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鲁班大步走到一个土坑边上,伸手往下摸去,那知手才伸下,突然惊叫一声,慌忙缩了回来。
大家目光注处,但见毒鲁班左手食指上,带了一件东西出来!
那是一只土褐色的小乌龟,紧紧咬住了他手指,头尾四肢,全已缩入壳内。
毒时迁惊叫道:
“赤练毒龟!”
毒鲁班痛得脸上变色,迅速一脚踏住龟壳,左手用力朝外拉出。那小乌龟狠命的咬住手指,虽已被他拉了出来,两颗发红的小眼珠,瞪得滚圆,依然死也不肯放口。
毒鲁班动作迅速,左手忍痛朝外拉出龟xx,右手铁尺闪电朝拉得长长的龟颈上所落,鲜血四溅,龟xx被硬生生切断,但咬住毒鲁班手指的一颗龟xx,依然抵死不放。
毒鲁班从身上取出一把小刀,才把它咬着的利齿拨开,这一瞬工夫,他伤口已呈一片乌黑,手指也渐渐粗大起来。
毒鲁班连说话都来不及,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瓶,一口咬开瓶塞,把一瓶药粉,全数吞下去,才冷哼了声道:
“好歹毒的心机,他们是早已算定了我会找到此处,才把赤练毒龟,放在树底洞穴中,嘿,区区赤练毒龟,又能奈我何?”
毒沙峡出来的人,当然不怕毒物,但瞧得麻冠道人和韦宗方等人,无不凛然变色。
毒孩儿道:
“鲁师哥,到底下面有没有铁环?”
毒鲁班道:
“你想,还会有么?”
毒孩儿道:
“那是找不到他们出入的门户了?”
毒鲁班没有作声,他只是沉思不语。
忽听身后有人冷冷的道:
“左跨七步,后退十三,上纵丸尺,可得铁环。”
声音虽冷,听来却是十分娇脆,分明出于女子之口!
大家都在瞧着毒鲁班,谁也没去注意身后,此刻突闻有人发话,急忙旋身瞧去,但见两丈外一株树下,裙据轻飘,俏立着一个绿衣少女!
麻冠道人,铁罗汉广明,秃尾老龙三人全都心头一凛。
毒鲁班睁大眼睛,盯着对方直瞧。
陆绮却低哼一声,别过头去。
绿衣少女的出现,使人并不惊奇,因为镂文犀落在万剑会主手里的消息,传出江湖,自然会有人找到此地来。
但使人惊奇的是绿衣少女到了身后两丈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这份轻功委实非同小可!
毒孩儿道:
“你说的可是开启门户的铁环?”
绿衣少女哼道:
“你们难道不是在找铁环?”
毒孩儿道:
“鲁师哥,我去找找看,瞧她说的对不对?”
毒鲁班没有出声,一手拿着罗盘,对了一阵方向,骇然道:
“铁环如在那里,该是死门了!”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
“你当留给你们走的,还会是生门?”
毒孩儿早已按着绿衣少女所说,左跨七步,后退十三,正好退到一株合抱大树之下,大声问道:
“你说铁环是在树上?”
绿衣少冷冷的道:
“这还用问?”
毒孩儿纵身一跃,那九尺高处,正是大树枝权,枝干极密。
毒孩儿低头钻了进去,立时大声叫了起来,道:
“鲁师哥,这里果然有个铁环!”
毒鲁班仰头道:
“右三转,景惊开,左五转,休生伤杜死。”
毒孩儿道:
“鲁师哥你说什么?”
毒鲁班道:
“你朝右转三转,再朝左转五转。”
“好!”毒孩儿应了一声,立时依言转动,突然间,只听西北角七八丈外,发出了轧轧之声!
这轧轧之声,甚是轻微,好像起自地底。
但麻冠道人,毒鲁班等人的耳力,何等灵异,一闻异声,眼光同时就朝发声之处投去!
只见那声音来处,是杂草丛生,高低不等的乱石堆,这时中间一堆乱石,竟然缓缓的向后移动,露出一块大石板来!
