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坪”上月色凄迷,松涛阵阵之外,万籁俱寂。
谭起风负手站在绝壑边缘,足足立了一个更衣。此刻在绝壁栈道上有一人飞掠而来。谭起风立刻精神为之一振,来人显然是石绵绵。
石绵绵真的要和他长久继续下去吗?这问题也只有她自己可以回答。每月的十五月圆之夜,她必然回来,所以他期盼月亮几乎比期盼一统武林还要殷切。
自燕雨丝和他翻脸之后,守卫这“斗牛坪”的主脑人物改为“两截追魂”霍金了。此人上次率众到武当去屠山,数十招内挫败掌门人长春子及数名护法,功力不在归乡之下。
霍金虽然也称是谭的忠仆。那是客气,朋友的情分居多,有他看守“斗牛坪”比归乡还可靠。原因是归乡对夫人也十分敬重。
归乡对这件事,比较同情夫人。
此刻,石绵绵又在他的怀抱中了。这个小女人不单纯,她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占了多大地位,就尽量施展媚术。
在男人和女人的战场来说,胜方往往是女人,石绵绵自武功大成之后,到武林中兜了一匝,的确已为有数女高手之一了,但是,要拔尖还是不够。她要的是第一,第二也不成。
“起风……”在缠绵的紧要关头,她颤声道:“我要为你生个孩于……不论男女……只要是你的……。”
这句话产生了重大的作用,由不太信任而变为全信。
本来,他一直以为她之所以肯和他这中年人,甚至如此热络,不过是为了他的武功。现在似乎他已可否定这种看法了。至少,他的成功和人品可以补年龄太大之缺点。
“绵绵,我要把我最拿手的绝技传给你……”
“好好!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不要我为你生个孩子嘛!”
孩子,他已有三个了。他并不希望要有孩子,只不过他希望听这句话。这种话比几百句“我爱你”都真切。
“要要,不论男女,只要是你生的就成。”事后,他又传了她几手。
“起凤,你说这是你最厉害的绝活?”
“正是,而且是近来刨研的,连燕雨丝都不会。”
“起风,你对我真好!”
“绵绵,由于你对我好,我还要告诉你另一秘密!”
“什么秘密,比你为我种下—粒种子更重要?”
“绵绵,你听我说,这秘密太重要。”
“重要到什么程度?”
“知此秘密,即可统御天下。”
“这果然重要。可是我一个女人统御天下干嘛?只要你能统御天下就成了。”
谭起风已完全信任了她,他发现她没有野心,她的最大野心不过是为他生个孩子。
“我要告诉你—个秘密,还要送你—样妙药仙丹!”
“起风,你会炼丹?”
“对,我会炼丹……”事后又送她少许仙丹。他告诉她服用少许就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
天亮前,石绵绵又自栈道上离去。谭起凤打坐调息。每一夜的缠绵,他都必须调息五七个时辰才能恢复。他很愉快,尤其是这一次,以他的年龄,能得到—位红粉知己,夫复何求?
刚用过送来的午膳不久,燕雁来到“斗牛坪”。
“丫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怎么?这儿我不能来?”
“丫头,说话不可以那么冲!”
燕雁道:“爹,石绵绵是为何成为—流高手的?”
谭起风一窒,燕雁道;“算了,爹也不必为难,作女儿的也不便揭你的疮疤,爹喜欢她,而她又愿意……”
谭起风道:“丫头,你来此就是要说这几句话的?”
“不是,我现在又不太恨你了……”
“为什么要恨我?”
“试问爹的武功传了我们兄妹多少?传了石绵绵多少?”燕雁道:“爹真以为她喜欢你?”
“你的看法呢?”
“她喜欢的仍是唐耕心!”
“哪个唐耕心?”
“就是‘咆哮剑客’唐云楼和严如霜的儿子。”
谭起风道:“据爹所知,唐耕心和连莲已经成了亲。”
“石绵绵可不管他和什么人成亲!”燕雁道:“爹,至少,我相信石绵绵是为了你的武功!”
谭起风笑笑,他不能和女儿谈这种事。他以为女儿幼稚,不懂男女间的事。一心一意要为男人生个孩子的女人会靠不住?真是笑话。
“丫头,你如果要来学武功,爹就教你几手。”
“当然,爹肯教,女儿怎会不学,学了之后。女儿要告诉爹一件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你丫头不会有正经的事。”
“爹,这一次你以为女儿不正经,那就大错特错了。”
潭起凤传了她几手近来研成的,道;“请吧!”
“怎么?爹不想听这大秘密?”
“你会有什么正经八百的事?”
“喏!”燕雁手中捏着一支金步摇,道:“请爹鉴定一下,这是谁的头饰?”
谭起风面色一肃,看了一会才接过细看、道:“这是你娘的。”
“爹确定了!”
“当然,这是爹在金陵为她订制的,样子都是我设计的。这金步摇怎么会在你手中?”
“爹,我真不忍说出来,可是考虑再三,我以为这是耻辱,不能不说。”
“什么耻辱?”谭起凤面色微变。
“我以为这耻辱比爹和石绵绵的事严重得多!”
