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发动剑阵,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尹天骐、桑南施一击未中,反而被对方发动攻势,只好回剑封架。
但你这里堪堪把剑势架开,还没来得及还手,眼前白影闪动,这两名白衣少女双剑出手,又急急向侧飞闪出去。
另两名白衣少女已经欺近,四支短剑寒光森森,无声无息的攻了过来,逼得只好再次举剑封架。
总之,这六名白衣少女,衣袂飘风,像穿花蝴蝶般穿插游走,此去彼来,攻击连绵不绝。
尹天骐、桑南施阿人,身在剑阵之中,除了只顾忙于封架,简直没有还手的机会。
几招之后,两人已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流动剑影,看的眼花缭乱,迫落下风!
尤其对方十二支短剑,居然全非凡品,不畏宝剑宝刀,连青萍剑,金错刀都削不动它?不,六名少女攻势灵活,根本不让你削到她们的兵刃!
马脸坛主喝道:“老夫剑阵之下,从无活口,你们再不放下兵刃,束手就缚,真的不要命么?”
桑南范心机灵敏,看出情形不对,心中暗道:“这六个丫头,攻势绵密,进退有度,自己两人这般打下去,非伤在她们剑下不可!”
想到这里,不觉灵机一动,接着忖道:“静可制动,看来对这等阵势,必须保持冷静才好!”
心念一转,赶紧和尹天骐贴背站立,一面低声说道:“大哥,我们务必保持沉着,以静制动,不可轻率出手。”
尹天骐从小得名师熏陶,自然也懂得以静制动的道理,闻言立即凝神静气,挥剑拒敌。
腾出左手,翻起长衫,从腰间取下判官笔,笔剑同施,和桑南施各当一面沉着应战,才算把对方攻势稳住。
这一阵工夫,无影神拳莫延年和长眉上人已打了十几个照面。
这假冒长眉上人的贼人,一身武功,甚是了得,他自恃练成“玄冰掌”,和人动手,只要(此处缺几个字)。
一丈方圆,尽在他寒冰之气笼罩凝聚之(此处缺几个字)的敌人,也无法支持。
但他那里知道无影神拳莫延年,乃是长白山的名宿,二十年前就名满关外,被誉为关东第一高手,名列“武林四友”,一身功力岂同寻常?这十几个照面下来,假长眉上人劈出来的寒冰掌风,尽被“无影神拳”击散,无法凝聚。
自己反被圈在人家慢天拳影之下,但见莫延年由一而二,由二而四,四五个莫延年的人影围着自己抡拳急攻,直把假长眉上人逼的顾此失彼,团团乱转。
马脸坛主一看长眉上人招架不住,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纵身一跃,凌空下袭,一掌朝莫延年劈去。
莫延年大笑道:“就是你们两个人同上,老夫也统吃了。”
双掌一紧,拚斗两大高手,但见拳掌纵横,三条人影互相扑袭,立时缠斗在一起。
那六名白衣少女十二支短剑,自从发动阵势,一轮急攻之后,但因尹天骐,桑南施两人沉着应付,攻了一阵,徒劳无功,也就随着缓了下来,不再一味抢攻。
她们攻势虽缓,但人影移转,香风流动,十二支短剑,却依然银虹吞吐,布成了一片剑阵,以奇幻变化,把两人困在中间。
尹天骐和桑南施背贴着背,凝神拒敌,虽然仍被困在阵中,但身外压力,已大见减轻。
举目瞧去,只见无影神拳莫延年,力敌马脸坛主和长眉上人两人,不但毫无败象而且还占上风,拳势出手,逼的两人避让不迭,心中暗暗赞道:“这位老前辈功力之高,果然不在自己师傅之下!”
只听桑南施低声叫道:“大哥。”
尹天骐道:“什么事?”
桑南施道:“我想,她们六个女子列成的剑阵,纵厉害,但大哥是耿伯伯唯一的传人,耿伯伯一套笔法,纵横武林,多少年来,都没遇到过对手,照说大哥练成耿伯伯的笔法,就不该被她们剑阵所困。再说大哥最近又学会了罗老前辈的天机剑法,别说六个人的剑阵,就是六十个人也应该所向披靡,这道理,不知大哥想通了么?”
尹天骐心头荡然一动,答道:“那是因为她们剑阵运转迅速,变化极快,咱们只有封架,没有还手的机会。”
桑南施笑道:“是啊,她们剑阵发动,攻势奇幻,分扰心神,落在她们阵中的人,只顾见招封架,使你没有机会去宁神一志专心运剑,越是忙于封解来势,就陷入挨打局面,终为她们所乘……”
尹天骐瞿然道:“我懂了。”
桑南施道:“大哥,且慢!”
(此处缺少2页)“无影神拳”,人家早已走了,光拿山石出气,又有何用?桑南施赶忙从怀中取出火筒,随手晃亮,一面说道:“莫老前辈,两个老贼已经逃了进去,石壁已合,这座石窟,都是整块山石凿成,石质坚硬。”
他们把老前辈诱来,大概也就是仗着这里设有机关埋伏,可以把老前辈困住,老前辈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回再作计较。
莫延年眼看马脸坛主和假长眉上人,在这一瞬之间,俱已不见,自己连发两记无影神拳,石壁依然纹风不动!
心头也暗暗惊凛,不觉点头道:“姑娘说的也是有理。”
说罢转身走到当中一把大交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尹天骐走到门首,伸手一摸,原来这六扇长门,都是铁板做成,光滑冰冷,甚是厚重,当下举起双拳,奋力往门上推去。
他劲贯双臂,这一推少说也有数目斤力道,那知竟如苍蝇撼石柱,胀红了脸孔,铁门还是连动也没动一下。
莫延年洪笑道:“小娃儿,还是让我来!”
