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仙子不耐道:“二师兄还和他们说些什么废话,叫他们早些下来送死吧!”
定心大师手持禅杖,合掌道:“阿弥陀佛,三位杀孽一动,即生魔障,善哉!善哉!”
任云秋听了温如风传音通知,要自己下场,也随着定心大师身后,朝场中走来。
叶菁菁也随着闪身而出,说道:“我也去会会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温如风含笑道:“叶始娘,咱们三个对三个,人数够了,你还是给咱们掠阵吧!”
他心知对方这三极阵,以阴极尺为主,一经动手,阴气大盛,除了自己有护身真气可以不惧,任云秋练的是九阳神功,是对方的克星,这位少林老和尚,是方丈派他出来的,谅可应付,叶菁菁武功再高,只怕也无法承受得住他们尺上的极阴极寒之气,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来,是以只好叫她替自己三人掠阵了。
叶菁菁因对方只有三人,自己出去,变成四对三,也就停下步来,只听师父以传音入密说道:“徒儿,你回来。”
叶菁菁回入棚中,垂手道:“师父可有什么差遣么?”
刀魔女道:“玄阴三极阵,是极阴极寒的阵势,你是女子,不可和他们联手,连掠阵亦非所宜。”
叶菁菁道:“师父,难道温如风不是女子乔装的么?”
刀魔女笑了笑道:“温如风虽是女子,但她练的可能是玄门功夫,和为师练的不同,女体属阴,遇到阴极尺,容易被阴气侵入,为师所以要把你叫回来,另请陈盟主指派几位练纯阳功夫的道兄出场掠阵才好。”
她的坐位,被安排在副盟主凤箫女的旁边,和春申君只隔了一把椅子,因此她的话,春申君自然也听到了。
春申君虽是盟主身份,但和各大门派,只是道义结合,不好指派哪一位,只得朝衡山青云道长道:“道长练的是离火神功,不知还有哪几位道兄练的是纯阳功夫?”
青龙帮主铁背苍虬李公健道:“兄弟练的是少阳神功,兄弟也算一个好了。”
排教长老姬传灯接口道:“兄弟练的是旁门杂学,但却和火功有关,兄弟也想追随青云道长、李帮主之后,凑个数大概还可以。”
春申君笑道:“姬长老客气了,武功一道,那有正派与旁门之分?只是要三位去掠阵,岂不小题大做了?”
刀魔女道:“陈盟主莫要小看了三极阵,三极阵出于易理,暗合三才,他们又有三支阴极尺,只怕不好对付呢,青云道长,李帮主、向长老三位,名虽掠阵,其实也等于后援,咱们出场的三人中,如有一个略现不支,就得有人去把他替下来。此阵十分凶险,等到败象一露,就来不及了。”
春申君听她把三极阵说得这么厉害,这话出之于大名鼎鼎的刀魔女口中,自属可信,这就抱抱拳道:“那就有劳三位道兄了。”
青云道长、李公健、姬传灯三人相继走出棚去。
这时场中定心大师、任云秋、温如风三人,已经各自掣出了兵刃,面对对方三人站定。
紫宸子、紫云子和紫英仙子三人各以左手执着黝黑铁尺,除了紫英仙子右手还提着一条二尺来长的金连环,其余两人都空着右手,品字站在中间。
紫云子复仇心切,三人刚一列阵,就厉声喝道:“你们准备好了么?”
温如风哼道:“咱们用不着准备,你们有些什么邪门功夫,只管施展就好了。”
紫英仙子冷笑一声道:“死在眼前,还冒什么大气。”
任云秋少年气盛,听得大怒,嗔目喝道:“好个妖女,你敢出言不逊,看任某不把你劈了!”
紫宸子年岁较长,也看出对方三人极非易与,他一直没有开口,此时沉声道:“三师妹,多言无益。”
话声中,右手铁尺缓缓朝上举起,高过头顶,他这一举起铁尺,定心大师等三人顿觉四周空气往下一沉,一股寒气随着自天而降,气温登时下降了许多。
三月中旬,本是春光最灿烂的时候,太阳晒到身上,会有暖洋洋的感觉,穿着夹袍,只要多走几步,就会热得冒汗。这一瞬间,忽然从温煦的三月,好像又回到了腊月严冬,风寒澈骨,当头丽日,也变成柔弱无力,毫无温暖之感!
大家真没想到对方仅仅举起铁尺,还不是正式交手,已有如此厉害,看来这三极阵果然非同小可!
就在紫云子铁尺举起的同时,紫宸子左手铁尺却往下沉落,指向地面,紫英仙子本来竖立胸前的铁尺也缓缓向外,变成平举。
任云秋看着三人,低声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温如风含笑道:“他们一个铁尺指天,一个铁尺指地,一个铁尺当胸指的人,就是他三极阵,暗合三才。”
任云秋道:“他们怎么还不发动呢?”
温如风道:“这是他们发动前的准备,咱们也该列阵才好。”
定心大师道:“咱们该当如何列阵,老衲悉听施主调度。”
“调度不敢。”温如风道:“咱们三人只要站成鼎足之势,这叫做以三才对三才。”
定心大师和任云秋依言各自跨出一步,站成了鼎足之势。温如风低声道:“大师,任兄,快请运起神功,他们要发动了!”
话未说完,突见三人身形一晃,忽然分散开来,这一行动宛如三楼轻烟,一下就闪到了定心在师等三人外围,站定下来。
这一来,正好一人面对一个,定心大师对面是紫宸子、任云秋对面是紫云子,温如风对面是紫英仙子。
定心大师怀抱禅杖,对方没有出手,他也静立不动。
任云秋因紫云子生得脸型瘦狭,目射凶光,嘴角之间还簿露不屑,哪还忍耐得住,口中大喝一声:“无知鼠辈,你们再不出手,任某耐心有限,要先出手了。”
正待举掌拍出!只听温如风以传音入密说道:“任兄不可,咱们只要一动,就被他们占先了。”
任云秋听不懂他说的话,自己一出手,怎么会被对方占了先去?但他既然这么说了,只好忍了下来,把举起的手缓缓放下。
只见紫宸子高声道:“玄阴一举先天动。”高举的铁尺在上面划了个圈,左脚倏地朝左跨出。
紫云子接着道:“阴极之气动地来。”铁尺随着指地,划了一个圆圈,左足急急跨出。
紫英仙子接道:“阴极之阵无古今。”铁尺随手乱挥,左足也急急跨出。
紫宸子紧接着大声喝道:“天冻地寒皆寂灭……”
三个人随着喝声,围着定心大师等三人外面,绕场行走起来。
他们这一绕圈走动,阵内三人登时可以感觉到从对方三人尺上放射出来的极寒之气,随着大盛,这股澈骨寒气也随着他们绕场飞旋,把一丈方圆,紧紧裹了起来。
这时定心大师和任云秋才听温如风以传音入密说道:“阴极阳生,大师、任兄,现在咱们可以出手了。”
呛的一声,从他右手大袖中飞出一柄两尺三寸长的银色短剑,朝前推出。
任云秋早已忍耐不住,刷的一声,软剑漾起一道青虹,跟着朝前劈去。
“阿弥舵佛!”定心大师口中低暄一声佛号,把禅杖往地上一插,合十双手朝外推出。
三人这一发动,虽然只有一招,但这一招是他们凝蓄已久的功力,从剑、掌上发出,威力何等强大。
哪知两剑一掌朝前推出,围着他们在外面绕场行走的三人连正眼也没看他们一下,紫宸子依然右手当胸,右手高举铁尺,向上划圈,紫云子一样把指地铁尺不住的划动,紫英仙子也一样把当胸平举的铁尺一路向前方左右乱摆。
只是在定心大师三人攻出一招之时,三人身形稍微一晃,便自让开,在这一瞬间,三人脚下突然加快,还是在绕场疾走,当真是风起八步,凛冽奇寒,愈来愈强,一丈方圆,天寒地冻,几乎冷得令人血脉凝结,呼吸困难。
但在南北棚内的人,却并未看出有何异处?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定心大师三人品字形站在中间发招,紫宸子等三人,摇着铁尺绕场疾行而已,哪知三极阵中已经布满了极阴极寒的阴极真气,阵中三人如在冰窖之中。
不,比冰窖何止冷上千倍?此时如果双方之中,有武功较差的人,只要闯了进来,只怕就会一冻倒地,从此再也起不来了。这一战外人虽然看出来,但场中三人却是艰苦无比,每人虽有神功护体,还是冻得嘴唇发黑、手足发颤,和极阴极寒之气苦拼。
定心大师连发了几次劈空掌,掌风劈入飞旋的(对方三人在疾走)阴寒气流之中,竟然毫无作用,好像泥牛入海,踪影全无,老和尚心知厉害,就不再劈掌,双掌当胸合十,缓缓闭上了眼晴,好像入定一般。
他可并不是入定,而是在默默运起佛门心灯禅功点燃起心头三昧神火,布达全身,突然双目乍睁,口中高诵一声:“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是老和尚以狮吼神功所发出,旁人听来并不觉得异样,但听到三个正在施展阴极尺的人耳中,当真有震溃惊聋之力,宛如平地焦雷,直震得三人心头狂跳,胆颤心惊!
