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冠道人立即躬身道:“属下遵命。”
万剑会主转过头,朝白穗总管陆云霖道:“陆总管。”
陆云霖迅速起立,应了一声“是”。
万剑会主道:“你可率领所属白穗剑士,在黄昏前,赶去泌姆山东南板桥待命。”
说话之时,同样用嘴皮动了一动。
陆云霖赶紧躬身道:“属下遵命。”
万剑会主又朝青穗总管慕容修道:“泌姆山西北,地名樟树街,离此约有七八里路,慕容总管可率领所属青穗剑士,黄昏前赶去,在那里待命。”
说完,也同样动着嘴皮。
慕容修也躬身道:“属下遵命。”
万剑会主又道:“如果本座料的不错,咱们东北责邱,地势最为偏僻,毒沙峡的人,大举来犯,受到挫折,极可能以责邱作为退路。”
樊公朴道:“剑主说的极是,那里原是一处坟场。”
万剑会主点点头,朝樊公朴道:“樊总管可率领所属,黄昏之后,前去埋伏,不准放过一人。”
当然他说完之后,同样也动着嘴皮。
樊公朴双目精芒暴射,呵呵大笑道:“属下如若让他们逃脱一人,甘受剑主重罚。”
万剑会主道:“今晚一战,关系重大,此刻虽只申牌时候,但大家都须早作准备。”说到这里,朝边上三名青穗剑士吩咐道:“你们把那东西放在那里?”
其中一名青穗剑士躬身道:“留在前殿,有白穗剑士轮流守护。”
万剑会主道:“很好,现在你们可以把它抬进来了。”
三名青穗剑士答应一声,一齐往前殿而去。一会工夫,一个仗剑押护,另外两人抬着一只大麻袋进来,大家都不知那麻袋中放的究是什么东西?周大年站在边上也只是偷偷的打量着麻袋。
万剑会主没待他们放下,便吩咐道:“把它送到本座休息室去。”
三名青穗剑士果然直向甬道中走去。
万剑会主朝韦宗方道:“宫总管请随本座进去。”
说完,转身朝甬道中走去。
韦宗方躬身领命,跟在万剑会主身后,驾前四侍,却随在韦宗方身后,穿越甬道,进入万剑会主那间布置精雅的客室,三名青穗剑士已把那大麻袋放到地上。
万剑会主抬目吩咐道:“你们可以守在门外,不论何人,未经本座允许,不准擅入。”
青穗剑士躬身领命,立即退了出去。
万剑会主朝韦宗方拱拱手道:“韦兄且请稍坐,容兄弟换过衣服,再来奉陪。”
黑文君卓九妹娇笑道:“属下穿了这身衣服,别扭死了,也要去换下来才好。”
韦宗方真不知道万剑会主究竟是男是女,只觉他当真是一位神秘人物,他扮黑文君卓九妹,就是卓九妹,连那份婀娜刚健之气,也学得维妙维肖。他扮村姑霜儿,就娇婉得像个乡村小姑娘。但他一旦恢复了万剑会主,也立时有了严肃威仪,甚至指挥若定,使群雄臣服,此刻以朋友之礼对待自己,却又风度潇洒,连笑声也爽朗了!心中想着,一时怔怔的瞧着万剑会主,忘了回答。
万剑会主微微一笑,道:“韦兄请坐呀!”
缓步朝房中走去,黑文君卓九妹也很快的跟了进去。
韦宗方脸上一热,在一把绣披椅上坐下。
一名侍女替他倒了杯茶,送到面前,低声说道:“韦少侠请用茶。”
韦宗方慌忙站起,含笑道:“多谢任姑娘,在下如何敢当?”
那任剑妹妙目凝注,诧异的道:“少侠认识我么?”
站在边上的林天妹抿抿嘴道:“是啊,韦少侠早就认识你了。”
任剑妹双颊飞红,轻啐了声。
韦宗方道:“万剑会主驾前四侍,早已名满江湖,在下那会不识?”
说话之间,黑文君卓九妹业已换好了一身玄色衣裙,款款走来。
林天妹问道:“大姐,你什么时候认识韦少侠的?”
卓九妹斜睨了韦宗方一眼,笑道:“我认识他可早呢!”
