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没想到冷无双会说向自己赔罪的话,不觉脸上一红,说道:“在下一时气愤,冷女侠不见怪吧?”
冷无双娇笑道:“你虽是一派掌门,但还是个大孩子,我怎么会见怪呢?”
冷雪娥直到此时才含笑道:“她是上官掌门人表妹的师叔,算起来还长你一辈呢!”
上官平大笑道:“钟老哥哥还是姑娘和我表妹的师尊呢!但钟老哥哥不是和在下平辈论交么?”
冷无双目光一溜,格的笑道:“你这意思也是要和我平辈相称了,那好呀,小兄弟,来,你坐到老姐姐边上来,老姐姐有话问你呢!”
上官平被她调侃得脸上不禁赧然,在钟大先生边上坐了下来。
钟人先生含笑道:“宇文靖是著名的魔头,他找老弟定然是不安什么好心的了。”
他这话仍然是问上官平,宇文靖要你到黑龙山庄去,谈了些什么?但他问得比较技巧,其实他不问,上官平也会说出来的。
上官平笑了笑道:“钟老哥哥说得极是,宇文靖和小弟谈的有两件事……”
钟大先生哦道:“不知是两件什么事?”
上官平道:“第一件是要小弟加入他朝阳教。”
“他一定是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了。”冷无双的一声矫笑,眼波一溜上官平,接着道: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宇文靖居然也使起美人计来了。”
钟大先生问道:“老弟答应了没有?”
上官平道:“小弟自然不会答应。”
钟大先生道:“那么第二件事呢?”
上官平看了他一眼,迟疑的道:“至于第二件是他要小弟来劝说钟老哥哥入教……”
钟大先生呵呵一笑道:“妙极,他因老弟不肯入教,就要你来劝说老夫,他凭什么……”
刚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口中叫了声:“不好!”接着目注上官平,问道:“老魔头和你说话之时,可曾拂起衣袖或者用手拍你身上什么地方?”
上官平想起自己不肯入教,宇文靖站起身来之时,确曾拍过自己肩膀,这就说道:“小弟记得拒绝他入教之时,他曾呵呵一笑,拍了小弟两记肩膀……”
“唉!这老魔头果然在老弟身上做了手脚!”
钟大先生急得顿顿足,忙道:“你快运气试试,身上可有不适?”
上官平道:“小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冷无双“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他不可能这么好说话,就放小兄弟回来,小兄弟你还是再运气试试的好。”
她居然眼波流转,露出了关切之色!
上官平想起宇文靖拍自己肩膀之时,宇文兰曾焦急的叫了声“爹”,莫非他真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不成?心念一动,倒也不敢大意,依言正身坐定,闭目凝神,运气检查全身,这样足足花了一盏热茶工夫,气运全身,发觉体内气机畅通,并无异处,才缓缓睁开眼来。
钟大先生急不及待的问道:“老弟怎么样了?”
上官平微微摇头道:“小弟并没感觉什么?”
“这就奇了!”钟大先生攒着浓眉,不信的道:“这和宇文靖平日为人不像,如果他没在老弟身上下手,又何用拍你肩膀?”
冷无双道:“这老贼‘无极尺’伤人无影,小兄弟你是不是没有检查出来?”
她和宇文兰都被宇文靖衣袖一拂,就中了“无极尺”暗算,三日之内,不能妄动真气,自然对他恨之入骨,对“无极尺”的厉害,也犹有余悸。
上官平道:“小弟检查得很详细,确实没有什么。”
钟大先生沉吟道:“这只是一种解释,莫非老弟练的功夫,不惧他‘无极尺’……”
冷无双道:“这不可能,即使练成了护身真气,不到八成之上,仍难挡得住敝门‘九转掌’,昨晚我使出‘九转掌’,还是挡不住他的‘无极尺’,何况宇文老贼拍小兄弟肩膀之时,小兄弟毫无戒备,自然不会运功抵御,怎么能把他‘无极尺’消解的呢?”
钟大先生道:“那么他真的没向上官老弟下手了。”
冷无双道:“他要小兄弟入教,小兄弟拒绝了,第二件,他要小兄弟来劝说你入教,他如果不在小兄弟身上做了手脚,这不是空口说白话,你会理他吗?依我推测,老贼不但在小兄弟身上做了手脚,而且也计算好了发作的时间,小兄弟抵达碧霞宫不久,就应该发作,至于小兄弟中了他‘无极尺’,何以会若无其事,就令人想不通了。”
钟大先生点着头道:“你这推测,大有道理。”
冷无双举手掠掠须发,嫣然一笑道:“好啦,小兄弟既然没事,那就不用多猜想了,宇文老贼要钟掌门人加入朝阳教,你说该如何呢?”
钟大先生呵呵一笑道:“上官老弟既然没事,他就威胁不了钟某,何用理他?”
冷雪娥道:“雪芬师妹还在他手里呢!”
上官平摇摇头道:“宇教主曾说表妹不是朝阳教掳去的,以他身为一教之主,可能不会说谎。”
冷雪娥道:“不在他们手里,师妹会到那里去了?”
上官平知道冷雪芬和老哥哥在一起,但这话他不好说出来,是以并没作声。
大家沉默有顷,冷无双忽然柳眉一挑,侧脸朝钟大先生道:“我倒觉得钟掌门人不妨将计就计,答应宇文老贼,加盟他的朝阳教去。”
钟大先生神情一动,呵呵笑道:“冷女侠想必有什么高见,兄弟洗耳恭昤。”
冷无双格的笑道:“贱妾只是想到钟掌门人如果答应加盟入教,是将计就计之计,那有什么高见?可惜小兄弟即没有中他的暗算,否则倒是最好的借口了。”
上官平道:“当时宇文教主要小弟前来说服钟老哥哥入教,小弟面有难色,无法应承,还是楚会主说的,他愿意从旁协助,后来小弟出来时,曾和七星会楚会主一同去他的住处,他告诉小弟,明日中午邀请钟老哥哥赴宴,他会帮同小弟说服钟老哥哥的。”
钟大先生道:“老夫和楚子奇只是在论剑大会才认识的,平日并无交往,他要如何说服老夫,投入魔教去?”
上官平道:“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冷无双问道:“楚子奇也投到魔教去了?”
上官平点点头,应了声“是”。
冷无双又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钟大先生道:“此人年事不大,江湖人没人知道他来历,也没人见过他武功,三年前七星会崛起武林,他就是七星会会主,只要江湖上有什么集会,七星会主是一定会参加的,白道中人把他视作旁门左道,但七星会却也并不黑,时至今日,还没人说得出他们是邪是正。”
冷无双道:“果然神秘得很……”
刚说到这里,只见春梅手中拿着两个大红信封走入,欠身道:“启禀掌门人,七星会派人送来两张请柬,一张是掌门人的,另一张是上官掌门人的。”
说着双手呈上两张请柬。
钟大先生把一份递给了上官平,随手抽出请柬,看了一眼,问道:“送信来的人呢?”