就在此时,老和尚双臂一振,露出一条骨瘦如柴的手臂,右手握拳,横臂朝上挥出。
此时正当紫宸子疾步行来,左手高举着铁尺向空连连圈动之际,但听“呼”的一声,一股力把他手中铁尺震得刺空飞出。
这下突如其来的变故紫宸子哪得不惊?脚下一停。
那站在三丈外掠阵的排教长老姬传灯,左手捧着一盏半明不灭的古灯檠,眼看定心大师发出一声狮子吼神功之后,紧接着又是一记佛门金刚杵,把紫宸子手中铁尺震飞,他知道三极阵以此人为首,若能除去此人,正是自己在各大门派和天下武林同道面前露面的最好机会,这一良机,他岂肯放过,右手中指,迅即凝聚功力,对准古灯檠上一点火头弹去。
这是排教中最厉害的火焰指,上次和几位掌门人围歼桑老妖之时,他也曾经持灯守候,只是后来桑老妖被红发老祖救走,没有机会展露。
这回他中指一挥,古灯檠上一点火焰,应指飞出,比闪电还快,朝紫宸子当胸射去。此时正当日直午时,丽日当空,这一点火焰,只有黄豆般大小,在太阳之下,也看不到火光,尤其快速如电,谁也没去注意,紫宸子铁尺被震,脚下方自一停,猛觉胸口如同火灼,口中大叫一声,往后倒去。
定心大师这声狮子吼原是三人约好的记号,吼声方起,任云秋、温如风两人也同时发动!
任云秋口中大喝一声,九阳神功和九疑剑法同时使出,脚下也随着倏地跨上一步,一下拦住了紫英仙子喝道:“妖女,你还往哪里走?”
他一步跨上,右腕连振,使出来的正是九疑剑法中最后一招九九归一,九道剑光同时暴涨。有如九龙吸水,朝紫英仙子左右前后圈了上去。
九剑同发,己使紫英仙子无暇封架,何况这九道剑光之上,都布满了九阳神功,每一道剑光都炙热如火,自己发出去的阴极尺寒气,一照面就被破去,心头又惊又急,急忙挥尺封出,但听“当”的一声,万年寒铁铸成的铁尺,立被削断。
“我和你拼了!”右手突然振动,手中一串两尺长的金连环,忽然之间,一个个脱出,化成十四枚金环,劈面朝任云秋打去,但她右手往上一振之际,已被剑光扫中,一条玉臂登时齐肩削落。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脱手飞出的十四枚金环,经剑光闪过,也立被齐中削断。
紫英仙子打出金连环,本待奋身后跃,但她一个人已被任云秋九道剑光前后围住,九疑剑法这招九九归一,一共要劈出九剑之多,每一剑都可以发出九道剑光,她被围住在剑光之中,但见一道道剑光此灭彼生,哪想冲得出?自然也不容你后退。
剑光削断金环,半空中就响起一片洒洒之声,宛如斜风细雨,洒落芭蕉,此时丽日当空,哪来的细雨?那是从十四枚金环中洒出。
原来她金环中空,暗藏毒汁,只要你用兵刃一格,毒汁就全四散洒开,但这回任云秋发剑之时,九阳神功同时迸发,等于有一道无形气体挡在身前,十四枚金环中洒出的毒汁,经他真气一逼,全朝紫英仙子当头洒落。
紫英仙子又被任云秋剑光圈住,后退不得,但听从九道天矫如龙的剑光之中响起紫英仙子一声凄厉的尖叫,就再也不闻其声!
任云秋赶忙收剑,但见地上冒着袅袅黄烟,紫英仙子一个人随着黄烟,好像正在朝地下钻了下去。看得不禁暗暗心惊:“化骨毒汁!好歹毒的东西,自己原意只是用剑光把她圈住,杀杀她的骄妄之气,谁知她使用这等歹毒暗器,反自食其果。”
和任云秋同时出手的温如风,右手银剑临风推出,这回是三人约好了的同时破阵,这一下推出的剑光,自然和普通出手大不相同,口发清叱,连人带剑,化作一道耀目银虹,暴长数丈,直向迎面而来的紫云子激射过去。
温如风一道人影也在这一瞬间忽然除去,大家看到的只是一道强烈得令人无法睁目的银虹,在日光下暴长而起!
紫云子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急忙举尺封架,已被银虹绕身而过,斩作了两段,手中一支铁尺,也被剑光劈成了数截。
这一段话,分头写来,好像已有不少时间,实则在定心大师喝出一声狮子吼之后,三人几乎是同时发动,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结束。
三极阵破来并不容易,但却破得极快,紫沙岛三个门下,同时死于非命。定心大师一手提起禅杖,口中连诵佛号不止。
温如风银剑已经收起,回头朝任云秋道:“任兄,古道长左肩被阴极尺阴寒之气所伤,非你九阳神功无法祛除寒毒,你快去吧!”
任云秋闻言回身入棚,叶菁菁迎着道:“任大哥,快来,古道长伤在左肩,只有你九阳神功可以替做消除寒气,你快些给他运功了,有师父给你护法,我们要出动了呢!”
任云秋脚下随着她加快,一面问道:“出动?”
叶菁菁道:“是啊,出动就是大举出击,一举扑灭黑衣教呀!”
说话之时,已经走到芦棚里首,只见古太希盘膝坐在地上,面上已现黑气,身躯起着轻微的颤动,敢情他正以本身数十年修为和入侵的阴寒之气相抗。
他门下首席弟子祝子钧和另三名年轻道人,肃立在他身后,面色都十分凝重。
刀魔女就坐在不远的木椅上。
叶菁菁把任云秋领到古太希身边道:“任大哥,你快替古道长疔伤,我要随盟主出动啦!”说完,翩然朝外掠去。
原来紫沙三子侍强出头,三极阵没有支持多久,就烟消云散,三子丧于非命,这下直看得北首棚中的人,莫不凛然失色,黑衣教主既惊又怒,口中厉笑一声,霍然起立。
就在此时,南首棚中的人,盟主春申君陈春华也一下站起来,朗朗一笑道:“黑衣教中,各位武林同道听着,黑衣教主倡立黑衣教,和天下武林同道为敌,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兄弟所说的邪正,并不是门派有邪正之分,而是做人有正邪之别,黑衣教就是无恶不作的邪教,附和黑衣教的人,助纣为虐,即是邪恶之徒。现在大家都看到了,紫沙三子,不辩是非,不明邪正,已经自食恶果,兄弟吁请诸位同道,此时回头,时犹未晚,大家共同奋起,为维护武林正义而努力,倡乱者灭,协从者不究,阵前起义,幡然醒悟者有赏,擒得黑衣教主、总护法等一干匪徒者不论生死,均为首功,甘心附贼,至死不懵者,格杀勿论……”
他声音清朗,传出老远,这一番话,更听得北首芦棚中人人震动,黑衣教相副教主闵长庚、总护法韩自元等人怒不可遏!