随着话声,霍地从椅亡站起。
那知道一站起,口中忽然“咦”了─声,身子晃了两晃,重又坐了下去。双目微阖,一声不作。
桑南施看他神色不对,急忙问道:“老前辈怎么了?”
莫延年双目突然一睁,切齿道:“老夫中鼠辈暗算!”
桑南施啊道:“是了!他们准是在聘书涂了剧毒。”
尹天骐忙从怀中取出铜脚道人的“辟毒丹”,倾了两粒,说道:“这是专解各种奇毒的银药,老前辈快请服下。”
莫延年这一瞬工夫,坐着的人,已然起了一阵的颤动,闻言也不多问,伸手接过,就往口中倒去。
两人坐着等了─回,鼻中闻到一阵呛喉的气味,尹天骐忍不住咳呛起来。
桑南施闻出气味不对,急忙打亮火筒,往四外一照。
但见整座大厅,已在一层蒙蒙黄色烟雾笼罩之下,心头大吃一惊,急忙取出手帕,掩着口鼻说道:“大哥,贼人施放毒烟,我们要赶快设法出去才好。”
说话声中,也咳嗽了几声。
尹天骐迅速取出辟毒丹,每人口中含了一颗,一面说道:“我们如何出的去?”
桑南施道:“你手上青萍剑削铁如泥,看看能不能破门面出。”
尹天骐抽出青萍剑,回头道:“莫老前辈还没醒转,怎么办呢?”
莫延年睁目站了起来,说道:“老夫已经都好了。”
尹天骐不敢怠慢,一步掠近铁门,功行右肩,力透剑尖,一剑刺入铁门,右腕再用力一转,但听一阵沙沙轻响!
宝刃威力,果然不凡,竟把二寸来厚的铁门,划开了数尺方圆一道剑痕。
莫延年振臂一拳在圆孔上,但听“蓬”的一声大震,被宝剑划开的铁板,呼的一声,直飞出去,登时露出一个大洞!
莫延年回头道:“小娃儿,老夫替你们开路,咱们就杀他个天翻地覆。”
话声一落,人已当先穿洞而出!
紧接着,但听莫延年的大喝之声,惨叫闷哼,连续响起!
这原是一瞬间之事,等尹天骐、桑南施相继从窟窿中跃出,站定身子,只见莫延年须怒发张,有如天神一般,站在阶上,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阶前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一二十个黑衣大汉,敢情全数都被击死了。
尹天骐看的暗暗吃惊忖道:“这位老前辈出手好快!”
莫延年回头说道:“小娃儿,作们随老夫找两个老贼去,今晚不把西坛贼巢捣个稀烂,我也不姓莫了。”
说完,大步顺着长廊,往里行去。
这西坛虽是山腹石窟,但却完全依照房屋形式开凿而成,大厅后面,还有一进石室,大小不下十余间之多。
三人一路搜索,由左首长廊进去,再循右长廊退出,整座石窟,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莫延年怒吼道:“好魔崽子,原来他们都逃光了。”
桑南施虽觉事有蹊跷,但每一间石室,自己都会仔细察看,看不出丝毫痕迹,也就不好多说。
退出西坛大门,两边十几间石屋,原是贼党手下一干黑衣汉子居住之处,此时也只剩下两排空屋,不见一人。
莫延年盛怒难消,对准门口石屏,挥手就是一举,只听轰的一声,那座一人来高的石屏,吃他“无影神拳”击得粉碎。
尹天骐想起这半天工夫,石窟门首既然连守卫的人都已逃走,何以不见孙宗邈进来?莫非他出了事不成?竟念及此,不觉急急说道:“妹子,孙道长会不会出事?”
桑南施道:“孙道长一身武学,已臻上乘,不可能会出事吧。”
莫延年道:“你们还有同伴留在外边么?”
尹天骐道:“那是青城派的孙宗邈道长。”
莫延年奇道:“是青城五子的抱残子?”
说话之间,三人相继走出石窟,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草坪前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尹天骐来不及答话,高声叫道:“孙道长,孙道长……”西坛深处幽谷群峰四合,尹天骐这一高声呼叫,四山响应,那有孙宗邈的回答?桑南施道:“看来孙道长果然出事了!”
尹天骐道:“你说孙道长是被贼党擒住了?”
桑南施道:“很有可能,方才莫老前辈是和假长眉上人一同来的,莫老前辈进入石窟之时,假长眉上人还留在外面,这老贼武功极高,心机深沉,说不定孙道长被他看破行藏,动手成擒。”
莫延年顿脚道:“该死,这老贼秃还有八名峨嵋门下高手随行,原本约好由他守住山窟出口的,谁知他竟是贼徒一党。”
尹天骐道:“这该怎么办?这里是贼党在川西的总巢穴,他们似乎不可能弃此而去?”
桑南施心中和大哥想法相同,这就说道:“大哥,我们再找找看?”
莫延年笑道:“这里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我看不用找了。”
桑南施道:“老前辈在这里稍候,我们到四处看看就来。”
莫延年道:“好吧,你们既然要去看看,老夫就在这里等侯,遇上贼人,就以长啸为号。
尹天骐道:“晚辈记下了。”
两人别过莫延年,沿着小径,一路找去。
这谷底一片盆地,总共不过半里方圆,到处都是浓密松林,中间也开辟了几条道路。
两人为了防人袭击,一路搜索,那敢丝毫大意,长剑当胸,耳目并用,向周遭仔细打量。
这样足足走了顿饭工夫,在两边山脚下,虽也发现了几处石屋,依然不见一个人影,静寂得如同死谷!