春梅道:“还在外面等待掌门人的回覆。”
钟大先生道:“好,你去告诉他,老夫准时赴宴。”
春梅躬身应“是”,悄然退出。
冷雪娥道:“师父,我看楚子奇说不定有什么诡计。”
钟大先生一手捋须,呵呵笑道:“为师还伯楚子奇使什么诡计不成?”
冷无双道:“不错,钟掌门人不去赴宴,岂不示弱了?但去赴宴,却也不能不加小心。”
钟大先生道:“这个兄弟省得。”
事情就是这样决定。
上官平在碧霞宫中,自然不好单独和钟大先生交谈,反正明日中午再和钟大先生说明不迟。
当天晚上,上官平入睡之后,钟大先生自然要向冷无双、冷雪娥请示,三人密谈了甚久,对钟大先生明午赴宴,也有了重大的决定。
口口口口口口
第二天中午,上官平陪同钟大先生来至七星会主歇脚的关帝庙。
刚到门口,只见两扇庙门开启,文曲星楚子奇呵呵大笑声中迎了出来,连连拱手道:
“钟剑主、上官掌门人惠然莅止,兄弟迎迓来迟。”
钟大先生含笑还礼道:“楚会主召邀,钟某焉得不来叨扰。”
楚子奇潇洒的一笑,抬手肃客,宾主三人一齐进入庙门,楚子奇引着两人一直进入第二进密室,分宾主落座。
一名青衣少女端上三盏茗茶,返身退出之时,随手掩上木门。
上官平朝楚子奇笑笑,先开口了:“楚大哥,你要小弟把钟老哥哥约来,现在小弟已经把他约来了,小弟蒙钟老哥哥不弃,许以忘年论交,兄弟相称,小弟和楚大哥,也是口盟兄弟,你们一个是我老哥哥,一个是我大哥,在两位面前,小弟应当推心置腹,知无不言,现在小弟想问问楚大哥,你对钟老哥哥知道了多少?”
楚子奇听得微微一楞,笑道:“钟大先生是中岳派掌门人,一向嫉恶如仇,久为愚兄所钦佩,如今又荣膺剑主,正是众望所归,所以愚兄今天特地奉邀钟大先生前来,一来……”
上官平没待他说下去,笑了笑道:“楚大哥知道的那就没有小弟多了,钟老哥哥从前是中岳派掌门人,一点也没错,但到了泰山,就被玄女门护法祁天寿所假冒,取得了剑主的头衔……”
他就没说下去。钟大先生却呵呵笑起来。
这下直把楚子奇听得脸色大变,任他如何机智,一时之间却也半晌说不出话来。
钟大先生适时伸手从脸上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面具里面当然是祁天寿的面貌了。
楚子奇缓缓吸了口气,就依然恢复了他的镇定,勉强笑道:“这倒是出我意料之外的事,不知上官兄弟把这内幕告诉我,有何用意?”
钟大先生含笑道:“这是钟某在路上要上官小兄弟告诉楚会主的。”
楚子奇脸上飞过一丝怀疑之色,问道:“祁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钟大先生道:“钟某听上官兄弟说,楚会主要把钟某拉到朝阳教去,而楚会主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朝阳教拉拢钟某,却是为了拯救武林,这岂非交浅言深?楚会主不了解钟某,和钟某不了解楚会主一样,钟某先把自身向楚会主坦白了,也希望楚会主能坦白说出来,咱们如果志趣相同,自可合作无间,如果道不相同,今日之言,也只有咱们三人知道,绝不向任何第四个透露,钟某这话,可以有上官兄弟以东岳派掌门人的身分作保证,不知楚会主意下如何?”
楚子奇道:“这么说,祁老哥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钟大先生笑道:“钟某说过,钟某之事,上官兄弟可以一力保证。”
“好!”楚子奇道:“在下恩师早在十年之前,就已发现魔教宇文教主不甘寂寞,又有东山复起的企图,同时玄阴教也改名玄女门,暗中在江湖活动,如果这两股势力,逐渐形成,也就是江湖浩劫的来临,因此几年之前,就命在下行走江湖,结纳不在各大门派的武林黑白两道人物,创立七星会,在江湖上人的目光中,好像敝会是介于黑白两道之间的一个帮会,而家师的原意,也就是为了让黑白两道的人尽量不入于魔教和玄女门这两者之中,藉以减少他们两股势力的力量,这些年来,如果没敝会,江湖同道不入于赤,则入于黑,他们羽翼早就成了。”
钟大先生点头道:“楚会主这番话,钟某至为感动,也极为钦佩,只不知楚会主的尊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楚子奇笑了笑道:“祁老哥已经够坦诚了,照说在下也应该事无可不对人言,只是在下奉家师之命,不准泄漏他老人家的名号,在下就不便奉告了,不过有一点在下可以说的,家师曾参与三十年戡平玄阴教之乱,和二十年前协助过各大门派围剿魔教之役,我想日后祁老哥也许会知道家师是谁了。”
钟大先生心想:“三十年前戡平玄阴教和二十年前围剿魔教,参与的人,除了各大门派,也有不少前辈高人,看他说的倒似乎不假了。”一面颌首道:“令师既然不欲人知,楚会主自然不便说了。”
楚子奇道:“祁老哥既是玄女门的护法,又取得了五岳剑派剑主之尊,何以……”
钟大先生不待他说下去,哈哈一笑道:“上官老弟,你现在可以说第二个故事了。”
他老于世故,眼看楚子奇双目神光湛然,正而不邪,已可确信他方才说的都是真话,自己身分也不用瞒他了。于是又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他又从祁天寿恢复了钟大先生。
楚子奇看看他,惊异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平接着就把祁天寿在黑龙山庄负伤退下之时,钟大先生得友好协助,暗中以真易假,又掉换了回来,只是没提到再老哥哥。
楚子奇听得目光一亮,大笑道:“这件事妙极了,他们以假易真,你老哥又给他们来了个以真易假,上官兄弟,你把大哥都瞒得好紧。”
上官平笑道:“这是钟老哥哥吩咐的,小弟一边是老哥哥,一边是大哥,真叫做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钟大先生拂髯笑道:“好了,现在大家都说清楚了,楚会主奉邀,不知有何高见呢?”
“不敢。”楚子奇道:“钟掌门人有这两重身分,那是最好不过了,朝阳教拉拢老哥,老哥不妨答应,而且老哥不妨说是受到玄女门的胁迫,要你卧底去的,宇文教主自然不会起疑,一面老哥又是玄女门的护法,也不妨把朝阳教的机密,稍稍透露,凭你老哥丰富的阅历,可以在两者之间加以运用,而真正的钟掌门人,又可以给在下指导策划,挽救这场尚未形成而正在逐渐形成的杀劫。”
钟大先生笑道:“楚会主青年才隽之士,领导七星会,已经卓有成就,这件事老朽只能从旁协助,指导两字,如何敢当?”