南首芦棚中春申君话声甫落,像钳形般的攻势,已经全面发动。
从南棚左首出发,攻向黑衣教北棚右首的是少林方丈定慧大师为首,武功门全守仁、王三元、六合门余子桐、少林定心、定善大师和少林罗汉堂十六名护法弟子。
由南棚右首出发,攻向黑衣教左首的是由武当紫阳道长为首,九宫门李述祖、盛世民、白鹤门化鹤道长、阮省三、及武当门下弟子七名。
从南棚中间走出去的共有四行,是武林联盟盟主春申君陈春华为首、衡山青云道长、黄山万镇山、万昌年、沈仝、谢公愚、金赞廷、邱荣、温如风、叶菁菁、及四庄武士各二十名。
稍右则是副盟主凤箫女、殷长风、矮路神令狐宣、通臂猿侯通、桂大荣、包震海、以及冉嬷嬷、秋儿、云儿、十六名提灯少女、二十四名甲胄武士,自成一行。
但前面有八名甲胄武士分两行手持白绸大旗前导,旗上绣着黑字,左边是“欢迎起义”
右边是“幡然醒悟”,这八面白底黑字的大旗,临风飘扬,十分醒目。
这是中间两行,盟主右首还有一行人是由丐帮帮主向传忠为首,螳螂门宋人瑞、魔爪门居思仁十大洪山郝飞虎,另由丐帮长老独臂擒龙申万生率丐帮弟子二十名随行。
凤箫女左首也另有一行人由洞庭青龙帮帮主李公健为首,形意门戴龙江、于人杰、鄱阳凤尾帮帮主霍行义、副当家霍椎武、排教姬传灯、长老赤脚仙鲁有脚、伏牛双雄吉元庆、吉元霸,由青龙帮青旗令主薛飞白、白旗令主巢有木各率弟兄二十名,及凤尾帮弟兄二十名随行。
这六行人像扇面般朝北棚包围过去,气势如虹,声势极盛。
北棚黑衣教方面,自从红发老祖、桑老妖、龙大海、麻一怪、祁连双凶、邛崃老道、甄仙娘,以迄紫云三子等一干供奉堂老供奉,先后落败,走的走,死的死,可就锐气大伤,倚如靠山,终究并不是黑衣教的人。
原以为有这些人撑腰,足可对付武林联盟,没想到因为请来了这些三山五岳的高人,也引出来了正派中久不出现的接引童子不老仙,和游戏风尘的酒肉道士风半仙、邋遢和尚等几个怪人,以至节节失利,但所好的红发老祖、桑老妖等人一走一死之后,这几位正派怪人也如神龙见首,不再出现。
几个靠山纵然失利,不过仅是黑衣教供奉堂的供奉而已,对黑衣教数十年处心积虑,倡乱武林的真正本钱,却并未动摇。(当然也动摇了一部份,像漆啸天、云千里等人,本是黑衣教的人,另外是闵长庚训练的一批杀手,投向武林盟的有十余人之多。)
黑衣教的精锐劲旅,全是由副教主闵长庚从各地罗致来的黑白两道中人,本身武功原已极高,经迷失神志,再加以训练,人数总在一百五十人左右。
尤其黑衣教和春申君几次接触,屡战屡败,有不少人投了过去,因此参加本日大会之前,为了防范再有人投向武林盟去,不但每人脸上都经过易容,也给所有杀手服下了哑药,这些人不但失去理性,也无法开口说话,除了冲杀之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黑衣教有了这批杀手,如果逐渐蚕食,向一二个大门派下手,当真有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黑衣教主作梦也没有想到因春申君区区四庄之众,驰援衡山派,一举成名,使得天下武林各大门派会趋于团结,今天拿这百数十名杀手,和武林盟作最后的孤注一掷,胜虽不可预期,但也未必一定落败。
黑衣教主早已气疯了心,眼看对方大举逼来,朝身后一招,早有一名黑衣教童子双手捧上一柄四尺长的阔剑。
黑衣教主取剑在手,双目凶光如电,厉笑一声道:“闵副教主,你要大家分作四路迎敌,给我杀!”
闵长庚从身边取出一面黑色三角小旗,向外连展,北首芦棚中左右两棚中同时站起一百四、五十名黑衣汉子,居然号令分明,丝毫不乱,各自亮出兵刃,分作四路,向广场两边迎出。
黑衣教主身边,左右两排木椅上还有十余名不穿黑衣的僧道和俗家装束不等的人,也都纷纷跟着站起。
这些人在武林黑道上名头虽不及红发老祖、桑老妖等人响亮,但他们也是供奉堂的供奉,能被黑衣教延揽到供奉堂的人手,绝不会是普通人物。
这些人自然随着黑衣教从北棚正中间走出,正好迎向武林盟中间出来的两行人。
黑衣教主仗剑在先,大步迎出,口中发出枭獍般尖厉怒笑,大声道:“春申君,你是武林联盟之主,也是普天之下第一个和本教作对的人,本教主今天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了。”
春申君大笑道:“很好,陈某正要向教主讨教几手,不过在没有交手之前,陈某先想知道倡乱江湖,无恶不作的黑衣教罪魁祸首,究是何人?你怎不取下面具,面对天下英雄,说出你的姓名来?”
黑衣教主怒吼道:“不必。”
他只说了两个字,右手抬处,阔剑一振,发出一声轻啸,一道匹练般剑光已朝春申君当头劈来。
光是这一剑剑风劲急,势道之强,无与伦比,春申君不敢硬接,身形一动,向左闪出,右手长剑正待还击。
黑衣教主厉笑一声,剑光有如天矫巨龙,随着下劈之势,轻轻带转,又向春申君攻到。
这时副教主闵长庚也手提长剑,遇上了凤箫女。
闵长庚怒嘿道:“姓凤的贱婢,你吃里扒外,还敢公然向本教挑战,今天管叫你来得去不得。”
凤箫女柳眉一挑,叱道:“闵长庚,今天是你恶贯满盈之日。”手中凤箫朝前点出。
闵长庚大笑一声:“来得好。”举剑迎出,两人立时动上了手。
本来凤箫女这一行人,是以招降黑衣教的入为主,黑衣教早有防范,除了供奉堂的人之外,只有教主、副教主、总护法、总管等少数人之外,全都被事先服了哑药,没有一个人不被迷失种志,也就没有人会投降奔过来了。
这一来,凤箫女率领的这一行人,无形中就和春申君这一行人,同样成为对付黑衣教由中间出来的一行人了。
也幸得凤箫女率领的这一批人,和盟主春申君这一行人距离最近,否则春申君这一行人就吃了大亏!
