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天破大师逼近到七八尺距离,便自停住,右手缓缓举起,高与眉齐,沉喝道:
“小子,只要你交出辟毒珠,束手就缚,老衲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卓玉祥大笑道:
“老贼,在下奉天破大师遗命而来,只要你束手就缚,听凭伏虎寺处置,在下还可手下留情。”
假天破大师听得大怒,厉喝道:
“小子,你当老衲取不得你的性命?”
高举右掌,笔直朝前推来。
天还上人大声道:
“卓施主,他这一招是‘当山劈虎’,你硬接不得!”
卓玉祥在他说话之时,左手剑诀已经疾划而出,他使的是“华山剑法”中的一招“流云封山”,以指代剑,剑风飒然!
假天破大师这一掌正是峨嵋派最著名的“伏虎掌法”中一招“当山劈虎”!
顾名思义,这一招是当着山路,拦截猛虎,你说掌上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一掌把虎劈死?假天破大师这一掌,就把卓玉祥当作下山的猛虎看待。
他掌势出手之际,只是应掌发出一般掌风,倒也并无多大威势,但等到掌风和卓玉祥划出的剑风骤一接触,掌力就突然转强,化作一团含蕴着极大震力的旋风,猛撞击至。这正是内家手法使出来的掌力,有开碑碎石之功。
卓玉祥在龙宫石窟,见识过他的掌力,这一招以指代剑,使的“流云封山”正是以轻兵刃(长剑)化解功力深厚的人施展劈空掌一类重手掌力的剑法,流云虽是轻轻之物,但足以掩住插天高峰。这一招剑法,正是以划出剑风,像流云一般,掩护住全身之意。
华山派以指功见长,以指代剑,和使剑也并无多大的差异,故而一招出手,指风飒然,如同剑风。这一来,一个把对方当作猛虎,准备一掌克敌,一个把自己身子当作山峰,而以剑风代替流云,掩蔽身子,掌力、指风,这一接触,就发出裂帛似的一声大响。
假天破大师一身僧袍飘飞得猎猎作响,人却岸立不动。
卓玉祥把对方这一招“伏虎掌”接是接下来了,但一个人却向右斜跨了两步,才站住椿。
两人出手第一招上,就显示出各人的功力修为。卓玉祥在内力上,自然不及假天破大师甚多,他全仗剑法和指功,才化解了这一掌的。
这一招,自然大出假天破大师意外(天还上人自然也深感意外),目注卓玉祥!洪笑一声道:
“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老衲倒是小觑你了!”喝声中,又是一掌迎而劈了过来。
这回卓玉祥不待他发掌,抢先出手,右手剑诀扬起处,七道指影,排空击去。假天破大师这一掌发的较迟,掌势甫出,就觉得一排指影,挟着凌厉劲风,急袭而至,一是顾不得攻敌,右掌一横,改直劈为横拦,猛向指风扫去。卓玉祥自知功力不如对方,岂会和你硬拼!
右手倏然一转,带着一排指影,攻向他身侧,左手一招“天外来云”,指势如剑,交击出去。他右手使的是家传“七修剑法”,左手使的则是“华山剑法”这两种剑法,都是以轻快为主,发指如风,-交互击出了自然是指风嘶啸,来去如电!
假天破大师在功力上虽然胜过卓玉祥,但“伏虎掌”以雄猛为主,在快速上,自然比不过“七修剑法”和“华山剑法”,何况卓玉祥双手同发,使的又是不同招式,一时之间,可把假天破大师逼了个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这一阵工夫,薄一刀和四个青衣僧人,已经打了十来个照面,他一柄厚背钢刀,施展开来,刀光如练,霍霍生风。
这十来个照面,四个僧人虽然并未受伤,但亦被迫的还手乏力,像走马灯般团团乱转。
薄一刀忽然卖了个乖,刀尖削在一尘的左肩之上,连皮带肉,削下了一片,痛得一尘“哇”的一声惊叫出来,急急往后跃退。
薄一刀那里还容得你后退,左足一伸,一尘后退的人,不禁绊得几乎跌倒。
薄一刀外号“灵猿”,是他双臂特长之故,你这脚下一绊,他却立即伸过手来,一下点了一尘肋下的穴道。
这一招当真快速无比,另外三个僧人听到一尘惊叫之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回头瞧去,正好一尘被点中穴道,“砰”
的一声栽倒地上,三个僧人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高手过招,岂能有一丝疏忽?
三个僧人一惊慌失措,正好给了薄一刀的机会,左手一探,一缕指风,袭向左首的一果,把一果逼退出一步,右手一送,雪亮刀尖,直指一慧咽喉。一慧骤不及防,锋利刀尖已经指向咽喉,他封架不及,只好后退。
但薄一刀手臂特长,你身形方动,他刀尖跟着往前递出,口中厉道:“要命的给我站住!”
一慧命在人家刀尖之下,自然不敢再退。
薄一刀带转左手,一指点了他穴道。这下直看得一果、一心心头猛震。
就在这一瞬间,薄一刀纵身飞扑,左手拍出一掌,逼住一果的刀势,右手钢刀,一下落在一心的项颈之上。
一心被吓得呆了,薄一刀那还客气,一指点落,制了他的穴道。
剩下一果一人,急急往后跃退,要待冲出精舍,但觉头顶疾风飒然,薄一刀横刀当胸,凛若天神,站在门口。
一果心头一窒,要待回头,薄一刀洪笑一声,一掌拍在他右手关节上,一果但觉手臂一麻,戒刀“铮”的一声,跌堕地上。
薄一刀手掌击落,五指一摆,抓住了一果的右手,一把拖了过去,左手跟着一掌,砍在他后颈之上,一果连半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咕咚”往地上倒了下去。
他迅快的解决了四个护法弟子,一手进刀,走近天还上人身边,算是替卓玉祥押阵。
卓玉祥双手捏着剑诀,以指代剑,施展家传“七修剑法”和“华山剑法”,就像双剑同发,往来刺击,剑风指影,激荡生啸,确是十分凌厉。假天破大师一身功力虽在卓玉祥之上,但你发出一招,卓玉祥至少还击三招。
“伏虎掌法”以伏虎为目的,掌势记记如铁垂撞岩,势猛力沉,但机巧不足,在轻快二字上,就输给了卓玉祥。
本来卓玉祥双手同时可以施展两种剑法,假天破大师只能施展一种掌法,等于以一敌二,加上他轻快不如卓玉祥,因此你使一招,卓玉祥至少可以使出三招,以一招接对方三招,你功力最高,也无法适应,何况“七修剑法”和“华山剑法”均以变幻奇奥著称!
两人打了二三十招之后,假天破大师愈来愈是相形见拙,双掌连环劈击,依然挡不住卓玉祥的攻势,大有捉襟见肘,守多攻少之概。
天还上人看得大喜,沉喝道:
“孽障,你到了此时,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薄一刀跟着洪声喝道:
“老贼身份败露,大势已去,此时赶快住手,听候发落,还来得及。”
假天破大师一言不发,突然猛劈两掌,“呼!呼”两声,两股沉猛掌风,撞击而出,人却借势跃退一丈多远。
薄一刀大笑一声:“好个老贼,你想逃走。”
钢刀一紧,正待纵身追去。
天还上人急忙叫道:“薄施主且慢!”