上官平笑道:“你们一个是我老哥哥,一个是我大哥,小弟一切都听两位的就是了。”
正说之际,只听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两下。
楚子奇起身道:“杜掌门人来了,钟大先生,咱们外面坐吧!”
三人回到客厅,过没多久,果见杜东藩已经走了进来。
楚子奇急忙站起身,迎着道:“杜兄怎么这时候才来,钟大先生和上官兄弟已经来了一会了。”
杜东藩脸色阴晴不定,口中却呵呵笑道:“楚会主还不知道呢!宇文教主亲自来了。”
楚子奇听得方自一怔,只听朗笑一声,宇文靖青衫飘逸走了进来,含笑道:“老夫来作不速之客,楚会主想不到吧?”
楚子奇抱抱拳,笑道:“教主大驾莅临,倒是真出在下意外。”
宇文靖转脸朝钟大先生含笑道:“钟老哥二十年不见,也依然健朗如昔。”
钟大先生大笑道:“钟某已经老了,不如宇文教主参透玄功,二十年后,依然翩翩风度,不殊年少,真教钟某羡煞!”
“哈哈!”宇文靖笑得得意,一面掀须笑道:“但年龄总是无法改小的了。”
他目注上官平,眼中飞过一丝异色,含笑问道:“上官平,你没事吧?”
上官平道:“在下没有什么。”
宇文靖点点头道:“那很好。”
说话之时,他已毫不客气的在上首一张雕花椅上坐了下来,目光朝四人一顾,续道:
“钟大先生虽非老夫好友,但对老夫应该知道得甚深,老夫为人,一向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哈哈,如今老了,这个脾气却依然没有很多的改变……”
他这番话,作用应该在于威胁,在座的四人,都以为他是对钟大先生说的。
楚子奇暗暗攒了下眉,心想:“钟大先生方才已经说妥了,他同意加盟朝阳教了,以他的个性,你这般面对面出言威胁,他总是一派掌门,又岂肯就范?”一面连忙接口道:“钟大先生已经来了一会,由在下和上官掌门人盛道教主颇希望中岳派加盟朝阳教。方才钟大先生已表同意。”
“哈哈!”宇文靖大笑一声道:“那真是太好了。”接着目注楚子奇,射出两道棱棱寒光,过了一会,才含笑道:“楚会主以为老夫这番话,是在威胁钟大先生么?老夫方才已经说过,钟大先生虽非老夫老友,但对老夫为人,他应该知之甚深……”
楚子奇道:“那么宇文教主是……”
宇文靖微嘿了一声,才道:“楚会主年事甚轻,老夫又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所以老夫要告诉你老夫的为人。”
楚子奇心中暗暗一动,依然若无其事的道:“宇文教主能把你为人,坦诚见示,以后互相合作,自可更能团结了。”
“合作,哈哈……”宇文靖仰首大笑,发出龙吟般铿锵之声,然后徐徐说道:“楚会主只要不在暗中和老夫作对,就很好了。”
楚子奇一怔道:“宇文教主何来此言?”
宇文靖脸含微笑,说道:“老夫对朋友,一向一诺千金,说一不二,最恨的是反覆小人,老夫此次重出江湖,各大门派愿意加盟朝阳教,就是要奉朝阳教为宗主,不愿意加盟,也悉听尊便,但老夫必对次第加以征服,不接受朝阳教命令者,杀无赦。”
他说到“杀无赦”,一张清俊的脸上已经渐渐布满杀气,续道:“楚会主加盟朝阳教,又嗾使手下潜入黑龙别府,救出上官平,可有此事?”
楚子奇已感事态严重,但还是镇定的道:“宇文教主如此轻信人言,咱们以后还能合作么?”
“加盟朝阳教,只有臣服,没有什么合作可言。”宇文靖断然道:“楚会主以为老夫是轻信人言的人么?”举手轻轻击了两掌。
只见从门外走入黎佛婆手下四个黑衣女子,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中间押着两个也是一身黑衣的少女,只是神情呆滞,似是被制住了穴道。
这两个被制住穴道的黑衣少女,赫然是前晚潜入黑龙山庄地下室,领着上官平逃出来的两人,她们正是七星会主楚子奇的两个使女,不知她们什么时候被黎佛婆搜出那一身黑衣,穿到了她们身上。
接着后面又出现了黑白双扇聂大成、聂大器,也押着一个人走入,那是一身火红道袍的南离子。
楚子奇看得心头猛然一楞,但立时明白过来,以自己手下春风、春雨两婢的一身功夫,凭黎佛婆手下四个弟子要想把她们拿下,至少也得花费一番手脚,何况南离子的武功,更在她们之上,黑白双扇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那么显然是宇文靖在进来之前,亲自出手制住他们的了。
心念这一动,不觉朗笑一声道:“宇文教主是责怪在下不该派遣两婢潜入黑龙山庄去救出上官掌门人,这点在下并不否认,宇文教主可知在下和上官掌门人是什么关系?”
宇文靖问道:“什么关系?”
楚子奇道:“上官掌门人乃是在下的口盟兄弟,在下既已加盟朝阳教,不好向教主讨教,而且那时也不知道教主业已到了泰山,只当是黎佛婆的主张,把上官兄弟掳来的,因此只好命在下两婢潜入黑龙山庄去救人,这也是不得已的事。直到后来,才知教主亲自来了,在下如对教主存有二心,又如何会向教主自告奋勇,劝说钟大先生加盟朝阳教……”
“哈哈!”宇文靖又是一声朗笑,说道:“楚子奇,你勾结玄女门,大概是要钟大先生到朝阳教卧底来的了?”
楚子奇点头道:“宇文教主那真是不相信在下了。”
钟大先生愤然道:“宇文教主,方才你说过一句话,钟某虽非你老友,却知你甚深,那么反过来宇文教主虽非钟某老友,也应该知我甚深了?钟某是这种人吗?”
“钟大先生应该不是这种人。”宇文靖朝他微微一笑道:“但阁不是钟大先生吗?”
钟大先生心头一怔,嘿嘿干笑道:“我不是钟某,又是何人?”
宇文靖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两摇,浓哼一声道:“天底下瞒得过老夫的事情,也不太多,你是玄女门护法祁天寿,假冒钟士元之名,志在攫取剑主,老夫说得不假吧?”
虽然眼前的钟大先生已非祁天寿,但钟大先生也不得不佩服宇文靖的消息,不能说他不灵通。
一个假冒钟大先生的玄女门护法,和一个出道江湖不久的七星会主,自然不会放在宇文靖的眼中,他缓缓站起,要待伸手去拉上官平的手,一面说道:“上官平,你随老夫回黑龙别府去吧!”
