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拍自然是解开了他的穴道。
黄鼠狼果然依言转过身来,一双鼠目滑溜溜地打量着上官靖,悍然道:“在下和少侠毫无过节可言,不知少侠何以要点在下穴道?”
上官靖目光冷厉,徐徐地说道:“宫某虽然点了你的穴道,但你耳朵依然可以听得到,对不?”
黄鼠狼只好点点头道:“是。”
“那好。”上官靖道:“方才唐世民来过了,你总听到了?”
黄鼠狼道:“在下听到了。”
上官靖哼道:“可笑他‘毒煞掌’没有奏效,又从大袖中施放出七缕彩丝,那自是唐门极厉害的毒粉了,但依然被宫某一掌震飞出去,你也听到了?”
黄鼠狼听得大骇,“毒煞掌”是唐门中最厉害的毒功,他说出七缕彩丝自是“七绝散”
了。
“七绝散”乃是唐门严禁的烈毒,这年轻人不惧“毒煞掌”,不畏“七绝散”,他难道不是人?他瞪大炯炯双目,看着上官靖,几乎不敢相信,口中只得应了声:“在下听到了。”
上官靖回到右首一张竹椅上坐下,目光一抬,说道:“这是说黄朋友已经没有后援会来救你了?”
黄鼠狼现在听出来了,问道:“少侠的意思……”
上官靖朝他悠闲地笑了笑,才道:“既然没有人会来救你,那么黄朋友唯一的出路,只有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这话你应该懂吧?”
黄鼠狼本是个狡猾如狐的人,但因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心理上不免受到了很大的威胁,说道:“宫少侠可否说得明白些?“上官靖道:“我说没有人会来救你,只有你自己可以救你自己,这自救之道,就有两种,第一种你可以用武功对付宫某,但不是宫某小瞧你,凭你这点能耐,想和宫某动手,那还差得远,但有一点,你不妨可以试试。”
黄鼠狼方才面向里面,没有看到上官靖和唐世良动手的情形,唐世良使出“毒煞掌”和“七绝散”,还被上官靖震飞出去,只是听上官靖自己说的而已,心中自然并不完全相信,但二庄主不敌败退总是事实,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闻言问道:“宫少侠的意思是……”
上官靖微微笑道:“你穴道已解,宫某坐在这里,可以让你走出五步,如果黄朋友能逃去”二丈以外,宫某就让你把四个手下一齐带走,不再为难你,黄朋友认为够公平吗!”
黄鼠狠自然不信,他坐着不动,让自己走出五步,既已走出五步,还逃不出二丈以外吗?
这话连隐身屋后的竹逸先生也不相信,听得微微攒眉,心想:“我已告诉过他,这黄鼠狼十分狡猾,放他出去,还想捉得回来。”
黄鼠狼没有立即回答,望着上官靖,沉吟道:“宫少侠坐在这竹椅上不动?”
“当然!”上官靖微微笑道:“宫某如果站起身来,就算宫某输了。”
黄鼠狼道:“宫少侠说话要算数?”
上官靖嘿然道:“宫某说出口的话,自然算数。”
黄鼠狼道:“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上官靖道:“你自己数着步数,走出五步,然后你可以用任何方法逃走,只要能够逃出二丈就算你赢了。”
“好!那在下就遵命!”
黄鼠狼听他口气如此坚定,自然不敢小觑了他,当即举步朝外走去,口中数着:“一、二、三、四、五。”
走到第五步,已经跨出大门,但在第五步,脚步一停,回头道:“在下那就少陪了!”
他回头说话之时,脚尖猛力一点,一个人就像箭一般纵身朝前掠去。
上官靖果然端端正正坐在竹倚上,就在黄鼠狼话声甫落,双足堪堪纵起,他右手也及时抬起,朝前招了一下,说道:“回来!”
这“回来”两个字说得并不响,但黄鼠狼纵起的人,突觉背后传来一股极大的吸力,把他一个人“嘶”的一声,凭空攫了回去,一下落到上官靖的面前。
这一下把黄鼠狼惊出一身冷汗,心头暗暗骇异道:“这小子几时学会了昆仑派失传已久的‘纵鹤擒龙’神功。”一个转身连连抱拳道:“宫少侠神功盖世,在下认输了。”
上官靖朝他微微笑道:“方才宫某说过,你自救之道,共有两种,逃走只是第一种而已,目前你已经试过,在宫某面前要想逃走,是办不到的事。”
黄鼠狼双目转动,问道:“在下想听听宫少侠的第二种。”
“第二种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上官靖徐徐地道:“黄朋友做到了,也可以带着你四个手下离去。”
黄鼠狼觉得自己平日善用心计,但今天在这年轻人面前,就有黔驴技穷之感,望着他说道:“在下愿闻其详。”
“合作!”上官靖只说了两个字,但双目之中神光陡射,沉声道:“在下想知道的,黄朋友只要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就是合作;如果黄朋友有半句虚言,或是想故弄狡猾的话……
哈哈,宫某不是名门正派出身,你总可以想到后果如何了?”
