝招奇式尽出,莫、李二人都看呆了。

  唐耕心道:“二位还不快点为冷兄止血……”

  几乎就在他说话之时,谈天仪见有机可乘,一剑势如闪电,刺向小唐的小腹。

  莫、李二人差点惊呼,他们都以为小唐再快,也闪不过这一剑。的确,不论你有多快,总有个极限。

  这一剑堪堪刺中小唐的小腹时,小唐居然未闪未避。

  非但李、莫二人惊疑不定,就是谈天仪也弄不清他是何居心?是不是明知不免,听天由命算了?

  哪知谈天仪的剑尖刺中小唐的小腹时,突然感觉用不上力而使剑尖一滑,只见小唐左手一拨对方的剑身,“咔嚓”一声,谈天仪的长剑竟一断为—二。

  所有的旁观者都楞了,但隐隐猜到,这可能是唐云楼的“混元功”。

  谈天仪微微一怔,知道大势已去,倒射而出。

  当他的身子射出窗口的瞬间,两枚“轮回刺”中了一枚,射中了他的左臂,但他已上了屋顶。

  小唐追出,只见他在十丈外一闪就不见了。因为今夜星月无光,而本镇又人烟稠密,有太多藏匿之处。

  “快回去!”唐耕心道:“只有楚胜一人在天山药铺内是不是?”

  李天佐道:“是的。”

  “你们带着冷兄快回去,我要找辛兄等人……”

  这使李、莫、冷三人走后,小唐只找到了郑昭和夏乾,却未找到辛南星。小唐十分懊丧,固然抢毒是此来的主要任务,但辛南星的安危并非不重要,如果早知如此,长辈们也很难决定,到底是人质重要?还是毒品重要?

  辛南星到底被押在何处呢?是那被俘的人说谎,他不是押在这药铺子内吗?不,其实辛南星也在这儿,只是不和夏、郑二人押在同一屋中而已。

  当双方恶斗、狠战时,有人击倒了看守在屋门外的守护者,这个是“十二地使”中的一人。这次也来了“十二地使”数人,另一人在看守押夏、郑二人之处。

  救走辛南星的人,头脸和身子都遮盖得十分紧密。

  辛南星被点了七处穴道,当然是怕今夜这紧要时候会有人来扰乱,或他自解穴道逃走。

  至少,谈天仪知道,把辛南星和郑昭交给帮主,等于是杠上开花,大功一件。但是,看守人质总没有对敌重要,所以是两个“十二地使”中的人物。

  这个救人之人也算是—位有心人,绝对不在附近停留,即使一夜也不。辛南星的穴道被解,二人疾行五昼夜,穿过青海与甘肃的交界处,直达宁夏的银川市。这是个大地方,距新疆远,距中原也远,他们不希望再接近中原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缘份,没有缘份,不可能有此巧遇。

  原来这位救星真的是燕雨丝,她决心要远离中原,到天山去投奔她的师姊,在西康的北部昌都大镇上,居然看到了小唐,辛南星、莫传芳、冷雪舫等人的行踪。

  当时燕雨丝在饭馆中用膳,她是男装,眼见小唐等一行人由饭馆门前经过,她内心起了波澜。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离谱,就算谭起凤和石绵绵之事在先,也不该以此为藉口。也正因为如此,她决心离开中原,而且永远也不再踏上那块土地,她永不忘在摆渡上长子燕子翔说的话。

  她不怪子女,她的确不配为人之母。这种心态,才能使她毅然地远离,发誓不再回来,连燕子飞和燕雁也只好割舍了。

  辛南星是个老成的人,的确,比较起来,他是很保守的,但人是会变的。人类变的原因,大多是受环境的影响,再和燕雨丝邂逅,且被她所救,他也无颜再回去了。

  重逢后的热情,是难以形容的,他们在此,一点也不必顾虑,因为这不是唐耕心等人返回中原的必经之途。

  他们返回中原的路线,应该偏南百里以上,燕、辛二人之所以以偏北在银川市落脚,一是为了去天山近,二是不会和小唐等人遇上。也可以说是绝对不受干扰地来享受这属于他们的生活,这当然是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的心情。

  辛南星自知有违恩师所托,把事办砸了,无颜回去,事实上若在被燕雨丝救了之后去找小唐,这才是一条应走的正途。

  犯罪的心像水的动态一样……水往低处流。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想,尽情享受属于中年男女的激情,也算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他们希望不想师门、丈夫、孩子的事,只想眼前的快乐,肉欲的争逐,不断地缠绵。

  辛南星是享受从未有过的经验,他以为她是世上最好也最令人销魂的女人。而她,却以为辛南星是世上最可靠的人。

  在潜龙堡中,小唐等人拜见唐云楼夫妇、龙潜夫妇、萧笠、班达喇嘛、颜君山和江豪等长辈。

  当众交出两大包“海洛英”,倍受长辈们的赞许,龙不忘道:“郑昭,你大师兄呢?”