“到底是什么事?”
燕雁把小道观中的事说了一遍,谭起风道:“你们都不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但必是几个大门派中的人,有点像‘潜龙堡’的‘龙爪十三式’功夫,人品嘛!普普通通,不丑也不俊。”
谭起凤负手踱着,状似平静,内心却是翻腾不已。
谁的胆子上长了毛,敢动他的老婆?他自己的出轨带给别人多大的冲击?他似乎很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是宋儒戴东原的名言,道学先生奉之为金科玉律。谭起凤略一思索,就猜出那个情敌的身分了。
在“潜龙堡”,三十多岁,武功甚高,不丑也不俊的男人,八成是“神行太保”辛南星。
如果要勉强论辈分,辛南星是晚了一辈,当然,这种辈份,无戚族可寻,只因为上一代虚名而已。
“丫头,你们兄妹相信对方不知你娘的身分?”
“可能!也可能我娘也不知对方的身分。”
“你娘知道他是谁,他是否知道你娘是谁,尚待查证,据我所知,辛南星是‘潜龙堡’下一代中较为正派,而稳沉的人,他虽非被动,至少不会主动勾引……”
“爹是说我娘主动找他的?”
谭起凤背转身子,道:“人在情绪激动之下,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她只是要报复我,未必是真正动了心!”
“爹,你要如何对待我娘?”
“一切都还谈不上,还不能证明这件事千真万确对不?”
“是的,爹,不过有许多巧合凄在一起,就使人不能不这么猜疑了!第一是这金步摇,爹又证明是娘的,其次,那人谈他的妻子是天仙下凡,三十出头—点,虽然他不肯说出姓名,已可猜出一半,这都符合我娘的条件。”
燕雁偏头想了一会,又道:“似乎是我娘听到我们兄妹二人在前殿或后院中讲话时才溜走的,可能辛南星当时未注意我娘自后窗走了,所以我们兄妹进入屋中,才能发现枕边的金步摇。如果辛南星有备,一定会发现收藏起来的。”
“对,就是这样。”
“爹会追杀我娘吗?”
谭起风摇摇头,道:“不会。”
“爹会杀辛南星对不?”
“也不一定。”
“爹有那么大的度量?”
谭起风道:“当然,首先爹要找到辛南星,了解一下他的心态和事情发生的经过。”
“所谓‘心态’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他是喜欢你娘还是玩玩……”
“如果是真正的爱慕呢?”
“……”谭起风没有出声。
丐帮自司徒勤这次负伤回采,戒备森严。夏乾也时时不离左右,儿位长老日夜监督部下,小心防守。
今夜,风大雨小,长老何士魁轮班值夜,一更稍过,进入司徒勤屋中。此刻司徒勤已睡着,夏乾连夜看守,十分疲倦,也伏在床边桌上睡了。何士魁低呼了两声:“帮主……帮主……”都没有反应。何士魁目光中有磷火似的厉芒在闪烁。他缓步来到床前,噙着一丝诡笑,突然伸出利爪。
何士魁学的是鹰爪功,不在首席长老崔昆之下,哪知就在这时,司徒勤睁开眼,道:
“何士魁你……”
—爪抓下,司徒勤伤势稍好,却根本未愈,自非敌手,但不能不全力自救。这一爪闪过心窝要害,抓中了“乳根穴”附近。
何士魁用了八成以上的内力,即使未中穴道,伤得也十分严重。司徒勤口鼻中立刻喷出鲜血。这工夫夏乾醒来,朦胧中发现此一可怖的情景,他也中了一爪。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必是内奸,他们怕的也正是这一种情况。
夏乾掏出一个竹哨猛吹,这是告警的暗号,何士魁再向司徒勤攻出一爪,却因夏乾在后冒死进攻,他不敢大意,立刻穿窗而出。
不久就来了人,包括长老崔昆在内,道:“是谁?怎么回事?”
夏乾道:“何士魁是内奸,施袭……”立刻倒地昏迷。
何士魁被“人间天上”所收买,不过是三百两黄金而已。真正的节操无价,某些人的节操却是有价的。
崔昆追出,但未追上。回来时,司徒勤已经气绝。
在此同时,华山上却是既无风也无雨,内院无灯,但帮主的院内屋中却有人在低语。
张克诚是掌门人的表弟,掌门人吕介人和各大门派集会研商对付“人间天上”之法还未回来。吕的续弦巧云就和张同床而眠。
张克诚攻于心计,他收买了不少部下,内外总管都听他的,因为他出手大方。
此刻二人正在缠绵之际,突然发现床前站着—个人。
屋内无灯,也隐隐可见这人颇似吕介人。吕早已风闯二人的奸情,只是没有证据。这次他出远门,已早在三天前就回来了,却在附近藏着。今夜终于亲眼看到这二人在—张床上。
立刻自窗中进屋。
当张克诚经巧云告诉他床前有人时,往下—翻,床头的—柄短剑已操在手中。但吕介人是主动,—剑刺到,十分凌厉,仇恨的力量,往往远超过内力。张克诚的身手比吕还略高些,但无法闪过这一剑,左肩被刺中。另—剑,已贯入巧云的胸中。
但在这一面倒的情况下,黑暗的屋中突然又多了—个人。
吕介人一怔,这人赤手空拳就贴上来,吕介人—剑刺到,这人闪过,继续往上贴,吕介人大惊道:“你是什么人?”