这一瞬间,薄一刀发现了假天破大师跃退一丈,并未逃走,双目炯炯,盯注着卓玉祥,腰背微弓,双手虚抓,作出蓄势欲扑模样。
天还上人看得神色一凛,说道:
“卓施主小心,他要和你以内力相拼了!”
卓玉祥突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
“他要以内功真力,和自己相拼,自己决非其敌,看来只好施展‘佛光普照’了。”
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气沉丹田,左足缓缓前跨一步,依照天破大师所传口诀,功贯双臂,但却没有摆出“佛光普照”的架势来。
他只是暗暗行动,没有摆出架势,是怕假天破大师看到自己摆出“佛光普照”,会使他心有警觉,这是诱敌之计。
假天破大师自然想不到,卓玉祥会练成峨嵋派只有掌门人才有资格练习的镇山绝学,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微弓,目中杀气渐炽!
陡然一声暴喝,身形骤起,两手扬处,两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汇成一道狂浪,猛向卓玉祥压顶扑来!
卓玉祥早已暗暗凝聚功力,只是没有摆出架势来,此时眼看假天破大师凌空扑起,他也立即正身凝立,右手高举,左掌下沉,摆出了我佛如来降龙伏虎的金身——“佛光普照”!
假天破大师堪堪扑到卓玉祥头顶,陡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道,涌升而上,一下托住了自己下扑之势。
不,他贯注全身内力的一击,被这股涌上来的潜力,包住了全身,就像包饺子一般,没有一丝空隙,自己的力道,被包在里面,一点也施展不出来。
卓玉祥根本还是第一个施展佛门神功,不知自己初学乍练,是否抵得住对方全力一击?
此时抬目看去,但见假天破大师疾扑而来的人,并未扑下,一个人只是在一丈多高的地方,滴溜溜乱转!这才想一自己托起的一掌,并未收回,敢情他被自己托住,扑不下来,故而在空中一直翻着触斗乱转,由此可见这招“佛光普照”的威力,果然厉害!
心念一动,右手随着收了回来。
他已然试出“佛光普照”的威力,可以收回来,也可以立时再使出来,自然不惧假天破大师趁势反击了。
那知卓玉祥右手掌势才收,假天破大师身在空中,忽然失去了托住他的力量,一个人垂直跌了下来,砰然一声,摔在花砖地上,一时全身竟如瘫痪了一般,再也爬不起来。
薄一刀那还容他有挣扎的余地,一脚踏在他胸口之上,左手疾出如风,点了他身上七处大穴,洪声一笑道:
“好个老贼,看你还倔强到哪里去?”
天还上人合掌当胸,朝卓玉祥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我佛有灵,这孽障总算给卓施主制住了,峨嵋派幸而不坠奸邪之手,全出卓施主下赐。”
卓玉祥道:“老师父好说。”
天还上人看了被制的假天破大师一眼,说道:
“只不知这孽障,又是何人?”
卓玉祥道:“这个容易。”他在龙宫石窟,学到了武功,因此在说话声中,举步走到假天破大师身边,俯下身去,一把撕开僧衣领口。右手三个指头,在假天破大师项颈上用力一搓,被他搓起了一层浮皮,然后双手缓缓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等他把面具揭下,假天破大师顿时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那是一个五十开外的人,短眉、细目脸如冬瓜。
此时因穴道受制,无力反抗,瞪着怒目,一脸俱是灰败之色。
天还上人看到此人,不觉失声道:
“会是你。”
薄一刀问道:
“大师认得他么?”
天还上人轻轻叹息一声道:
“不错,他是敝寺园工老罗。”
他记忆着往事,继续说道:
“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大雪封山,他倒卧在山门前面,人已冻僵,被敝寺一名弟子发现,禀告方丈,把他抬人寺中,灌救醒来,他自称了然一身,贫病交加,无处可以投奔,恳求削发为僧,大师兄因敞寺不同于一般寺院,所有僧人,俱是自幼出家,不能破例,故而命他在后园种菜,他为人随和,做事勤劳,二十年来始终安份守己,和敝寺僧侣,相处得很好;他虽非峨嵋派的人,但敝寺上下,也从未把他当外人看待,想不到他竟然会勾结外人,敝寺差点就毁在他的手中……”
卓玉祥道:“老师父当他勾结外人,只怕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是奉派前来宝刹卧底的人,不然,他如何学会峨嵋派的武功?”
天还上人听得不禁一呆,点头道:“卓施主说得极是,他若非存心卧底而来,早有存心偷学敝派武功,就不至如此精纯了,唉!以他目前的成就,远在敝派弟子之上,无怪大师兄不禁怀疑他是老衲了。”
薄一刀道:“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前来峨嵋卧底,此人来历,就值得注意,咱们不妨问问他口供,到底是什么人派他来的?”
卓玉祥道:“派他来的,自然是龙君了,但龙君是谁,这是一个无法揭开的谜,他只怕也未必说得上来。”
薄一刀道:“龙君真有这般神秘!”
卓玉祥道:“薄兄不妨拍开他穴道问问看。”
天还上人道:“不错,此人差点颠覆敝派,自然要问问他口供,老衲才能向敝寺僧侣有个交代。”
薄一刀一掌拍开了假天破大师的哑穴,沉喝道:
“你叫老罗,对不,告诉你,天还上人有话问你,希望你好好回答,大师是有道高僧,不会对你怎样,薄某可不管这些,你要是有半句虚言,我可不讲交情。”
老罗突然仰天大笑。
薄一刀怒声道:
“你笑什么?”
老罗冷声道:
“你不和我讲交情,自然有人非和我套交情不可。”
薄一刀道:“薄某想不出有什么人非和你套交情不可?”
老罗道:“天还上人。”
天还上人道:“老衲纵然身中散功奇毒,也未必非和你套交情不可。”
老罗大笑道:
“老和尚,你不相信?”
天还上人道:“老柏一生从不信邪。”
老罗阴森的道:
“好,在下不妨明白告诉你,在下这散功之药,和毒龙涎香不同,除了独门解药之外,卓玉祥纵有辟毒珠,也无法能解,你不妨用辟毒珠试试,是否有效。”
朋上人道:“老衲说过,纵然无法解去身上散功奇毒,也决不会向你低头。”
老罗深沉一笑道:
“在下认为你老和尚非向在下低头不可。”
天还上人道:“为什么?”
老罗道:“为你们峨嵋派,为伏虎寺五百僧侣,你就该向在下低头了。”
天还上人身躯陡然一震,急急问道:
“伏虎寺五百僧侣怎样?你在本寺食物中下了毒?”
“哈哈厂老罗大笑一声道:
“老和尚果然一点就透,不错,在下把散功毒药,下在本寺食水之中,寺五百僧侣,表面上看去,和好人无异,实际上早已功力尽失,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峨嵋派一晚之间,悉成平常之人,竟会置之不顾。”
天还上人一袭僧袍,波动不已,沉声道:
“你待如何?”