上官平一直坐在边上,没有说话,但目前的情形,已极明显,楚大哥、钟老哥哥和宇文靖已成为对峙之局,何况事情是因楚大哥为了救自己而起,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因此宇文靖伸手拉来,他一时情急,身形一动,居然连人带椅向横栘开了数尺,口中说道:“我不想去。”
如果他只是身形闪开,那仅系身法快速而己,但连椅带人一齐移开,就非有高深的内功不可,何况这拉他的人,又是当今黑道上素有第一高手之称的魔教教主。
宇文靖伸手拉了空,看他连人带椅一齐横移开去,不由得目中神芒一闪,朗笑道:“上官平,老夫当真看走眼了,你小小年纪,一身功夫,居然大有可观,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你的‘紫气神功’当有七成左右了,无怪不惧老夫‘先天无极尺’了……”
楚子奇看出宇文靖脸上神气不对,急忙叫道:“上官贤弟快到我身边来……”
宇文靖话声出口,左手衣袖突然朝上官平拂去,一面哼道:“楚子奇,你自身难保,还能保得了上官平么?”
右手折扇一指,嗤的一缕劲风朝楚子奇身前射去。
他左右双手,几乎是同时发动,以他的一身武功而言,别说同时袭向十个人,也轻而易举,但作者可就得分开说了。
上官平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坐着的人,看到宇文靖伸手拉来,身子一动,居然连椅子都移了开去,此时骤睹宇文靖衣袖拂来,他曾见到过绿娘子冷无双和冷雪娥伤在他衣袖之下,一时那敢大意,急忙站起,后退了一步,右掌一立使出“风雷掌”来,朝着对方衣袖迎击过去。
他这一掌早已运起“紫气神功”,掌风迎出,和宇文靖一点袖角乍然相接,发出一声裂帛般大响,居然旗鼓相当,只是上身微微摇晃了下。
楚子奇喝声出口,眼看宇文靖折扇一指,一缕劲风朝自己袭来,心头不由一凛,立即吸了口气,右手五指舒展,手掌抬处,朝前迎出。
他手掌这一抬,立时有一股清风随掌而生,把宇文靖的一缕劲风,化解开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宇文靖看得目中金芒飞闪,呵呵大笑道:“好,好,上官平,你果然练成了‘紫气神功’!”
上官平只觉他目中神芒含着强烈的厉色,极为慑人,心头暗暗吃惊,突然耳边响起楚子奇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上官贤弟,快和我站到一起来。”
一时不敢怠慢,急忙身形一闪,掠到了楚子奇的身边。
钟大先生也在此时,横跨一步,和上官平站在一起,手中藤杖柱地,沉声道:“宇文教主也算一派宗主,怎地和两个年轻人动起手来了?”
宇文靖连正眼也没向他看上一眼,只是目注楚子奇,徐徐说道:“你使的是‘多罗叶掌’,你和息仙子如何称呼?”
钟大先生听他提起息仙子,不觉一怔,暗自付道:“不错,息仙子确曾参与过戡平玄阴教之乱,和围剿魔教之事,莫非楚子奇会是这位嫉恶如仇的前辈门下?”
心中忖着,不觉回目朝楚子奇投去。
楚子奇淡淡一笑道:“家师方外之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在下并非息仙子门下。”
宇文靖道:“老夫不管你是何人门下,今日就算息仙子在场,老夫也非把你两人拿下不可。”
楚子奇、上官平听他说出“非把自己两人拿下不可”,都是暗暗一惊,抬目看去,只见宇文靖两道浓眉微竖,仿佛就有一股浓重的杀气放射出来,使人不寒而栗。
楚子奇忍不住右手一抬,“呛”的一声撤出剑来。
上官平因斩云剑不在身边,只得双手凝聚功力,蓄势以待。
宇文靖看得呵哥一笑,说道:“你们可是想顽抗么?那很好,你们只要在老夫扇下走得出二十招,老夫拍手就走,不再难为你们。”
上官平道:“二十招就二十招,谁还怕你不成?”
宇文靖微笑道:“真是初生之犊。”
楚子奇道:“今日之事,大概不动手也不成了?上官贤弟,你剑呢?”
上官平道:“小弟没有带在身上。”
钟大先生伸手握住藤杖杖头,轻轻旋转了几下,“刷”的一声从藤杖中抽出一支青莹细长的长剑,说道:“上官兄弟,你试试还合手么?”
上官平不知他藤杖之中,居然还藏着一支剑,而且只要看那青莹剑光,便知是一柄好剑,急忙伸手接过,轻轻一拈,只觉这支长剑,不但细长而薄,锋芒吞吐,极为锐利,而且入手甚轻,剑身更是柔软,几乎可以把它卷起来,使用这等软剑,自非内功已臻上乘的人,就无法使展。
上官平微一注力,一柄长剑就挣得笔直,点点头道:“谢谢钟老哥哥,小弟勉强还能使用。”
宇文靖道:“老夫让你们先出手。”
楚子奇道:“宇文教主不是要我们接你二十招么?我们先出手,并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应该由你先出手,我们才能接招。”
宇文靖哼道:“老夫先出手,你们接得住么?”
他说打就打,抬手之间,折扇迅快的朝两人点来。
上官平早就凝神注视着他,却没想到宇文靖出手简直比电光还快,话声甫落,一点扇影已经到了面前,距离咽喉不到三寸,一时连吃惊都来不及,赶紧施展“乱石穿空身法”,身形一侧,不退反进,刷的一剑,盘身刺出。
“十八盘剑法”走的原是险招,他这一剑也是极快,攻敌之所不得不救,宇文靖这一扇却刺了个空,但他折扇一拨,就对上官平手中长剑拨得直荡了开去。
上官平“乱石穿空身法”,原是乘隙而进,无孔不入的身法,长剑虽被荡开,他身随剑转,又欺近过去,剑光闪动,刷刷刷一连三剑,随势攻出。
宇文靖一个身子居然紧随着他剑势闪动,口中哼道:“泰山‘乱石穿空’果然很高明!”
折扇只是左右摆动了一下,就听“铮”“铮”“铮”三声轻响,把上官平刺去的三剑拨开,一点扇影直射上官平肩头。
上官平心中暗暗奇怪:“他明明是向自己和楚大哥同时出手的,怎么一动上手,只剩了自己一人和他动手,楚大哥难道退下去了不成?”