“救人的人……”
“尊驾要救谁?”
“张克诚或你……”双掌翻飞,全力施为,只拖延了五十多招,剑被击落。
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此人视张克诚为友,就是他的敌人,设若此人是他的友人,自不容于张克诚的。
就在这时,张克诚道:“朋友,你来的正是时候!”
这人道,“一点不错,正是时候……”
一滑而至,一指戳向张克诚的“结喉穴”,张克诚扭头闪避,仍被戮中,立刻死亡。
吕介人惊得一呆,居然有如此俐落犀利的武功。
这人道:“吕大侠,为你除去此人呢,只想交你这个朋友。”
吕介人抱拳道;“小介至感盛情,不知阁下的大名如何称呼?是哪一派的人?”
这人道:“在下姓霍名金……”
吕介人心头一凛,原来是这个人,到崆峒及武当去屠山的头儿,正是此人。欠此人的情等于被鬼附体。
“原来是霍大侠。家门不幸,出此淫妇,让你笑话了!”
霜金道:“为人处世,谁也不敢说自己永远处于父慈子孝,母德妻贤之中!”
此人满口仁义,行为却大为走样,听他和张克诚对白,分明早有勾结,应该是张克诚早和“人间天上”互通声气。但紧要关头,此人又助他杀了张克诚向他示恩讨好。
这种首鼠两端的人如何能交?吕介人也知道,自己在此人手下,只怕搪不过三十招,明哲保身,不必充好汉。
他提起张克诚的尸体,来到庄外,霍金也跟了出来。道:“吕大侠,把此人的尸体交给在下顺便带到数十里外丢了吧!就不会和贵派扯了关系了!”
吕介人道:“多谢霍大侠,在下可以处理的。”
霍金抱拳道:“吕大侠,在下这就告辞了!希望由在下援手开始,今后贵派和本帮常来常往……”
吕介人抱拳道:“霍大侠,后会有期!”
霍金走后,吕介人在山沟中埋了张克诚。回去把巧云也装了棺。然后,他对后窗外道:
“两位进来吧!”
后窗外没有声音。吕介人道:“内外总管,我知道两位在窗外,请进来,吕某有大事交代!”
果然内总管陈瑛和外总管姚建中完了进来。陈瑛躬身道:“庄主我们二人对张克诚的恶行,实在是敢怒而不敢言。”
姚建中道:“是的,恶奴欺主,天理不容。只不过我们实在不敢招惹他。不免愧对庄主……。”
“嗨!这也是我用人不当,平常太马虎所致。”吕介人道;“至于巧云这女人,近来才知道她不安于室,你们大概也在暗中看清了,杀她的是张克诚,大概想灭口,至于张克诚之死,却又是‘人间天上’的人干的。”
“嗳……嗳……。是的。庄主,这二人可以说死有余辜,庄主,夫人的后事如何料理?
请吩咐!”
吕介人道;“我懒得看这贱女人,你们二人把她的头饰为她插到发上,然后盖上棺落了钉,连夜埋掉算了!”他指指桌上的金簪、耳坠,和戒指、手镯等等。
“是,庄主……”二人互视一眼,各自桌上扫了两三件金饰,来到棺边,探身为巧云弄饰物,在此同时,“吼”地一声,内总管陈瑛后腰上中了一脚。
这一脚当然用了力,陈瑛尖叫一声腰像断裂了一样。
姚建中猛一回头,见吕介人一掌劈来,急切中一闪,未正中、仍然挨了一下,踉跄退了三四步,正要撤出匕首,由于他在后窗口处,此刻后窗外突然刺进一剑,剑尖自姚建中的胸腹之间探出两寸多长。吕介人此刻已杀了陈瑛。
原来此人是吕介人的门徒楚胜。良久,吕介人才道:“楚胜,你早就知这一对狗男女之事?”
“是的,师父,弟子早想报告师父,又怕师父受不了这打击,而且也早知陈瑛和姚建中二人被张克诚收买了,徒儿所能做的只是暗中保护师父。”
吕介人喟然道:“楚胜,你保护不了师父,但你这份心意是可嘉的。处理了这些人之后,咱们师徒要收拾细软,暂时离开山庄。”
“到哪里去?师父。”
“到潜龙堡去避一避。‘人间天上’不会放过我们,犯不着和他们硬碰。这不是怕事,是为武林保留一份力量。”
“是的,师父。”
“吕介人……”二人背后门外,突然传来了极不客气的口音,道:“给你路你都不走!
真是自寻死路!”
吕、楚二人凛然回头,是霍金,去而复返站在门外。
吕介人知不可免,冷冷地道:“吕某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岂能任人摆布?”
“这么说,你是阳奉阴违了?”
“吕某曾答应你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吗?”
“很好,是你挑明了不与本帮合作,这可不能怪我了!”
“在下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我看你们师徒自绝了吧!”