原来跟着黑衣教主出来的供奉堂十儿个人,武功全都十分了得,他们在黑衣教主和春申君说话之时,就各持兵刃,涌了上来。
衡山青云道长、黄山万镇山、叶菁菁、温如风、金赞廷、万昌年、邱荣等人,和凤箫女那边的矮路神令狐宣、殷长风、通臂猿侯通、桂大荣、包震海五人也一起迎了出去,正好敌住来人,一言不发的动上了手。
只有沈仝、谢公愚两人并未出手,他们是负责暗中保护春申君的,是以只是站在春申君边上观战。
冉嬷嬷手持双锕,秋儿、云儿也各持双股剑,紧随在冉嬷嬷身边,替凤箫女掠阵。十六名红灯少女,二十四名甲胄武士,和跟着春申君出来的八十名四庄武士,未奉命令,全未出手,只是各自持剑抱刀,随时待命出手。
对方跟随黑衣教主出来的也有总护法韩自元、总管皮延寿、但无忌等人尚未出手。
这同时,除了双方中间一路春申君和黑衣教主、凤箫女和闵长庚,在交手前还有几声厉声叱喝,其余黑衣教迎出来的四路杀手,都被迷失神志,又服过哑药,根本无法开口说话,见到人就像野兽一般野性突发,口发低啸,冲杀过来。
武林盟四路人手急忙群起抵抗,才算把四路杀手拦住,大家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白刃交接,拼搏起来。
这真是一场惨烈的搏杀,偌大一片广场,在丽日当空之下,但见一片的精虹,一片盈耳的刀剑交击震撞之声,大家在舍生忘死,死中争生。
有的人为着想独霸江湖,必须铲除对手,才能逐他征服武林的野心,有的人为了维护武林正义,必须消灭邪恶,正义始能屹立不摇。
这是两种极端,也绝对无法并存的,你不杀他,他非杀你不可。
但这场争杀中,还有一种人,是被迷失神志的杀手,他们并没有野心,也是无辜的人,但他们身怀武功,手有利刃,他们会杀人,更会疯狂的和你拼命,被他杀死,死得岂不冤枉?他被你杀了,也死得极为冤枉。这是十分残酷的事实。
却说黑衣教主和春申君见了面,真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口中连声大喝,一柄阔剑使得光华缭绕,剑气大盛,从第一剑开始,就放手抢攻,一剑强过一剑,威势之盛,无与伦比。
春申君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位使剑的名家,但遇上黑衣教主这一轮大开大阖的攻势,也就相形见拙,除了闪避,几乎封架不住。
沈仝看出情势不对,悄声朝谢公愚说道:“谢兄,你在这里掠阵,兄弟去助盟主一臂之力。”
话声出口,身如流水,朝两人剑光中欺去,长剑曲折如龙,已经投入战圈,他明明这一剑是朝黑衣教主刺去的,但一入战圈,就觉眼前剑光乱闪,不容你变招,已经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心头暗暗吃惊,口中大喝一声,右腕连摇,三十六式游龙剑法,一招接一招的出手。
黑衣教主果然不愧为一教之主,手中一柄阔剑使得翻江倒海,划空生啸,春申君并没有因游龙沈仝的加入,减轻压力,游龙沈仝也只不过几招工夫,渐渐感到压力沉重,明明是他和春申君两个人正在全力跟黑衣教主拼搏,但在感受上,他好像只有一个人单独应战,黑衣教主的每一剑都是朝他攻来的。
这情形站着观战的谢公愚自然看得出来,因为沈仝已被黑衣教主圈入一片剑光之中,纵然不见败象,也极似受到了压力,使得剑法无法尽情发挥。
谢公愚看得暗暗吃惊,黑衣教主竟然会有如此厉害,右手长剑一指,大笑道:“黑衣教主,谢某也想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韩自元冷喝道:“谢公愚,你们想倚多为胜么?”
黑衣教主力战两人,口中嘿然道:“总护法,让他过来,本教主今天要给他们一个厉害,再多几个人上来,本教主也不在乎。”
韩自元身为黑衣教总护法,甚至连教主的真面目和他名号都不知道,他武功底细,自然更不清楚了,此时听了教主的喝声,果然立即依言退去。
谢公愚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丝毫不以为狂,只是大笑道:“黑衣教主果然武艺惊人,谢某那就不客气了。”
口中说着,长剑左右一摆,使了一招拨云开路,身随剑进,堪堪逼近战圈,长剑陡然翻起,瞬息之间,快速绝伦的劈出三剑,剑光纷披,急疾朝黑衣教主攻去。
黑衣教主不封不架,阔剑划起一道寻丈长的匹练,由前而后,朝谢公愚身后圈到,这一剑,像是谢公愚进入剑圈之后,他重新把剑圈围了起来,也有遮断你退路之意,表示你进入了剑圈,就不容你再退出去了。
不过片刻工夫,春申君、沈仝、谢公愚三人已被逼得像走马灯一般,团团乱转。
凤箫女的对手是黑衣教副教主闵长庚,他不但是黑衣教主的得力助手,也是黑衣教中真正掌握着实权的人。
黑衣教有供奉堂,供奉是贵宾身份,贵宾当然不能算为黑衣教的核心,黑衣教只是利用他们撑腰而已!再就是护法堂,罗致各地有名人士,名之日护法,护法只是次一等撑腰的人,也只能算是外围份子。只有闵长庚一手训练的杀手,才是黑衣教的实力。
黑衣教野心勃勃,要横扫江湖各大门派,闵长庚率领的杀手,可说是精锐之旅,闵长庚则是这精锐之旅的头儿,凤箫女心里清楚,只有搏杀了闵长庚,黑衣教才会整个瓦解,百数十名杀手,也就成为无头之蛇,但闵长庚在黑衣教既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又岂是易与人?
凤箫女担任黑衣教副教主有年,很少和闵长庚有过接触,对他出身来历,他武功如何,当然更不清楚了。
两人这番动手,凤箫女是下了决心,非把此人除去不可。闵长庚身为副教主,随同教主出棚,正好遇上凤箫女,可说实逼处此,非动手不可,既然动手,自非全力以赴,先把凤箫女搏杀了再说。
凤箫女一支紫金凤箫,挥洒开来,东指西划,泛起重重箫影,使人有重重叠叠上瑶台之感,威势之强,凌厉至极。
闵长庚一支长剑,凌空振腕,酒出点点寒星,密如骤雨,每一点寒星,都像慧星一般,后面拖着一缕缕银芒,宛如万箭攒动,大有乘隙即入之势。
两人这一战,当真风云丕变,暗恶色凛,整个一片大广场上,此刻分散搏斗,不下数百人,但双方旗鼓相当,各竭所能,激故之烈,就要算凤箫女和闵长庚这一对了。
冉嬷嬷手持双锏,目光炯炯,看了一阵,觉得凤姑娘虽然没占上风,但闵长庚也绝不可能胜得了凤姑娘,何况只要凤姑娘发出一声口令,红灯阵立可围了上去助阵,闵长庚就是再生上两颗脑袋,长出几条臂膀,变成三头六臂,今天也休想逃得出凤姑娘的手下。
再看盟主春申君、沈仝、谢公愚三人,却被黑衣教主圈入在一片剑光之中,似已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她是凤姑娘的奶妈,从小伺候凤姑娘长大的,凤姑娘一向眼高于顶,对男人冷若冰霜,不屑一顾,但自从邂逅了春申君,她就像春风解冻,弃黑衣教副教主于不顾,毅然投向武林盟,这种事冉嬷嬷当然看得清楚。
凭良心凤姑娘要嫁人,夫婿自然要出类拔萃的英雄人物,那么除了盟主春申君,普天之下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因此在冉嬷嬷的心中,早已把春申君看作了姑爷,这时一见春申君等三人被困在黑衣教主剑光之中,哪得不惊,回头向秋儿、云儿低低嘱咐了两句,双手一摆,双锏一分,口中呷呷尖笑道:“黑衣教主,罪魁祸首,老婆子来也!”