心念转动,抡目看去,楚大哥不是正在和宇文靖扇剑交击,同样交上了手。
就在他这一分心,陡觉人影闪处,一点扇影疾向自己执剑右腕戳来,等到发现,业已不及封架。
上官平真没想到宇文靖正在和楚大哥动手的人,竟会飘忽来去,有如此快法,百忙中左手握拳,“呼”的一声朝宇文靖当胸击过去。
这一下正是泰山派绝艺“一拳石”,一团拳风,出手如涛,如果宇文靖这一记扇头戳向他执剑手腕,不中途变招的话,那么上官平的一记“一拳石”,自然同样可以击中对方胸口。
这是两败俱伤的手法,但胸口当然比手腕重要得多了,手腕被扇头戳中,最多只是残废,如若被“一拳石”击中胸口,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宇文靖有数十年潜修功力,如是普通人,这一拳他极不会放在心上,但上官平练的“紫气神功”,正是他的克星,他就不得不避,双方就这样闪身而过,宇文靖折扇一挥,有如鬼魅一般又朝楚子奇攻了过去。
楚子奇剑法轻灵,变化奇奥,一个人以同样的剑随人转,人随剑发,只见剑光来去如闪,记记都是指向敌人要害,寒芒纷洒,飘忽如雨,剑法之凌厉,尽属武林罕觏的招式,如果换了个人,早就败在他剑下了。
但宇文靖的武功,委实非同小可,任你楚子奇剑法如何神妙,因他身法实在太快了,等你剑尖刺到,不是刺了个空,就是分毫不差,给他闪了开去,他那柄折扇,却又敲敲打打有攻有守,挥洒如意,而且还是攻多于守。
在楚子奇的感觉中,竟然也和上官平一样,只觉自从一动上手,宇文靖就一直只是缠着自己出手,不知上官平是不是已经退下去了?
实则楚子奇和上官平是被宇文靖分了开来,他在两人中间穿来插去,行动如电,出手如风,是以两人都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他只是在和自己动手。
两人这一想通了道理,就全力堵击,左右前后,互相夹攻,这一来,宇文靖的攻势,果然被逼得缓了下来。
站在一旁观战的钟大先生,也是剑术大行家,他眼看宇文靖虽然力敌两人,但显然并未施展全力,心中暗暗忖道:“这魔头可能有什么诡计不成?”正待提醒两人小心。只听楚子奇及时叫道:“宇文教主,不知我们已经接下你几招了?”
宇文靖呵呵一笑道:“你们两个果然有些门道,已经只剩了两招了。”
口中说着,突然间折扇一摆,“嗒”“嗒”两声,击在楚子奇和上官平两支长剑之上,一股大力,把两柄长剑一齐直荡开去,他人如轻烟,一下欺到上官平身边,左手一探,朝上官平左手脉门抓来。
上官平正好使到第十八招,“十八盘剑法”,一共只有一十八招,他使到最后一招,依然无法取胜,而且还被宇文靖一扇把剑势荡开,心头一急,身形疾转,带转剑势,在身外划出一圈剑光!
这一招正是师伯别老人家传他的泰山派旷世奇学“一剑小天下”。
他长剑划圈之际,就有嘶嘶剑气随剑而生,青虹暴长,层层绕身而起,电光石火之间,他一个人已被一片青蒙蒙剑气寒芒所隐没!
宇文靖左手甫出,陡觉森寒剑锋逼人而来,眼前尽是蒙蒙青气,那里还有上官平的影子?
这招“一剑小天下”,竟然连朝阳教教主宇文靖都看不出一点头绪来,心头一惊,急急吸了一口真气,双脚离地数寸,往后平飞出去。
楚子奇眼看上官平忽然使了一招奇绝的剑法,把宇文靖逼退,心头不禁大喜,笑道:
“宇文教主,依你所说,这招该是第十九招了。”
宇文靖怒哼一声:“你以为老夫毙不了你么?”
折扇豁然打开,身如一团青影,连扇带人朝楚子奇扑将过去。
这一下他是含怒出手,一团令人窒息的劲气压顶而至,楚子奇一惊之下,知道宇文靖这一招竟是用了全力,自己如用普通招式,断难抵挡得住,一时顾不得再掩饰身分,口中清叱一声,长剑一挥,长身而起,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精虹,朝他扑来的一团青影中凌空迎击回去。
“哈哈!”宇文靖身在空中,发出一声了亮的大笑:“你果然学得了息仙子一点驭剑术的皮毛,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他扑去的身形忽然在空中停住,左手及时拍出一掌。
这正是他老奸巨猾之处,因为他先是扇先人后凌空扑去的,但如果以他一柄竹骨纸扇去和楚子奇的驭剑术交击,竹骨纸扇纵然布满了内功,也难以和驭剑术抗衡,那么这柄折扇自然非毁于剑锋之下不可,以他的身分,被人毁了折扇,岂非脸上无光?
因此一吸真气,及时吸住了飞扑之势,改以左掌击出,他的“先天无极尺”却是天下很少有人能挡的神功。
楚子奇身剑合一,一道耀目银虹,堪堪凌空迎起,陡觉一团无形潜力迎面撞到,这股无形潜力,竟然含蕴着极大的震力,连自己使出来的驭剑术都受到极大的阻力!
不,他连剑带人撞上这股无形潜力,竟然被震得往后一直飞出去一丈多远,几乎收不住势,急忙使出千斤坠身法,飘落地上,还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以剑支地,胸口起伏,只是喘气。
上官平以一招“一剑小天下”接下了宇文靖的第十九招,楚子奇以剑术中最上乘的“驭剑术”,也总算接下了他的第二十招。
这两种旷世奇学,竟然同时出现在两个年轻人的手上,自然看得宇文靖目中金芒连闪;但他总是一教之主,何况平日又是极端自负的人,说出来的话,岂肯不算,折扇一收,指指南离子等三人,说道:“放开他们,随老夫走。”
话声一落,自顾自飘然朝门外而去。
四名黑衣少女和黑白双扇同时放开了南离子和春风、春雨两人,和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紧随宇文靖身后,像一阵风般出门而去。
上官平连放长剑都来不及,一下抢到楚子奇身边,急急问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钟大先生道:“楚会主,你快运功试试,有没有伤及内腑?”
楚子奇只抬了抬眼,忽然“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个人双脚一软,往地上趺坐下去。
上官平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只觉他身子软绵绵的倚在自己身上,气息微弱的道:“不要紧,我吐出这口血,胸头舒畅多了。”
钟大先生惊骇的道:“你中了他的‘无极尺’?”
楚子奇低低的道:“上官老弟,你快扶我进去,还有……你请钟大先生把他们三人的绑松了,再替他们解开穴道。”
上官平点点头。
钟大先生道:“你只管扶楚会主进去,这里的事,老哥哥会办的。”
上官平依言搀扶着楚子奇定入静室,把他扶到榻上,取过枕头,让他靠着坐下。
楚子奇虚张的道:“谢谢你。”
上官平道:“你是我大哥,怎么说起谢来了。”
楚子奇苍白的脸上,绽起一丝笑容,没有说话,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羊脂玉瓶,打开瓶盖,倾出三颗药丸,纳入口中。
上官平道:“楚大哥,你负了内伤,要不要小弟给你运气……”
楚子奇没待他说完,微摇头道:“不用,我服了家师的疗伤丹药,只要静静的休息一回就好。”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皮。
上官平不敢惊动,悄悄退出静室,正好钟大先生和南离子、春风、春雨一齐走了进来。
南离子急着问道:“上官掌门人,不知敝会主伤势如何了?”