老罗道:“在下之意,想和你老和尚单独谈谈。”
天还上人为难的道,“这个……”
薄一刀冷声道:
“此时此地,你还想讨价还价么?”
老罗冷笑道:
“你不是峨嵋派的人,自然不用管峨嵋派的存亡延续了。”
薄一刀听得大怒,突然手起指落,连点了他身上五处大穴。
天还上人忙道:“薄施主不可造次。”
薄—刀道:“此人生性顽劣,不给他吃点苦头,谅他也不肯实话实说。”
卓玉祥道:“老师父,在下身边有一颗辟毒珠,专解天下奇毒,老师父且运功试试。”
说着从身边取出辟毒珠,递给了天还上人,要他左手掌心握珠,盘膝行功。
天还上人接过辟毒珠,依言盘膝坐下,运气行功。
那老罗被薄一刀点了五处大穴,只觉打了一个冷噤,身子跟着猛然一颤,体内气血,忽然逆行,心头一惊,大声叫道:“你……你点了我五阴绝脉。”
他认为已在大声叫喊,其实只是声嘶力竭的说着话。
薄—刀道:“没错,你狡猾成性,不给你吃点苦头,是不肯就范的,我告诉过你,薄某不讲交情。”
老罗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突然哼了一声,冬瓜脸上,突然现出了汗水,而且汗水愈出愈多,像黄豆般滚滚而下,同时跌坐地下的人,身子也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好像他正在用最大的忍耐,忍受着体内逆血倒行的痛苦。
不过盏茶工夫,只听老罗嘶声道:
“快替我解开穴道。”
这时天还上人也随着睁开眼来。
卓玉祥守在他身侧,问道:
“老师父可曾把奇毒逼出体外了?”
天还上人微微摇头,把掌心握着的辟毒珠,交还卓玉祥,说道:
“老衲并无什么感觉,体内真气,依然痪散如故,无法凝聚。”
卓玉祥奇道:“这怎么会呢?”
老罗嘶声道:
“他中的是散功药,并不是毒药,辟毒珠自然不会生效,称们放开我,我交出解药来。”
薄一刀右手连拍了三掌,推开了老罗身上穴道,左手一伸,说道:
“快些拿来。”
老罗骤觉身上一松,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说道:
“在下身上,只有一包解药,其余的不在在下身上。”
薄一刀问道:
“在哪里?”
老罗道:“在峨嵋后山。”
薄一刀道:“如何会存在峨嵋后山?”
老罗道:“在下奉命前来担任峨嵋派掌教,自然要带来解药,但为防万一,解药自然不能全数放在身边,那就只好择一安全的地方,妥藏解药了。”
薄一刀道:“后山什么地方?”
老罗道:“一处幽谷之中。”
薄一刀道:“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老罗道:“此事十分机密,怎好让人知道。”
薄一刀冷笑道:
“所以你很重要,峨嵋派不敢有人杀死你。”
老罗阴笑道:
“在下只身前来,总不得不防人一着。”
“你很狡猾。”薄一刀语声一顿,接着道:“还有一件事,你也该有个交代。”
老罗道:“什么事?”
薄—刀道:“方才你说过是奉命前来担任峨嵋掌教,奉谁之命?”
老罗为难的道:
“这……”
薄一刀冷冷说道:
“阁下还是好好回答我的话,如果再要我出手,只怕不会轻易再替你解开穴道了。”
老罗似是已为薄一刀气势所慑,冬瓜脸上,微微发黄,急忙说道:
“在下是奉龙君之命而来的。”
薄一刀追问道:
“龙君现在何处?”
老罗道:“龙君掌握武林大势,自然在龙宫之中了。”
卓玉祥道:“你身边只有一包解药?”
老罗道:“正是。”
卓玉祥道:“你没骗我们?”
老罗苦笑道:
“在下身落你们手中,如何还给自己过不去么?”
卓玉祥道:“好,你取出来。”
老罗道:“在下穴道受制,手足都无法动弹,你们自己拿口巴!”
薄一刀替他解开的是“五阴绝脉”,原先制住他的手足四肢穴道,仍然并未解开。
卓玉祥道:“你放在那里?”
老罗道:“在下怀中。”
卓玉祥探手在他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包,问道:
“可是这个?”
老罗连连点头道:“正是。”
卓玉祥道:“如果这包不是解药,而是毒药,你就死定了。”
老罗道:“卓少侠身边有辟毒珠,何惧天下奇毒?”
卓玉祥还没说话,天还上人道:“看来他说的不像有假,老衲试试就知道了。”
卓玉祥迟疑的道:
“老师父……”
薄一刀笑道:
“此人甚是怕死,这包药,不会假的。”
卓玉祥听薄一刀也是这般说法,就把解药递给了天还上人。
天还上人接过解药,打开纸包,把药末纳入口中,徐徐咽下。
卓玉祥、薄一刀都一眨不眨的注意着他脸上变化。
这样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只见天还上人徐徐举起双手,作出纳气行功之状。
卓玉祥等他缓缓放下双手之时,才问道:
“老师父怎样了?”
天还上人微微一笑道:
“他果然没说假话,这包解药,真还灵验,老衲体内散功的情形,好像已经消失了。”
卓玉祥道:“如此说来,老师父一身功力,已经恢复了?”
天还上人颔首道:
“正是如此。”
他不待卓玉祥开口,转身往里行去,过不一回,手中拿着一个瓷瓶,走了出来,交到卓玉祥手中,说道:
“卓施主,这是敝寺‘伏虎丹’,一直存放在方丈室中,幸未被他动过,白施主伤重待救,你快拿去,等白施主伤势痊好,再请卓施主莅临敝寺,老衲才能当众宣布方丈遇害之事。”
卓玉祥接过玉瓶,说道:
“老师父功力初复,寺中僧侣,又全中了散功毒药,在下此刻急须兼程把‘伏虎丹’送去,薄兄可留在此地,协助老师父,不知老师父意下如何?”
天还上人合掌一礼,笑道:
“老衲功力已复,何惧这孽障反复,何况他又被制住了穴道,此间之事,老衲自会料理,倒是白施主伤势沉重,又和三元会结下嫌隙,此事不可不防,薄施主和施主同去,也多一个帮手,以防万一,老衲之意,只是希望白施主伤势痊愈之后,卓施主务必赶来敝寺一趟,替老衲作个证人。”
卓玉祥点头道:“这个自然,就是老师父不说,在下受方丈之托,也非得赶来不可。”
天还上人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代表敝寺,谨此致谢。”
卓玉祥拱拱手道:“如此在下二人,那就告辞了!”
天还上人道:“此时夜色已深,卓施主二位且等明晨天亮了再走不好么?”