韦宗方瞧得暗暗惊佩,心中忖道:
“这个山腹入口,当真巧妙已极,如果没有绿衣少女喝破,只怕毒鲁班也不易找到……
哦,自己那天被人家蒙着眼睛,从地穴中走出,莫非就是此处?”
秃尾老龙屠三省大笑道:
“对了,对了,兄弟记忆不错,那晚该就是从此处出来的了?”
说着,举步走了过去。
麻冠道人,铁罗汉广明也跟着过去,但他们走到离石板还有两丈来远,便自停步。
毒孩儿跃下大树,生怕落后,双肩一晃,抢在秃尾老龙前面,正待朝前奔去!
毒鲁班喝道:
“快站住!”
毒孩儿一愕之下,毒鲁班跟踪掠到,一把拉开,然后从地上捧起一块磨盘大的山石,对准石板,轻轻滚了过去。
大石滚动,发出辘辘轻响,毒鲁班计算得极准,堪堪滚到石板前面,力道已竭,便自停了下来。
毒孩儿只当他鲁师哥要用大石撞门,眼看大石及门而止,不由叫道:
“鲁师哥,我来……”
话声未落,只听又是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过去,那大石板忽然缩了进去,露出一个洞穴!
说时迟,那时快,洞穴才露,但听嗤嗤连响,一大逢劲急毒弩,从洞口连珠般激射而出,足有一丈五六尺远。如若有人鲁莽奔近,这篷毒箭,又快又多,决难幸免。
毒孩儿惊得跳后了几步,口中惊道:
“他奶奶的,难怪这是死门!”
陆绮眼看麻冠道人等三人走到离石板两丈来远,便自停步,生似早知洞穴中会有毒箭射出一般。
心中不禁动疑,低低的道:
“方哥哥,那老杂毛等人,好像早就知道机关埋伏呢!”
韦宗方道:
“也许他们看到石板还没开启,不敢妄动。”
毒鲁班当先走去,一路用铁尺拨开地上毒箭,在洞穴左右仔细量了一回,才直起腰来,回头说道:
“现在可以进去了,你们那一位方才不是说沿路都留有记号吗?”
秃尾老龙屠三省接口道:
“不错,兄弟出来之时,暗中做了记号,兄弟替诸位带路。”
说完朝麻冠道人、铁罗汉望了一眼,毫不犹豫的举步朝洞穴走去。
麻冠道人和铁罗汉立即跟在他身后,鱼贯入洞。
毒孩儿脸上,忽然飞过一丝笑容,毒鲁班瞪了他一眼,跟着拾级而下。
陆绮眼看大家都进去了,急忙道:
“方哥哥,我们快走。”
韦宗方还没举步,只听绿衣少女忽然叫道:
“慢着!”
韦宗方不觉停住,问道:
“姑娘有什么见教么?”
绿衣少女脉脉含情的望着韦宗方展齿一笑,道:
“让他们先走好了,稍待我也要进去,我替你们领路。”
陆绮厚嘴唇一披,哼道:
“方哥哥,人家叫你留着陪她,我可要先走了。”
说完,一阵风也似的朝洞窟奔去。
韦宗方心知绿衣少女叫住自己,必有缘故,急忙叫道:
“妹子,你等一等。”
陆绮奔到洞口,眼看韦宗方迟疑着没有跟来,心中更气,恨恨的道:
“我走开,才合你们的心意,我……我不用你管……”
随着话声,很快朝洞窟中闪入。
韦宗方朝绿衣少女歉然道:
“舍表妹是个任性的人,姑娘多多原谅。”
说完,正待转身追去。
绿衣少女双颊飞红,冷冷喝道:
“慢点!”
韦宗方眼看陆绮已进去,心下甚急,但绿衣少女一喝,不得不停下步来,道:
“姑娘……”
绿衣少女款款行来,没待他说话,嫣然一笑,抬眼道:
“我知道你心里很急,是么?”
韦宗方道:
“舍表妹涉险深入,在下自非跟去不可。”
绿衣少女笑容一敛,幽幽的道:
“你这表哥不错啊!”语气一顿,脸上忽然一片冷峻,绿影轻晃,翩若惊鸿,从韦宗方身边闪过,掠到洞窟前面,冷声道:
“随我来。”
一手轻轻撩起据裙,很快朝洞窟中拾级而下。
韦宗方瞧她一会儿果然情笑,一会儿又冷若冰霜,暗暗摇头,心想:
“这位姑娘性情善变,看来难惹得紧!”