她这一说,引得任剑妹、许飞妹、林天妹三人都扑啼笑出声来。
卓九妹脸上一红,轻叱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万剑会主换了一身锦袍,步履潇洒,从房中走出,在中间一张锦披交椅上坐了下来,抬手朝大麻袋一指,道:“你们去放他出来。”
卓九妹道:“里面是人!那是什么人?”
许飞妹、林天妹已经走了过去,打开袋口紧扎的麻绳,从袋中拉出一个人来。
卓九妹瞠目道:“会是黑煞星沙天佑,剑主,你把沙天佑擒回来了?”
韦宗方暗暗“哦”了一声,自己早该猜到麻袋里装的是沙天佑,只是那个冲破板门,逃出去的沙天佑会是谁呢?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莫非逃出去的沙天佑,是他改扮的?”
万剑会主取起茶碗,呷了一口,徐徐说道:“解开他穴道。”
许飞妹依言解了沙天佑全身穴道,驾前四侍已迅速退到万剑会主身边两侧站定。
黑煞星君沙天佑伸动了下四肢,睁开双目,挺身坐起,目光四顾,突然打了个哈哈,一跃而起。
万剑会主驾前四侍都知沙天佑是四毒天王之一,武功极高,早已暗作准备,只要他一有反抗举动,立可出手。
沙天佑呵呵一笑,拱手道:“原来兄弟被贵会擒来了,这里昏暗不见天日,想来定是泌姆山山腹无疑。”
韦宗方瞧他才一转醒,就镇定如恒谈笑自若,心中暗暗点头,这老家伙果然厉害!
万剑会主起身拱手道:“沙道长请坐。”
沙天佑也不客气,在韦宗方对面一把椅上坐了下来,林夭妹替他倒了杯茶送上。
沙天佑道:“万剑会主驾前四侍,剑术精奇,艳名满江湖,怎敢劳姑娘替兄弟倒茶?”
林天妹道:“沙道长到了这里,便是剑主嘉宾了”。
沙天佑大笑道:“贵会解开兄弟穴道,那是有诸位在此,不怕兄弟逃走,何况这室外布有奇阵,埋伏重重,沙某纵有逃走之心,也自知没有逃走之能,姑娘美其名为会主嘉宾,其实沙某依然是贵会的阶下囚而已。”说到这里,回头朝卓九妹拱拱手道:“卓姑娘武功惊人,居然把兄弟擒来了,兄弟佩服得很。”
卓九妹格格的笑出声道:“沙道长这回可惜了,我在安远镖局领教过高招,凭我这手功夫,那能赤手空拳把道长请来?”
沙天佑奇道:“不是卓姑娘,还有什么人?”
卓九妹娇笑道:“那是我们剑主!”
沙天佑目露奇光,望了万剑会主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江湖上赤手空拳,能把兄弟擒下的人,错非剑主,那也不多了。”
万剑会主微微一笑道:“沙兄过奖。”
沙天佑道:“会主把兄弟擒来,又解开了兄弟穴道,是想逼问口供,还是另有见教?”
万剑会主淡淡一笑道:“方才毒沙峡派人下书,要兄弟和贵峡合作……”
说到这里,故意住口不言。
卓九妹等人给会主一提,顿时想起方才那封信来,就是沙天佑具名的,心中不觉大奇,一齐拿目朝眼前这位沙天佑瞧去。
只有韦宗方心头明白,脸上微露笑容!
沙天佑目光一闪,阴声笑道:“会主若能和我们毒沙峡精诚合作,那是一件好事,不知会主答应了没有?”
他言词之间,已流露出得意之色!
万剑会主道:“沙兄说的不错,合作原是好事,只是万剑会岂能受人要胁?”
沙天佑故意道:“会主手下,全是天下第一流剑客,怎会受人要胁?”
万剑会主徐徐说道:“贵峡派人暗中下毒,不但在泌姆山的青穗剑士全已中毒,就是赶来驰援的红白剑士,也悉数遭了暗算……”
沙天佑听到这里,忍不住呵呵大笑,道:“会主之意,那是想把兄弟留作人质,交换解药,还是逼兄弟交出解药来?”
万剑会主平静的道:“都不是,兄弟怀疑擒错了人,阁下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沙天佑,所以想问问清楚。”
沙天佑身子一震,道:“会主何出此言?”
万剑会主从身边取过信纸,随手递过,缓缓说道:“因为这封信上,具名的也是沙天佑。”
沙天佑接过信去,看了一遍,掩不住一脸狐疑,自言自语说道:“此人是谁?”