  郑昭看看唐耕心,唐耕心道:“郑小弟!说吧!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郑昭把一切详说了一遍,龙潜面孔发青,一言不发。

  唐云楼道:“龙兄,古往今来,能勘破情关的能有几人?有所谓: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行满之士,要观其末路。”

  萧笠道:“如果是燕雨丝求援,我们想他也会去的。”

  龙潜道:“他忘了临去时我再三的叮嘱,一切以任务为重。我知道,过去对门下管得严了些,近一、二年来才谨记古人名言:攻人之恶毋太严,当思其堪受;教人之善毋过高,当使其可从。试问龙某对辛南星来说,是太严还是过高了?”

  严如霜道:“先不要冒火,郑昭,你是不是还有补充的?”

  郑昭又看看小唐,小唐这一次没有出声,意思是:你能说就说,不说我也不怪你。郑昭还在犹豫,龙潜大喝—声:“混帐!”

  郑昭立刻跪下,道:“恩师,还有—件事真怪……”

  龙潜板着脸不出声,说不定火起来真会捧人。龙不忘示意,叫他老老实实地一字不留地说出来。

  郑昭道:“本来那封信不是燕雨丝写的,把大师兄骗去,只是谈天仪玩了个花梢。但是,当弟子和夏少侠被押在另一屋中,弟子当时焦灼不安,在小屋中走来走去,却正好看到了一幕怪事,那个救走大师兄之人,虽然头脸遮起,衣衫也很宽大,旨在乱人视觉,但弟子却以为那是个女人……。”

  龙潜陡然抬头道:“燕雨丝?”

  “弟子当然不敢确定,但是由于那女人一招制住那看守的“十二地使”中的成员,干净俐落,用招老到,而且不一会抱着大师兄窜出那小屋。我们的小屋距大师兄的小屋只不过三十步左右,弟子没见过燕雨丝,不敢胡说,却隐隐觉得那不像个年轻少女。”

  龙潜冷冷地道:“那当然不会是个少女,年轻少女会看上他那个伪君子?那就是燕雨丝。”

  萧笠道:“师弟怎能如此确定?”

  龙潜道:“燕雨丝有个师姊隐在天山,是个空门中人,名了因师太,我相信这次遇合确是巧合,可能燕雨丝要去投奔她的师姊,而在途中遇上了你们一行人,乃暗暗跟踪……。”

  江豪道:“由此看来,倒不是辛南星对她藕断丝连,而是燕雨丝不忍割舍吧?”

  “不管是谁舍不得谁,辛南星不回来,就等于叛了师门,总有一天我会把他逮回来。”

  班达喇嘛道:“估计谈天仪那小子也该回到‘人间天上’邪帮,谭起风已知此事了!”

  唐耕心道:“各位前辈,这也是此行的失败之处。”

  唐云楼道:“我估计谈天仪未必已返回‘人间天上’,若他尚未返回,我们还可以再整他们一下。”

  龙潜道:“愿闻高见!”

  唐云楼道:“我们已确知,他们利用‘海洛英’亢奋体力和精神,至少使实力增加了五成以上,如果彻底断绝他们的毒品,想想看,来一次犁庭扫穴,应该不会太困难的。”

  龙潜道:“莫非唐兄想在谈天仪未回之前,到‘人间天上’帮中把他们所有的‘海洛英’全盗出来?”

  唐云楼道:“正是,他们此刻戒备较松,假如谈天仪返回说了一切,他们会立刻全体戒备。”

  班达道:“我同意唐大侠的见解。”

  龙潜道:“要去立刻就要动身,唐耕心,你是说谈天仪当时受了伤?”

  “是的,龙老伯,小侄与他动手,最初由于小侄要兼顾莫、冷二兄,占不到他的便宜,后来李天佐兄赶到,以‘轮回刺’伤了对方对付莫、冷二人的敌人,小侄的压力已失,谈天仪的助力也了,小侄砸了他二掌,虽不太重,总要调理一番。况且他穿窗而出时,中了李兄一枚‘轮回刺’,由于这暗器进入肉中不取会继续深入。所以他只怕要耽搁二三天,即使立刻忍痛上路,速度当然会大受影响的!”