尹天骐心头但觉疑云重重,忍不住道:“光看这座西坛幽谷,贼党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决不可能轻易放弃,怎么连半点影子也找不到?”
桑南施道:“我想那座石窟中,必然另有暗道相通,党贼自知不敌,不愿使手下党徒,伤亡太多,才一齐退入,封闭了通道,我们不知内情,就无法找得到他们。”
尹天骐道:“那我们再进去仔细搜搜。”
桑南施摇摇头道:“我们方才不是已经看的很仔细了么?耿伯伯原是只要你暗中查访,如今我们已经把贼党在川西的情形,全摸出来了,此事关连极大,已非你我两人能力所及,我看还是尽快归报耿伯伯的好。”
尹天骐想起自引临行那天,师傅确曾说过:“为师要你去调查青城派出事线索,但并不是要你去救人……调查只是暗中查访,至于救人,那就是有了确实消息,需要采取行动,凭你这点能耐,只能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不觉点点头道:“妹子说的极是,师傅当时原也只是要我查明青城派多人失踪的线索,如今总算给我们找到眉目了。”
桑南施轻笑道:“岂止眉目?我们已经把贼党全部阴谋,都快揭开了。”
尹天骐道:“你说贼党全部阴谋?”
桑南施道:“难道我说的不对?贼人假冒武林盟主名义,到处罗致武林高手,他们总坛叫天坛,下设东南西北四处份坛,企图和耿伯伯对抗。这一阴谋如果一旦被他们逐步实现,不但江湖上立将掀起一场滔天风浪,武林各大门派也将同时瓦解,这阴谋目前只怕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底蕴。”
尹天骐听的瞿然一惊道:“这话不错,我们这就动身,赶回江南去。”
两人匆匆赶回草坪,只见无影神拳莫延年已经砍倒了十几棵合抱大树,堵住石窟,还运集了一大堆枯树枝叶,忙的满头大汗。
瞧到两人回转,不觉洪声笑道:“老夫说的没错吧?魔崽子们看出苗头不对,早就逃跑了,你们那里还想找得到?来,来,大家别闲着,还是帮老夫多弄些枯枝树叶,咱们放火烧山。”
尹天骐道:“老前辈要放火烧山?”
莫延年大笑道:“自然放火烧山了,这座西坛,建在山腹之内,只要咱们一走,说不定魔崽子们很快就会回来,咱们又不能把它拆了,只有放上把火,把这座死谷烧了。”
尹天骐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这就和桑南施一齐动手,抽出长剑砍伐树枝,搬到石窟门口。
桑南施打着火筒,点燃枯枝,不消片刻,但见浓烟四起,枯枝树叉,熊熊燃烧起来。
莫延年洪声笑道:“这叫做犁庭烧穴,再过片刻,只要谷中树林烧起来,这场火势,也就不小,说不定来个山崩地裂,这贼巢也就毁了。”
说完,领着两人,缓缓退到谷口,纵身跃上一座岩石,接着说道:“小娃儿,你们也上来歇歇,咱们等火势蔓延开了再走。”
桑南施心中暗道:“这位老前辈口中不说,原来他也怀疑贼党躲起来了。”
不到顿饭上夫,火势渐渐蔓延开来,整座山谷,已被一股浓烟所笼罩!
谷中本是茂密树林,这些松树,年代久了,树身长满松脂,原是易燃之物,又过了顿饭时光,谷中火势,愈来愈旺,渐渐已快延烧到谷口。
莫延年满意的站起身来,回头笑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三人离开谷底,循着原路,朝外行去。
莫延年边走边说道:“小娃儿,你们怎么知道长眉老和尚,是魔崽子假扮的?”
尹天骐道:“此事说来话长,晚辈奉家师之命,原是查访青城派多人失踪的事来的。”
当下就把自己奉命入川,如何一再遭到贼人追袭,长眉上人如何在黔江东云寺中毒身死,自己两人如何在唐家堡遇上假长眉上人,一直说到和孙宗邈跟踪抱璞子,追到西坛为止。
说话之间,已经奔出狭谷,莫延年听的大感惊凛,接着仰天笑道:“好,好,逃得和尚逃不了庙,小娃儿,咱们这就找上伏虎寺去。”
尹天骐道:“晚辈当日受长眉上人之托,原想把掌门金牌,送上伏虎寺去,但因贼党已经有人假冒方丈,晚辈纵然送去金牌,只怕也难以取信于人。峨嵋掌门被贼人取代,此事关连极大,晚辈之意,拟欲尽速赶去江南,禀明家师,再作道理。”
莫延年捻须道:“小娃儿,你这话就不对了,长眉者和尚当日把掌门金牌托付与你,就是要你送上伏虎寺去,好让他们另选继任之人,你若早进去了,也就不至于被魔崽子冒名顶替。”
尹天骐听的一呆,暗道:“这话不错,自己若是早日赶去峨嵋,说明经过,那老贼就无法再假冒长眉上人了。”
只听莫延年又道:“就因你当时不去,才让魔崽子有隙可乘,名正言顺的顶上长眉老和尚,第一步已经失误,如今再不赶快把金牌送去,让他们知道方丈有人假冒,等你赶去江南,再等你师傅派人前来处理,兜圈子,峨媚派在假老和尚控制之下,只怕早已面目全非,成了魔崽子们的囊中之物,这第二步再失误了,那时就是你师傅亲来,也无能为力了。”
尹天骐听的心头大为震动,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觉望望桑南施,道:“妹子,你看如何?”