这一怔神,绿衣少女已经走下了十来级,从洞口传出她冷漠的声音,道:
“你怎么不下来了?”
韦宗方慌忙俯身跨入,只见绿衣少女像一朵云絮,轻盈的下降。
如果说她像一朵轻云,那该是香雪了,她飞过之处,就留下一阵香喷喷的味儿,淡淡的,幽幽的。
越淡,越幽,越使人闻得陶醉!
绿衣少女边走边问,冷声道:
“你表妹叫什么名字?”
韦宗方道:
“陆绮,水陆的陆,绮年的绮。”
绿衣少女依然冷漠的道:
“你知道我叫什么?”
韦宗方道:
“在下还没请教?”
绿衣少女道:
“束小蕙……嗯,我给你的那个药瓶上,就有我的名字,你有没有看到?”
冷漠的语声,随着这声轻“嗯”,忽然变得十分柔和,软软的,幽幽的!
韦宗方没想到她会问起玉瓶,问起瓶上刻着的字儿,不觉脸上一红,道:
“在下看是看到了。”
束小蕙道:“不知道是我的名字是么?但你该知道我姓束了……哼……”
正在幽幽说话的当儿,突然冷哼一声,道:“该死!”
韦宗方听她说得好好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冷哼,心头不觉一怔!
束小蕙一手托着明珠,朝石壁上一指,说道:
“你瞧,这不是姓屠的老头留的记号么?”
韦宗方随着他手指瞧去,果然看到石壁上划着一条极细的指甲痕,随手弯曲了几下,但仔细瞧去,恰似一条飞龙,伸屈作势,十分神似。
屠三省外号秃尾老龙,自然是他的记号无疑!
只听束小蕙又道:“如果不是他故意把大家引入陷井入伏,那是别人有意让他留下了记号,自投罗网……”
韦宗方吃了一惊,道:“这是陷井,那么毒鲁班也上当了?”
束小蕙冷哼道:“你说那个拿着铁尺东量西量的人?哼,他焉知其中变化?”
韦宗方想起毒时迁曾说万剑会的机关布置,图样出自南海门之言,那么她自然懂得机关布置之学。
束小蕙又道:“我方才不是说过,这是死门?他按照死门的走法,从这里去,自然不错,但机关布置,正反相乘,互有虚实,岂可拘泥图样,人家有意引你入伏,就是要你朝明知走不通的地方走去,才会进入他们圈套。”
韦宗方急道:“我们是否还迫得上他们?”
束小蕙哼了一声,道:“随我来。”
这是一条宽仅数尺的夹道,曲折前行,束小惠托着明珠走得极快,韦宗方跟在她身后,运足目力,向前看去也只能见到两丈左右。
夹道中幽寂得像一条死巷,并没岔道。
两人脚下极快,奔行了一回,依然不见前面一行人的踪影,韦宗方心头禁不住暗暗焦急:
正在奔行之间,束小惠突然停下来。
韦宗方一个收势不住,几乎撞到她身上。
束小蕙忽然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快往这边来。”
闪身一侧,业已从一处壁缝中闪入。
韦宗方怔得一怔,急忙跟踪闪入,原来夹道转弯处有一条极为狭厌的歧道,若非柬小蕙当先闪入,真还瞧不出来。
就在此时,只听前面不远,传出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
一条人影,拦在路中,黑暗中划起一点剑芒,已急疾奔到束小惠胸前。
韦宗方急忙叫道:“姑娘小心!”
束小意回头轻笑道:“不要紧,我早就料到这里会有人拦路……”
话声未落,左手轻轻一弹,“铮”的一声,敢情正好弹在那人剑脊之上,剑尖一歪,被她弹开了尺许。
韦宗方瞧的暗暗惊凛,心道:
“这是什么手法,她在回头和自己说话之际,这一弹居然又快又准,看来南海门的武学,果然奇诡莫测!”