她平日鼓词儿听多了,好像上场前就得掉几句文,口中喝着,人已一晃直前,挥舞起双锏,杀了过去。
冉嬷嬷早在四十年前,就已在震黄河两岸,一身武功,着实了得,这时白发飞扬,杀奔过去,两柄钢锏,舞起两道如轮锏影,确也锐不可挡。
黑衣教主阔剑挥风,对冉嬷嬷的冲杀上去,只是横跨了一步,便自让开,四尺阔剑挥起的一道道剑光,每一道都长逾寻丈,就像剑幕一般,把冲进来的人,一个个圈入其中。
他这一套剑法,好像专门为对付多人而设计,剑光不住的在扩大,多上一两个人,他并不在乎,再多采几个也不在乎,剑光虽然扩大了,但却丝毫不减它的威势,依然那么凌厉强劲。
这时最左首由少林定慧方丈率领的一行人,和黑衣教三十六名杀手相遇,当时杀手们形同疯狂的攻势,宛如卷起一阵狂飚,少林方丈定慧和定心、定善两位长老,武功门全守仁、王三元、六合门徐子桐几乎以一敌六,自然大为吃紧。
但杀手们纵然勇往直前,舍生忘死,究竟是神志受到迷失,心神不能专一,激战中少林三位高僧连续施展佛门弹指神通,全守仁、王三元施展大擒拿拂穴手,徐子桐的六合指,不过片刻工夫,就连续制住了十来名杀手。
定善大师禅杖向空一挥,十八名罗汉堂护法弟子立即一冲而上,又把剩下的二十几个杀手,冲散开来,有半数被围入在罗汉阵中。
这一来阵外只剩了十来个人,那是定慧大师等人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又全被制住了穴道。
经过这番激烈的搏斗,现在总算已经控制住形势,罗汉阵中被困住的十几名杀手,由罗汉堂首席长老定善大师一个人已足够应付,他只要站在阵外,连续施展弹指神通,就可以把阵中杀手一个接一个的制住穴道。
方才这一阵激战,虽然凶猛万分,但值得欣慰的是三十六名杀手,刀不血刃,就可全解决了。
定慧大师手持禅杖,朝全守仁、徐子桐等人急急说道:“此地可由定善长老主持,咱们得赶快去接应向帮主才好。”
于是就由定慧大师为首,率同全守仁、王三元、定心大师几人,朝他们右首丐帮一行人奔了过去。(武林盟出动的人手,共有六行,由左向右,第一行为少林定慧大师,第二行丐帮帮主向传忠,第三行春申君,第四行凤箫女,中间的两行,现在已并为一行,第五行青龙帮帮主李公健,第六行武当紫阳道长。)
冲向丐帮这一行的杀手,也是三十六名。丐帮帮主向传忠、螳螂门宋人瑞、鹰爪门居思仁、大洪山郝飞虎、独臂擒龙申万生也只有六个人,但丐帮这二十名弟子,全是百中祧一的高手,杀手们冲上来的时候,丐帮弟子早已列成一个袋形阵势。
这是丐帮的布袋大阵,二十支打狗棒联合一致,挥起漫天棒影,施展出一百二十八式打狗棒法,确也极为壮盛,但对方人手共有三十六个,自己这边却只有二十六人,在人数上,比对方少了十个之多,而这十个人,却又是迷失神志,不顾生死的杀手,逢人就乱杀乱砍,这情形就严重了。
向传忠等六人,几乎都须以一敌二,自然深感吃力,但大致上总算挺住了。
差幸艰苦搏斗的时间,只持续了顿饭工夫,左首的少林方丈定慧大师、定心大师、全守仁、王三元、徐子桐五人及时赶到,加入战团,形势也立时扭转过来。
定心大师是少林戒律院首席长老,一向被认为是少林寺第一高手,他人还未到,左手连弹,就一下制住了两名杀手,再加方丈和全守仁等人的加入,战场已经变成一对一的局面。
定心大师右手拄着禅杖,并未加入战场,只是连续施展弹指神通,把正在舍生忘死的杀手们一一制住了穴道,不过盏茶工夫,冲向广场的两路黑衣教杀手,业已全部制住。
丐帮帮主向传忠命独臂擒龙申万生率二十名丐帮弟子,会同少林罗汉堂长老定善大师率领的十八名少林弟子,迅速清理战场,把制住穴道的杀手,集中在一起,留守现场。
少林方丈和丐帮帮主二路人马,会合在一起,朝广场中间围了上去。
现在掉转笔来,要说广场右首的二路人马了。最右边的一路,是由武当掌教紫阳道长为首,飞云子、九宫门李述祖、盛世民、白鹤门化鹤道长、阮省三、和武当门下八名弟子。
一共只有十四个人,黑衣教冲出来的杀手,却有三十六名之多,一个人几乎要抵挡两个人,而且这些杀手攻势几近疯狂,近人即杀,凶悍已极。
紫阳道长长剑向天,口中低喧一声道号:“无量寿佛,贫道今天要开杀戒了!”
随着话声,手中长剑朝前推出。
这位老道长一生练剑,在九大门派中,素有第一剑之称,这一剑前推,立即连串划出九个小圈,冲上来的三个杀手,兵刃还未出手,便已中剑,口中大叫一声,往后倒去。
原来紫阳道长一剑划出九圈,同时可击九人,但冲到他身前的只有三个杀手,故而三人同时中剑倒下。
紫阳道长目光一动,只见正有三个杀手围着三师弟飞云子厮杀,哪还怠慢,长剑一圈,划出三个圆圈,飞击过去。
那三个杀手心神被迷,灵智总是打了折扣,飞云子使出太极剑法,剑势悠然,以柔克刚,往往一剑出手,就把三人攻扑之势化解,激得三人连声暗哑厉叫,哪会防到有人出手,等到三个剑圈及身,两人中剑倒下,一个被飞云子剑光横扫,连头带肩削落。
白鹤门化鹤道长剑术武功,独树一帜,这时但听他发出一声清啸,一道人影冲霄直上,紧接着但见一道银虹自天而下,快落到一丈光景,银虹突然飞散,化作漫天银雨,星芒四射,惨叫之声也随着响起,他一记鹤唳九天,就劈倒了两个杀手。
九宫门掌门人李述祖一柄长剑独斗三个杀手,他展开九宫剑法,剑走九宫,宛如布下了一座九宫阵法,把三个乱砍乱扑的杀手,圈在剑光之中,任他们如何左冲右突,也休想冲得出来。
八名武当弟子早已排成了两仪剑阵,把冲向他们的十几名杀手,围入剑阵之中,对方人数,虽比他们超过一倍,但两仪剑阵,依太极初动之象而列的阵势,八个人久经训练,进退攻守之间,有一定的法则。
十几名杀手,心志被迷,只知扑杀,形同野兽,人数虽多,各杀各的,遇上比他们弱的对手,可能一对面就遭了他们毒手,但落在有训练,有组织的剑阵之中,人家进退攻守,相辅相成,他们却是乱槽槽的一群,再经剑阵发动,大家被围在一起,刀剑互撞,施展不开手脚,激起了凶性,竟然相互厮杀起来。
武当弟子眼看机不可失,乘机出手,一连刺倒五、六个人,对方人数减少了,剑阵威力,也就随着增强,十来个杀手,被困在剑阵之中,已成了强弩之末。
就在此时,忽然间人影闪动,又有十来个人加入战圈,正在厮杀中的杀手,纷纷倒地。
紫阳道长先前还分不清敌我,急忙举目看去,原来竟然来了大批后援,当前的几人,却是峨嵋派掌门人清虚道人、师弟凌虚子、铁剑道人、华山派掌门人商逸云、点苍派掌门人谷守真(武当派一行是在广场最右首,也正是最接近山谷出口,故而来人都在此出现),心中大喜,连忙稽首道:“三位道兄久违了。”
飞云子等人正在厮杀之际,突然来了一大批生力军,精神为之大振,很快就把剩余的杀手们解决了。
现在三十六名杀手,只有十名还被困在两仪剑阵之中,其余的人全都停下手来。
峨嵋派掌门人清虚子连忙稽首道:“道兄请了,贫道得信较迟,来迟了一步,方才在山外遇上商掌门人、谷掌门人,赶到这里,不想双方已经动上手了。”
点苍派学门人谷守真抱拳道:“兄弟惭愧,听说兄弟有两个逆徒受黑衣教蛊感,特地赶来,还要诸位道兄原谅才好。”
他口中的两个逆徒,自然是指点苍双剑谢明辉、谢明中了。
紫阳道长呵呵一笑道:“谷道兄两位令徒,乃是受黑衣教药物迷失心神,目前迷药已解,早已成为咱们武林联盟的一员了。”
华山掌门人商逸云道:“兄弟听说此次江湖各大门派成立武林联盟,公举春申君为盟主,兄弟久闻其名,还未识荆,还请道兄引见。”
紫阳道长呵呵一笑道:“两位道兄大概都没见过陈盟主,贫道自当替三位引见,这一场江湖浩劫,若是没有陈盟主登高一呼,首先领导抗拒黑衣教,中原武林只怕早已悉沦魔爪了!”