  “对,你说的全对,”龙潜道:“偏劳班达大师和江兄留守戒备,咱们四人立刻去一趟!”

  江豪道:“你可真会调配,在下和班达只配为你看大门。”

  众人笑了起来,班达道:“江豪,你错了,能把潜龙堡交给咱们二人领导晚辈及部下防守,实在是瞧得起咱们!”

  江豪连连作揖道:“龙大堡主,真要谢谢你,如此地瞧得起我们,所以我们二人要‘隆重’地表示对你的谢意……。”

  众人又笑了起来。四人是唐氏夫妇、龙潜和萧笠,立刻起程。

  唐、严、萧、龙四大顶尖高手兼程赶到“人间天上”,也不过是一天半光景。当夜进入“人间天上”时,正好谭起风不在家。

  他们搜过斗牛坪,和帮主的内院,却一直找不到“海洛英”。他们相信是绝对有的,而且必然尚有大量存储。

  一个几乎完全倚靠毒品亢奋数目人的精神和体力的帮会,怎能等到完全用尽之后再去张罗?

  “人间天上”必须把这东西藏好,他们自然也会想到白道这边已经知道他们使用毒品的秘密,反之,派往西域去接货的人,就不会那么机警。

  找了一个多更次,一无所获,依萧笠之见,不如在附近监视,待谈天仪回来,师徒见面,谈及西域货失人亡之事,可能谈及帮中存货问题,到那时候再下手不迟。

  严如霜引众人找到了一个关键性人物,他就是火谷老人崔永泰。

  这是一个现世的世界,以前火谷老人精医道,武功高强,有利用价值,燕子飞竟拜他为义父。自崔永泰被小唐毁一目、残一手及毁一膝之后,他是名医,也无法使碎了的手和膝复原。

  崔永泰变成重伤残,在“人间天上”显然已经吃不开了,他住的小院落,靠近公共茅坑,臭味甚大。

  当然,这也是“人间天上”院落中最小的一个了。

  崔永泰在挑灯看书,孤苦伶仃,晚景凄凉,他猛一抬头,床前站立三个人,还以为自己老迈,花了眼呢。

  因为这三个人一起来,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是唐云楼,严如霜和龙潜,萧笠在外把风。

  崔永泰搓搓眼,呐呐道:“唐……唐大侠……严女士……龙堡主?”

  三人微微点头,严如霜道:“崔大国手,你的景况,你不说我们也可以看出来,在此已不受重视了……。”

  崔永泰摇摇手,道:“严女士,你也不必挑拨,帮主待我一如往昔,一点也没有改变。”

  “末必吧!”龙潜道:“你这住处靠近厕所,臭气四溢,地方又小,这也是待国手之道吗?”

  崔永泰道:“是我自己要求住在这儿的。”

  龙潜道:“闲话少说,有件事你一定知道。”

  崔永泰道:“什么事?”

  “‘海洛英’的存放处。”

  崔永泰道:“以前由我保管,自我残了以手,保管权已经交出去了!”

  “交给谁了?”

  “帮主。”

  “你一定知道藏在何处?”

  “三位想想看,保管那东西责任重大,非同小可,既然交了出去,帮主就不会藏在我知道的地方!”

  龙潜道:“我们以为你知道,如不说,我们要把你带走!”

  崔永泰道:“要带走吗?那就听天由命了!”

  唐云楼道:“龙兄,我们走吧!”

  三人出屋,招呼萧笠出了“人间天上”,四人在“人间天上”耽搁了近二个更次,并非一直未被人发现,而是发现之后,一晃又不见了。

  有人甚至以为遇上了狐狸精什么的。

  龙潜道:“唐兄为何在紧要关头叫大家走了?”

  唐云楼道;“龙兄有无看出,崔永泰非但不怕我们把他带走,甚至还隐隐显示向往之色,所以根本不足造成威胁。”

  “也许他能透露点秘密什么的!”

  “他重残之后,立刻把毒品收藏权交出,他的话可信,既然不再由他保管收藏,就没有理由再让他知道地点!”