拦在夹道上的是个身躯短小的黑衣人,他被束小蕙屈指轻弹,便将他刺出的剑尖撞歪,微一怔神,嘿的冷笑一声,手腕一振,第二剑又已快速刺出。三点寒芒,一闪而至!
此人出手之快,在江湖上,已可算得是一流高手!
束小蕙不屑的道:“原来只是一名黑穗剑手。”
左手舒展,迎着他剑势拂去!这一着,连韦宗方都没看清,探手之间,已经把黑衣人的长剑夺了下来!不,她剑柄一送,闪电击中了对方穴道,只听那人闷哼一声,朝地上坐去。
束小惠笑道:“快走。”
话落,人已款款朝夹道中走去。
韦宗方道:“姑娘身手非凡,在下无比钦佩!”
束小蕙娇哼了声,回眸笑道:
“你表妹的武功,也不错呀,钦佩不钦佩她?”
韦宗方被她问得一呆,这话叫他如何回答?
束小蕙忽然好似想起什么来了,口中轻嗯一声,回过身来,问道:
“我问你,你表妹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她敢情对陆绮是否戴着面具,十分关心!
韦宗方略微迟疑,道:“姑娘见询,在下也不好隐瞒,舍表妹确是戴着面具。”
束小惠嫣然一笑,说道:“你倒回答得老实,我早就猜到她一定戴着面具了!”说到这里,眼珠一转,幽幽的道:“她生得很美是么?”
韦宗方慑懦的道:“这个……”
束小蕙冷冷道:“美就是美,你不说我也知道!”
转身朝前奔去,她行动之间,宛如行云流水,十分轻快,一个转弯,便已不见。
韦宗方急步跟去,只听又有一个冷峻的声音传了过来,问道:
“什么人?”
束小蕙道:“是我!”
那人惊道:“来的是红姑娘么?”
束小蕙冷冷的道:“我就是我。”
“你是……”
等韦宗方转过弯去,那人已经“咕咚”朝地上跌坐下去。
束小蕙冷哼道:“就凭这些黑稳剑手,也想拦得住我?”
韦宗方跟在她身后,心中暗暗惊凛:此女出手好快。一面忍不住问道:“束姑娘,他们也是从这条路来的么?”束小惠摇头道:“不是,他们走的是死门,我们快转到休门了。”
韦宗方道:“我们不和他们走一条路,还追得上他们?”
柬小蕙突然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一心只是惦记着表妹!”语气一顿,哼道:“从死门进去,还想迫得上他们?”
说话之间,这条狭窄岔道,已到尽头,侧身闪出壁缝,顿觉眼前一亮,前面又是一条宽敞的夹道。
而且夹道两边,点着壁灯,照得如同白昼。
如果进来时的那条夹道是直路,那么方才的岔道该是横的,眼前这条夹道,又是直路了。
两人刚闪出转角,只见两个劲装汉子,手仗长剑,急奔而来,口中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站住?”
束小蕙口中轻咦一声,口头道:“来的会是青穗剑士,你可要小心!”
韦宗方听说过万剑会主的剑士,共分青、红、白、黑四等,来的既是青穗剑士,自然不同寻常,右手不自禁地暗暗摸了摸剑柄。
束小蕙脸上一片冷漠,缓步迎了过去,冷声道:
“我要见秦大成。”
左边一个剑士挥手叱道:“秦总管不在此地,你们退出去。”
束小蕙道:“你凶什么,我偏要从这里走。”
那剑士喝道:“找死!”
剑光一闪,映着壁灯,闪起一道青芒,斜斜向束小蕙身前划来卜韦宗方早有准备,立时抢前一步,健腕一抬。钝剑出匣,迅疾间洒出三朵剑花,朝对方剑上迎去,口中说道:“姑娘请退,让在下来对付他。”
青芒剑花,一接而错,彼此都各自后退了一步。
束小蕙看他挡在自己前面,春花般脸上,飞起一抹甜笑,果然持剑后退。
那剑土和韦宗方一招交接,冷哼道:“好剑法!”
疾然一剑,急刺而出!