柔南施心中暗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
一面点点头道:“莫老前辈说的极是,看来我们还是去一趟峨嵋的好。”
莫延年大笑道:“小娃儿,老夫说的可不是危言耸听,峨嵋派实力雄厚,真要被魔崽子们控制,这问题就大了。走,咱们先上峨嵋伏虎寺去,然后再去江南找你师傅去,老夫也要和你师傅谈淡。”
尹天骐吃惊道:“老前辈,那聘书是假的。”
莫延年笑道:“老夫知道是假的,不然,你师派人掳了老夫徒儿,老夫还会对你客气?”
峨嵋山素有“高出五岳,秀甲九洲”之称,山有大峨、中峨、小峨之分,层峦叠蟑,雄峙川西,因两峰对峙,宛若峨嵋,故名峨嵋。
莫延年领着尹天骐、桑南施两人,由邛崃南行,第二天中午,便已赶到峨嵋山脚,仰脸望去,烟云缥缈,最高峰的金顶,灿然在目!
莫延年一路给两人指点着山中景物,说“飞来寺”是唐朝时候,从浦江九仙山飞来的。“圣迹寺”是黄帝谒见天皇真人的问道之处。
尹天骐指着金顶,问道:“老前辈,伏虎寺就在山顶上么?”
莫延年道:“那是金顶光易寺,伏虎寺就在前面。”
桑南施道:“伏虎寺有没有古典?”
莫延年道:“自然有,从前此山多虎,宋代高僧士性法师,也就是峨嵋派的开山祖师,在这里建经幢镇压,虎患遂绝,所以叫伏虎寺,寺里还有武当始祖张三丰亲笔题的‘虎溪神林’四个草字。”
尹天骐啊了一声道:“晚辈曾听家师说过,峨嵋派和武当派渊源极深,当时晚辈觉得奇怪,峨嵋派是和尚武当是道士,怎会有极探的渊源?经老前辈这一说,晚辈才知道这两派开山祖师,定是方外至交了。”
莫延年道:“耿老儿没和你说过这两派渊源?”
尹天骐道:“家师没有说,晚辈也不好多问。”
莫延年笑了笑道:“据说那士性法师精通佛门拳法,张三丰祖师精通的却是剑术,这两位开山派祖师,经常切磋武功,各取对方所长,于是三丰祖师创出一套内家拳法。和尚本来很少使剑,但峨嵋派却以剑法闻名于世,那就是士性法师也从三丰祖师的剑术中,领悟出一套峨媚剑法,从这点,你就知道武当,峨嵋两派,渊源该有多深了。”
尹天骐道:“原来如此。”
桑南施道:“这段经过,我也没听爹说过。”
说话之间,莫延年已领着两人沿溪朝西行去,伸手一指道:“前面竹林深处,就是伏虎寺了。”
话声未落,突然嗔目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还不给老夫下来?”
这一声大喝,声若洪钟,尹天骐、桑南施同时吃了一惊,只觉耳鼓被震的嗡嗡直响!
但见四五丈外一株枝叶浓密的高大松树上,飞坠下两个佩剑灰袍和尚,面露惊疑,同时朝莫延年合十为礼,道:“阿弥陀佛,老施主好精深的内功。”
莫延年目射xx精芒,望了两个和尚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可是伏虎寺的和尚么?”
左边和尚躬身道:“小僧正是伏虎寺出家。”
莫延年道:“是谁要你们在这里偷窥老夫行动来的?”
左边和尚连忙合十道:“老施主误会了,小僧实是奉命巡山的。”
莫延年哼道:“伏虎寺真要有这么小心,也不会被人所乘了。”
两个灰衣僧人听的脸色微微一变。
莫延年挥挥手道:“去吧,没有你们的事了。”
左边和尚躬躬身道:“不知三位可是上敝寺去的么?”
莫延年洪笑道:“老夫从这条路来,你们说我到那里去的?”
左边和尚陪笑道:“请问老施主尊号如何称呼?”
莫延年一手捻须,道:“也好,你们去告诉元觉老和尚一声,就说莫老头找他有事。”
原来长眉上人法号元显,伏虎寺还有两位长老元觉,元通,都是长眉上人的小师弟。
虽说小师弟,其实他们年龄也都在七十以上了,元觉大师是伏虎寺的监寺,元通大师则是持戒院的主持。
两个灰袍和尚听莫延年说出监寺大师的名号来,急忙应道:“老施主既和监寺大师相识,小僧这就前去通报。”
说完,合十一礼,转身匆匆而去。
又走了两里光景,但见古木参天,黄墙矗立,庄严雄伟的伏虎寺已在眼前,山势迂回,大有龙盘虎踞,超然世外的气概,果然不失为一派发祥之地!
莫延年领着两人越过一片平台,刚到门口!
山门前已然急步迎出一个五十来岁的青衣僧人,双手合十,状极恭敬,道:“莫老施主去而复返,小僧有失迎迓。”
莫延年道:“老夫是找元觉和尚来的。”
那青衣僧人合十道:“莫老施主要见三师叔,那就请到后院待茶。”
莫延年道:“老夫不喜俗礼,你不用招呼了。”
说完,不待青衣僧人答话,大步往里行去。
尹天骐、桑南施跟在他身后,进入山门穿越大殿,一路遇到不少僧侣,但见他们一个个合十当胸,目不旁视,连看也不看自己三人一眼。
尹天骐看的暗暗赞道:“素闻峨嵋清规极严,果然不假!”