这时被围在两仪剑阵中的十名杀手,也在飞云子的指挥之下,全被制住。综计对手三十六名杀手,死的一十三人,被制住穴道的二十三人,内中有轻重伤的十六人。
自己这边,白云子肩头被剑锋划破,白鹤门阮三省、九宫门盛世民两人伤得较重,一个被剑刺伤左腰,但差幸均无性命之忧,八名武当门下,每人身上几乎都有两三处剑伤,直等搏斗停止,大家才有喘息的机会,包扎伤口。
这一战当真是倍极艰苦。
在武当派这一行人的左首,是由洞庭青龙帮帮主李公健为首,同行的有形意门戴龙江、于人杰、鄱阳凤尾帮帮主霍行义、副当家霍惟武、排教首席长老姬传灯、赤脚仙鲁有脚、伏牛双雄吉元庆、吉元霸、青龙帮青旗令主薛飞白、白旗令主巢有木各率本旗弟兄二十名,另外还有凤尾帮弟兄二十名,是武林盟六路人马中人数最多的一路。
冲向他们的黑衣教杀手也有三十六名。
整个广场,五路厮杀(中间两路此时已合并一处),可要算这一路拼搏得最激烈了。
原来这一路人马的主力,是以青龙、凤尾两帮合组而成,他们为了要在天下英雄、各大门派之前,展露实力,青龙帮带来的四十名弟兄,其实是从全帮之中挑选出来的高手组成,临时拨归青、白两旗令主统率,可说是整个青龙帮的精锐。
凤尾帮只带来了二十名弟兄,但普天之下,人同此心,大家都要把最好的拿出来,凤尾帮在未参加武林盟之前,已在帮中举行了一次比武大会,从各堂各舵中,精选了身手最高的前二十名,随同帮主前来,他们名虽帮中弟兄,实则是分舵主以上的人,归副当家霍惟武率领。
这回他们合组成一路,杀向北棚,这叫做八仙过海,谁不要各显神通?青龙帮青旗令主薛飞白,白旗令主巢有木各率二十名弟兄,和凤尾帮副当家霍椎武率领二十名弟兄,都已得到帮主的暗示,不像其他五路,门下弟子跟在掌门人身后,他们却矫捷如豹,列队走在前面。
正好黑衣教三十六名杀手像一窝蜂般冲杀过来,这六十名两帮弟兄各自掣出兵刃,迎个正着,一下就接触上了,展开一场惨烈的搏斗。
以六十人对付三十六个,自然全接住了,跟在后面的人就没有敌人可以动手了。
青龙帮帮主李公健一心要抢在各大门派之前,消灭迎出来的敌人,口中发出龙吟般一声大笑,手挥龙头杖,就抢了上去。凤尾帮主霍行义岂肯后人?同时一个箭步,欺身直上,手中两柄短戟一摆,和兄弟霍惟武会合,协同帮中弟兄作战。
排教首席长老姬传灯和赤脚仙鲁有脚两人是代表排教来的,自然也要在各门派之前露上一手,姬传灯一手托着古灯檠,右手不住的对着灯蕊弹出火焰指,这是排教中最厉害的功夫,一点又一点的火星从古灯檠上飞射出去,只要被火星射中的人,立时大叫一声,翻身倒下。
鲁有脚赤手空拳欺了上去,双掌通红,使的是排教煞手朱砂掌,遇上他的人,同样人仰马翻,一掌毕命。
形意门掌门人戴龙江、于人杰两文长剑,便出形意剑法,除了剑光如练,不带丝毫风声,也凌厉无匹。
另外是伏牛双雄吉元庆、吉元霸兄弟,他们原是一方大豪,一身武功传自伏牛山一个老和尚,本来不属于各大门派,但因黑衣教觊觎他们在伏牛山的一大片基业,着人向他们下了聘书,担任教中护法。
那时正好晏天机率众夜袭衡山派,春申君一举击败了晏天机,也在一夜之间揭穿了黑衣教倡乱武林的阴谋,后来春申君一再创敌,在岳麓山的白云观树立起武林同道抗拒黑衣教的大纛,天下武林已经壁垒分明,不入于黑,那就唯有投向武林盟一途。吉氏兄弟投到武林盟,一直感到寸功未立,只有这回才有他们一展身手的机会,也许这一战之后,天下太平,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这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兄弟两人左掌右刀,刀如猛虎出柙,掌如巨斧开山,两道人影到处,掌风刀光也同时劈到,挡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对方一共只有三十六名杀手,首先被青龙、凤尾两帮的六十名武士截住了厮杀,李公健等人只是在没有对手的情形之下,找正和人动手的杀手下手,比起其他几路,自然轻松得多,不消盏茶工夫,三十六名杀手已被消灭殆尽。
而且大家争着出手,一个杀手身上可能中了两三个人不同的功夫,有的既已中了排教火焰指,身子还未倒下,又被李公健的龙头杖挑飞,有的中了吉氏双雄的一掌,又被形意门一剑刺中。
总之,这一战之中,他们这一路虽然集合了青龙、凤尾、排教和吉氏双雄等不同门派的人,却能合作无间,最先克敌制胜,而且没有一个人负伤。
青龙帮主李公健双眉掀动,得意的呵呵一笑,朝大家拱拱手道:“六路人马,咱们这一路总算着了先鞭,青白二旗令主可率弟兄守在这里,凤尾帮的弟兄,也请留在此地助,其余的人,可随兄弟去支援中间盟主那一路了。”话声一落,首先提杖纵身而起。
凤尾帮主霍行义朝霍惟武点点头,示意他留下,自己就跟着李公健身后掠去。排教姬传灯、鲁有脚,形意门戴龙江、于人杰,伏牛双雄吉元庆、吉元霸等人也相继纵起,朝中间战场扑去。
那中间一路随同盟主春申君出场的有衡山青云道长、温如风、叶菁菁、黄山万镇山,万昌年父子、邱荣,都是一流好手,后来黑衣教随同教主出场的十三名供奉掠上前来,由随同凤箫女一路的矮路神令狐宣、殷长风、通臂猿侯通、桂大荣、包镇海五人闪身迎上,才算把来人敌住。
温如风使的依然是一柄摺扇,首先拦住了一个使方便铲的头陀和一个瘦长道人,大笑道:“两位可是要找人动手,那就找对人了,两位只管一齐上吧!”