此人果然不愧是万剑会的一流剑士,一剑甫出,立时幻作无数星花,洒将开来。
这无数星花,当然全是剑尖,几乎笼罩了韦宗方身前所有大穴。
韦宗方心头一凛,长剑疾变,连出三招,但听“叮”“叮”“叮”三声轻震,两人各自震得后退了两步。
韦宗方和他一招硬接,被震的右腕酸麻,尤其自己手上长剑,看去虽钝,其实却是一柄断金切玉,削铁如泥的宝剑,居然没把对方长剑削断,可见对方手上也是一把名剑。
那青穗剑士退出两步,疾忙低头瞧去,只见自己剑锋,已被韦宗方磕了三个缺口。心头不期一惊,脸上神色大变,厉喝道:
“小子就凭你仙霞门下三招‘乾三震”还没放在老子眼里!看剑!”
“剑”字出口,剑如匹练,一片清光中,青芒流动,席卷而上!
韦宗方但觉电光石火之间,自己左右前面三方,已尽为对方剑光所笼罩。
一时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瞧清,就是要想封架。也无从封架起,心头不禁大骇!
突然间,他想到方才夸口说由自己来对付他,叫束小蕙退后,她笑盈盈的依言后退,对自己似乎十分信赖,足可对付得了。
如今自己只接了对方二剑,第三招上,就接不下来,岂不被她耻笑?
一念及此,陡觉雄心勃发,大喝一声,左手剑诀扬起,右手长剑一圈,也不管封得开,封不开,一招“浮云出蛐”奋力迎击出去!
女人的魔力,当真大得出奇!
韦宗方明明无从封解对方剑势,就是为了束小蕙退下去时那么甜甜一笑,引起他强烈的逞强之念,也爆出了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奇迹!
但见随着他长剑一圈之间,青穗剑士席涌而来的点点寒芒,刹那尽敛,一支毫无光芒的剑影,已排阀直入,直刺过去。
那剑士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凌厉一击,会被韦宗方突然破去,身前门户大开,心头猛凛,再想闪避已是不及。
但他终究是精擅剑术的高手,眼看韦宗方的剑影直刺而来,自知难以避过这一剑之危。
匆忙间,上身硬向右扭左手一翻,突然反臂疾劈而出。
一声轻微的闷哼,血雨飞溅、那剑士朝右跃出,向夹道中疾奔而去,但他一条左臂已被韦宗方齐时削断,跌落地上。
另一个剑士,眼看同伴受创,立时横剑后退,从怀中摸出一枚银哨,正待吹去。
束小蕙娇笑一声,腰肢一扭,翩然欺去,说道:“你也带点记号回去!”
纤手轻扬,向他当胸拂去。
那剑士见她徒手进招,不禁冷嘿一声,不避不让,长剑斜削玉腕。
束小蕙拂去的手掌才到中途,忽然缩了回去,冷笑道:“丢下长剑,你替我乖乖的坐在这里吧!”
说来奇怪,那剑士真也听话,长剑一丢,当真乖乖的坐了下去。
韦宗方瞧得大奇,仔细一看,原来他左右“肩井穴”上,不知何时,已各刺了一枚寸许长的银针,跌坐地上,朝自己两人怒目而视。
束小蕙美目流转,嫣然笑道:“我们走吧!”
脉脉含情的挑着双眉,口气亲切已极!
这条夹道,不仅宽有丈许,而且并无弯曲,简直是康庄大道。
两边石壁上,又有壁灯照耀,平坦无阻,自然走得极快,不消一会,便已到了尽头。
迎面已有一堵石壁挡住去路,再也无路可通!
束小蕙本来笑上眉梢的粉脸,至此渐渐变色,道:
“咦,这明明是休门,怎会变成杜门呢?”
韦宗方听出她口气不对,敢情地道布置有了变化,连她也走错了路,不觉问道:
“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么?”
束小蕙冷冷哼道:“我就不信,他们颠倒奇门,就能困得住我?”
她口里虽是不肯服输,人却站在石壁前面,显出踌躇模样!