黄鼠狼只觉他两道眼光,宛如两柄锋利的长剑,冷芒逼人,你只要看他一眼就会不寒而栗。心头不觉暗暗地发毛,忖道:“这小子好精纯的内功,好浓重的杀气,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路数?”一面连忙抱拳道:“不知宫少侠要问什么?”只要在下知道的,在下自然愿意奉告,决不保留。”
“哈哈!”上官靖忽然大笑一声,这笑声铿锵如同有物,直震得黄鼠狠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吃惊道:“宫少侠何故大笑呢?”
上官靖朝他微哂道:“宫某说过,黄朋友在宫某面前少弄狡猾,宫某如果问你的话,若有遗漏之处,黄朋友自然不会说出来的,因此宫某并不想问你什么,黄朋友还是自己说出来的好,这样你若有遗漏之处,宫某就可以听得出来了。”
隐身屋后的竹逸先生听得暗暗点头,忖道:“上官老弟这番话,说得极对,让黄鼠狼自己说,确实比他闷一句答一句好得多,这样一来,任你黄鼠狼再狡猾,自然也使不出花样采了!”
黄鼠狼作难地道:“这要在下从何说起呢?”
上官靖冷峻地道:“黄朋友就从自己说起好了,”
黄鼠狼只得说道:“在下本名黄五郎,江湖朋友开在下的玩笑,叫在下黄鼠狼,是四川唐门的副总管……”
竹逸先生以“传音入密”说道:“上官老弟要他报个出身。”
上官靖道:“你没说出身?”
“出身……”黄鼠狼脸上很难堪,勉强说道:“少林逐徒,在下本来是不想说的,在江湖上游荡了些年,蒙二庄主垂青,携回四川,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在江湖上游荡了些年”这句话就打了马虎眼,上官靖就没有听得出来,连竹逸先生这样的老江湖,也被蒙混过去了。
上官靖哼道:“黄朋友倒是会避重就轻,应该言归正传。说说如何和白衣圣教勾结的经过了。”
“白衣圣教?”
黄鼠狼惶恐地道:“在下并没有和白衣圣教有什么勾结,这教在下如何说呢?”
上官靖冷笑道:“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黄鼠狼道:“在下是奉二庄主之命,来接应戚供奉的。”
上官靖问道:你知道威供奉是什么人?”
“不知道!”黄鼠狼道:“在下只知道戚供奉是二庄主的朋友,他是竹逸先生的大师兄,如此而已。”
上官靖道:“方才来的唐世良,是你们的二庄主?”
黄鼠狼道:“是的!”
上官靖又问道:“唐纪中呢?在唐门是什么身份?”
黄鼠狼道:“他是二庄主的公子。”
上官靖依然问道:“唐世良父子勾结白衣圣教,你真的—点都不知道?”
黄鼠狼道:“在下只是一个下人,这种事情,在下如何会知道?不过据在下所知,二庄主很少出门,勾结白衣圣教恐怕并非事实。”
上官靖一手摸着下巴,偏过头去,暗中以“传音入密”朝里首问道:“前辈!还要问他什么吗?”
竹逸先生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咱们没有证据,再问也未必问得出来,老弟放他走好了:”
“好!”上官靖道:“你既然否认和白衣圣教有勾结,那就算了,不讨黄朋友最好给我记着,下次发现你真有勾结的话,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你带他们走好了!”
黄鼠狼心里松了一口气,暗自忖道:“你小子若论江湖经验,比起老子来可还差得远呢!”
他一面向上官靖抱拳道:“在下记着了。”
上官靖站起身,用衣袖朝四个黑衣汉子每人拂了一下,四个黑衣汉子的穴道顿解。
黄鼠狼朝他们喝了一声:“你们随我走!”
首先举步向外走去,四人也急步跟了出去。
李小云一下跳了出来,说道:“大哥!看来是唐世良父子勾结碧落山庄,那是不会错了。”
竹逸先生跟着走出,一面笑道:“黄鼠狼为人狡猾,他说的话,也未可全信。”
李小云道:“那为什么放他走呢?”
竹逸先生道:“咱们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放他走,又能把他怎么样?”
李小云朝戚供奉撇撇嘴道:“师傅!他怎么打发呢?”