万剑会主微笑道:“兄弟倒不在乎贵峡要胁,因为敝会中毒的人,早已解了剧毒,而且兄弟也清除了会中奸细。”
他说话之间,目光朝沙天佑瞧去。
沙天佑老好巨滑,心中暗暗想道:“你是分明在探我口气,嘿,嘿,沙某岂会上你的当?”
万剑会主没待他开口,又道:“敝会不幸,黑穗总管秦大成暗怀贰志,偷下毒药,兄弟业已把他拿下,至于所中剧毒,那更不在兄弟心上了,沙兄不信,请看这是什么?”
他从怀中取出镂文犀来,缓缓放到几上。
沙天佑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原来镂文犀已经落在会主手中了。”
万剑会主道:“兄弟这是向沙兄说明敝会不但无人中毒,也清除了奸细,根本不受毒沙峡要胁,兄弟所以请沙兄来,实是想和沙兄谈谈合作。”
沙天佑不安也不信的道:“会主不受胁迫,那是真正想和敝峡合作了?”
万剑会主目中精芒闪动,朗朗一笑道:“毒沙峡倾巢而来,今晚一战,保管他们片甲不回,兄弟何须和他们侈谈合作,兄弟只是想沙兄和咱们合作了。”
沙天佑乾笑道:“会主这般瞧得起沙某,兄弟极感荣宠。”
万剑会主冷冷一笑,道:“沙兄如肯和敝会合作,兄弟自可替你解去内腑所中奇毒。”
沙夭佑突然脸色一变,凛然道:“会主何以知道兄弟内腑中毒?”
万剑会主道:“兄弟听说贵峡中人,都被贵峡主在身上下了奇毒,虽然精干用毒,又善解多种剧毒如沙兄等昔日号称四毒天王的人,都难以自解,不知此说确也不确?”
沙天佑目光掠过镂文犀,黯然一叹,默不作声。
万剑会主道:“沙兄三十年前,就名满武林,怎会甘心受制于人?”
沙天佑神色微沧,苦笑道:“树大招风,兄弟就是因为擅于用毒,才受毒名之累……”
他敢情被万剑会主激起了积压在心头的愤懑,言词之中,隐含满腹牢愁!
万剑会主道:“是了,毒沙峡主,既以毒沙峡作为名号,自是精干用毒,也自然要罗致擅长用毒之人,沙兄可是被他强迫下了毒药?”
沙天佑大笑道:“如论真实武功,兄弟还不致被人强迫服下毒药……”
他忽然想到自己被万剑会主擒住,如是要强迫他服下毒药,也只是举手之劳,是以话到一半,便尔住口。”
万剑会主道:“那是他乘沙兄不备,暗下了毒药!”
沙天佑摇头,接着说道:“兄弟师门,有一种无形之毒,十步之内、使人中毒于无形之中,但中毒之后,必然会在一定时间之内发作。”
万剑会主道:“不错,兄弟听说过无形奇毒之名。”
沙天佑突然脸现愤慨,说道:“毒沙峡主施于兄弟身上的奇毒,同样中人无形,兄弟当年明知已中奇毒,只是查不出毒在何处?而且十年来也从未发过。”
万剑会主道:“沙兄可是觉得奇毒永在身上?”
沙天佑道:“不错,普通剧毒,毒循血行,只要剧毒攻心,也就是毒发身死,兄弟身上之毒,却是和在血液之中,遍及全身,永不发作,但也永难消解……”
卓九妹忍不住插口道:“既然永不发作,那中毒和没有中毒就一样了。”
沙天佑脸现郁怒,沉声道:“自然不一样,此人手段毒辣无比,而且能控制奇毒,发与不发,随心所欲。”
万剑会主道:“有这等事?”
沙天佑道:“会主想必听到过九毒仙童柳七步其人?”
万剑会主颔首道:“兄弟听人说过,此人好像练成一种奇毒指功,七步之内,中指必亡,才有柳七步之名。”
沙天佑道:“他就是沙某同门师弟。”
万剑会主道:“原来他是沙兄同门,但江湖上久已没有柳七步的消息,想来业已金盆洗手了?”
沙天佑切齿道:“柳师弟早在八年前身故,他就是因事触忤了毒沙峡主,当时兄弟亲眼目睹,只听他说了两句话,柳师弟就毒发身死……”
韦宗方一直没有开口,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说两句话,就能引发奇毒,那倒是闻所未闻之事!”