韦宗方瞧她只是攒着柳眉,苦苦思索,脚尖不住的在地上划着,一时不敢惊动于她。
只是站在一旁,望着她出神。
要知韦宗方虽和束小蕙见过几次,但他始终没有仔细的瞧过她,脑际之中,也只留着一个模糊的情影,只知她长得极美,也极冷漠;,但究竟美到如何?因为他不敢对她多看,自然也不大清楚。
这时束小蕙正在苦苦思索,韦宗方急于想知道夹道如何通行,抬目朝她望去,这是极自然的举动。
两人近在咫尺,这一望,脸对着脸,瞧得够清楚。
他几乎被她冷艳娇柔的容色,吸引了心神,楞楞的望着她发呆。
束小蕙似有所觉,粉脸微晕,轻轻呻了一口,举手在石壁上一阵摸索,但听一阵轧轧轻震,石壁间缓缓移动,露出了一道门户。
束小蕙喜道:“果然给我找到门户了,还不和我一起进去?”
两人并肩跨进石门,但闻一阵脂粉幽香,迎面扑袭而来!
那好像是一间宽敞的起居室,四壁间,各嵌着四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屋顶挂一盏琉璃灯,灯光明亮。四壁明珠,吃那灯光一照,映射出一片乳白的柔和光辉,锦墩玉案,金丕翠盏,陈设更是富丽堂皇,豪华已极!
室中纤尘不染,纤声不闻,但两人却凛然一惊,愕然止步!
原来室中一张紫檀雕花的绣披锦椅上,静静的斜倚着一个锦袍汉子!
此人脸如淡金,生得剑眉凤眼,年约二十四五,一手端着一只羊脂白玉的茶盅,斜倚在靠椅上,朝两人微微一笑,神态甚是安详!
韦宗方瞧得心头一凛,暗想:“这是什么人?”
就在这一瞬之间,但听两声清叱,复壁中人影一闪,香风拂面,两道银虹,一左一右,像交剪般电掣射到,森森寒气,砭人肌肤!这两支交叉攻到的长剑,来得奇快无比,韦示方当真连拔剑都来不及。
柬小蕙也似乎吃了一惊,匆忙间,一手挽住韦宗方臂膀,疾退出门外。
只听坐在椅上的金面人低沉喝道:“不要伤了他们!”
剑光倏然敛去,同时呛呛两声轻响,敢情两支长剑,已经返剑入匣,剑收的好快!
不,这两人的身法同样快极,等韦宗方定睛瞧去,只见两名宫装佩剑女子已经站在金面人身后垂手待立两侧。
束小惠依然挽着韦宗方臂胳,并没放开,冷冷的道:
“你当她们伤得了我?”
金面人湛湛目光,瞧着两人亲蜜模样,微微一笑,道:
“两位能闯入此地,就是我的佳宾,里面请坐。”
束小蕙冷哼道:“进来就进来,谁还怕了不成?”
她一手挽着韦宗方,当真亲密的像一对情侣,款款朝里走去。
韦宗方被她挽着手臂,她既不曾放开,自己又不好把她推开,一时只觉十分尴尬,一张俊脸已热烘烘的红了起来。
金面人朝他望了一眼,抬手道:“两位请坐。”
韦宗方目光一转,看到他身后待立的两名宫装女子,佩剑上垂着一色淡黄剑穗,不觉心头一惊,想起黑文君卓九妹,佩的也是淡黄剑穗,当时曾听秦总管介绍,说她是万剑会主驾前四侍之一,心念闪电一转,不觉抬目问道:
“尊驾可是万剑会主么?”
“万剑会主”这四个字听得束小蕙也悚然一震,放开了挽着韦宗方的手腕,偏头问道:
“你认识他吗?”
韦宗方道:
“不认识,在下听说万剑会以剑穗分等,只有万剑会主驾前四侍,用的是淡黄色剑穗,从这两位姑娘的剑穗颜色看来,这位尊兄想是万剑会主无疑。
束小蕙轻哈了声,道:
“这就难怪,方才出手一剑,果然颇有可观!
颇有可观,就是说还未臻尽善,存有轻视之意!
金面人身后站着的两名宫装女子,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金面人只是淡淡一笑,道: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兄弟正是万剑之主。”
束小蕙冷冷哼道:“万剑会主,也差不多了,万剑之主,不嫌太狂了些么?”
万剑会主目光流动,轻笑一声,道:“万剑之主,就是万剑会主,难道这也有分别?”
束小蕙道:“自然大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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