“我们师徒可以战死,绝不自绝……。”首先撤出长剑,楚胜却是长刀。师徒二人同心协力,绝招尽出,二十招内就招架乏力了。
霍金道:“吕介人,现在改变主意还不算晚!”
吕介人不出声,他不能不难过,对手不是用兵刃,师徒二人刀剑在手,看来不大可能拖过四十招,至少二人之一会倒下。
吕介人道:“吕某不学无术,死不足惜,希望不要累及无辜。让楚胜走吧!”
“师父,此刻您老人家叫徒儿去逃命,欲置徒儿于何地?徒儿决定与恩师共存亡!”
“噢!楚胜,你还年轻,不必跟师父一道走。”
霍金冷笑道:“吕介人,你真是个老天真,他走得了吗?”
吕介人道;“霍金,以你的身分杀死这等年轻后辈,你不以为有失身分吗?”
霍金道;“吕介人,你少来这份片儿汤,霍某在你们这些自诩为白道侠士的心口中,还有身分可言吗……”一掌就把楚胜的刀砸飞。
楚胜徒手狠攻,未出两招半,又中了—脚。
吕介人全力掩护。怎奈华山派的技艺是几个大门派中最弱的—派,吕介人也开始失招。
他实在并不怕死,只是不甘心而已。
霍金阴声道;“几个大门派之中,先垮的丐帮和华山派,崆峒也差不多了,至于少林和武当,相信他们也拖不久。这局面—目了然。你们居然看不清……”一掌劈中楚胜,竟被劈出七八步外,倒地不起。
吕介人又苦撑了十八、九招,连续中了两掌—腿,倚在门上,口鼻中淌下大量鲜血。霍金一步步地走近,道:“霍某送你与巧云淫妇一起上路…”
哪知这时“卜”地一声,巨烛—摇而熄。
今夜星月无光,室内立刻漆黑一片。而且有人道:“未必吧……。”语音冷峭,字字铿锵有力。
“什么人?”霍金识货,因为这人话中有金铁声。而且又进入屋中,他居然事先并未觉察。
“你还不配知道本人的身分。”
“少卖狂!霍某不配,这世上配的人就不多了!”
“你的主人还差不多。”来人道:“你这奴才太嚣张,自卸一臂,滚出华山,如要本人代劳。你狗命难保!”
“老子不信……”霍俗称“两截追魂”是因为他用赤铜两截棍,威力惊人,此刻已撤棍在手。当今武林之中,能使他自动撤出兵刃的少之又少。带着锐啸金声砸了过去。
吕介人避在屋子一角。这是—个敞厅,甚为开阔。两人打斗可以施展,他隐隐看出,来人身法诡异,霍金等于在打空气。
似乎棍影布满了敞厅,来人应该无处掩藏才对,但二十招内,霍金没有看清来人如何趋避的。
二十五,六招时,第一截铜棍被人家揪住,二人一挣,中间的铜练拉断,两截棍真的变成了两截。
“自断右臂,可以保命!”
“你做梦……”霍金再上,只一招半就被抓住了这残棍的尖端。霍金正要全力往上一送,利用敌人之力伤敌。哪知铜棍奇热,尖嘶中松手时,掌心冒起一股淡淡的青烟。
这是什么武功?这人还拿着一截铜棍,道:“本人再重复一遍:自断一臂,可以保命……”
霍金够狠也够绝,也可说一发如雷,一败如灰。右手往左肘上一抓一扭,“克嚓”一声,左肘已折。道;“尊驾可以赐告大名吗?”
“还是那句话,你不配!回去禀报你主人,他会猜出我是谁的!”
霍金掉头出屋而去。吕介人深深一揖,道:“如果吕某未猜错,尊驾可能是唐云楼唐大侠……”
哪知室内已空空荡荡,没有回应,人家已经走了。
口口口
石绵绵在饭馆中刚吃过饭,正要离去,忽见小二持一纸条上楼,道:“姑娘,一个小孩子交给小的这纸条,他说交给姑娘就成了!”
“见字到镇西柳林中一见,有急事相告。金罗汉。”
石绵绵对金罗汉和她的父亲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她真不想去。但看在“有急事相告”份上,只好勉为其难去一趟了。
时近黄昏,镇外柳林景色甚美,只是林中三个人的面孔并不好看,他们正是燕子翔、燕子飞和燕雁。
他们兄妹三人已知母亲可能不贞了。在父母都不贞的情况下,似乎对母亲之不贞更难以理解,也就是更难以原谅。
这种心态,大概是受了宋儒戴“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影响了吧?
石绵绵面对这兄妹三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燕子翔道:“石绵绵,真的有这回事吗?”
石绵绵道:“我如果说没有,你们可能不信。你们要了解真象,何不回去问令尊?”
燕子飞道:“好一个刁滑的女人,咱们上!”
石绵绵哂然道:“奉劝三位,以不上为妙!”
燕子飞道:“怎么?你威胁我们?”
石绵绵道:“不是威胁,而是奉劝。我目前是无事躲事,有事不怕事,抓破了脸大家都不好!”
燕子翔道:“你似乎吃定了我们!”