沙天佑目光一转,瞧着韦宗方道:“你是韦少侠?”
韦宗方听他叫出自己名字,心下暗暗一怔!
万剑会主道:“沙兄说的不错,他正是韦兄。”
沙天佑点点头道:“难怪镂文犀会在这里了。”
卓九妹问道:“沙道长,那两句究竟是什么话?”
沙天佑道:“这与引发奇毒无关,他当时因柳师弟激怒了他,而且也是有意在大家面前示威,兄弟见他指着柳师弟道:“姓柳的,你触怒者夫,老夫只要由一数到三,你就会毒发身死’。”
韦宗方道:“他数到三字,令师弟果然毒发身死了么?”
沙天佑道:“不错,他数到二字,柳师弟还神色自若,三字出口,柳师弟突然狂叫一声,口喷黑血而死!”
万剑会主道:“那也许是他在你们身上,下了某种剧毒,必然另有一种剧毒相引,才会毒发身死,而那种剧毒,可能就在他指点之时,暗中发出。”
沙天佑道:“会主果然高明,兄弟当时也是如此想法,但始终想不出究竟是何种剧毒,会有如此厉害?”
万剑会主道:“他罗致天下擅于用毒之人,难道大家都想不出解救之法?”
沙天佑道:“此人心思毒辣,手段之高,比用毒更上一层,他公开承认,曾在咱们身上下了奇毒。而且也公开宣布,咱们可以互相研究,只要有人能解去身上之毒,他立即解散毒沙峡。”
韦宗方道:“那是说除他之外,就无药可解了?”
沙天佑道:“还有一个办法可解。”
韦宗方问道:“什么办法!”
沙天佑道:“镂文犀。”
万剑会主笑道:“这就是了,镂文犀能解天下百毒,自可解去沙兄身上之毒……”
沙天佑哈哈一笑道:“不是。”
万剑会主奇道:“沙兄不是说镂文犀可解么?”
沙天佑道:“毒沙峡当众宣称,谁能取到镂文犀,他就解去谁身上之毒。”
万剑会主道:“毒沙峡主对镂文犀如此重视么?”
沙天佑道:“不错,毒沙峡志在必得!”
万剑会主突然朗朗一笑,道:“如此说来,镂文犀定可解除沙兄身上之毒了。”
沙天佑道:“何以见得?”
万剑会主道:“毒沙峡主以毒驭人,才能称霸江湖,镂文犀能解天下奇毒,是他唯一克星,他才会千方百计,志在必得,如果镂文犀对他并无威胁,他就不会如此重视了。”
沙天佑听得一呆,点头道:“会主说的,也是有理。”
万剑会主道:“沙兄不妨一试,就知道了。”
沙天佑望了万剑会主一眼,道:“会主对兄弟想必另有用心?”
万剑会主道:“兄弟方才说过,只想请沙兄和敝会合作。”
沙夭佑凝神思索了一下,道:“会主之意,是想兄弟投效万剑会了?”
万剑会主拱手道:“投效两字,兄弟愧不敢当,沙兄如肯加盟本会,兄弟竭诚欢迎。”
说到这里,口气一转,又道:“何况毒沙峡主久有争雄武林,统治江湖的野心,不是兄弟夸口,除了敝会,放眼江湖,可说再无其他门派,能和他抗衡,一旦让他阴谋得逞,流毒江湖,不知有多少人身受其害。”
沙天佑长长叹了口气道:“不错,只要他一出毒沙峡,中原武林,只怕谁也逃不过他的茶毒了!”
卓九妹道:“沙道长既然深明大义,那到底肯不肯加盟本会呢?”
沙天佑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显然他心中正有着极大波动,难以遽加决定。
万剑会主微微一笑道:“不管沙兄愿不愿加盟本会,请先服了镂文犀的解毒液再说。”
说完,取过镂文犀,用茶水注入笔管之中,滴在沙天佑面前一碗茶水之中,直等笔管中的水,全数滴入,少说也有八九滴之多。才收过玉笔,说道:“一般剧毒,三滴已够,但沙兄所中奇毒,也许与众不同,兄弟已加了二倍,沙兄请快饮了。”
沙天佑脸露感激之色,一抱拳,毅然道:“镂文犀如能解去兄弟身上之毒,那不用说,兄弟自当追随会主效命,就是镂文犀不能解去兄弟身中奇毒,会主盛德可感,兄弟也终身不与贵会为敌。”
说完,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万剑会主道:“沙兄请盘坐调息,再过盏茶光景,就可知道了。”
沙夭佑果然不再作声,依言坐下,运气调息。
室中诸人大家全听沙天佑把那身中奇毒,说的如此厉害,不知他服下镂文犀,到底能不能解?因此大家目光,都盯着沙天佑直瞧,谁也没有说话。一盏热茶的时光,很快的过去,沙天佑倏然睁开眼来!