卓玉祥道:“在下义兄伤势沉重,亟待‘伏虎丹’疗伤,在下恨不得插翅赶去,还是夜晚赶路,也好早些赶到。”
天还上人颔首道:
“卓施主既然心急如箭,救人如救火,老衲那就不好挽留了。”
卓施主抱拳道:“老师父好说,在下告辞。”
薄一刀也朝天还上人抱抱拳,两人举步往外行去。
天还上人在后道:“二位施主好走,老衲还要处理这孽障之事,恕不远送了。”
卓玉祥、薄一刀匆匆离开伏虎寺,两人脚下加快,一路奔行。
卓玉祥道:“在下想不到伏虎寺之行,居然会有这般顺利。”
薄一刀边走边道:“这是全仗天还上人留在伏虎寺,咱们才能如此顺利,若是没有天还上人,伏虎寺群龙无首。少侠纵有掌门信物多罗叶为证,也不知要费多少唇舌,才能说得清楚,就是说清楚了,五百僧侣全中了散功药物,咱们还得跟着老罗到峨嵋后山去取解药,再让他们一个个服下解药,在时间上,也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呢!”
说到这里,忽然间好像想起一件什么事来,口中不觉低“哦”了一声。
卓玉祥回头问道:
“薄兄相起了什么事?”
薄一刀道:“兄弟觉得有一点疑问,便已经过去了。”
卓玉祥道:“薄兄何妨说出来听听?”
薄—刀道:“兄弟觉得那假冒天破大师的老罗,武功造诣,虽然不弱,但也算不得很高,以峨嵋掌教天破大师数十年修为,怎会经不起他一掌,就被震伤内腑,伤重致死?”
卓玉祥想起当日假天破大师掌伤天破大师,夺命逃走之时,自己急起急迫,他反身劈来的一掌,力道奇猛,自己几乎不敢硬接。
但是以今晚和假天破大师动手之际,对方掌力虽强,自己运用双手发剑(以指代剑),纵然内力不如对方,但也想差无几,而且在自己运用两套剑法,交相攻击之下,还居然占尽了上风,对方在掌力上,确确实实不如在龙宫石窟那一掌来得霸道。
但再继而想了想,当日假天破大师急于夺门逃走,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敌,他是竭尽所能,发出一掌,以图阻止自己的追踪,自然比平日凶猛得多了。
心中想着,一面说道:
“峨嵋‘伏虎掌’,必须掌着人体,震力才会发挥威力,当日天破大师在毫无防范之下,被击中要害,修为再深,也难免震伤内腑了!”
两人刚一转过一重山脚,瞥见山径上正有一行人奔行而来。
当前一个领路的,身穿灰色僧袍,那不是一清和尚还有谁来?
一清和尚看到卓、薄二人,不由惊喜的道:
“那不是卓少侠、薄老大么,怎么下山来了?”
卓玉祥口中方是“咳”了一声,问道:
“大师父怎么也赶来了?”
话声甫出,只见一清和尚后面,跟着白玉霜、慕容贞、吕琼瑶三人。
慕容贞喜道:“卓大哥,你们求到‘伏虎丹’了么?”
卓玉祥迅快奔近白玉霜面前,月光之下,只觉白姊姊脸色苍白,敢情一路提气而行,她究是重伤之躯,显得有些气喘,不觉说道:
“白姊姊你们怎么也来了?”
白玉霜望着他还没开口。
慕容贞抢着道:“卓大哥,你还说呢,你们悄悄一定,没告诉白姊姊,白姊姊把我埋怨死啦,说我是知道内情的,怎可让你们两个贸上伏虎寺冒险去,白姊妹不放心你们,所以我们也随后赶来了。”
白玉霜缓缓吹了口气,才道:
“卓兄弟,你最近几个月,也经历了不少事故,怎么还如此冒失,伏虎寺峨嵋派根本重地,何况方丈已经回去,五百僧侣,会相信你的话么?”
卓玉祥笑了笑道:
“事情出乎意外,总算把那贼党的假面具给撕了下来,不然也不会顺利取到‘伏虎丹’了。”
白玉霜道:“是天还?”
卓玉祥道:“不,是他们寺里的一名园工叫做老罗,他奉命潜伏寺中已有二十年之久了。”
一清和尚站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卓少侠,敝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
薄—刀道:“此事说宋话长,咱们此行总算见到天还上人,蒙他慨赐一瓶‘伏虎丹’,白姑娘伤势不轻,急需服药疗治,你是峨嵋派座下首席大弟子,经常下山,谅必认识附近山中居民,先找个落脚之处才好。”
—清和尚道:“这个容易,山下不远,就有一座庄院,主人一家,都住在城里,这里原是他家别业,只有每年香期,才进香,住在这里,平日也接待游山的游客,小僧和他们管家,倒是素识,就是住上几天,也不打紧。”
卓玉祥道:“如此就好,大师父快请带路。”
一清和尚道:“大家请随小僧来。”说完,举步朝山径上走去。
大家跟着他走了一顿饭的工夫,但见一处山麓间,依山而起,矗立着一座庄院,夜色之中,黑压压的好像占地颇广。
一清和尚领着大家奔近庄院,绕过正面,走到东首一道边门,跨上石级,举手叩了几下铁环。
这时差不多已是初更时分,庄稼人日落而息,这时早巳进入梦睡久矣!
但一清和尚只叩了几下铁环,里面就有人应声道:
“来了,来了,外面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叩门。”
接着,但听了一阵脚步声,从里面走出,拔启木门,两扇黑漆木门呀然开启,射出灯光,一个腰背微弯的老苍头,一手提着灯笼,从里面走出。
一清和尚立即迎上前去,双手合掌,行了一礼,说道:
“老施主请了,贫僧虽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那老苍头提灯一照,啊道:
“原来是大师父,老朽还当是谁呢?”
—清和尚道:“这是贫僧几个朋友,其中一位女施主,因游山受了风寒,感到有些不适,想假宝庄休息一二日,还请老施主行个方便!”
苍老头含笑道:
“大师父好说,别说咱们是旧识,就是素不相识,有了急难,附近数里,又没有房舍,这是义不容辞之事。”
一面连连拍手道:“请、请、诸位请到里面休息。”
卓玉祥拱拱手道:“多谢老丈。”
老苍头笑道:
“诸位不用客气,敝上不在这里,留着许多空屋,空着也是空着。”
他让大家进入院中,然后掩上木门,领着大家穿过长廊,进入一进院中,一面说道:
“这是西院,最是幽静不过了。”
西院一排三间,再加上两厢,自成院落,院前叠石为山,池中注水,占地不大,却也玲珑剔透,两边两排青石长凳上,放着十数盆花卉,幽香袭人,果然十分幽静。
老苍头把大家让人客室,点上了灯,含笑问道:
“诸位可曾用过晚饭么?”
一清和尚道:“晚饭都已用过,只是要麻烦老施主,可否烧些茶水?”
老苍头连连陪笑道:
“大师父好说,茶水是现成的,老朽这就去烧。”便自退了出去。
大家看过房门,决定白玉霜、慕容贞、吕琼瑶同住左首一间,卓玉祥、薄一刀、一清和尚三人住在右首一个房间,倒可互相照应。
卓玉祥取出一瓶“伏虎丹”交给慕容贞,好让白玉霜服药之后,早些休息。
慕容贞走后,一清和尚忍不住问道:
“薄老大,敝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现在可以告诉贫僧了吧?”
薄—刀道:“此事说来十分曲折,而且都是卓少侠亲身经历之事,还是由卓少侠来说吧!”