竹逸先生道:“上官老弟,你替他解开穴道,老朽想和他谈谈。”
上官靖举手朝他肩头一拂,解开了戚供奉的穴道。
威供奉双目乍睁,看到竹逸先生就站在他面前,不觉嘿然道:“师弟要怎样对付愚兄呢?”
竹逸先生道:“大师兄,小弟只想问你几句话……”
戚供奉道:“问老夫什么?老夫无可奉告。”
李小云道:“师傅要问你的话,你不说也不成啊!”
戚供奉凛然道:“你们杀了老夫好了。”
上官靖冷冷地道:“在下看在刘前辈份上,才替你解开穴道的,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根本用不着和你多费唇舌,依了我,早就废去你的武功,还可让你多活几年,也不至再去为虎作伥,危害武林。”
“废去武功”这四个字,果然比用刀架在他的颈子上还要管用,戚供奉听得脸色微变,默然没有作声。
竹逸先生忙道:“宫老弟,你和徒儿先到屋后去,还是老朽和敝师兄谈谈,他虽不义,总是老朽的师兄。
上官靖点头道:“好!我们进去。”
李小云走了两步,回头道:“师傅别再上了他的恶当。”
竹逸先生等两人进去之后,拉过一把竹椅,在戚供奉下首坐下,抬目道:“大师兄,你应该想想,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小弟一向对大师兄十分尊敬,怎么说,你总是奇胲门的人……”
戚供奉截着道:“老夫离去之后,早就不是奇胲门的人了。”
竹逸先生道:“大师兄怎么会加入白衣圣教的呢?你可知道所谓白衣圣教,就是昔年危害武林的魔教。”
“魔教?”戚供奉大笑一声道:“哈哈!师弟可知魔教这两个字,乃是自视为名门正派的一些人硬加到人家头上的恶毒名称?白衣圣教乃是佛门一支,主张光明正大,没有系派门户之见,要以毅力战胜黑暗,这有什么不好?老夫在奇胲门,连老鬼都瞧不起我,人家却敦聘我当供奉,奉若上宾,以备教主咨询,这样还不够吗?”
“唉!”竹逸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兄!这是他们在利用,你……”
“胡说!”戚供奉道:“他们利用我什么?老鬼认为我没出息,没出息的人,有何利用价值!会受到如此礼遇?
好了,老夫不想和你谈这些,人各有志,你还有什么话要问,问完了,老夫就要走了。”
竹逸先生道:“大师兄可知白衣圣教教主是谁吗?”
戚供奉道:“老夫不知道。”
竹逸先生看了他一眼,道:“大师兄身为供奉,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呢?”
戚供奉道:“老夫只见过他二次,如何会知道?”
竹逸先生道:“那么唐世良呢,大师兄总和他根熟了?”
“不错!”戚供奉道:“老夫和他很熟,他是唐门二庄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竹逸先生道:“你在白衣圣教又是什么地位呢?”
戚供奉道:“唐世良只是老夫的朋友。”
他显然不肯说。
竹逸先生听大师兄的口气,心知他执迷不悟,绝不肯回头的,不但不管他听不听,自己和他总是同门师兄弟,劝他的话不听,也总是要劝的。因此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大师兄,我们总是同门师兄弟,大师兄就是听不进去,小弟也非说不可。白衣圣教处心积虑,和武林各大门派为敌,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道理大师兄应该懂。”
“我自然懂。”戚供奉不耐烦地道:“我已经说过,白衣圣教乃是佛门一支,它并不是邪教。”
竹逸先生道:“但他们多行不义……”
“不用说了。”
戚供奉站起身道:“师弟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话,老夫听得烦了,你当你的奇胲门掌门人,我当我的白衣圣教供奉,人各有志,老夫要走了。”
竹逸先生跟着站起,说道:“大师兄!为人一世,走错一步,终身悔之莫及,小弟希望大师兄好好的想想。”
“哈哈!”戚供奉走到门口,忽然大笑一声,停步回头道:“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老夫看在和你同门师兄弟的份上,也要告诉你一句话,不接受白衣圣教敦聘,他们只怕未必会放过你,你要多注意才好,老夫言尽于此……”他举步往外行去。
竹逸先生拱拱手道:“小弟不送了!”上官靖、李小云从屋后走出。竹逸先生摇摇头道:
“你们都听到了,唉!大师兄生性倔强,一向就不受别人劝说,不然,当年也不会负气而去,脱离师门了。”
李小云道:“师傅,他叫什么名字呢?”
竹逸先生道:“戚继祖,唉!白衣圣教利用他什么呢?”