  龙、萧二人不能不相信这说法,于是四人在附近守候。果然,这天下午谈天仪回来了,看来伤势未愈,长途跋涉,一脸病容。

  这四大高手任何一个,此刻要生擒谈天仪,大约不会超过十五招,甚至更少而不超过十招,但他们未动手。

  四人又潜入“人间天上”之内,他们发现,谭起风又在帮中斗牛坪上了。相信他是由那秘密栈道上回来的,所以四大高手在外边看不到。

  “弟子该死,请恩师立刻把弟子处死,以正帮规!”

  奇的是谭起凤居然并未震惊及发怒,淡然道:“丢了?”

  “是的,师父,被抢了,我方其余的人物和天竺方面交货的人,都已经死了……。”

  “都是哪些人物?”

  “相信是唐云楼及龙潜那边派来的人,虽然蒙了面,仍知道他们年纪不大,其中一人身手奇高。”

  “是唐耕心吗?”

  “大概是的。”

  “其余的呢?”

  “弟子知道的还有辛南星、莫传芳、冷雪舫、夏乾、郑昭等……。”

  “最初说不大清楚,怎么又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呢?”

  “因为弟子以出人意料之计,把他们的领头人辛南星赚到手,还有郑昭及夏乾!”

  “是什么妙计呀?”

  “这个……这个……”

  “怎么?妙计不好说出口?”

  “恩师,弟子这么做,实在是以为,也许只有这计策才能把辛南星赚到手!”

  “快说!”谭起凤有点不耐了!

  于是谈天仪就跪在地上说了—切,本以为利用师母作饵,大为不敬,师父一定会恼怒的,哪知谭起凤道:“很好,你很有头脑!”

  谈天仪大出意料,看看师父,的确没有怒色,由此可知,师父和师母之间的夫妻之情已经十分淡薄了。

  谭起风道:“你并没有犯错,已经尽了全力,能回来就好……。”

  “可是‘海洛英’丢了,且对方的送货者被杀,今后货源会不会断绝?”

  “不会,但会造成一些误会。只不过我们有秘密管道与天竺方面沟通,只是丢了这批货,损失要双方负担。”

  “师父,对方死了七八人之多,他们能罢休吗?”

  “不罢休又如何?”谭起风道:“他们的‘海洛英’销往中国,是一笔大生意,为了财源,他们死几个人是不会在乎的。当然,他们一定会弄清,是不是我们黑吃黑!”

  谈天仪道:“师父,我们的存量还能用多久?”

  谭起凤道:“应该可以维持到下次接货的时候。”

  “恩师,藏货地点可千万要小心哪!”

  “东西藏在那贱妇的院落中,任何人也想不到的。”

  唐、严、萧、龙等人立刻就离开了斗牛坪,来到了燕雨丝的院落附近。

  严如霜道:“龙大侠,萧大侠,我以为咱们要小心谨慎才行。”

  萧笠道:“对,别凭他几句话就来此涉险。”

  龙潜道:“燕雨丝院中有机关吗?”

  唐云楼道:“但愿没有,以谭起风之精明,就那么随便说出藏毒地点,实在有点故意诱敌入陷的味道。”

  龙潜道:“总不能因为有危险而不进去一探吧?我先进去探一下……”说着,人已越墙而入。

  三人互视一眼,萧笠道:“师弟就是这样……”

  唐云楼道:“我们也进去吧!千万小心!”

  三人进院,已不见了龙潜,唐云楼在内院低声道:“龙兄……龙兄,你在何处?”

  龙潜已进入正屋,看过了左边内间及暗间,此刻又进入右边明间。由于无人居住,屋内无灯。龙潜听到唐云楼低唤,他却未回答,那是因为他必须聚精会神地察看,以及注意有无机关。

  他的确已够小心的了,但要赚人,自然要特别经过设计,使人无法觉察,就在这时,他感到右脚被一条极细的黑线一绊。

  龙潜暗叫一声:“不妙!”他的反应奇快,侧射而出时,已是“轰”然大震,连屋顶也被炸了个大洞。

  唐云楼道:“龙兄……龙兄……”

  这工夫在烟硝中,摇晃走出一人,正是龙潜,衣上破洞累累,脸上漆黑,显然受伤不轻。

  就在这时,忽然屋上传来了敞笑声,一听就知道是谭起风。他当然会笑,像他的小计,龙潜都会上当,他怎会不笑。

  唐云楼低声道:“萧兄保护龙兄速离此帮,如霜和我断后……。”

  谭起风又发出—串敞笑,道:“要走吗?既然来了,何不到花厅中待茶……?”

  这工夫屋顶上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之人,另外四面八方,足有百十人团团围住了此院。

  严如霜道:“小心他们的火器,快走!”