老苍头执了一壶茶送来,一清和尚合掌称谢。
卓玉祥等老苍头退走,才把自己和慕容贞龙宫之行,天破大师遇害,在圆寂前,以掌门信物玉多罗叶相托,评细说了一遍。
一清和尚听得耸然动容道:“这么说,前日回山的方丈……”
薄一刀笑道:
“自然是假的了,这件事,咱们已经摆平了。”
当下就把自己和卓玉祥一同前往伏虎寺的经过,说了出来。
一清和尚合掌道:“二位拯救了优虎寺,也替先师报了大仇,大恩不言报,二位请受贫僧一拜。”
卓玉祥连忙还礼道:“大师父这么说,就见外了,在下受天破大师重托,自该尽我之力。”
薄一刀取过茶壶,斟了三杯茶,一面说道:
“时间不早了,咱们三个人,只要留一个人在这里守夜,其余二人,也该去休息了。”
一清和尚喝了口茶,说道:
“二位已经辛苦了一天,今晚这里就由贫僧看守好了。”
话声甫落,突听有人接口道:“三位还没睡么?”
话声清朗,一听就知是三元会首领何文秀的口音。
卓玉祥听得一怔,倏地转过身去,喝道:
“什么人?”
薄一刀、一清和尚同时转脸看去,但见一个青衫飘逸的人影,正从天井跨上石阶,朝里行来,那不是何文秀是谁?
卓玉祥一下拦在门口,冷然道:
“是何会主!”
何文秀温文一笑,抱抱拳道:“正是兄弟,卓兄是否感到意外?”
卓玉祥道:“何会主秉夜前来,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何文秀含笑道:
“兄弟听说白姑娘伤的不轻,内心深感不安,特来探望。”
卓玉祥冷声道:
“当时何会主伤的不会是白姊姊吧?”
何文季道:“卓兄可以赶来峨嵋,取到‘伏虎丹’,兄弟自然也可以取到‘伏虎丹’了。”
这话是说他的伤势,就是“伏虎丹”治好的了。
薄一刀道:“白姑娘正坐息之中,不见外客。”
何文秀脸色微微一沉,哼道:
“兄弟要见白姑娘,薄兄岂能作主?”
卓玉祥道:“薄兄说的没错,白姊姊不见外客,你请回吧!”
何文秀大笑道:
“何某既然来了,自然要见白姑娘一面,而且在下另有一件事,非和白姑娘面谈不可。”
卓玉祥道:“有什么事,何会主和在下说也是一样。”
何文秀道:“此事兄弟非和白姑娘面谈不可。”
薄一刀道:“人家不见你,难道你要硬闯不成?”
何文秀淡淡一笑道:
“薄兄言重,兄弟要的人,什么人也阻拦不了。”
卓玉祥冷笑道:
“那你就试试看。”
何文秀目中寒芒一闪,依然含笑道:
“兄弟此来,并无敌意,卓兄盛气相待,来免失之过躁了。”
卓玉祥心中暗道:“此人城府极深,果然极难应付。”
一面冷然道:
“咱们之间,本是敌对之势,何会主深夜跟踪而来,说并无敌意,有谁能信?”
何文秀长眉微微一场,说道:
“这么说,卓兄是不肯让兄弟进去的了?”
卓玉祥道:“不错!”
“哈哈!”何文秀长笑一声道:
“看来兄弟纵无敌意,也只有硬闯,才能见到白姑娘了。”话声出口,左手长袖一挥,喝道:
“让开!”
这一挥,长袖出手,如同匹练,笔直朝卓玉祥右肩拂来。
一清和尚叫道:“卓少侠注意!”
卓玉祥早就凝神戒备,口中沉喝一声:“来得好!”
右手以指代剑,倏然划出,一下就飞出去七道指影,参差截去。
何文秀一记“流云飞袖”,原不过使了五成力道,但卓玉祥这一招以指代剑的“七修剑法”却是早已凝聚功力,全神待敌,一击之势,自然全力施为。
袖风和指影骤然交接,顿时发出裂帛似的一声轻响!
何文秀身不由己被逼后退了一步,不觉微微一怔,目注卓玉祥,微笑道:
“看不出卓兄倒是君子剑的传人!”
卓玉祥一招得手,精神大振,口中沉哼一声道:
“你再接我一招。”
左手闪电般点出,使的是一招“朱笔点额”,一缕指风,直取何文秀眉心。
何文秀大笑道:
“好一招‘朱笔点额’!”右手摺扇,交到左手,右手抬处,伸出三个手指,朝卓玉祥左手脉腕抓来。
他这一招使的奇妙已极,不但化解了卓玉祥的“朱笔点额”,而且还攻于闪击之中,迫得卓玉祥赶紧收式,还退后了一步。
卓玉祥后退一步,何文秀自然逼进一步。
卓玉祥大喝一声,双手齐发,同时使出了“七修剑法”和“华山剑法”展开迅厉无匹的招数,猛攻过去。
别人一招之间,只能施展一种招式,卓玉祥十二年前,被商桐君带上华山,为了使他家传武学,不致失传。
另一原因,就是好使他将来为父报仇,苦心造诣,从小就叫他双手发招,把两套剑法,合而为一,同时演练,终于打破了心无二用的难关。
阜玉祥这次出手,不但招数迅疾无比,而双手同时发招,以指代剑,着着指向何文秀的要害。
何文秀没想到卓玉祥双手会在同时发出两种不同的招数,一时不防,倒也被卓玉祥又逼退了一步。
他退后一步,只是回到原处而已,口中不觉冷冷一笑,立即以牙还牙,身形不动,左手连拍带拿,使的是擒拿手法。
右手手中执着一柄象牙摺扇,但他因卓玉祥并未动用兵刃,故而也不好施展摺扇,只是以“流云飞袖”应敌。卓玉祥双剑并施(以指代剑),虽然攻势凌厉,急如风雨飘洒,但对方只需挥挥衣袖,就把你参差指影,一齐封挡住了,一点指风也攻不进去,而何文秀的左手,却不时的透过重重剑(指)影,袭上身来。
两人眨眼工夫,就攻搏了十几个回合,何文秀陡然一声轻笑,身形疾转,右手衣袖一展,使了一记“云封天岳。”
长袖如匹练般绕身一匝,护住了全身,左手疾出,一掌拍在卓玉祥右肩之上,沉喝道:
“老弟让开!”
卓玉祥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一个人登登的往后连退了七八步,还站不住脚,差幸一清和尚一掌低住他的后心,才算站停。
何文秀一掌推开卓玉祥,正往举步朝客堂大门跨入!
但听薄一刀大喝一声,一道耀目精虹,快若闪电,阔若匹练,朝何文秀身前卷到!
这十招,气势磅礴,刀风密砭肌骨,几乎把客堂大门全都封住了!
何文秀神色一凛,疾退三步,依然又回到了原处,口中朗笑一声道:
“好刀法,这大概就是薄兄的一刀了?”
薄一刀洪笑道:
“好说,好说,何会主果然是识货之人。”
言下大有得意之色。
何文秀“啷”的一声,打开摺扇,在胸前摇了摇,缓缓说道:
“灵猿薄一刀名满天下,只可惜……”
薄一刀洪声道:
“你说什么?”