万剑会主问道:“沙兄感觉如何了。”
沙天佑长长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兄弟也说不出来,血液中的奇毒,既无消解迹象,但却有一股清凉之气,随血而行……唉,以兄弟看来,只怕镂文犀也难以解除兄弟身中奇毒了!”
万剑会主呆的一呆,道:“沙兄如此说来,镂文犀果然也难解沙兄身上之毒了。”
黑文星君卓九妹不信的道:“镂文犀会解不了他内腑之毒,这个我可不信。”
沙天佑道:“姑娘说的极是,此事不但姑娘不信,就是兄弟也难以相信,镂文犀如无解毒之功,峡主决不会如此重视镂文犀,但兄弟血液中剧毒丝毫未除,也确是事实。”
万剑会主道:“沙兄但告隐秘,所说自是可信,也许镂文犀另有用法,咱们用的不得其法,亦未可知。”
韦宗方突然想起束小惠来,镂文犀出自南海,想来她知道的一定比旁人多!想到这里,忍不住道:“可惜束姑娘不在这里,她可能会知道疗治之法。”
万剑会主点点头道:“韦兄说的不错,外间只知镂文犀中注入清水,可解百毒,但也许另有法门,兄弟既然答应替沙兄解除所受奇毒,迟早必有报命。”
沙天佑道:“会主盛意,兄弟内心感激不尽!”
万剑会主道:“兄弟还有一事,要想沙兄请教。”
沙天佑道:“会主请说,只要沙某知道的,自无不言。”
万剑会主道:“兄弟想请教的是毒沙峡主不知究是何人?”
沙天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来,听得不禁一征,接着摇摇头道:“说出来会主也未必会信,十年来,兄弟不但不知他来历姓名,甚至连他真正面貌,都没有见过。”
万剑会主一皱眉头,道:“嗯,此话若非从沙兄口中说出,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沙天佑道:“岂止是兄弟?凡是毒沙峡的人,只怕谁也弄不清楚他真正身份。”
韦宗方道:“难道连他亲信之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沙天佑摇摇头道:“没有,他独居一室,行踪诡秘,平日很难见得到他,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一个身穿宽大黑衣,手持竹杖,面情冷酷的老人,十年来,一直是这付模样。”
卓九妹道:“难道没有人去暗中窥伺过他?”
沙天佑道:“他以非常手段,罗致天下用毒之人,起初一二年间,自然有人想暗中一窥究竟,但窥伺他的人,别说进去他屋中了,只要踏进他四周的竹林,就突然消失,毛发不存……”
韦宗方道:“他在竹林中,一定布置了什么厉害埋伏?”
沙天佑道:“这事起初也只是传说,因为有两位善于用毒的能手,忽然失踪,照说他们自知身中奇毒,自然不会无故离去,而且卧重中行装俱在,那自然是遭人杀害无疑,于是大家怀疑他们是偷窥峡主机密,为他所杀。”
韦宗方道:“后来呢?”
沙天右道:“这两人原是云贵一带,极负盛名的用毒能手,有几个同门师兄们,得到他们遇害的消息,约在一年之后,他们约了七八个高手,寻上毒沙峡来。”
室中的人,全都凝神听他述说,谁也没有插口。
沙天佑续道:“那知峡主早已得到消息,传下命令,要大家隐身竹林四周,只准放走一人,一面却居然亲自把他们迎入峡中,说明当日原是久慕两人用毒之能,才把他们敦聘而来,共同研究,没想两人会误蹈毒林,他抢救不及,以致尸骨无存。
这些来人个个都是精擅用毒之人,谁也不信天下会有如此厉害的毒林,当下就由峡主陪同他们进入竹林,当然大家进入竹林之时,谁都全神戒备,峡主领着他们一路边谈边走,谁也瞧不出有何异处,等到进入竹林深处,峡主忽然停住身形,回头笑道:“诸位现在可以退出去试试了,不过老夫只允许你们一个人生还。”
韦宗方道:“他可是要你们隐身埋伏四周的人,就在此时突起发难么?”