  萧笠背起龙潜,越墙而出,果然有人掷来—物。

  唐云楼对火器极有研究心得,抓住又丢了回去。大震声中,传来一片惨呼声,但却炸不到谭起凤和那蒙面人。

  在唐云楼抓住那火器的同时,谭起凤和那蒙面人已不见,此刻萧笠背着龙潜,已越过三个院落。

  蒙面人突然自另一院中冒出,攻向萧笠。

  严如霜立刻接下,不出三招,就把对方逼退,而唐云楼已保护萧笠出去老远,人潮也跟着移动。

  严如霜不敢脱队太远,把此人击退,就追上萧、唐等人,龙潜在萧笠背上道:“放下我!

  我可以自己奔行的……。”

  事实上只怕他办不到,因为他的腿上被炸去杯口大的一块肉,身上也多处创伤。

  谭起风出现时,严如霜立刻接下。但接了三四招,她心头凛骇,是不是“海洛英”的力量?此人的攻力比燕雨丝高得太多了。

  唐云楼此刻既不能不管爱妻,又不能不管萧笠。他背着一个人出手,根本不是那个蒙面人的敌手。

  蒙面人以为,若不能留下背了一个人的萧笠,脸上就挂不住了。况且,只要揍倒萧笠,就能白捡一条龙潜。

  此人用大刀,沉重而又诡异,萧笠接了三五招,就知道是和他们这几位高人齐名的人物。

  此人身手之高,就算萧笠不背一个人,只怕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沉猛的刀势,把萧笠逼得十分狼狈。直到唐云楼赶到,才把这蒙面人逼退,道:“尊驾就是蒙面,也遮不住你的丑行!”

  蒙面人自然不会出声,唐云楼护着萧、龙二人前行,蒙面人再次拦住。唐云楼道:“唐某为你留了台阶,居然不知下台,令师兄在我们这边……”连攻七剑,把蒙面人逼得手足无措,退了一匝。

  唐云楼的话,无异揭开了蒙面人的面纱,很容易就猜出了他的身分。

  当燕子翔率“十二天使”到达时,严如霜也追了上来。

  这一对夫妇联手,不要说“十二天使”,即使再加上“十二地使”也是白搭,只是唐氏夫妇剑下留情,仅让他们挂彩为止。

  燕子翔很卖力,也可猛攻狠打,唐氏夫妇手下留情,他一点也不领情,似乎主要目标是被炸伤的龙潜。

  他恨辛南星,辛南星不在这儿,恨龙潜也是一样。

  甚至燕子翔以为,这只是龙潜的左道旁门的战略。

  只不过燕子翔虽然攻势凶狠,其部下却意与阑珊,有气无力。甚至有的呵欠连连,涕泪交流,这分明是吸毒者,上了瘾的现象。

  由此可见,“人间天上”的毒品来路暂断绝,对部下配给份量减少,才会有此现象的。

  谭起风未再露面,蒙面人也在“人间天上”的围墙内止步,反正谭起凤以为今夜有赚没赔。

  武林精英全集中在潜龙堡,这儿有唐云楼夫妇、父子、萧笠、班达喇嘛、朴觉晓、龙天香、吕介人师徒及一干年轻好手,颜君山还没有到。如说半个武林精英都在潜龙堡,也不为过。

  此刻这些人分成两桌,正在饮酒畅谈,龙潜的伤还未好,精神仍然有点沮丧。这工夫唐云楼道:“班达大师,你可知令师弟昆达喇嘛在‘人间天上’?”

  班达喇嘛惊道:“会吗?”

  萧笠道:“那人虽蒙面,看他的衣着和武功路子,八成是昆达喇嘛!”

  班达道:“他可真有出息,各位猜猜看看,他为何投靠‘人间天上’?”

  龙潜道:“莫非他有烟瘾(即毒瘾)?”

  “不错,昆达在五年前就染上毒瘾,为此事我曾强迫他戒掉,他戒了—半就悄悄离去了!

  我相信他迄未戒掉,甚至变本加厉。

  朴觉晓道:“昆达既然吸毒,他的功力却也没有暴增,对不对?”

  萧笠道:“的确,他们的部下很多人呵欠连连,涕泪交流,想必是上了毒瘾,也可见他们的毒品存量不多,配给减少或已断绝。但以昆达喇嘛的身分,他的配给量应不会减少吧?”