使方便铲的头陀和瘦长道人方才曾看他剑斩龙大海,击败紫英仙子,再破三极阵,年事虽轻,武功十分了得,心中不无忌禅,两人只口中嘿了一声,更不打话,就各自出手,一个方便铲起处,划起一道沉猛的锐风,一个长剑出手,飞起一道逼人寒光,同时朝温如风攻来。
温如风大笑一声,身形一旋,摺扇横划而出,你别看他手中只是一把竹骨摺扇,这一划,有如云横巫山,一道白光,像匹练般横飞而出,劲气如潮向外推来。
使方便铲的头陀和瘦长道人一铲一剑的攻势在他轻轻一旋之间,便已避开,而他横扫的扇招,却势道极锐,两人急急向旁跃开。
哪知温如风这一招横扫才到中途,就已收了回去,笑道:“在下这一招只是虚招而已,两位何用闪避得如此快?”
一僧一道原是黑道凶人,给他这一戏耍,不由得激发凶性,方才心中的一点忌禅,便已丢开,两人怒吼一声,铲影、剑光同时迸发,像急风暴雨般卷到。
温如风大笑道:“这还差不多。”
右手连挥,一柄摺扇在他身前泛起重重扇影,不论凶僧恶道一铲一剑如何凌厉,对他一柄竹骨白纸摺扇所幻起的重重扇影,却丝毫也攻不进去。
叶菁菁截住的是一个中年黄脸汉子,双手使一对吴钩剑,不但功力深厚,尤其吴钩剑剑尖如钩,善于锁拿敌人刃器,两人一动上手,黄脸汉子左手一钩,就“嗒”的一声,朝叶菁菁新月刀上锁来。
叶菁菁暗自哼了一声,故作不知,新月刀还往他钩上送去。
黄脸汉子看得高兴,耳中听到“嗒”的一声,还以为十拿九稳把对方兵刃锁住了,口中狞笑一声:“小子拿命来吧!”(叶菁菁穿的是男装)右手吴钩剑直向叶菁菁当胸钩到。
喝声未己,叶菁菁的一声冷哼也随着响起,刀势直落,人却一个轻旋,到了黄脸汉子的左肩。
黄脸汉子但觉左手一轻,紧接着肩头一凉,心头大吃一惊,这闪电之间,不仅左手吴钩剑已被削断,连一条左臂也齐肩削落,当作了附送的赠品。
因为新月刀太锋利了,他除了感到左肩一凉之外,丝毫不觉疼痛,先还不知道自己左臂已被人家削落,当时只觉左手一轻(左手一轻在前,只被削断吴钩剑)急忙低头朝手上看去,这一转头,才发现左臂也不见了,鲜血正从肩头冒出,一时惊得不觉一呆。
叶菁菁这时已转到他左首,右手新月刀刀光一闪,闪电横扫出去。
黄脸汉子发现左臂削断,一呆之际,叶菁菁的刀光也已扫到,他忘了左钩被削,人家手上分明是一柄宝刀了,此时已惊慌失措,右手吴钩急忙朝左挡出。
这一挡岂不白饶?但听又是“嗒”的一声,吴钩剑立时断折,新月刀已经从他腰间扫过,黄脸汉子睁大双目,怵然道:“好快的刀……”砰然一声往地上倒去。
万镇山、万昌年父子遇上的是三个五行门的道人,三支长剑施展开来,剑光纷披,剑风生啸,十分凌厉。万镇山见多识广,一看即知遇上了劲敌,手中长剑开阖,一上来就截住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也和万昌年动上了手。
黄山万家膺选五届武林盟主,被江湖上称之为黄山世家。万家家传的黄山剑法,以凝重著称于世。万镇山一生浸淫剑术,剑上造诣深,这一展开到法,宛如黄河天来,匹练如飞,纵横开阖,但对方两人使的五行剑法,功力也极深厚,一攻一守,相互为用,五行剑法,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一个使出木形剑法,以凝重破解万镇山的凝重剑法,剑剑击撞,发出一片虎啸龙吟般剑鸣,一个就使出金形剑法,以灵轻剑法展开快攻。
万镇山纵然精通剑法,对这两个道人的联手合击,也视为平生第一次遇上的强敌。
正因自己遇上了强敌,就未免耽心儿子不是人家对手,高手过招,有不得丝毫分心,他这一分心,就被对方逼落了下风。
万昌年的对手和另外两个道人原是同门师兄弟,一手五行剑法,使得纯熟无比,他的打法却和他两个师兄不同,他两个师兄,因遇上的是以剑法驰誉武林的万镇山,因此两人分开来施展,一个使木形剑法,一个使金形剑法,一守一攻,互相配合,但他只有一个对手,就把五行剑法,像长江大河般使出,这一来,可把万昌年闹得个手足无措。
万昌年家学渊源,在年轻的一辈中,也算得是使剑的好手,无奈五行剑法与一般剑法不同,遇上金形剑法,轻灵快捷,锋芒逼人,木形剑法凝重缓慢,但剑势排天,滚滚而来,水形剑法又快如流水,一泻千里。诸如此类,各形有各形的特色,和他过招,时而攻势急急如火,时而剑势厚重,如地载物,你使的却只有一套剑法,自然很难适应对方的时慢时快,时轻时重,不过顿饭工夫,已被逼得汗流浃背,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正好叶菁菁腰斩了黄脸汉子,转过身来,看到万昌年被一个道人逼得后退不迭,就挥起新月刀,朝那道人拦腰扫去,口中喝道:“万公子把这个妖道交给我好了。”
那道人正在节节逼进之际,骤见一道新月般亮银刀光横扫过来,不敢硬接,往后退了一步。
万昌年看到接应自己的是叶菁菁,心头甚感不是味道,自己堂堂黄山万家第四代,竟不如人家一个年轻女子,脸上一红,果然敛剑而退。
那道人被叶菁菁一刀逼退,心头不由大怒,暴喝一声,挥剑攻上,叶菁菁嘴角飞过一丝冷笑,挥刀还击,两人立即动上了手。
万昌年这一退下,就没了对手,眼看爹以一敌二,屈居下风,立即大喝一声,挥剑欺上。
万镇山正被两个道人的五行剑法逼得施展不开手脚,瞥见儿子挥剑加入,精神不觉一振,第一,他不用再耽心儿子不是另一个道人的敌手,第二,他独斗两个道人,不过是稍稍屈居下风,加上儿子,有了帮手,他就可以缓过手来,使展得开手脚了。当下就吐气开声,发出一声嘹亮大笑,长剑刷刷两招,大开大阖的剑势,使得风雷迸发,父子两人这一配合,刹那间攻守易势,和两名道人展开了一场激战。
邱荣截住的是一个使九节鞭的汉子,一个九环金刀发出啷啷环声,刀光如雪,一个九节钢鞭幻起一条条的鞭影,两人功力悉敌。
矮路神令狐宣截住一个使双刀的汉子。殷长风截住一个使双剑的妇人。通臂猿侯通的对手是一个使双节棍的汉子,对手虽强,但迎上去的也全无一个弱手,各展所长,搏战多时,谁也无法胜得了谁。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长笑,一道人影凌空飞扑而来。
黑衣教总护法韩自元和总管皮延寿、副总管但无忌,站在棚间,替教主、副教主掠阵,并未出手,此时骤见青龙帮主李公健凌空扑来,他身后还有六七条人影相继朝中间战场扑过来,其他四路冲杀过去的杀手,已有一路被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极短时间,完全消灭。
韩自元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声:“你们快随本座出去迎战。”纵身飞出,迎着李公健长剑一摆,喝道:“李公健,你给我站住。”
李公健双目凝光,洪笑一声道:“老夫还当是谁,哈哈,擒下你黑衣教一名总护法,也可以将就了。”