莫延年大袖飘拂,当先行来,似是对伏虎寺极为熟悉,领了两人经过三进殿宇,折入一处月洞门,沿着一条白石铺成的甬道,向里走去!
但见两边花布扶疏,修剪的甚是整齐。不多一回,行到了一座精舍前面。
阶前站着两个小沙弥,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莫老施主三位请入内待茶。”
莫延年暗哼一声忖道:“元觉老和尚好大的架子。”
举步跨入精舍,但见室中布置精雅,那是一间宽敞的客室,但却不见伏虎寺监寺元觉大师的影子。
莫延年觉得奇怪,只好在椅上坐了下来。
两名小沙弥手捧茶盘,送上香茗。
莫延年忍不住问道:“你们监寺老师父那里去了?”
一名小沙弥躬身答道:“老师父正在方丈室接待两位贵宾,立时就可赶来,莫老施主请用茶。”
寺中来了贵宾,方丈不在,由监寺代表接待,那也没错。
莫延年一手拂须问道:“你们寺里来了什么贵宾?”
那小沙弥道:“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
说完,躬身一礼,齐齐退出。
这两个小沙弥生得眉清目秀,举止也彬彬有礼,神色极为恭敬,却也十分严肃。
莫延年坐的无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朝尹天骐、桑南施两人含笑问道:“老夫和长眉老和尚论交三十年,你们可知咱们的交情,是如何来的么?”
尹天骐道:“晚辈不知道。”
莫延年道:“你们猜猜看?”
桑南施眨眨眼睛,道:“大概是打出来的了。”
莫延年目中精光闪动,掀须大笑道:“女娃儿,你如何知道的?不错,昔年老夫第一次进入中原,久闻中原九大门派之名,首先找上少林寺。那是因为少林寺以拳术闻名于世,自然是老夫第一个要去的地方,那时少林寺方丈,还是弘一和尚的师父,年已八旬。等老夫说出来意,老和尚再三谦让,不肯和老夫动手,老夫慕名而去,自然非试不可,最后那老和尚答应接老夫一拳,却是不肯还手。”
桑南施道:“老前辈是不是打了他一记无影神拳?”
莫延年笑道:“自然打了,当时老夫看他骨瘦如柴,怕承受不起,只用了七成力道,击在老和尚左肩拳窝上。那知老和尚安坐如故,若无其事,连僧衣都没飘动一下,含笑道:‘施主长白神拳果然名不虚传,再有二三十年工夫,便可无敌于天下了。’老夫当时深感惊诧,因为老夫用上七成力道,就是山石,也该被击碎了,但他却会一无所觉?直到后来,才知那老和尚已经练成般若禅功,水火不侵,刀剑不伤,老夫一记拳风,自然伤不了他。”
桑南施道:“老前辈接着就到伏虎寺来么?”
莫延年道:“不错,峨嵋派虽以剑法驰誉武林,但据说他们的‘光明拳’,传自佛祖,实是佛门无上神功,老夫一生练拳,第二个要找的,自然是峨嵋派了。”
他又喝了一口茶,续道:“老夫见了长眉老和尚,说明来意之后,他坦率告诉老夫,他练的剑法,只有三师弟元觉,四师弟元通练的才是光明拳……”
话声未落,但听一声佛号传了进来,接着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青衣老和尚急步走入,口中说道:“莫老施主独自赶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
尹天骐举目瞧去,这者和尚人虽生得矮小,但声音清朗,双目如电,一望而知内功极为精纯。
不用说,就是长眉上人的师弟伏虎寺监寺元觉大师了。
莫延年起身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事情自然有,老和尚,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的谈。”
元觉大师目光转到尹天骐、桑南施两人身上,合掌道:“这两位小施主是……”
莫延年先替两人引见了元觉大师,然后指指尹天骐道:“这娃儿叫尹天骐,是铁面神判耿老儿的高足。”
元觉大师连忙合十道:“原来是盟主高足,老衲失敬了。”
莫延年又朝桑南施一指说道:“这女娃叫桑南施,是桑药师的女公子。”
元觉大师目中飞过一丝异色,连连合十道:“女施主原来是药师的女公子,两位快快请坐。”
尹天骐、桑南施各自落座。
元觉大师望着莫延年道:“莫老施主令高徒不知可有下落了?”
莫延年脸现愤怒,摇摇头道:“大概被贼子送走了。”
元觉大师歉然道:“令高徒会在伏虎寺门前,遭人劫持,真是敝派莫大的耻辱,掌门人没和莫老施主一同回转,大概是亲率弟子,追下去了?”
莫延年冷哼一声道:“令师兄至今尚未回寺,不是不敢再回伏虎寺,那就是被烟熏死了。”
元觉大师听的一惊道:“莫老施主你说什么?”
莫延年道:“老夫说他不是不敢回转伏虎寺,就是在邛崃山幽谷之中,被烟熏死了。”
元觉大师奇道:“邛崃山幽谷之中?莫老施主和掌门人追到邛崃山去了?”
莫延年道:“不错,是令师兄领着老夫去的,咱们三人,刚从邛崃山赶来的。”
元觉大师神色凝重,问道:“莫老施主和掌门人进入那幽谷之后,可是有人纵火么?”
莫延年道:“那把火是老夫放的,令师兄极可能已被熏死下?”