何文秀含笑道:
“程咬金三斧头,还有三招,薄兄却只此一刀而已!”
这话听得薄一刀勃然大怒,哼道:
“何文秀,你敢小觑薄某。”
何文秀冷哂道:“兄弟从不敢轻视天下士,薄一刀三字,是你自己取的名字,怎么反怪起何某来了?”
薄一刀怒声道:
“何会主那就再接我一刀。”
喝声出口,迎头一刀,奋力向何文秀正面劈去,他守住客堂大门,自然只有正面可以发招。
何文秀望着薄一刀冷笑一声,只一侧身,就已避开了正面刀势,摺扇倏然一收,趁势点出,贴着厚背钢刀而上,直指薄一刀右肩“曲池穴”。
这一着,看去只是随手而发,妙在避敌还攻,一齐出手。
薄一刀刀势落空,只觉一袭劲风急袭过来,心头一惊,不由不收转钢刀,向右跃开。
何文秀这下可不再客气,身形一晃如影随形般趁势而上,摺扇疾如流星,点向薄一刀右肋“期门穴”。
一清和尚早已掣出戒刀,在旁掠阵,看出形势不对,立即一跃而上,戒刀斜劈,“铮”
的一声,架开了何文秀摺扇,左手奋力一掌,直劈而出。
他这一掌使的正是峨嵋“伏虎掌法”中的一招“当山劈虎”
一股强劲掌风,直劈何文秀胸腹。
前文曾经说过,这招“当山劈虎”是“伏虎掌”中最厉害的一招,顾名思义,就是当着山路,拦击猛虎,掌势之沉猛,自然不在话下。
一清和尚,是峨嵋派首席大弟子,此时情急发掌,出手就是一团掌风,大有裂石开碑之势。
何文秀看他冲上,填补了薄一刀左首空缺,不待一清和尚掌风涌到,左手一挥,一记“流云飞袖”拂了过去。双方势道,均是快若雷奔,掌力和衣袖乍接,发出一声“砰”然轻响!
一清和尚虽是替薄一刀架开了何文秀追击过来的摺扇,但却被何文秀这一记“流云飞袖”
震得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何文秀在“砰”然轻震声中,同样被“伏虎掌”逼得退后一步。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的事,薄一刀收刀后跃,由一清和尚替他架开一扇,口中大喝一声,欺身跃上,左手按着刀背,横刀推出,精虹暴现,拦腰卷去。
卓玉祥方才被何文秀一掌拍在右肩之上,敢情当时何文秀只是要他让开,并未施展杀手,因此卓玉祥略为调气,便觉血脉流畅,并无大碍。
这时眼看一清和尚被对方一记“流云飞袖”震退,他急忙一掠而上,振腕一剑,漾起七道剑光,密如尖锥,朝前刺出。
他发剑和薄一刀横刀推出,几乎是同一时候,两人一刀一剑,不约而同联手合击,声势陡盛。
客堂一道大门,地方不大,何文秀堪堪逼近大门,一时之间,自然施展不开手脚,不得不往后退去。
这一退,自然又回到他门外原处。
他三次欺近大门,三次被逼退原处,心头不觉大怒,脸色一寒,目射xx精芒,望着三人冷冷一笑道:
“三位当真不识好歹,何某说过今晚原是探望白姑娘伤势而来,并无敌意,故而手下留情,一直不会施展杀手,三位再不让开,那就莫怪我何文秀出手无情了。”
这话倒是不假,何文秀真要出手,卓玉祥等三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譬如他拍中卓玉祥右肩的一掌,和震退一清和尚的一记“流云飞袖”确实手下留了分寸,并无敌意,他若没有敌意那是干什么来的?难道真会是觑视白玉霜的伤势而来?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卓兄弟,你们退下来。”
只见白玉霜长发披肩,身上还是穿着一袭长衫,脸色微见苍白,从左边一道门户中缓步走出。
她身后紧跟着慕容贞、吕琼瑶两人。
何文秀只觉白玉霜虽然身上还穿着男人装束,但一头披肩秀发,已有女子柔和之感,再加她脸上添了三分憔悴,更令人我见犹怜,怦然心动。
他急忙跨上一步,拱手道:“白姑娘请了,在下冒犯姑娘,特地请罪而来。”
卓玉祥、薄一刀、一清和尚三人,看到白玉霜走出,一齐退后了一步,让出中间的路来。
白玉霜道:“何会主言重,咱们放手一搏,秋色平分,谁也怪不得谁,我想何会主夤夜而来,必然别有见教?”
何文秀不知怎的和她目光一对,就有拘促不安之感,连他平日对人的一种高傲神态,都一齐收敛了起来,连连拱手道:“岂敢、岂敢,在下听说白姑娘伤的不轻,不揣冒昧,特来探视,藉表歉意。”
白玉霜冷冷一笑道:
“多谢何会主关心,区区伤势,我还不在乎。”
何文秀微微一笑道:
“白姑娘功力深厚,在下实在深感高兴!”
白玉霜目光逼视,冷然道:
“何会主如果别无见教,那就请吧!”
何文秀一怔,连忙陪笑道:
“在下此来,另有一件要事想和白姑娘一谈。”
白玉霜道:“有什么话,何会主但说无妨。”
何文秀目光一转,说道:
“此地不是谈话之所,白姑娘能否借步说话?”
白玉霜伸手摆摆长发,冷然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何会主有什么话,不能在人前说的?”
何文秀被她说得不禁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道:
“在下今晚此来,实是一番好意,姑娘不可错怪了。”
白玉霜道:“听何会主的口气,好像此事和我也有关系?”
何文秀一敲手中摺扇,连连陪笑道:
“白姑娘说对了,在下深夜赶来,求见姑娘,实是……”他忽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去。
白玉霜道:“好,何会主之意,要到什么地方,才能说呢?”
何文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喜色,陪笑道:
“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之意,只要到较为空旷之处,不易被人窃听就好。”
薄一刀道:“白姑娘,何会主言甘词卑,只怕没安着好心。”
卓玉祥接口道:“白姊姊,薄兄说得极是,你伤势未愈,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何文秀脸色一正,说道:
“诸位把在下看成何等样人,在下若有半点不利白姑娘之心,天人共弃。”
慕容贞道:“白姊姊,我和你一起去。”
白玉霜道:“不用了,何会主也许真有什么重要之事和我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好了。”
说完,纤手一抬道:“何会主请。”
何文秀拱拱手道:“在下带路。”
纵身跃起,一下越过围墙,往外掠去。
白玉霜足尖轻点,跟着腾身纵起,越墙而出。
卓玉祥耽心白姊姊安危,皱皱眉道:“薄兄,咱们该怎么办?”