石绵绵道:“当今之世,没有几人敢对令兄妹三人说这句话!”
“你说了这句话,正显示你的不平凡!”
石绵绵回头要走,衣袂声破空而至,三人把她包围起来。
石绵绵叹口气道:“你们太不聪明了!”
燕雁道:“怎么样才算聪明?”
“凡事留点余地……。”
燕子翔厉声道:“你为别人留了余地还是为自己留了余地。”
石绵绵道:“我现在正在为自己及别人留余地,只怕别人不领这份情。”
燕于翔冷峻地道:“你把我们一家人整得四分五裂,你难道不知道?”
石绵绵不出声,三兄妹已出了手。兄弟二人用剑。燕雁用刀。这兄妹三人虽然单挑任何一个都非敌手,三人联手,非同小可。
近来谭起风又传了些绝学给燕雁,都是新研的。所以石绵绵也撤出了剑刀,也就是很象剑的刀。
兄妹三人一条心,想把这个小女人剐了,但是全力施为之下,他们发现不容易,甚至于三人在百招之内是否保持不败,也在未定之天。他们当然是越打越火,越火就越不济事了。
因为石绵绵以前的底子,他们兄妹都很清楚,如今三人打不了她,自然是父亲偏心。可是武功高低,一点也勉强不得,三人在七、八十招上还落了下风。这也是因为,最近石绵绵去斗牛坪,又学了些更新更绝的。这些新的,才是他们兄妹三人招架不住的原因。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声狼嗥。怪的是,这狼嗥一起,尾声未落,三兄妹已经收招向后疾退三丈。
甚至于他们都仆在地上,几乎同时,狼嗥的方向飞来一个比石榴略小的物体。石绵绵反应够快,要全身而退却已不及。
就在石绵绵回避不及,只好就地倒下一滚,尚未滚出时,人影一闪,有人居然接住了那件东西,却向狼嗥那边掷去。
“轰”地一声,烟硝土石激溅,一个人狼狈地滚了爆炸点以外两丈余,真正是灰头土脸。
道:“你是何人?能接住本人的‘雷公石榴’?”
来人身材修长,五十左右,长眉朗目,俊逸中眼神慑人。道:“事已发生,你们三兄妹的心情自是值得同情,但你们不责老的,为何厚责少的?”
石绵绵道:“你是何人?敢管本帮中的事?”
中年人道:“就凭你问话的态度,本人就不屑回答。”
燕雁道:“这位伯伯,以前我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更俊逸英挺的男子了!
今日见了伯伯,这想法只怕要稍稍修正一下了。”
她本要说出“除了我爹”又临时打住。当然,这是瞒不了这位高人的。甚至她即使不穿帮,这位绅士也知道她爹是谁。
中年绅士道;“姑娘的身手,似乎是令兄妹三人中稍高一筹的。看来令尊必然有点偏爱。”
燕雁道:“伯伯不肯告知您的大名吗?”
燕子飞忽然深施一礼,道:“晚辈可以猜出来,前辈必是传说中的绝世高人‘咆哮剑客’唐云楼唐大侠!”
燕子飞对小唐有—份特殊情感,印象深刻,他注意之下,看出唐耕心很像此人。所以对这位绅士十分敬重。
事实上燕雁也是如此,只是她没有揭穿而已。
中年绅士道;“正是在下。”
原来学狼嗥的正是“火神”鲁钝。他一直和燕雁在一起,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引来石绵绵,三人明上,如不成,就以一声狼嗥为暗号,三人疾退,他就以“雷公石榴”招呼。这玩艺的爆炸力十分强大,如果趋避稍慢,轻者遍体鳞伤,重者丧命或严重残废。
乍看是够狠,如果设身处地为他们三人想想,却又无可厚非。唐云楼道:“石绵绵,你走吧!至少你该知道,今后应如何自处?”
石绵绵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却道:“晚辈知道……”行礼后退走。
燕子翔道:“前辈放走石绵绵,不是表示和我们‘人间天上’对上了?”
“哪一派没有和你们‘人间天上’对上?你们‘人间天上’没有和哪一派对上?你说!”
燕子翔道:“上次我娘召见各大名派主儿,龙、萧、严以及喇嘛等人,你为什么不去?”
“不是不去,而是有事不克分身。你至少应该相信,天下没有第一高手!你母亲不是,你父亲也不是……。”
“你为什么不去印证一下这件事?”
“这—天为时已不远,但那不是印证什么,而是‘人间天上’该如何面对他们所做所为而带给武林的灾祸!”
唐云楼已飞掠而起,其实那不是掠,简直是飞。一闪就消失于林中。
燕子翔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对一个偏袒我们仇人之人如此尊敬?”
燕子飞道:“因为他是唐大哥的父亲!”
燕雁的回答就更干脆了,道:“我喜欢!”
燕子翔看看鲁钝,道:“你呢?”
“我?”鲁钝当然不敢和燕雁唱反调,道:“我算老几?哪敢有意见!”
燕子翔跺跺脚,掉头就走,道:“你们真有出息!”