元觉大师惊疑不定,合十道:“莫老施主说笑了。”
莫延年道:“老夫说的是真话,那把火真要把令师兄熏死了,贵寺也就天下太平了。”
元觉大师听的脸色大变,但他乃是有道高僧,平日修为功深,脸色一变之后,立时平复过来,依然含笑道:“老施主和掌门人结交数十年,莫非有什么误会之处?”
莫延年神色一黯,点点头,目视承尘,徐徐道:“老夫和长眉上人老和尚三十年探交,如今他含冤身死,涅西去,老夫是特地报讯来的。”
元觉大师身躯猛然一震,失色道:“掌门人真的死了么?”
莫元年道:“人死还有假的不成?”
元觉大师霍地站起,沉声道:“是你放火烧死的?”
莫延年淡淡的一笑道:“他纵然被烟熏死了,但也不是你的大师兄。”
元觉大师越听越胡涂,怔怔的道:“莫老施主,你到底在说什么?”
莫延年道:“老和尚你急个屁,老夫带他们同来,就是为了要把你们峨嵋派从沉沦中拖上岸来!”
元觉大师疑信参半,说道:“有这么严重么?”
莫延年道:“你们峨嵋派已经沦入魔爪了,还不严重么?”
元觉大师脸色又是一变,沉吟道:“贫衲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莫延年哼一声,道:“亏你老和尚还是伏虎寺的监寺,等到你发觉之后,只怕峨嵋派早已完蛋大吉了。”
元觉大师合掌道:“莫老施主说了半天,贫衲还是摸不着一点边,老施主能否说的细详一些?”
莫延年看他一直站着说话,不禁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坐下来,咱们慢慢想个善后之策。”
元觉大师果然依言坐下,忍不住问道:“莫老施主,掌门人究竟如何了?”
莫延年朝尹天骐一指道:“这件事,老夫也是听他说的,还是由他来说的好。”
元觉大师面向尹天骐合十道:“贫衲恭聆施主教言。”
尹天骐欠身道:“大师这么说法,在下如何敢当?”
一面整整喉咙接道:“在下拜识长眉老师父,还是在怀帮百泉山庄,那时老师父代表九大门派,送武林盟主聘书而去。在下随侍家师,蒙老师父奖掖有加,这半月之间,在下对老师父年高德劭,印象极为深刻。”
元觉大师微微颔首,似是对尹天骐每一句话,都在仔细聆听。
尹天骐续道:“之后,青城孙宗邈道长奉掌门人之谕,因该派遗失剑谱,同时有多人失踪,向家师求援。家师命在下入川查访青城失事原因,不料从巴东起,沿途迭遭贼人袭击。赶到黔江那天,已是傍晚时分,在下被十余名赃党围攻,正当危急之时,幸遇老师父经过,贼党始行退去。那时天色已晚,老师父要在下同去东云寺歇脚,不料当晚就发生了事故……”
元觉大师神色微动,问道:“不知东云寺发生了什么事故?”
尹天骐当下就把自己夜半如何听到隔壁房中声音有异,起身寻去,长眉上人房中久久无人答应,自己一时情急,如何破门而入,发现长眉上人已经倒卧禅榻之下……元觉大师神色大变,急急问道:“掌门人如何了?”
尹天骐接着又把自己看到长眉上人全身悉成绿色,已是奄奄一息,自己喂了他两颗解毒丹药,仍然无效。长眉上人口不能言,如何以手指胸,就溘然长逝,自己如何在他怀中发现掌门金牌。
元觉大师一惊惊诧道:“尹施主是说掌门人早在半月之前,已经中毒身死?这不可能……”
他拖长语气,接着问道:“尹施主掌门金牌可曾带来?”
尹天骐道:“就在在下身上。”
伸手入怀,取出那面刻着“伏虎寺方丈”字样的紫金牌来,双手递过,说道:“请大师过日。”
元觉大师伸手接过,脸上似是闪过一丝喜色,但立即消失不见,继之而起的是一脸庄严神色,目注金牌,徐徐说道:“掌门金牌,果然不假,这……”
三人之中,只有桑南施看到了元觉大师脸上一现即逝的那丝喜色,心中暗道:“长眉上人死了,自然该由他继承掌门人,一代高僧,他居然如此重视名位。”
元觉大师郑重的把金牌收入怀中,一面说道:“后来呢?”
尹天骐接着说出自己因长眉上人已死,想通知东云寺僧人把他遗体暂时收殓,如何发现全寺僧侣,悉已中毒而死,等自己回转禅房,长眉上人遗体己然不见……元觉大师听到这里,不觉缓缓舒了口气,合十道:“阿弥陀佛,尹施主给掌门人喂的两颗解毒药丸果然灵效如神,尹施主这份大德,峨嵋派图报不尽。”
莫延年道:“老和尚,你莫要高兴的太早了,快听小娃儿说下去。”
元觉大师奇道:“难道还有什么事么?”
尹天骐接着把自己和桑南施经成都,听说唐家堡和七星会缔婚,恭请长眉上人福证。
元觉大师笑道:“这就是了,当日掌门人醒转之后,因不见尹施主纵影,就离开东云寺赶赴成都,替唐家堡主持婚礼。”
尹天骐:“长眉老师中毒身死,在下亲眼目赌,人死决不可能复生。”
元觉大师一手默默拔着念珠,含笑道:“但事实上,掌门人确未身死。”
莫延年哼了一声,道:“那回来的长眉老和尚是假的。”
“假的?”元觉大师身躯猛然一震,接着摇摇头道:“这不可能,贫衲和大师兄自小同门,若是有人假冒,如何瞒得贫衲这双眼睛?”