薄—刀道:“白姑娘既然说要咱们在这里等她,兄弟觉得还是在这里等的好。”
慕容贞道:“何文秀诡计多端,不可不防他一着,我看咱们不如偷偷的跟去,也好给白姊姊作个后援。”
薄—刀摇头道:“不,白姑娘虽然伤势未愈,但兄弟总觉得白姑娘的气势,足可以慑得任何文秀,谅他决不敢动白姑娘分毫。”
一清和尚道:“这句话薄老大说得一点不错,何文秀中过进土,身为三元会首领,平日挤身白道之中,和各大门派掌门人,分庭抗礼,一向自视甚高,目无余子,但有他今晚面对白姑娘,却流露出怆促失措,确有为白姑娘气势所慑之感。”
慕容贞道:“既然二位这么说,咱们那就在这里等吧!”
何文秀飞出院外,脚下依然没停,虽在奔行之中,人如行云流水,去势极快,姿态却极为安详而潇洒,白玉霜若是没有负伤,当然不会在他之下,但她伤势不轻,只是不愿输他,才提气而行!
这一阵工夫,不觉微感气喘,同时额上也隐隐沁出汗来,口中冷声道:
“何会主究竟到什么地方,才能说话?”
何文秀闻言立时住足,回身笑道:
“就在这里好了。”
他目光一掠,早巳把白玉霜胸口微有起伏的情形,看在眼里。
白玉霜缓缓吸了口气,负手道:“你有什么话,那就说吧!”
何文秀搓搓双手,思索着说道:
“姑娘大概已知在下来历,如以师门渊源来说,咱们应该不是外人。”
这两句话,他说来似是十分吃力,那是经过思考之后,才说出来的。
他对白玉霜说话,似是十分小心。
白玉霜依然冷冷说道:
“天底下能使‘紫煞掌’的,还会有谁,你就是不说,我也思过半矣。”
武林中只有紫灵君的传人,才会使“紫煞掌”。
伺文秀道:“白姑娘知道就好,有这一层关系,那么我们之间,就近了许多,大概也可以无话不谈了。”
白玉霜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行得正,立得直,对天下人都可无话不谈!”
何文秀道:“白姑娘话是不错,但你我之间,总是关系不同,这一点姑娘应该不可否认。”
写到这里,作者先要把白玉霜的来历稍作交代,读者才能明了白玉霜和何文秀的渊源也。
白玉霜是东海三仙的传人,东海三仙,又是什么人呢?这话就得说到百年之前去了!当时在武林中有三个杰出的高手,第一个就是独创“紫煞掌”的紫灵君。
他出身西姬,原非左道旁门,但他独创的“紫煞掌”太过恶毒,遂被人目为异派旁门之士。除了紫灵君,另外两个,一个是少林俗家弟子,人称一指破天的高柱,一个是昆仑高弟齐修远。三人都是少年得志,成名得早,大家很自然的成了朗友,紫灵君有一个妹子紫霞君,以“截经拂脉手法”驰誉武林。四个人经常在一起,不觉日久生情,紫霞君芳心之中,竟然同时爱上了高柱和齐修远二人。高、齐二人也各自暗恋着这位明眸皓齿的刁蛮女郎。那时的人,对男女关系比较含蓄,谁也没有把内心的感情,说出口来。
但事情终于发生了,齐修远无意之中把爱慕紫霞君的话,私下告诉给高柱,高柱和他原是至交好友。为了成全齐修远,他就悄悄远行,他原是少林俗家弟子,这就在东海一个小岛上落发为僧,法号圆慧。高柱一走,齐修远才发觉高柱也暗恋着紫霞君,心中觉着对不起朋友,因为他听高柱口中说过东海落花岛之名。
找到岛上,高柱已经出家为僧,他于是也在岛上出家,作了道人,就是后来东海三仙中的齐真人。紫霞君眼看二人都离她而去,也赶到了落花岛,说什么也不肯走,三个人就在岛上住了下来,互相砥硕,勤修吐纳,作了世外之人。这样过了五十年之久,紫灵君也经常到岛上去探望三人。
直到紫灵君研创“紫煞掌”武林为之震惊,圆慧大师和齐真人再三劝说,“紫煞掌”威力之强,太过毒辣,不可传世,双方因此反目成仇。
那时江湖上又出了一位怪杰南神龙,以一套“风雷剑法”纵横江湖,无人能敌,不知如何竟和紫灵君臭味相投,成了莫逆。
后来南海神龙企图颠覆各大门派,残杀了不少武林同道,激怒七大剑派,加以围剿,并由圆慧大师和齐真人连袂出面,阻止了紫灵君的援手,双方更是势成水火。
这些往事,虽然已成陈迹,但这几十年来,东海三仙逾百高龄,依然健在,紫灵君的“紫煞掌”又出现了江湖,可能紫灵君也仍在人间。
那么昔年从七大剑派高手围剿中突围的南海神龙呢?是不是也并未死去?上一代的恩怨,岂不又移交给下一代了么?
白玉霜想到三仙恩师和紫灵君关系,不觉沉吟不语。
何文秀跨上半步,一脸诚恳的道:
“也许姑娘并不知道……”
他忽然“唔”了一声,就不在往下说去。
白玉霜道:“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
何文秀道:“总之,咱们合则两利……”
白玉霜不等他说下去,问道:
“你要我如何合作?”
何文秀道:“在下认为东海三仙,已是世外之人,不问尘事已久,姑娘兰慧之质,也不是江湖中人,有许多事情,得放手处且放手,何必替三位老人家招惹无谓的麻烦?”
白玉霜道:“何会主认为我替三位老人家招惹了麻烦?”
何文秀苦笑了笑道:
“姑娘冰雪聪明,自然可以想得到。”
白玉霜冷笑道:
“何会主这是威胁我?”
何文秀连连摇手道:“白姑娘又错怪了,在下对姑娘可说是衷心钦敬,不敢稍存亵渎,如何会有威胁之心,只是……唉,姑娘实在是不明了全盘局势……”
白玉霜道:“你倒说说看?”
何文秀打开摺扇,扇了两扇,为难的道:
“在下能说,早就告诉姑娘了。”
白玉霜道:“那么你是不能说了?”
何文秀道:“武术中有一句话,叫做点到为止,在下也只能如此。”
白玉霜冷声道:
“这不是空口说白话,等于没说?何会主既然不能说,那就请回吧!”说完,正待转身。
何文秀急道:“白姑娘且慢。”
白玉霜道:“你还有什么事?”
何文秀道:“有一件事,白姑娘可以想得到。”
白玉霜道:“什么事?”
伺文秀道:“昨日在下不知姑娘是三位老人家的门下,以致双方各展所学,落了个两败俱伤之局,在下被姑娘佛门‘多罗叶指’所伤,姑娘也被在下‘紫煞掌’震散真气,如说伤势,在下实比姑娘为重……”
其实他早就看出白玉霜是东海三仙门下,只是当时不知道白玉霜是女子,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子罢了!
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碰上另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别说师门还有着一段怨隙,也会油生两雄不并存的忌妒和好胜之心,但如果遇上对方是美貌女子,那就不同了。
孟夫子所谓知好色,则慕少艾,何况是自命英雄人物的人,遇上了武功高强的少女,焉有不倾心之理?何文秀先前对白玉霜就是前者的心理,后来知道白玉霜是女的,就变为后者的心理了。
白玉霜“唔”了一声。
何文秀续道:“差幸咱们离峨嵋不远,在下求到三颗‘伏虎丹’总算很快就治好了伤,在下听说姑娘也服了‘伏虎丹’,不知伤势如何?”