  班达道:“他的毒瘾很大,需要量必多。”

  朴觉晓道:“‘火神’鲁钝这家伙很讨厌,能不能把这小子给逮住?”

  另一桌的夏乾道:“耕心兄也许有办法。”

  颜学古道:“对,耕心兄只要和燕子飞—打招呼,大概可以把姓鲁的赚到手。”

  李天佐道:“其实如果小唐肯在燕雁身上下点功夫,她也能把鲁钝送给小唐!”

  连莲低声道:“李大哥,你别丈母娘当家……出馊主意好不好?”

  李天佐道:“连大妹子,耕心老弟对你的忠贞,你难道还信不过他?”众人笑了起来。

  朴觉晓道:“这件事就交唐贤侄去办,越快越好!用什么方式?你自己看着办。”

  严如霜道:“不择手段也不大好,可以找到燕子飞研究一下。”这显示严如霜也不赞成小唐利用一个少女。

  班达道:“毒品还要设法,一方面断绝来源,一方面也要把他们现有的弄到手!”

  唐云楼道:“的确应该如此。”

  朴觉晓道:“应该派一至二位老一辈的暗助小唐。”

  龙天香道:“我看朴大侠挺适合此项任务。”

  朴觉晓道:“我说龙大妹子,你这么瞧得起我,我要向你表示隆重的谢意!”

  众人大笑,这工夫颜君山也到了,龙潜急忙吩咐下人添杯箸,唐云楼道:“有什么事耽搁了行程?”

  颜君山道:“我遇上了一个怪老人。”

  唐云楼道:“什么样子?”

  “跛足、少一目、缺一耳、少一手……”颜君山道:“大致如此,残得十分严重,此老人躺在小径中央,阻我的去路。”

  萧笠道:“你的遭遇有点像张良。”

  朴觉晓道:“你别打岔成不成?颜大庄主快说呀!”

  颜君山道:“我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不能走路了?他说不是。他说他要试试看,有没有一个人能自他身上越过?”

  龙潜道:“他存心找碴?”

  “有那么点味道,”颜君山道:“我说不敢冒犯老人家,你们猜他说什么?”

  朴觉晓道;“骂你迂腐。”

  “不是,他说我既不敢过,就等他先睡一觉再说,说完不久就传出了鼾声。”

  朴觉晓道:“嘿!和我差不多呀!真是吃的饱睡得着,他老娘在家里倒也放心!”

  颜君山肃然道:“江兄,这可不是展示你的幽默感的时候。老人的鼾声使我很不舒服,甚至冒汗!”

  萧笠道:“这是哪位高人?”

  众人全是茫然之色,龙天香道:“云楼,你以前曾对我提到一个奇特人物,如霜姊可能也知道。”

  严如霜道;“我是听到过别人谈及此人,是不是‘十不全老人’?”

  唐云楼道:“我过去提起过这位特立独行,怪异不群的老人,但若以为君山兄遇上的是这位异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班达道:“还是请颜大侠继续说下去吧!”

  颜君山道:“老人睡了两个时辰才醒,他说我可以自他的身上越过,但距他的身子越高越好。”

  朴觉晓道:“这是啥意思?”

  颜君山道:“也就是跃得越高越好!”

  龙天香道:“他要考验颜大哥的轻功。”

  朴觉晓道:“你可真是笨到家了!你就不会自他身边绕过去,难道他躺在小径上,小径两旁就不能通行吗?”

  萧笠道:“你江大侠是不是以为大侠像那位横拿竹竿进城门的人一样笨?”

  “虽不同也相差不远。”严如霜道:“亲家!请说下去!”

  颜君山道;“我屡辞不得,只好从命,他既说距他身子要远些,我就跃得高些;大约在三丈左右……。”

  朴觉晓道:“你真能蹦,以后叫你颜蚱蜢了!”

  颜君山道:“哪知他挥手两下,我居然没有跃过他的身子,仍落在原先站立之处。”

  众人不由一楞,唐云楼道:“真了得!”

  班达道:“咱们这些人当中谁能来这一手?”

  龙潜道:“小妹,唐云楼兄是不是可以做到?”

  龙天香道:“也许能,也许不能!”

  朴觉晓道:“我说龙大妹子,你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可真会为你老公脸上擦粉哪!”

  龙天香道:“云楼,你说!”

  唐云楼笑笑,道:“把天香的第一句‘也许能’删去,不就是答案了吗?”

  朴觉晓道:“那句‘也许不能’的‘也许’是啥意思?简直是废话!”