口口口
严如霜和马大风住在这家客栈中,她们要回山。
这次各大门派开会,严如霜把她所知的秘密告诉了各大掌门人,当然,龙潜、萧笠等人也对她说了些“人间天上”的秘密。此刻主仆二人刚在外面用过晚膳,在这跨院的水池边饮茶聊天,马大风道:“那消息会是真的?石绵绵那小浪也会和那主儿有一腿?”
严如霜道:“十之八九,反之,石绵绵为何能在一两个月之内,武力骤增;金、石二人居然接不下她三十招!”
“那不是和燕雨丝的功力差不多了?”
“燕雨丝怎能忍下这口气?”
“正因为忍不下,所以她才会走错—步路。”严如霜叹口气道:“晚节不保,真是令人扼腕!”
马大风还不知道那件事,燕、辛二人的事是龙潜告诉严如霜的。马大风道:“主人,燕雨丝怎么哩?”
严如霜道:“不知道就暂时憋一段时间吧!”
马大风正要腻着主人告诉她这件秘密,院中突然落下二人,前面的妇人正是燕雨丝,后面的是归乡。
归乡很丑,所以极少到江湖中去,但他对夫人很忠心,这件事发生后,霍金站在谭起凤一边,归乡同情夫人。
当然,归、霍二人虽然各自同情男女主人,却并不排斥另一位主人,比喻说,归乡同情夫人、却并不代表要叛男主人。霍金亦同。
严如霜起身接待,道:“稀客!大风,看座!”
马大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可真巧咽!”
“大风不可无礼!”
马大风立刻去张罗座位,燕雨丝道:“不必假惺惺了!今夜,咱们要好好算算这笔帐!”
“什么帐?”严如霜道:“至少,我并不欠你的。”
“你的汉子唐云楼欠我的!”
“他?”严如霜微愕,道:“他更不可能!”
燕雨丝道;“我的子女行将生擒石绵绵,是唐云楼插手,放走那浪蹄子,我找不到姓唐的,找你也成!”
马大风扯破锣嗓子道:“怎么?传说中,你的汉子和石绵绵有一腿,这件事是真的呀!”
严如霜沉声道:“大风,说话文雅点!”
马大风是粗线条作风,但并非胸无点墨,粗声道:“光是说话文雅,行为不文雅有个鸟用!”非但不文雅,连粗话也出口了。
严如霜知道她为人,道:“果真是外子云楼放走了石绵绵的,我也可以负责。”
归乡道:“那就好!亮家伙吧!”
“不必!”严如霜道:“燕女士,你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不错,严如霜,上次没有结局。这次我们应该拼出个结果来!”
严如霜道;“我看没有必要!”
“严如霜,你如果交不出唐云楼来,你非接着不可!”
归乡道:“属下进屋看看,唐云楼有未窝在这儿!”
马大风道:“丑老小子!老娘不好看,你比老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给我站着……”
归乡那两手不在燕雨丝之下,哪会把马大风看在眼里,撩出—掌,成心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哪知严如霜鉴于武林风云紧急,她也是惹人注目的人,可以说被“人间天上”列为第—
号大敌,不能不心生警惕。于是她把“乾坤指”传了马大风,当然也传了唐耕心。马大风外型粗俗,却有内秀,颇能吸收其精髓。
归乡以为,至少可以把她震退两三步甚至更多些。哪知马大风只退了半步。归乡不由—
愣,自然不服,再次出手,二人打在一起。此刻燕雨丝也出了手。
马大风虽已学了“乾坤指”却是初学乍练,火候谈不上。比之归乡,还是差些。所以五六十招之后,马大风就左支右绌。
这当然在严如霜的意料之中。因而她缓缓移向马大风。希望助她一臂。燕雨丝自然知道她的用心,就死缠她使她无法援助马大风。只不过她虽全力死缠,似乎仍无法挡住严如霜。
马大风在七十招左右挨了—掌,好在她皮厚肉粗,能挨两下。只不过归乡的掌力浑厚,挨一下真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院中又飘落一人,竟是“火谷老人”崔永泰。这老小子一到就出手,和燕雨丝双双攻击严如霜。
这局面十分清楚,表面上是为唐云楼放走石绵绵的事找场,骨子经却是先除去白道的领袖人物。
如能除去这位白道的偶像,造成的声势就不同了。
严如霜上次藏了拙,和燕雨丝打了个平手,但今夜她一人独接燕、崔二人合击,却也不能藏拙了。
在不能藏拙的情况之下,绝学尽出,燕、崔二人居然未占到便宜,燕雨丝心头骇然,这些年来她—直不服严如霜,不仅是武功,在姿色上也不服。自石绵绵事件之后,她才渐渐地体会到,自己老了,而且年轻时,自己也不如人,只是弄清这—点为时太晚而已。
现在看起来样样都不如人,心情之恶劣,无以复加。
马大风越来越不济,对付归乡,她当然还不够。连连挨打之下,堪堪不支。此刻严如霜要去支援她,就力不从心了。
“火谷老人”崔永泰的身手几乎不逊燕雨丝,等于是在两个燕雨丝合击之下,虽无败象,已无余力助人。
“篷”然大震之下、马大风被重击倒地。归乡一脚踏在马大风的肚皮上道;“你想怎么死?”