李小云道:“碧落山庄的人转入地下,一里方圆,岔道纷歧,也许是他设计的了。”
竹逸先生唔了一声,缓缓地道:“不错!先师在日,要大师兄专攻土木之学,大师兄虽志不在此,但也被逼着学过几年,建造地道,那是绰绰有余了。”
李小云问道:“师傅懂不懂呢?”
竹逸先生笑道:“当时先师原想把本门两种奇学分传给大师兄和为师二人,继承先师衣钵,大师兄负气出走,为师对土木之学,纵然小时候没有学过,但这两门学问,载在‘奇胲经’,为师是奇胲门的掌门人,书总是看过的。”
李小云道:“师傅那就快些走了,大家在等着你老人家呢!”
“好吧!”竹逸先生道:“这一来,为师真的和大师兄作对了。”
李小云哼道:“他此来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怕师傅知道地道秘密,所以要师傅归顺白衣圣教,不归顺他们,就把你老人家毒毙,以绝后患,师傅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竹逸先生道:“为师并不是有什么顾虑,只是大师兄……”
李小云道:“这人已无药可救,师傅还理他作甚?”
三人走出大门,竹逸先生关上了门,又移了几盆花,和一些锄头、扁担之类的东西,横七竖八的放置到门口。
李小云道:“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竹逸先生笑而不答,接着走出竹篱,竹逸先生又在附近捡了一些竹根、石块,疏疏朗朗的散置在门口,一面朝两人含笑道:“上官老弟,你们走在前面,老朽还有一些事。”
上官靖和李小云依言走在前面,穿行竹林,回头看去。
竹逸先生在竹林中转来转去,每走几步,就俯下身去,好像在地上拣着些石块,东移西移的。
判、云笑道:“师傅大概在布置什么奇门阵法了,这些竹根木石,真会管用吗?”
上官靖道:“不管用,刘前辈何用这么费事?要知奇门阵法,出自易经,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你若是不信,这片松林,进去了只怕再也走不出来了!”
李小云道:“真有这样神奇,那师傅为什么不教我呢?”
上官靖笑道:“如果不神奇,还叫奇胲门吗?你拜师不过几天而已,既是刘前辈唯一的传人,还怕刘前辈会不传授给你吗?”
李小云喜孜孜地道:“这回师傅到碧落山庄去,我就要师傅教我。”
正说之间,竹逸先生已从竹林中走出,含笑问道:“徒儿!看你这么高兴,有什么事吗?”
李小云道:“大哥说师傅在竹林中布了奇门阵法,什么人也走不进去,这回师傅到碧落山庄中,有的是时间,师傅就可以教徒儿了。”
竹逸先生笑道:“你年纪还小,只知新奇,要知这门学问,极为深奥,初学的时候,只怕你会感到枯躁无味,没有耐心,那就学不会了。”
李小云道:“不会的,师傅,你一定要教给我。”
三人沿溪而行,走没多远,只见一个身穿缁衣的老尼迎面而来。
这条路只通竹逸先生的竹庐,别无去处,这缁衣老尼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竹逸先生不觉放缓脚步,悄声道:“这老尼不知又有什么事?”
李小云问道:“师傅认识她吗?”
竹逸先生道:“为师并不认识,但此人身手极高……”
双方一来一往,很快就遇上了。
缁衣老尼脚下一停,双目湛然,打量着上官靖、李小云两人,合掌问道:“二位小施主,不知那一位是宫飞鹏宫小施主?”
上官靖问道:“老师傅要找宫飞鹏有什么事吗?”
缁衣老尼目光直注上官靖,问道:“你就是代名宫飞鹏的南宫靖了?”
上官靖拱拱手道:“在下上官靖,从前确是叫南宫靖,不知老师傅有何见教?”
缁衣老尼道:“好哇!南宫靖,你害得小徒好苦,老尼今天总算找到你了,还不快跟老尼去?”
上官靖道:“在下和老师傅并不相识,怎么会害了令徒,老师傅莫非认错了人?”
缁衣老尼脸色一沉,哼道:“你不是就叫南宫靖吗?老尼怎么会认错人?方才要不是无意听到有人说起你宫飞鹏就是南宫靖,老尼还找不到你呢,你走是不走?”
李小云跨上一步,正待开口,竹逸先生以目示意,要她不要作声,然后拱拱手道:“老师太请了,你找上官靖老弟,总得先把话说清楚了。”
缁衣老尼道:“你就是人称竹逸先生的刘施主了。”
竹逸先生拱手道:“不敢!在下还没有请教老师太法号如何称呼?”
缁衣老尼冷冷地道:“老尼没有法号!”一面又朝上官靖不耐地道:“南宫靖,你随老尼走吧!”