上官平道:“楚大哥已经服了疗伤药丸,此时正在闭目休息,不宜惊动。”
春风、春雨两婢急急往静室走去。
上官平把长剑递还给钟大先生,钟大先生依然插入藤杖之中,旋紧剑柄,一面说道:
“真想不到宇文靖二十年不见,他的‘无极尺神功’,居然已练到了十二成火候,连楚会主的‘驭剑术’都被他震飞出去,看来江湖上能和他抗手的人,已是寥若晨星了。”
上官平道:“钟老哥哥,‘无极尺’有这么厉害?”
钟大先生道:“‘无极尺’据说原是道家玄门正宗功夫,和‘太清真气’差不多,不过‘太清真气’只是护身真气,‘无极尺’却能伤人于无形,听起来似乎是‘无极尺’厉害;楚会主练成‘驭剑术’,已是剑术上最上乘的功夫了,但还是伤在他‘无极尺’之下,你说厉害不厉害?”
上官平道:“难道‘无极尺’就无人能破吗?”
钟大先生微微摇头道:“这个老哥哥就没听说过了。”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
“我想起来了,宇文靖方才出手抓你,被你连人带椅移开去的时候,曾说过:你练‘紫气神功’当有七成左右,难怪不惧老夫‘先天无极尺’了……我想他这是一时说漏了嘴,但可见你上官兄弟练的‘紫气神功’,是武林中唯一不惧‘无极尺’的神功,因此,他才会伸手来抓你,以后,你可得小心才是。”
只见春风走了出来,说道:“会主醒过来了,请钟掌门人、上官掌门人、南道长入内。”
钟大先生等三人一齐站起,走入静室,楚子奇倚坐榻上,颔首道:“钟掌门人、上官贤弟,你们请坐。”一面朝南离子道:“南堂主,本座已和宇文靖闹翻了,咱们的人不宜再此停留,可由你率同,立时撤下山去。”
南离子迟疑的道:“会主伤势未愈……”
楚子奇笑了笑道:“我不碍事,你只管率人先行,愈快愈好。”
南离子躬身道:“属下遵命。”立即退了出去。
楚子奇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倾出二十颗梧桐大小的朱衣药丸子,抬目道:“钟掌门人,这是家师炼制的解迷祛毒丹,我看参与泰山论剑的各派人士,不入于赤,则入于黑,可能都已着了人家的道,不论玄女门和魔教,他们存有野心,必然会在几位掌门人身上做下手脚,此丹专解各种迷药,请钟大先生收下,可暗中让这些药物迷失的人服下,只要盏茶工夫,就可解迷怯毒,这件事就烦劳大先生了。”
春雨赶忙从他手上接过,用纸包好,送到钟大先生面前。
钟大先生接过,就收入怀中,一面点头道:“钟某自当遵命。”一面问道:“楚会主是否也要离开此地?咱们今后如何连系?”
楚子奇道:“有事在下自会要春风、春雨和大先生连系的。”
“好。”钟大先生站起身道:“钟某那就告辞了。”回头朝上官平问道:“上官老弟是否和老夫一起走?”
楚子奇道:“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和上官贤弟商量。”
钟大先生点点头道:“钟某那就先走一步了。”
楚子奇道:“春风,你代我送送钟掌门人。”
春风答应一声,送着钟大先生出去。
上官平望着楚子奇问道:“楚大哥,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子奇长长吁了口气,才道:“愚兄方才服了家师的三颗疗伤药,照说,最重的伤势,都应该很快好了,但我刚才运气之时,发觉家师的药丸,只能把伤势托住,并未能够把内伤治好,这是平时从未有过的现象……”
上官平道:“方才听钟老哥哥说,小弟练的‘紫气神功’,可能是唯一不惧宇文靖‘无极尺’的功夫,小弟给大哥运气试试?”
楚子奇道:“这一点,愚兄也想到了,不然,宇文靖不会两次伸手想把你擒回去的,目前我真气无法凝聚,所以想请贤弟给我运气试试看。”
上官平笑道:“方才小弟早就说过要给大哥运气疗伤的。”
楚子奇含笑道:“运气疗伤,最耗真元,能够不使,最好不使了,但目前家师的疗伤丹药,对‘无极尺’的伤势,无法根治,我又有急事待办,只好请贤弟一试了。”
上官平道:“那就快些动手了。”
楚子奇笑道:“贤弟真是急性子,春风、春雨,你们守住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春风、春雨答应一声:“小婢省得。”双双走了出去,在门口站定。
上官平伸手扶着楚子奇,盘膝坐好,自己就坐在他身后,伸出手去,按在他背后“灵台穴”上缓缓吸了口气,运起“紫气神功”,小心翼翼催动真气,朝他体内度去。
那知真气刚刚输送过去,楚子奇突然身子一震,“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身子软软的往怀中倒来。
这下真叫上官平大吃一惊,连忙收回手掌,抱着楚子奇的身子,缓缓放下,低头看去,楚大哥除了双目紧闭,脸色如常,但人已昏了过去。
原来楚子奇虽然练会“驭剑术”,究是功力尚浅,普通高手,自然无法和他抗衡,宇文靖一身修为已臻上乘,“先天无极尺”又是道长玄门神功,楚子奇催动剑光,身剑合一的一击,本已消耗了不少体力,再经“无极尺”击中,内腑受到剧震,伤得已是不轻,只是凭仗师父的疗伤丹药,才把伤托住,等到他发觉不对,又支撑着多说了几句话,内伤本已发作,上官平这一运气输入,自然更是引起伤势恶化,从口中喷出血来,人也登时昏迷过去。
上官平一时可慌了手脚,想到楚子奇怀中,有他师父的伤势,纵然不能根治,至少也可以把他伤势托住,再想办法。心念这一动,就毫不犹豫的伸手朝他怀中探去。
他伸手一摸,不由把他惊得急忙缩手不迭,原来他伸入楚大哥怀中,手指触摸到的竟是被布条束缚着的两团浑圆的肉球,和新剥鸡头般的蓓蕾!
“楚大哥竟然会是个女子!”
上官平从未接触过女子的身子,这下直把他闹得个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只听门下响起了两声娇叱,那是春风、春雨的声音:“你再不站住?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接着“呛”“呛”两声,有人掣出了长剑!
门外有人哼道:“你们拦得住我吗?”
这人的口音,上官平最熟悉也没有了,那是先前扮作老妇人,自己一口一声叫“姑姑”
的宇文兰。
在这两句话的时间,三人敢情已经动上手了。接着只听春雨惊“啊”出声,和“当啷”
长剑坠地。
上官平急忙放下楚子奇,一跃下床,门口人影一闪,宇文兰已经轻巧的闪了进来。
春风一声娇叱,一支长剑朝她后心刺到。
宇文兰手中白影闪动,回身挥去。春风又是一声“啊”,手中长剑也“当”的一声掉到地上。
宇文兰一眼看到上官平,立即喜孜孜的叫道:“上官平,你没有事?”