马大风骂道:“X你娘!我怎么死都成……”
归乡脚上稍一加劲,马大风面孔泛紫,眼珠子都突了出来,道:“归老贼……我X你娘……。”
就在这时,归乡突闻身后有衣袂破空声,似乎自院墙外刚刚泻进一人。他收脚回身,不由微怔,竟是一瓢山庄庄主颜君山。
“颜君山,你何必搅这浑水?”
“归乡,你不以为‘人间天上’的想法过于天真,也过于残忍了?”
“我倒不觉得!”
“那你就自卫吧!”
“颜君山,你比武当、崆峒及丐帮主事人又高明多少?”
“夏虫不可语冰!对你说也是多余……”颜君山出了手。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此人终年在外流浪,消极颓废,武功荒废,身手有限,至少和龙潜、萧笠、班达喇嘛及严如霜等人差不多。甚至有人以为,他不如朴觉晓。
归乡接了二十招之后,大为意外,他几乎以为颜君山非但不逊龙、萧等人,甚至还可以稍高些。最重要的是,颜君山似乎知道“人间天上”武学上的秘密。总能在紧要关头上避重就轻。
马大风道:“归乡老贼,滋味如何?”马大风带伤上了。道;“我看你这次八成要归乡回老家了!”
那边严如霜力战燕、崔二人,还是未分胜负。尽管招术上胜负未分,在信心上却已见了高下。燕雨丝打得心灰意冷。
以前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因为少有敌手,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低,和崔永泰联手,百招未见起色。
归乡目前至少不能不承认,他自己不比颜君山高明,颜君山稳沉的招式中,蕴藏着杀机。
可是他仍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正如燕、崔二人差不多,尽管已领教了严如霜的厉害,却又昧于事实全力反扑。
此刻燕雨丝一掌攻向严的左后腰,崔永泰凌空下击,真正是泰山压顶。这种密切配合,他们不相信严如霜能接下来。
严如霜的确心头微凛。但她的反应是一流的,不接燕雨丝这一招,身子上升四五尺,凌空施展大擒拿手。
表面看来,这是大擒拿手,事实上是“乾坤指”。
寓“乾坤指”于大擒拿手之中很少能有人识破,崔永泰又岂能例外。当他以大擒拿手来破解时,“夺”地一声,“肩井穴”附近中了一指。他这才知道,“人间天上”高估了自己多少,又低估了别人多少,身于落地,吐了一口血,道:“夫人,撤吧……”他自己却已经越墙而出。
此刻严如霜突然收手,道,“燕女士,你请便!”
看看人家气定神闲的样子,燕雨丝真是无地自容。
那边的归乡目前独战颜君山—人,因为马大风伤得颇重,在—边观战。颜君山收手—让道:“归乡,希望你能冷静思考,是否仍要蛮干下去?”归乡一言不发,他隐隐体会到,可能颜君山也未出全力。立刻和燕雨丝离去。
严如霜道:“颜大侠,若非你来相助,今夜只怕十分凶险了!”
“严女侠客气,燕、崔二人联军,都不是你的对手,再多一个归乡,应能接得下来的!”
严如霜摇摇头道:“颜大侠太夸大了!老实说,我接下燕、崔二人,已是尽力而为了。
绝对不能再加上一个归乡。大风,你的伤不轻吧?”
“不碍事!小灾难!”
颜君山道:“目前‘人间天上’的家务事不可开交。”
严如霜道:“颜大侠也知道?”
颜君山道:“是云楼兄和龙潜对我说的。”
马大风道:“我来烧茶,颜大侠坐下来聊聊吧!”
颜君山道;“在下要回庄一趟,不能久留……。”
“火谷老人”崔永泰受了内伤,奔出不远就缓下来。他是名医,知道中了“乾坤指”非同小可,必须立刻治疗。最重要的是以内功自疗,药物还在其次。他四下打量,终于找到了一个岩洞,颇为隐秘。进入后先服了药,立刻打坐调息。一坐就是三个多时辰。
接近五更时,他停止调息,伤势已接近痊愈。又服了几粒药,决定兼程返回帮中。
他在“人间天上”算是御医,不论是帮主及夫人,凡有病情,都找他治疗。所以他很少出帮。
他—出洞口,不由心头一震,发现一位中年人负手站在洞外,悠闲地在翘首赏月。崔永泰一看就认出,此人正是颜君山。
“姓颜的,你早就来了?”
“不错。”
“为什么不下手?”
“你受伤在自疗,颜某岂能趁人之危?”
“嘿嘿!果然不失为君子!你要怎么样?”
颜君山淡然道,“医者父母心,这话你懂吧?”
崔水泰心头—阵,他懂了,颜家的人都发过誓,要零碎收拾他。颜凤妮的死,带给颜家及唐家太大的冲击。
“原来是为了颜风妮的事!”
“老贼,为小女的事,我只是恨你枉为名医,最重要的是你空有一身医术,却不能济世救人,留你何用?”
“怎么?你以为老夫会怕你?”
“你老贼这句话使我安心不少,可见你已经痊愈了!”