上官靖眼看竹逸先生碰了她一个钉子,心想:“这老尼怎地如此不通人情?”
一面笑道:“老师太要在下跟你去可以,但你总该明白的告诉在下,究竟有什么事呀?”
缁衣老尼道:“你去了自会明白!”
上官靖道:“老师太不肯说,那在下恕难从命……”
缁衣老尼双目寒芒暴射,冷然道:“你说什么?”
上官靖道:“在下既不认识令徒,何用随老师傅去呢?”
“好个忘恩负义的小子!”缁衣老尼怒声道:“老尼说出来了,你想不去成吗?”
上官靖大笑道:“怎么不成?”
缁衣老尼沉声道:“看来老尼只好把你擒回去了。”
李小云憋了多时,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冷哼道:“你能把大哥怎样?”
缁衣老尼突然右手一抬,闪电般朝上官靖左手抓来!
上官靖没有闪躲,左手三个指尖反向对方手腕拈去。
这二下双方出手可说奇快无比,缁衣老尼一把扣住上官靖脉腕,上官靖三个指头也拈住了对方脉门。
这—瞬间,上官靖但觉对方扣住自己脉腕的手竟然冰冷如铁,有若一道铁箍,若非自己练成佛、道三种旷世绝学,早就全身酸麻,用不上力气了。
自己三个指头也拈上对方手腕,也感到冰冷如铁,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难道她会是铁手?”
缁衣老尼虽然一把扣住了上官靖的脉腕,但她的脉腕也同时披上官靖三个指头拈住,她瘦削冷峻的脸上忽然飞过一丝诧异的神色,目注上官靖,问道:“拈花手?你是不灭和尚的什么人?”
随着五指一松,放开了上官靖的手腕。
上官靖听她说出师傅的名号,那自然是师傅的熟人了,也慌忙三指一收,抱拳道:“老师太说的,正是家师。”
缁衣老尼沉哼道:“你师傅果然调教出一个好徒弟!”
上官靖道:“老师太认识家师吗?”
缁衣老尼又哼了一声,问道:“你认不认识萧临川?”
上官靖躬身道:“萧师叔在下自然认得,他老人家也时常指点在下武功。”
缁衣老尼问道:“你师傅没和你提起过老尼?”
上官靖道:“在下没听家师说过。”
缁衣老尼点点头道:“你师傅不会跟你说这些的。”
她神色渐霁,接着又道:“你既是不灭和尚的徒弟,那就更非跟老尼去不可?”
上官靖虽然不知老尼来历,但听她的口气,一定和师傅、萧师叔极熟,这就恭敬的说道;
“在下虽不知令徒是谁,但老师太既然认识家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跟老师傅去好了。”
缁衣老尼又朝竹逸先生道:“二位也不妨一起去。”
竹逸先生听她提到天杀星萧临川,不觉心中一动,登时想起一个人来,连忙拱手道:
“老师太见邀,刘某自当同行。”
缁衣老尼没有再说什么,转个身走在前面,上官靖则跟在她的身后走去。
竹逸先生在路上以“传音入密”的声音道:“徒儿!你大哥的事自可由你大哥自己处理,这位老师太以难缠出名,你切莫招惹她。”
李小云只得点点头。
但她心中却暗暗忖道:“连黄云妖怪都奈何不了大哥,还和大哥结为兄弟,这老尼难道比黄云妖怪还厉害吗?”
前面的缁衣老尼一直没有再说话,她领着三人,由八公山向东,一路举步如飞,上官靖和竹逸先生跟在后面,自然不会很吃力。
但李小云是女孩儿家,内力较为弱,这一阵功夫,已经跑得气喘心跳,连粉额上都有了汗水。
总算路程并不太远,就已到了一座小山脚下,缁衣老尼循着石条铺成的山径,缓缓往上行去。
竹逸先生看得暗暗惊诧,自己在八公山住了几十年,却想不到相距不过几十公里酌路的一座小山上,却隐居了这样一位昔年名震黑白两道的高人,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小山当然不会很高,半山腰上,一片疏林间,却有一座看不起眼的小庙,你不走到近处,是不会发现的。
山门上一方横匝,写着“桂花庵”三个字,风雨剥落,也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得清楚岁月留下的痕迹。
缁衣老尼没和三人打招呼,推门而入,三人跟着走入,竹逸先生示意李小云要把门掩上。
李小云会意地点了点头。
进入山门,就是一座弥勒佛的神塞,转过神宪,是一个小天井,天井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挂花树,几乎覆盖了整个小天井。
大概这“桂花庵”三个字,就是因为这棵挂花树而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