手中龙头杖呼的一声压顶击去。
韩自元冷笑一声,身形向旁闪开,但很快的欺近过去,举剑就刺,两人剑杖交击,就爆出如山杖影,和一片剑光。
皮延寿相继纵出,就遇上凤尾帮主霍行义,口中大喝一声:“皮延寿,识时务的赶快弃剑投降,否则霍某就要不客气了。”
皮延寿长剑一指,怒声道:“皮某眼里,还没你鄱阳水寇这号人物。”
霍行义听得大怒,喝道:“那就看霍某收拾你了。”两柄短戟一分,直取皮延寿,皮延寿立还颜色,长剑避招迸招,展开激战。
但无忌没随着总护法、总管出去,他是个胆小的人,眼看双方在广场展开了如火如荼的搏斗,虽然一时之间很难说得出胜负谁属?但至少副教主一手训练出来,号称可以横扫江湖的四路杀手,已有一路被人家消灭,(青龙帮主李公健这一路结束得最快,其他三路,此时还在激战之中)眼看武林盟势盛,今日之局,只怕凶多吉少。
他正在忧心忡忡之际,离他不远,还站着一对老供奉,那是刀杖双绝铁杖翁和铁刀婆婆。
这一对老夫妻自从败在任云秋剑下,本来就要回山,但被当时跟随他们去的管事再三恳求,如果两位老供奉这样一走,小的回去就没有命了。
两老夫妇自从来到黑衣教,就由这名管事负责招待,数月一直奉如上宾,他这么说了,自然不好一走了之。
要知道这两老夫妻平日虽和各门派的人没什么往来,但为人还算正派,眼看黑衣教邀约来的尽是些黑道魔头,已知黑衣教不足成事。
今天看到武林盟来参加的人物,虽然并非全是正派中人,不说盟主陈春华人如光风霁月,各大门派掌门人,无不容光焕发,道貌岸然,即使像青龙帮帮主李公健,丐帮帮主向传忠、凤尾帮主霍行义等人,也无一不是正义凛然,不似黑衣帮主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见人,双方这一比较,正邪之分,已可了然于胸。
再加上一连几场,黑衣教连番失利,红发老祖、桑老妖、龙大海、紫沙三英,都死的死,走的走,可见黑衣教覆亡已在眼前,凭自己夫妇两人,武功尚不及桑老妖等人,纵然拼上老命,也是白搭。
两夫妻这一盘算,觉得自己两人年已古稀,何必再淌这场浑水?眼着副总管但无忌站在棚前,也有趑趄不前之意,自己两人来到黑衣教,和他最先认识,自己要走之前,也不妨劝他几句,免得玉石俱焚。
铁杖翁招手,叫道:“但副总管。”
但无忌听到有人喊他,一回头,看是铁杖翁,连忙陪笑道:“老供奉有何见教?”
铁杖翁道:“老朽夫妇忝任供奉,多承副总管招待,今日之会,依老朽综观全局,武林盟有备而来,气势极盛,黑衣教到此时为止,虽然尚无败象,只怕已是强弩之末,纵然加上老朽夫妇也无法帮得上忙了,因此老朽夫妇决心退出,从此再不在江湖走动了,副总管和老朽夫妇相识在先,老朽临别,不得不向副总管稍尽朋友之义,黑衣教一旦落败,再待抽身,就来不及了,好了,老朽夫妇就此告别。”
说完,没待但忌无回答,拱了拱手,两人就相偕而去,此时正当双方交战激烈之际,谁也没有去注意他们。
但忌无听了他这一席话,不禁怔立当场,心头大感为难,黑衣教胜了,自己临阵脱逃,他是知道黑衣教严厉手段的人,天下虽大,就没有自己立足之地。如果武林盟胜了,自己是黑衣教副总管,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左思右想,兀无善策!
但他这一迟疑,冲向少林,武当,丐帮的三路杀手,也次第静止下来。闵长庚夸口可以横扫各大门派,天下无人能敌的一百五十名杀手,黑衣教的精锐之旅,业已全数覆灭!这下,但无忌不再犹豫,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往山外奔去。
再说姬传灯、鲁有脚、戴龙江、于人杰、伏牛双雄吉元庆、吉元霸兄弟,随同李公健和韩自元、霍行义和皮延寿己经动上了手,他们也就挥掌的挥掌,挥剑的挥剑,朝正在动手的黑衣教供奉们冲了上去。
本来双方势均力敌,正打得难分难解,这回突然上来了这批生力军,强弱之势就立见分晓。
姬传灯一眼看到万镇山父子和两个道人动手,迄未得手,右手中指弹出一点火星,直奔一个道人后心,那道人大叫一声,扑倒下去。另一个道人方自一惊,长剑哨哨的一声被万镇山架住,万昌年趁机振腕一剑,透心而过,也随着倒下。
叶菁菁哪肯后人,新月刀倏地横扫过去,也把对手使五行剑的道人连剑带人齐腰扫过。
姬传灯一个转身,有手中指随着连弹,两点火星朝温如风动手的一僧一道弹去,温如风忽然扇招一撒,笑道:“多谢姬长老。”
那使方便铲头陀和使剑的道人见他忽然撤扇后退,方自一怔,陡觉后心如遭雷击,连哼都没哼,双双倒下。
鲁有脚一下欺到正在和令狐宣动手的双刀汉子身侧,人还未到,朱砂掌已经印到他后心,令狐宣一剑劈落,结果了他性命。
戴龙江长剑一挺,加入邱荣的战圈,长剑接连攻出了五剑,他剑上造诣深厚,这五剑正是形意剑法中的连环剑式,每一剑都挟着凌厉剑风。
那使九节鞭的汉子和邱荣正好打成平手,如何还能加上一个使剑的高手,赶忙挥动九节鞭,连连封架,却被邱荣觑机一刀,削断左臂,戴龙江剑尖上挑,也一下削断了他执剑右腕,那汉子痛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邱荣猛地跨上一步,重重一脚朝他当胸踏下。
于人杰加入侯通的战圈,长剑直奔使戒刀的恶僧,侯通一直徒手斗他戒刀,却并未施展通臂功,此时眼看来了帮手,口中大喝一声右臂暴长一下扣住了僧人执刀右腕。
那僧人并不知道侯通会通臂功,方是大吃一惊,已被于人杰一剑刺进左胸。
侯通喝了声:“去吧!”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寻丈之外。
伏牛双雄正好遇上桂大荣,包镇海和两个使双截棍汉子,而且桂大荣、包镇海稍稍屈居下风,伏牛双雄更不打话,兄弟两人左掌右刀猛扑而上。
那两个使双截棍的汉子和桂大荣、包镇海两人也不过稍强一等,才稍稍占到上风,不,桂大荣号称生死判,判官笔使得十分凌厉,并不弱过他们,只是包镇海比他们略逊而已,如何经得住吉元庆、吉元霸兄弟刀掌齐施?
不过几招,一个中了吉元霸一掌,一个被桂大荣判官笔击中右腿,高手过招,只要有一着失机,就会陪上性命,但听两声惨号响处,被伏牛双雄一人一刀,砍倒在地上。
和殷长风动手的是一个使双剑的妇人,此时黑衣教十三名供奉,片刻之间,送了性命,只有殷长风因对方是个妇道人家,一直未下杀手,此时长剑一封,倏然后退,说道:“黑衣教覆亡已在眼前,十几名供奉,几乎已悉数就歼,老夫念你只是被黑衣教拉来之人,尚无大恶,死在这里,岂不是白饶上一条命,你可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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