沙天佑道:“没有,咱们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不准出手拦截,同时大家也想要瞧瞧这片毒林,究竟有些什么厉害埋伏?来人听峡主这么一说,其中一个不禁冷哼一声,首先发难,朝他扑了上去。那知才一移步,陡然惨呼一声,一个人宛如陷入浮沙中一般,双脚突告化烂,但见他迅速矮了下去,由腹而胸,由胸而头,不过睡眼之间,已化成了一滩血水。再一眨眼,连血水也迅速被泥沙吸去,这个人就这样没了踪影。
其余的人睹状大惊,纷纷向后急退,峡主既不迫赶,也没下令要咱们拦截,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朝这几个人,遥遥指点,口中说着:“你莫想逃得出去!’‘你也莫想逃得出去。’‘只有你可以逃得出去。’这些人都是久经大敌,见多识广,既知林中布有剧毒,自然不敢乱闯,只是循着原路退出,那知同样走一条路,经他指点着说逃不出去的人,就一个个先后陷身沙中,化成血水,只有他指点过可以逃得出去的人,却顺利逃出竹林。”
万剑会主微微变色,道:“这真是闻所未闻,神秘莫测之事!”
沙天佑道:“会主可知逃出去的人是谁?”
万剑会主道:“他是什么人?”
沙天佑道:“蓝莘夫!”
韦宗方暗暗忖道:“蓝芋夫是蓝君壁的父亲了。”
万剑会主“哦”了一声道:“云南蓝家,果然也是用毒行家。”
沙天佑又道:“大家这才知道他要咱们隐身四周,其实并非要咱们出手拦击,而是要咱们看看他竹林的厉害。据咱们事后推想,竹林中一片沙地,竟是天下最毒的毒中之毒!”
韦宗方问道:“什么叫做毒中之毒?”
沙天佑道:“毒中之毒,乃是我们用毒之人,对一种无药可解,剧毒无比的毒药的一个代号,也就是谁都说不出那是什么剧毒,只好以毒中毒来形容它了。”
万剑会主轻轻叹息一声道:“毒沙峡之名,想是也因此而来,唉!这样一个手段毒辣的神秘人物,真要被他征服武林,流毒天下,那真是不可收拾了!”
他说到这里,心头似觉十分沉重,双目紧蹩,缓缓低下头去。
韦宗方道:“在下听沙道长这番述说,心中想到了一点,不知对是不对?”
沙天佑望了他一眼,道:“韦少侠有何高见?”
韦宗方道:“道长方才曾说令师弟九毒仙童柳七步就是被他指点着说了两句,就毒发身死,闯入竹林的人,也经过他指点,才二个个中毒而死。会主方才认为毒沙峡主在诸位身上下了某种剧毒,而在他指点之时,又发出了另一种剧毒,这两种剧毒,必须互加起来,才会发作。不过据在下猜想,他在竹林中所布的剧毒,可能和诸位身上的剧毒,是同一种毒药,此人指上,也许练成了某种毒功,两毒相乘,就成了天下奇毒无比的毒中之毒了。”
沙天佑耸然动容道:“韦少侠高见,发人深省,兄弟佩服的很。”
万剑会主道:“沙兄身上剧毒未解,此刻不知有何打算?”
沙天佑短喟一声道:“沙某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要想保命,自然非回去不可了。”
万剑会主点头道:“既然如此,沙兄就请回去吧!”
话声方落,嘴皮微动,敢情又以“传音入密,,向他说话。
沙天佑目光望着万剑会主,脸上流露出愕然之色,微微点头,接着起身拱手,道:“沙某就要告辞了。”
万剑会主微笑道:“沙兄且慢。”
一面朝卓九妹吩咐道:“决把长剑取来,时间不早了,沙兄也该走了。”
卓九妹答应一声,取出一柄黑穗长剑,递给了沙天佑。
沙天佑也没多说,接过长剑,朝腰间一挂,抱拳道:“兄弟走了。”大步朝室外走去。
万剑会主连忙起身拱手,道:“沙兄恕兄弟不送,九妹送沙道长出去,传我命令,放一名黑穗剑士下山。”
卓九妹答应一声,立即随着沙天佑身后,一同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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