白玉霜心中暗暗一动,忖道:
“他这句话,明明话中有话,莫非……”
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暗暗运气检查,这一检查,陡然发觉不对!
眼下“伏虎丹”之后,不但内伤丝毫未愈,反而真气渐散,极似中了散功之毒!
一时不由大怒,冷叱道:“何文秀,是你勾结伏虎寺叛党,在药丸之中,做了手脚?”
何文秀苦笑道:
“在下若有丝毫关爱之心,又岂会夤夜来探视姑娘伤势?”
白玉霜柳眉微蹙,问道:
“那是什么人!”
何文秀道:“在下只能说姑娘树敌太多,这些人,若是普通仇家,在下也能替姑娘担待一二,但这是……”
白玉霜冷哼道:“你不用说了,我纵然伤毒再重,谅他们也未必能奈我何?”
何文秀道:“在下知道姑娘已练成‘太乙玄功’,如有七日静养,或可无事,但……但他们不会让你有七日静养的机会!”
白玉霜双日之中,寒光暴射,逼注着何文秀,说道:
“是你说的?”
“不,不!”何文秀连说了两个“不”字,才道:
“这是在下料想之事,并未透露只字,唉,在下今晚来此,实是为了奉告此事而来,姑娘虽身中散功之毒,他们还不敢轻估姑娘,今晚可以安然度过,明日就很难说了……”
白玉霜道:“你是他们一伙的人?”
何文秀点点头道:“不错,川中武林同道,虽均在三元会节制之下,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在下虽是三元会主,也没有制止他们的权力,唉,总之,在下今晚前来,只是稍尽我何文秀一己的心力罢了!”
白玉霜听得又是一怔,从他口气之中,可以听出三元会虽然是四川一地的群龙之首,但三元会后面,却似乎另有操纵之人!
综合他今晚之言,似乎这股已经形成的力量,后面还隐藏着一股连三位恩师都会感到头痛的力量!这岂非表示整个武林,即将有一场大风暴来临?
因此,他们对自己就视同眼中之钉,非拔不可?
想到这里,不觉看了何文秀一眼,冷声道:
“何会主今晚果然透露了不少隐秘大事,难道何会主没想到它的后果么?”
何文秀目光只是盯注着她,从他目光之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爱慕的光芒,说道:
“在下能为白姑娘稍尽心力,虽死无憾,在下并不计较后果。”
白玉霜避开他的眼光,冷峻的道: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要趁这一段时间,去试试运功逼毒,你请回吧!”
何文秀望着她,说道:
“白姑娘记着,明日之事,在下为形势所逼,不得不来,万望姑娘相信在下。”
白玉霜道:“我会记着的。”
伺文秀道:“那么,在下告辞了。”说着,抱了抱,转身行去。
白玉霜回转庄院,卓玉祥、薄一刀、一清和尚、和慕容贞、吕琼瑶等五人,都在客堂中等着,看到白玉霜回转,大家都站了起来。
慕容贞首先抢着问道:
“白姊姊,何文秀到底有什么事情?”
白玉霜道:“他倒确是一番好意,向我示警来的。”
卓玉祥关切的问道:
“他说了些什么?”
白玉霜道:“从他口气中听来,好像在酝酿着某一举动。”
慕容贞道:“那是什么变动呢?”
白玉霜把方才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卓玉祥耸然震动道:“白姊姊,你中了散功毒药?是那瓶‘伏虎丹’有毒?”
白玉霜点点头道:“是的,可能贼党早已料到你会赶去伏虎寺求丹,故而事先已做了手脚。”
慕容贞急忙说道:
“卓大哥,快把辟毒珠给白姊姊解毒。”
卓玉祥点点头,取出辟毒珠还给了白玉霜。”
白玉霜道:“此刻时间已晚,听何文秀的口气,贼党今晚大概不至于发动,大家还是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可能会有一场凶狠的搏斗呢!”
一清和尚道:“可惜伏虎寺僧侣,都中了贼党散功毒药,不然,他们断不敢公然在峨嵋山脚下,有何举动。”
薄一刀道:“贼党就算不来,咱们也不能不防,在下还不累,今晚由在下在这里守着就是了。”
卓玉祥道:“我看何文秀的话,不一定可靠,他既然无权控制贼党,怎知他们今晚不会来了”
白玉霜道:“来也不要紧,大家都去休息好了,只要提高警觉,多加防范也就是了。”
慕容贞道:“白姊姊,你快去逼毒吧,管他们呢!”
白玉霜笑了笑,便自转身往左首厢房行去。
慕容贞、吕琼瑶随着她身后进去。
白玉霜回房去疗毒,卓玉祥等三个自然要在房外守护,不多一回,就过了约莫一盏熟茶光景,卓玉祥忍不住悄悄走近门口,往里望去。
只见白玉霜已经运功完毕,这就举步走入,问道:
“白姊姊,你好了么?”
白玉霜把手中辟毒珠,交还卓玉祥,说道:
“这颗辟毒珠是假的。”
“假的?”
卓玉祥接过辟毒珠,惊异的道:
“这怎么会呢?今晚天还上人还用此珠解去了身中之毒……”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他可以拿散功毒药渗在‘伏虎丹’里给你,自然也可以用寒铁念珠掉去你的辟毒珠了。”
卓玉祥吃惊的道:
“白姊姊是说天还上人做的手脚?”
白玉霜道:“难道不是?”
卓玉祥不信的道:
“这怎么会呢?”
白玉霜道:“天破大师和他相处数十年,难道还会弄错?一个身为大师兄的掌门人,如五十足把握,怎会冤枉师弟?怎会以代表掌门人的信符,交给一个派外的人,郑重其事,要你代他除去内奸?此等重大之事,岂可视同儿戏?”
卓玉祥身上不觉沁出汗来,怒声道:
“这老和尚竟有如此狡诈!”
白玉霜道:“他可能在你们未到之前,已经得到消息,妥为部署,若非他在‘伏虎丹’中渗入散功毒药,和换去辟毒珠,谁都会受他之骗。因为他部署得合情合理,别人觉不出有什么不对,谁都会深信不疑,自然也不能怪你们了。”
卓玉祥望望白玉霜,忧虑的道:
“这么一来,白姊姊伤势未愈,又中了散功毒药,这该怎么办呢?我马上找老贼秃去,向他索回辟毒珠。”
话声甫毕,就迅快转过身去,往外就走。
白玉霜道:“卓兄弟,你去了也没用,快回来。”
卓玉祥住步回身道:“为什么?”
白玉霜道:“他做得天衣无缝,一口否认,你能对他怎样?再说,这是贼党早就商量好的行动,下定决心,非把我们一行人除去不可。要除去我们,自然先得制住我才行,‘伏虎丹’渗毒,和调换辟毒珠,都是针对着我下手,如此看来,何文秀说的,就不假了。”
慕容贞急道:“那该怎么办呢?”
白玉霜道:“本来这点伤毒,也难不到我,只要有七天静养,就可复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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