春风、春雨护主心切,她们执剑右手被宇文兰手上那条白蛇咬了一口,但却奋不顾身的左手从地上拾起长剑,正待刺出,但身子晃了两晃,忽然双双跌倒地上,她们眼中还流露出仇视之色。
上官平道:“你伤了她们?”
宇文兰手腕一动,那条小白蛇早已缩入她袖中去了,抿抿嘴哼道:“活该,我是找你来的,她们不放我进来,还骂我小魔女,还敢和我动剑,才给我小白咬了一口。”
上官平道:“你小白咬了人,毒不毒?”
宇文兰举手掠掠她鬓发,咭的笑道:“自然很毒了,它是云贵深山中难得一见的白铁线,周身不受刀剑,是我最好的随身武器,我是气不过她们,才要它咬她们的,不毒,她们会这样老实乖乖的躺下去。”
上官平吃惊道:“她们中了蛇毒,你有没有解药?”
宇文兰道:“解药自然有了,不要紧,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上官平,你是不是和爹动过手了?”
上官平点点头道:“是的,方才宇文教主要和我楚会主接下他二十招,不然,要把我们拿下……”
宇文兰吃惊道:“你和爹动手,你快运气看看,有那里不对了?”
上官平道:“我没有什么?”
“不可能!”宇文兰道:“你只要接爹一招,就会被震伤内腑,我是听到消息,才急急赶来的……”
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递了过来,说道:“爹练的是‘无极尺’,伤人无形,你快把这颗药吞了下去。”
上官平伸手接过,问道:“这是治‘无极尺’伤势的药丸么?”
宇文兰点着头道:“这是爹的独门伤药,专治被‘无极尺’击伤的内服药丸,伤在‘无极尺’之下,旁的伤药是没有用的。”
“谢谢你。”上官平吁了口气道:“我真的没事,只是这位楚会主内伤很厉害,我正感到束手无策……”
宇文兰道:“楚子奇背叛我爹,才会被爹‘无极尺’击伤,我听说爹很生气呢!我只有这一颗解药,是特地送给你来的。”
上官平道:“我知道你心很好,楚大哥是我口盟大哥,他伤势很重,救他和救我一样,你不会不同意吧?”
宇文兰道:“他既然是你大哥,你就快些喂他服下吧!”
上官平喜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哦,还有春风、春雨两位姑娘,是楚大哥的使女,被你小白咬伤了,你也一起救醒她们吧!”
宇文兰哼了一声,左手一扬,小白蛇从她袖中飞出,落到春雨的身上。
上官平吃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宇文兰展齿一笑道:“你不是要我把她们救醒么?她们被小白咬了一口,毒涎侵入血液,现在我要小白去把她们伤口的毒吸出来,不就是给她们疗毒么?这是活的解毒,比我要苏破衣炼制的解药还要灵验快速得多呢!”
上官平听她这么说,谅来不假,当下转身过去,走到榻前,伸手揑开楚子奇牙关,把手中解药,纳入他口中,回过身问道:“你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宇文兰笑道:“我自然有人告诉我的了,黎佛婆最气人了,什么事都不肯说,但黑白双扇,只要我问他们,他们就不敢不说,所以我消息灵通得很!”说到这里,忽然“哦”道:
“我是偷溜出来的,你没有事,我要走啦,你回不回伏虎寺去?明天,我会到伏虎寺找你的,还有,等这两个丫头醒过来,你给我告诉她们,下次再对我无礼,再让小白咬一口,我就不会再给她们治的了。”
只见白影一闪,飞入她袖中,她就匆匆往外走去。
上官平不知她给春风、春雨治好了没有?举目看去。
春雨已经首先睁开眼睛,口中“咦”了一声,双足一点,人已一个虎跳跃而起来,目光转动,问道:“上官掌门人,宇文兰人呢?”
她刚说到这里,春风也相继跃起,惊异的看看自己右腕,说道:“春雨,我们方才给蛇咬一口,怎么会没事了呢?”
上官平笑道:“两位姑娘中毒昏倒,是宇文姑娘救了你们。”
春雨披披嘴道:“她有这么好心,就不会使蛇咬我们了。”
上官平笑道:“也许那是误会,你们亮了剑,小白蛇是她随身兵刀,出手难免伤人,她是给楚大哥送伤药来的。”
春风看了杨上一眼,咦道:“上官掌门人不是给会主运气么?会主好了没有?”
上官平道:“方才在下刚运气输去,楚大哥忽然口喷鲜血,又昏了过去,在下正感束手无策,宇文姑娘就闪了进来,给我一颗专治‘无极尺’伤的药丸,由我喂楚大哥服下,她也给你们吸出了蛇毒走了。”
春风听得吃惊道:“不好,上官掌门人怎么会听她的呢?她是宇文教主的女儿,会送治伤的药来么?八成又是魔教在使什么诡计了!”
上官平听得有些半信半疑,忍不住目光朝楚子奇投去,楚子奇依然双目紧闭,从他脸上看去,丝毫没有病容,但人却依旧没有醒转,心想:“宇文兰绝不会欺骗自己,只是如果是她爹命令她来的,人家总是父女……不,宇文兰绝不是这种人。”
正在疑思之际,忽听楚子奇口中发出一声轻“啊”,倏地睁开眼来。
上官平看到他醒来,急忙问道:“楚大哥,你现在是不是会觉得好些了吗?”
楚子奇翻身坐起,略一运气,觉得自己内伤,果然已经痊好了十之八九,不觉喜道:
“愚兄伤势差不多已经好了,是贤弟给我运功治疗的?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
若是由上官平运功疗伤,他要以本身真气与之会合,自己自然不会不知道的。
上官平道:“方才小弟试着运气输入大哥经穴,大哥忽然口喷鲜血,昏迷过去,小弟正急得一愁莫展,正好宇文兰找了来,她身边有一颗专治‘无极尺’伤药丸,小弟给大哥服下,现在不过顿饭工夫,大哥果然好了。”
春风道:“小婢方才还担心宇文兰没安着好心,给会主服了什么毒药呢!”
楚子奇微微一笑道:“宇文兰是担心上官贤弟给她爹的‘无极尺’所伤,才偷偷送药来的,这伤药自然不会假的了。”
上官平给他说得脸上一红,想起这位楚大哥乃是女子所乔装,如今她伤势已愈,自己不宜久耽,这就说道:“楚大哥伤势初愈,还宜稍事休息,小弟想回伏虎寺去看看,要告辞了。”
楚子奇看他神情有异,心中暗暗奇怪,一面点头道:“宇文教主近在咫尺,我们接下了他二十招,他未必甘心,贤弟务必小心。”
上官平道:“小弟省得。”
楚子奇又道:“愚兄也立即要下山去了,贤弟如有事要找我,只须在路上留下记号,自会有人和你连系。”
当下就和上官平说了七星会连络的记号。
上官平记在心里,别过楚子奇,出了关帝庙,赶到伏虎庙,谭玉山兄妹已经不在,只在知客僧那里留了一封信,说他们已跟着再老哥哥走了,没说去了那里。
他急于和再老哥哥见面,因为有很多事情,再老哥哥未必知道,这就急匆匆离开伏虎庙,一路朝山下奔去,赶到小镇,一脚来至那家小酒店。
这时正当申牌时光,一个酒客也没有,杨老爹独自坐在椅上打盹,看到上官平,就打了个叮欠,招呼道:“客倌请坐。”
上官平四顾无人,就低声问道:“老爹,你可知再老哥哥在那里么?”