  颜君山道:“老江,我看你才是见了大婶叫舅妈……没话找话说!你别打岔成不成。”

  龙潜道:“以后呢?”

  颜君山道:“我称他为前辈,赞他为武林第一人,他问我一生中有做过亏心事?我说做过。”

  朴觉晓又要插嘴,莫传芳道:“师父,您老人家休息一下好不好?”众人鼓掌,包括扑觉晓在内。

  朴觉晓很开朗,师徒之间没有那么严肃,江一招也不留,全传了莫传芳,莫也把江当做父执之辈,也可以说,亦父、亦师、亦友。

  颜君山道:“我告诉他,我—生中做过一件亏心事,那就是十五年前错杀了一人,我并未公之于世,只偷偷地到此人家中送了八干两银子……。”

  没有人问他错杀的人是谁,颜君山道:“那老人叫我自他身上跨过去,长叹一声,说我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江豪道:“做过亏心事的人能是世上最好的人吗?”

  颜君山道:“我当时的确也说过这句话,老人说,一个人在一生中只做过一件亏心事,那极可能是最好的人了!好象没有人毕生一件亏心事也未做过。”

  萧笠道:“由此看来,那老人一生中必然做过很多次亏心事了。”

  “不,他说,他只比我多一次,但他却以为他罪有应得。他的重伤残,正是两次亏心事的代价,也可以说是报应!”

  江豪道:“是什么亏心事呀?”

  “他没说!”颜君山道:“但可以猜到,两件亏心事和他身上严重伤残的原因。他说我很老实,所以放我一马。”

  江豪道,“要是不太老实,那不是暗示就不会放过你了。”

  “好象有这意思。”

  江豪道:“各位,有没有猜出此人是谁?”

  大家都摇头,萧笠道:“你们年轻人知不知道?”

  李天佐道:“晚辈以前听长辈说过,‘十不全老人’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像唐前辈说的一样,身上有十种残废。”

  班达道:“各位有未听出这老人的口气,似乎非友是敌。”

  颜君山道:“在下也这么想过,似乎不是我们‘一瓢山庄’独家的仇人。”

  江豪道:“小颜,你真会说话,这么一来,大家都要为你扛着。”

  吕介人道:“要是老人和颜庄主有仇,又怎会放他一马?”

  江豪大声道:“各位愿不愿意坦白—下,一生中有未做亏心事或者做了多少件。”

  众人都未出声,江豪道:“我提出这问题,自应由我先说出来,我一生做了两件亏心事,第一件是某次在徐州酒楼上吃饭,结帐时发现身上分文皆无,银票全失落了,而那酒楼上却有四五个武林同道。一时无计,抓了—只苍蝇和七、八臭虫(吸人血的虫子)放在饭茶中……”

  一阵哄堂之下,莫传芳好没有面子。

  龙天香道:“还有一件呢?”

  江豪道:“另外一次是一位地方的首富的独子生病,贴出告示,能治愈者,愿出家产一半,于是我就去了!”

  龙潜道:“江豪,你好大的胆子。”

  江豪道:“我是走一步算一步,能治则治,不能治当然也不能草菅人命是不是?必要时可以溜呀!”

  莫传芳道:“家师虽非名医,却也深通岐黄!”

  江豪道:“小子,你先别为师父吹牛。那天晚上,我为那年轻人把过脉,觉得他的脉象很怪异,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病,深夜睡不着,十分焦急,就潜入那年轻人的寝室,发现了一件事……。”

  江豪连喝了两杯酒,而且又挟了几筷子的菜,颜君山道:“小江,你在吊大家的胃口吧?”

  江豪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猜猜看,那小子在干啥?”

  龙天香道:“小江,你真坏!”

  江豪道:“谁都可以叫小江,只有你不成!”

  “为什么?”

  “我是什么年纪?你是啥岁数?我已年逾知命了,你也不过四十朗当岁,也郎当不了多少!”

  “好好!”萧笠道:“快说吧!”

  江豪道:“原来那小子和他爹的丫环有一腿,因而我灵机一动,以‘夹淫伤寒’下药,居然大有起色!”

  萧笠道:“你是说地方上的名医连‘夹淫伤寒’也诊断不出来?”

  江豪道:“处方后必须敢下药才行,能治好那小子的病,固然是名利双收,但万一诊断错误而治死了人,这纰漏可就大了!”

  龙天香道:“那大户家产的一半大约有多少?”