莫延年道:“但他毕竟瞒过了你,也瞒过了伏虎寺全寺僧侣。”
元觉大师道:“莫老施主这话,贫衲实难置信。”
莫延年道:“你莫要打岔,等小娃儿说完,再听老夫的。”
尹天骐接着把自己两人如何混入唐家堡,如何发现唐家堡老堡主被人假冒,主持此一阴谋之人,赫然正是长眉上人,以及自己如何被假长眉上人“玄水掌’击伤,详细说了一遍。
元觉大师变色道:“此人显系故意假冒掌门人之名,试想‘玄冰掌’旁门歹毒武功,江湖上稍有名望的正派人士,都不屑练此,莫老施主和掌门人相交数十年,当可证明了。”
莫延年道:“老和尚说的极是,令师兄身为峨嵋派一代掌门之尊,自然不屑去练旁门武功,这一点老夫自然相信,但日前和老夫一路同去邛崃的长眉老和尚,却是精擅旁门武功‘玄冰掌’的高手!”
元觉大师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吃惊道:“莫老施主此话当真?”
莫延年道:“千真万确。”
元觉大师骇然道:“这如何可能呢?”
莫延年道:“这就是老夫和两个娃儿赶来伏虎寺,找你老和尚的原因了。”
元觉大师一脸肃穆,凑过头去,低声说道:“莫老施主那是证实了掌门人,已非大师兄本人了?”
莫延年道:“难道你还当他是真的长眉者和尚么?”
元觉大师双手合十,口中连诵佛号,徐徐道:“此事关系重大,莫老施主最好说的详细一点。”
莫延年道:“日前咱们离开伏虎寺,他引着老夫,一路追到邛崃一处幽谷之中……”
元觉大师没待莫延年说完,拦着问道:“掌门人把莫老施主引往邛蛛幽谷,又有什么企图呢?”
莫延年道:“那座幽谷是贼党在川西发号施令的巢穴,号称‘西坛’,他们把老夫诱入山腹石室,就揭露了他原来的身份……”
元觉大师身躯颤动,急急问道:“他……他是什么身份?”
老和尚似已逐渐相信,他口中不再称呼“掌门人”了。
莫延年道:“西坛副坛主。”
元觉大师道:“那是说还有一位坛主了?”
莫延年道:“不错。”
元觉大师道:“莫老施主见到了么?”
莫延年道:“老夫和他们两人还动了手,自然见到了。”
元觉大师道:“莫老施主见多识广,交游遍天下,不知是否看出这两人武功路数,究竟是那一路的人物?”
莫延年沉吟道:“以两个魔崽子的一身功力而言,已足可当得武林顶尖高手之列,照说有这等武功造诣之人,在江湖上该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但老夫对他们却是陌生的很。”
元觉大师道:“这么说,莫老施主也不知他们来历了?”
莫延年一手捻须,半响没有作声,接着缓缓说道:“老夫觉得有一个可能。”
元觉大师问道:“什么可能?”
莫延年道:“此人假冒长眉上人,连你们数十年同门师兄弟,都没看的出来,足见他易容术已经高明到没有丝毫破绽,以此推想,老夫所见到的西坛坛主,极可能也不是本来面目。”
元觉大师目中冷芒一闪,颔首道:“老施主这一推想,也是有理。”
莫延年道:“因此使老夫想到了当年在江湖上猖獗一时,以精擅易容,瞬息千变的千面教来,目前在川西一带,兴风作浪的这些魔崽子,极可能就是千面教死灰复燃,暗中作祟。”
元觉大师听的脸色大变,连连合掌道:“阿弥陀佛,这……这……”
他似是惊骇失措,口中只连说了两个“这”字。
莫延年道:“你现在还不相信么?”
元觉大师道:“尹施主送来掌门金牌,贫衲已有几分相信,如今再经莫施主一说贫衲岂敢不信?何况为敝派着想,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此等大事,实为敝派创立门户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变,前无创例,贫衲一时也难以作主,莫老施主和两位小施主能否移驾方丈室,由贫衲召来四师弟,再作研商。”
莫延年道:“老夫已说完,小娃儿也把掌门金牌送还了,咱们之事已了,再下来,该是你们峨嵋派内部之事,老夫另有事去……”
元觉大师急忙合十道:“老施主务请多留片刻,此事关系敝派至巨,老施主三位是唯一的征人,若是三位此刻离去,贫衲纵有掌门金牌为证,也难以取信于全寺弟子。”
莫延年道:“好吧,你快着人去把令师弟找来。”
元觉大师道:“这等机密大事,自在方丈室研商,较为适宜,而且贫衲之意,经贫衲和四师弟研商决定。立须召集全体僧侣,宣布此事真相,还得借重老施主三位列席作证,以释群疑,务望老施主俯允。”
莫延年站起身道:“走,咱们这就去。”
元觉大师慌忙合十道:“贫衲引路。”
说完,当先走在前面,往室外行去。
桑南施坐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两人说话,总觉这元觉大师无论在举动或说话之时,处处显得有些做作。
元觉大师领着三人,穿过几进屋宇,直向方丈室而来。
但见修篁千竿,围绕着一幢画栋雕梁的精舍,石阶上一排五间,正中间高悬一方朱漆横匾,上书“领袖武林”四个金字。下款是“少林寺方丈道善沐手敬书”字佯。
这道善大师还是少林当今方丈弘一大师的师祖,百年前在武林中号称一代神僧,声誉极隆。
清净庄严,果然是一派重地!