杨老爹道:“他昨晚来过,说有事要下山去,没说到那里去的,你的宝剑,却存在老汉这里,最好你晚上来取,免得被人家看到了,最近,老汉这里,经常有些三脚猫在附近徘徊,不知是玄女门还是魔教对老汉起了疑心,你快去坐下,老汉给你烫一壶酒来。”
说完,回身往里面行去。
上官平就在里首一张半桌边上刚刚坐下。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又矮又胖的老人,这人头上戴着一顶朱红珊瑚顶子的西瓜皮帽,一张白净的扁睑上,挂着两撇弯弯的花白眉毛,中间距离得很开,一双眼睛眯成了两道线,裂开了笑口,额下留着疏朗朗三绺长须,这副模样,活像戏台上跳“天官赐福”的天官,只是个子极矮,人一胖就像肉球般一团,身穿一件紫红团花长袍,腰束玉带,凸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腹,迈着八字脚,跨进门,就喘着气在门口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举手在桌上轻轻叩着,沙声叫道:“喂,店家,有好酒,快拿来,走得好累,口干得很。”
他这一叩桌,手指上戴着一枚很大的绿玉指环,光是这指环,就价值不菲!
上官平只看了他一眼,只觉此人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市侩,也并不在意。
这时杨老爹已经端着一盘咸水花生和一壶酒送上,放到桌上,上官平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只顾喝酒,不论发生什么事故,不可随便出手,更不可招惹他。”
这是杨老爹以“传音入密”说的话,上官平听得不由一怔,心想:“听杨老爹的口气,似乎这矮胖老人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了,怎么自己会看不出来呢?”
心中想着,就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装作并不在意的朝那矮胖老人看去,那知矮胖老人也正眯着只有两条缝的眼睛,笑眯眯的朝上官平看来。
上官平只觉他眼缝中隐隐闪着如线金芒,心头暗暗吃惊,想起从前师父说过,凡是目中闪着金芒的人,都是内功修为已臻上乘境界,要自己小心应付。
杨老爹倒了一杯茶朝那矮胖老人桌边走去,问道:“客倌要喝什么酒?”
那矮胖老人忽然“咦”了一声,望着杨老爹道:“店家,我看你好生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杨老爹淡淡一笑道:“客倌是老主顾,看见小老儿,自然面熟了。”
矮胖老人笑道:“我不是老主顾,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喝酒。”
杨老爹笑了笑道:“大概人一老,就变得又干又瘪了,啊,客倌要什么酒,还没说呢?”
矮胖老人道:“你给我来一壶花雕吧!要快点,喝茶并不解渴,非喝酒不可。”
杨老爹公口应一声,转身退下。
只听矮胖老人自言自语的道:“奇怪,我从没看错过人,这店家面熟得很,怎么会想不起来了?”
上官平自顾自喝着酒,心中暗忖:“杨老爹叮嘱自己不可多事,自然早就看出此人来历了,此人也说杨老爹面热,自然也看出杨老爹的来历了,哦,不错,他故意这么说,看来敢情是找碴的了。”
杨老爹已从小屋里面端着一壶酒和一盘花生走出,送到矮胖老人桌上。
矮胖老人眯着眼睛一直盯注杨老爹脸上打量,口中“哈”的笑出声来,沙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姓柳对不?哈哈,大名鼎鼎的一掌开天柳五爷,居然屈身酒肆,卖起酒来了。”
上官平知道杨老爹就是柳五爷,可不知道他的外号叫做“一掌开天”。
杨老爹连声色都不动,只是笑了笑,把盘中酒菜一件件放到桌上,然后说道:“老客倌只怕认错人了,老汉姓杨……”
矮胖老人眯着的眼缝中金芒闪动,沙声笑道:“老夫这双招子看过的人,从不会忘记,更不会看走了眼,柳五爷,真人面前,莫说假话,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何用藏头露尾,不承认呢?”
杨老爹依然陪着笑道:“老汉真的不是老客倌说的柳五爷,老客倌请用酒菜吧!”转身欲走。
矮胖老人目芒一闪,伸出一只又白又胖的右手,漫不经意的朝杨老爹后心按来。
杨老爹已经转过身,自然把整个身后卖给他了,矮胖老人轻轻一按,并未碰上杨老爹的衣衫:但杨老爹上身却禁不住微微朝前一俯,接着就连声咳呛起来。
上官平不知矮胖老人使的是什么手法?心头不由大怒,心想:“杨老爹在这里卖酒,不好露了行藏,还是自己把事情揽过来的好。”这就哼了一声道:“看你是个练武的人,练了武功是欺侮一个不会武的老人的吗?”
矮胖老人在杨老爹身上拍了一掌,不料杨老爹丝毫不曾运功抗拒,这连声咳呛,证明他已经受了内伤,心中不禁一愕,正在暗自觉得孟浪,以自己成名多年的人物,怎好向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下手?听了上官平的话,细目缝中金芒暴射,沙声道:“小娃儿,你说什么?”
上官平道:“在下说什么,你没听清楚么?我看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应该也算得是成名人物了,自己认错了人,还向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家背后下手,这算什么?”
矮胖老人听得怒笑道:“好哇,小娃儿,你大概是初出道的雏儿,你师父是谁?没告诉过你这样的胖老头是谁?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
杨老爹咳呛了几声,听两人说起话来,不觉转过身,装作听不懂,一面笑道:“原来两位客倌还是熟人?”
上官平忙道:“杨老爹,这里没你的事,你去休息吧!”一面朝矮胖老人冷冷的道:
“江湖上邪魔外道,不成气候的东西太多了,我如何会知道?阁下跑到泰山脚下,出手伤人,还不把伤药取出来?”
矮胖老人眯着的双目,突然睁了开来,洪笑道:“无知娃儿,口气倒不小,很好,老夫那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右手一抬,突然凌空拍来。
上官平早有准备,但觉对方凌空一拍,就有一股劲风,袭了过来,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喝了一声:“来得好。”
坐着的人依然不动,同样右手一抬,迎着他掌势推去。
矮胖老人没想到上官平小小年纪这般托大,心中哼了声:“好小子,你倒自大得很。”
那知心念方动,突觉自己拍出去的一记劲风和对方掌风一接,就被一股温暖如春的和风悉数化去,那股和风却向自己直逼过来,心头止不住暗暗一惊,赶紧托的跳开,双目圆睁,沙声喝道:“尔是何人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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