  江豪道:“估计一百万两之谱。”

  班达道:“你应该是一位财主了,为什么一年四季老是穿这袭灰不灰,蓝不蓝又白不白的大衫?”

  江豪叹口气道:“你们以为我真有资格接受人家一半的家产?老实说,我下了药之后,已有逃走的打算……”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颜君山道:“你可真有出息!”

  江豪道:“正因为如此,我只拿了他们五千两银子,说是财货乃是身外之物。对方千恩万谢之下,问我的大名。”

  龙天香道:“你应该起个响亮的名字……江半仙!”

  “对对!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江豪道:“我相信‘江半仙’之名在当地已是无人不知,变成万家生佛了吧!只不过在下再也没有在那地方露过面!”

  众人一阵大笑之后,唐云楼道:“尽管江兄当时有点蒙混的念头,大概是阮囊羞涩了吧!

  但仍不失为一个大好人,没有接受那一半家产,很了不起!”

  的确,顺理成章的一半家产可拿,他只拿了五千两,也能算是有所不为了吧!

  江豪道:“第二位是谁愿意说他自己的亏心事?”

  就在这时,忽见章瑛跌跌撞撞地来到大厅门外,喘着道:“姑姑,姑丈,不好了!有人闯了进来,杀了人哩!”

  众人一惊而起,在这群英毕集的潜龙堡中,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闯进来杀人?龙潜大声道,“什么人?”

  “姑父,此人蒙面,用长而窄的刀,未及三招,已杀了姑姑身边的‘三风’,现在由龙不忘大叔率内总管房玉书、外总管匡天声等人,及三十六天罡在和他们搏杀!”

  龙韦寒香道;“来了几个?”

  章瑛道,“似乎只有两个……”

  唐云楼道:“留下两位照料龙兄,我们去看看!”和严如霜、萧笠、颜君山、吕介人等加上年轻好手,往后面奔掠。

  潜龙堡占地太大了,仅次于“人间天上”,虽然人手不下数百,却仍有鞭长莫及的缺点。

  现场上数十人在厮杀,那两个入侵者是扶桑人,他们用的刀、特殊的鞋子(脚趾分成两部分),以及握刀的方式等等,都与众不同。

  这工夫内、外总管已是身中数伤,三十六天罡也死了五人之多,伤的在十人以上。

  唐、严二人交一眼色,唐云楼大喝一声“住手”!这一声“轮回三界喝”震得功力浅的人掩耳不迭。

  打斗立刻停止,唐云楼道:“你们是扶桑人?”

  “不错!”

  “你们是‘三岛七把刀”中人?”

  “正是!”

  “既是来找我们夫妇的,何必伤这些无辜?”

  二人之一道:“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龙天香昔年出手助你们,潜龙堡也不能置身事外。

  况且,我们兄弟看过你们中原几个大门派的地盘,潜龙堡有王气,最适合开山立柜,叫龙潜让出此堡,一切好商量!”

  龙天香冷峻地道:“就凭你们这两个倭寇,也敢口出狂言吗?无知狂妄的海贼,看剑……”人已射了。

  唐、严二人一惊,要拦已是来不及,而对方只有二人,唐氏夫妇又不能全上,严如霜上了唐云楼就不能再上。

  龙天香人未上剑已在手,她在唐、严二人的成全下,目前的功力已不在龙潜之下了。

  龙天香只以为“三岛七把刀”昔年已残其二,即使余下五人齐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气候。重要的是,她已非昔日的龙天香了。

  哪知以她最凌厉的一剑攻向其中一人,这人长刀一挽一翻,也不知正反翻了几次,龙天香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刀影,立刻就改变了想法,这已不是昔年的“三岛七把刀”了。

  “呛”地一声,刀剑接实,龙天香的虎口奇痛,差点脱手,而对方的长刀已到了她的左颈处不到半尺处。

  要不是严如霜的一式“乾坤指”,把对方的长刀遥遥一指震偏,龙天香也许已经倒下了吧!

  另一个人出手,严如霜只好接下,此刻唐云楼往前一滑道:“天香,快退……”

  龙天香再也不敢逞能,急退之下,唐云楼已撤剑迎上。

  扶桑人的刀法,在于一个“快”字,刀窄产生的阻力也小,刀路诡异。而且每在紧要关头会发出吆喝,颇有先声夺人之势。

  “呛呛呛”溅起一溜火星,这扶桑人的攻势全被瓦解。他们这些年艺业突飞猛进,以为此来必能一举而雪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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