尹天骐、桑南施随着莫延年,进入客厅,不禁呆的一呆,这间峨嵋方丈会客之所,不但宽敞无比,就是屋中摆设,也极尽华丽,纵是富商贵宦之家,也不过如此!
元觉大师双手合十,阴沉一笑道:“老施主三位且请宽坐,贫衲去去就来。”
话声─落,没待莫延年回答,大步往里行去。
莫延年笑道:“这是几年前,当今皇上到伏虎寺来,接驾时用的,这座客厅,除了迎接贵宾,普通游客,难得到此……”
话声未落,但听长廊上传来了一阵步履之声!
声音虽极轻微,但莫延年可以听的出来,这阵轻微的步履声,至少也有三四个人,而且每一个人都有极高的身手,心中正感奇怪!
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二位施主,请到里面奉茶。”
桑南施心山暗忖道:“莫老前辈方才说过,这座客厅,除了迎接贵宾,普通游客难得到此,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物?”
心念方功,但见一名六十来岁的知客老僧,陪同三人鱼贯走了进来。
这三位“来宾”,尹天骐、桑南施全都认得!
第一个身穿团花蓝袍,方面大耳的老者,是唐家堡老堡主唐宗尧。
第二个身穿青布长袍的红脸老者,是大凉剑派的掌门人封─夔。
第三个长眉细目,手执白玉拂尘的老道人,正是青城派掌门人抱真子。
尹天骐、桑南施骤观三人,不觉一怔,两人迅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同时暗暗忖道:“这唐宗尧和抱真子,自然都是贼人假冒的了。”唐宗尧一眼瞧到无影神拳莫延年,立即超前一步,双手一拱,大笑道:“原来莫大侠也在这里,幸会之至。”
莫延年望着他冷冷哼了一声,问道:“你是真的唐宗尧么?”
唐宗尧摸摸脸颊,笑道:“兄弟这块小字号,那还有假的?”
封一夔抱拳笑道:“莫兄久违了。”
莫延年点点头道:“封兄声音倒是没变。”
抱真子打了个稽首,道:“莫老施主多年不见,不知还认得贫道么?”
莫延年道:“老夫眼拙的很。”
抱真子道:“贫道青城抱真。”
莫延年大笑一声,指指尹天骐、桑南施两人,问道:“他们刚从道观来,观主应该不陌生吧?”
抱真子愕然道:“贫道离观已有多日,这两位小施主,贫道未曾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桑南施听的─怔,心想:“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莫延年道:“老夫听说你们青城派封山已有二十年,观主怎会不在?”
抱真子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贫道为了敝派之事,走访唐老施主,适巧遇上封老施主在座遂相约同来,想找上人磋商。”
尹天骐暗暗忖道:“差幸他们迟来了两日,否则岂不是与虎谋皮?”
莫延年洪声笑道:“来的好,你们要找长眉老和尚,这魔崽子只怕看不到了。”
抱真子吃了一惊,道:“莫老施主此话怎说?”
桑南施心中暗想:“看来这抱真子倒似不假,那么假唐宗尧陪他同来,大概还不知道他们副坛主已经在西坛出事了。”
莫延年道:“长眉老和尚真的早已到了西天,那假的么,不是不敢再回伏虎寺,就是被老夫一把火熏死了。”
话声方落,只听一声苍劲的佛号,传了过来:“阿弥陀佛!”
大家回头瞧去,但见从室后一道门户中,缓步走出三个老憎!
中间一个门眉低垂,身穿黄僧袍的,赫然正是峨嵋派掌门人长眉上人!
左边一个身穿月白僧袍,身材矮小的老和尚,是伏虎寺元觉大师。
右边一个身穿青布僧袍,身躯肥胖的,则是持戒院主持元通大师。
这下,太以出人意外,直瞧的无影神拳莫延年蓦然一震,几乎呆住了!
尹天骐、桑南施也同样瞧的心弦狂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桑南施暗暗跺脚,忖道:“糟糕,自己三人上了贼秃的当,给他骗去了掌门金牌。”
长眉上人口喧佛号,脸含微笑,合十道:“莫老施主在背后咒咀贫衲,不怕打入阿鼻地狱么?”
他和莫延年有三十年深交,这话自然说得。
元觉、元通也同时合十道:“贫衲听说莫施主来了,方才正值掌门人有事召见,未克迎迓,敬乞恕罪。”
莫延年在这一瞬之间,已然定下神来,伸手朝元觉大师一指,洪声道:“元觉,老夫方才和你说了什么你是否忘了?”
元觉大师面露诧异,连忙合十笑道:“莫老施主说笑了,方才由掌门人亲自接见,贫衲一直在厅丈室中,老施主几时和贫衲说了什么?”
莫延年听的又是一怔,他终究经验丰富,立时想到方才那个元觉,准是贼党所扮,心念一动,双目精光暴射,直注长眉上人,洪声笑道:“好个魔崽子,原来都是你在作祟!”
长眉上人依然神色如常,合十笑道:“莫老施主真是童心犹在,喜爱和老衲开玩笑,但老衲还有几位客人在此,老施主且请宽坐。”
莫延年怒哼道:“老夫几时和你开玩笑了?”
元觉、元通眼看莫延年满心怒容,不像似在说笑,心中纳罕不止。
长眉上人也不加理会,话声一落,转身朝唐宗尧、封一蟠三人合掌道:“有劳二位久候了。”
桑南施慌忙别过头去,以“传音入密”说道:“老前辈且容片刻,看他有什么花样?”
莫延年早已须发轩动,正要发作,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强自按捺,忍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