“颜君山,你真不聪明!”
“怎见得?”
“你可知崔某在‘人间天上’的地位?”
“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杀你!”
崔永泰撤出了软剑。颜君山也撤出了长剑。崔永泰可以说是医剑双绝,身手高超。但是,他终于开了眼界,发现颜君山是个藏拙的高手。不出五十招,崔永泰就被挑伤了左臂。六十招不到,他的软剑施展不开,好象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剑影,这样打下去是很吃力的。崔永泰突然扬手掷出—物。其实那是个荷包。颜君山不便用剑去扫击,相信必是迷香或毒物。
颜君山经验丰富,立占上风头,荷包落地。
崔永泰道,“颜君山,你已经完了!”
“什么完了!”
“你已经中了老夫的‘贵妃香’!”
“怎见得?”
“因为你虽立刻占了上风头,但那‘贵妃香’荷包却落在更上风头处。它虽然落地,还在继续散发迷魂香气,只不过很淡很淡罢了!”颜君山暗暗一试真气,不由心头—惊,果然真元滞窒不畅。此刻是不能战的,即使想抽身都办不到,因为中了毒,驰行不快。
“你老贼恶性永远不改。”
“颜君山,目前,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投降‘人间天上’?”
“对对!绝不会辱没你的!”
“崔永泰,我却觉得正是你改邪归正的最佳时机!”
“颜君山,自古艰难唯一死呀!”
颜君山攻出一剑,果然威力大减,崔永泰似知他是强弩之末,并不还手只是闪避。
颜君山不趁人之危,在洞外等他行功圆满动手。他却以毒物赚人,真叫人寒心。颜君山连攻七剑,一剑不如一剑,最后一剑用力过猛,长剑竟然握不住掉落地上,全身力道尽失。
崔永泰得意地大笑,四山回应。带回“一瓢山庄”庄主颜君山,帮主必然大加赞赏。所以他很开心。
颜君山摇摇晃晃,行将倒她。崔永泰走近,伸手要去托颜君山的下颚,自然是想消遣地。
就在他得意忘行这刹那,人影电闪,已到了他的身后。
崔永泰大骇。闪身的同时,手已入怀,想再施毒。
他知道机会不多,只希望能两败俱伤,也就是伤在对方掌下的同时,也使对方中毒。这就可以谈条件了。
他的如意算盘太好了些,在这电光石火之下,他的手还未入袋,已被来人揪住一握,“喀刺刺”声中,手骨及腕骨全碎。
崔永泰惊得呆了。颜君山也被这大快人心的举措惊得呆了。
崔水泰龇牙咧嘴地撞出一膝。小唐一抓而下,有两根指头插入他的膝骨之中。
崔永泰发出一声怪嗥,他忽然发现,仇恨使人变得残酷,小唐带着残酷的笑意,一拳砸向他的嘴,五六颗牙齿和血吐出。
仇太深了。小唐带着笑,却含着泪,喃喃地:“风妮……你看到了没有?我说过要为你复仇……就是这样收拾他……。”
崔永泰瘫在地上道:“小唐……你够狠……”
小唐含泪道:“比起你来,还差得多……老贼……你得将就着……”用中指一弹,老贼的左眼珠变成了浆糊溢了出来。身子蜷在一起。
“耕心……”颜君山道:“此贼固然可恨,但往者已矣!你把他整得已经够惨了!算了!
算了!”
唐耕心泪下道:“岳父,凤妮之死,能说不是此贼的阴毒所使然的吗?我本想扒出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颜君山泫然道;“凤妮地下有知,也必会心头太快,此贼虽然卑鄙、阴毒,吾人却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况且,这次惩罚,已经够他受的了!”
颜君山又道:“崔永泰,今后你是改过向善还是继续沉沦下去,全由你自己决定……”
二人离开了树林,原来这儿距“一瓢山庄”十分近了。
口口口
潜龙堡戒备森严。由于龙潜不在堡内,由龙韦寒香及龙不忘负责,戒备更加周密。
今夜风大,星月无光。辛南星在堡中,自然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几年在江湖中来来往往,要他窝在堡中,还真不太习惯。
事实上,人在堡中,心却在燕雨丝身边。
到了中年才接近女人,而且两情缱绻。尽管只有一夜缠绵,却是无时或忘,魂牵梦绕。
在目前,只有龙不忘知道他的心情。今夜练了一会功,也习了一会画。都无法专注。正要闭门安寝,有位中年文士踱了进来。
在灯下,这中年人仪表不俗,衣着却颇朴素。负手踱进,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投有睡吗?”
辛南星抱拳道:“正要就寝,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恕我眼拙,恩师的至友故交,居然不识……”
他以为心情不好,连师父的好友都忘怀了,只不过这位长辈仪容过人,风度儒雅,却的确是从未见过。
中年绅士淡然—笑道:“你刚入门时,本人来过一次,太久了!你八成不记得了吧!”
辛南星努力搜索记忆,实在不记得这位长辈。如见过,像此人不俗的仪表,是永生难忘的。
“晚辈愚昧,真的记不起来了……”
“在下‘竹林渔隐’纪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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