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云、冷秋霜两位姑娘才一走出茅屋,瞥见檐前站着两个白衣教主,两个金衣护卫,但双方对峙着好像不是一起的,心头不期大为诧异!
白衣教主转过头去,冷冷的道:“有人接你们来了!”
赤发仙子温如玉连忙招手道:“两位妹子,快过来呀!”
冷秋霜瞧了温如玉一眼,朝楚湘云道:“湘云姐姐,这是什么一回事”?
楚湘云迟疑的摇了摇头,还没作答。
杜志远叫道:“师妹,我们特地接你们来的,还不赶快过来?”
楚湘云听到绿衣人是师兄,不由喜道:“啊,是大师兄!”
一把拉了冷秋霜的手,急急奔了过去。
温如玉低声道:“两位妹子快运气试试,白衣教主是否在你们身上,做了手脚?”
楚湘云点点头,和冷秋霜两人略一运气,觉得并没什么,这就一起走到杜志远身边停住。
白衣教主只是负手而立,冷哼一声,道:“仙子现在总该把我妹子放了吧?”
温如玉造:“这个自然。”
说着左手袍油一挥,杜志远、黑娘子两人一左一右,霍地向后斜退了几步,左手暗暗笼入袖中,凝神戒备。
倪汝霖迅速替白嫚嫚解开穴道。
白嫚嫚穴道一开,飞也似朝白衣教主奔去,目中娇呼一声:“大姐…”
白衣教主沉声道:“你快进去!”
“二公主!”茅屋中抢出四个青衣小鬓,拥着白嫚嫚往里走去。
温如玉拱手道:“教主盛情,感激不尽,咱们后会有期,就此告辞。”
白衣教主冷冷说道:“本教主恕不远送。”
温如玉目光一转,轻笑道:“教主在白石谷四周,伏下重兵,是否有一拼之意?”
白衣教主晒道:“以卵击石,还谈不上拼字。”
温如玉格格娇笑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咱们今天是护送二公主来的,照说好来好往,免伤两家和气,自然最好
白衣教主冷笑一声,道:“怕是诸位来的容易,去时不容易呢。”
温如玉道:“那也不见得。教主真想动手,只怕会造成惨重伤亡,后悔莫及。”
话声一落,站在她身后的杜志远、黑娘子两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两枚蛇形暗器,虚空一扬。
白衣教生森森目光,从蒙面纱中,略一转动,似乎微微一怔,继而冷笑道:“原来你们只仗着两支‘翼火蛇’,嘿嘿,‘翼火蛇’火力虽强,不过十丈,在我白石谷,可说一无用处。”
她这话可说得不假,白石谷方广不下百亩,白衣教的人,散伏四周,并不集中一处,两枚“翼火蛇”的威力,自然发生不了作用。
这和当日无影神魔夏侯律当面相对,距离较近,形势不同,当时夏侯律志在逃亡,万一通紧了,他会来个同归于尽。
如今杜志远、黑娘子和自己距离较近,取出两枚“翼火蛇”,志在掩护一行人退去,威胁的意味比较大,决不存有“偕亡”之心。
不错,他们拼急了,当然也会出手,那么唯一目标,只有自己一人,但“翼火蛇”必须碰上东西,才会爆炸。
凭自己的武功,双方相隔较远,即使掷来,也足可伸手接住,或者用掌风把它劈出,难以伤得了自己,造成的损失,不会严重,而温如玉一行,却非把他们除去不可,即使手下的人稍有伤亡,也在所不计。
温如玉可没想到这一着上去,那是因为她知“翼火蛇”威力极强,不知这些道理,闻言笑道:“那么教主是想试一试了?”
白衣教主傲然道:“本教主正有此意,仙子只管叫他们出手试试!”
说到这里,仰天发出尖细啸声,接着又冷冷的道:“你们如果仅仗两枚‘翼火蛇’,就想全身而退,也未免太小觑白衣教了。”
话声一落,草坪四周树林之中,突然涌出无数身穿灰白半短长衫的武士,手持兵刃,缓缓向中间包围过来……
千面怪侠倪汝霖经验老到,默察形势,便已明白白衣教主用心,自己这边,仅凭两枚“翼火蛇”,已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当下就以“传音入密”知会杜志远。黑娘子两人,“翼火蛇”千万不可出手,一面朝温如玉造:“目下形势,一场激战,已在所难免,对方人多势众,咱们只有冲出白石谷……再作计较,姑娘请率领他们当先开路,这里由老朽先挡他们一阵”。
温如玉沉吟了一下,道:“晚辈之意,老前辈功力深厚,还是由老前辈领先开路,楚冷两位妹子一左一有,拒挡左右两翼,杜兄和倪姐姐居中策应,晚辈断后,这样,既可迎接四面八方的敌人,大家也有个照应,就是白衣教主亲自出手,我们且战且退,自可无虑,不知老前辈认为如何?”
倪汝霖自然听得出温如玉言中之意,她明说自己功力深厚,宜于领先开路,其实她是怕自己敌不住白衣教主。
自己虽听过女儿说过,温加工机缘凑巧,已得赤发仙姥亲传,既然她这般说法,谅来不致有什么差地。何况她调度确也得宜,这就点点头道:“姑娘心思缤密,这办法不错,咱们就这么办。!”说到这里,目光一掠,低声道:“事不宜迟,大家各自准备,跟老朽冲吧!”
伸手撕去蒙面金纱,同时脱去金色长衫,随手绞了两绞,猛向身前逼近的灰衣人扫去。
他原是为了先声夺人,这一下差不多用上了八成力道,一圈金影,呼啸出手,当先一个灰衣武士,哪想当受得起,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跌倒地上。
楚湘云右手在腰间一按,撤下玉连环,口中娇笑道:“秋霜妹子,快动手啦,这些人还和他们客气什么?”
倏的跨前一步,皓腕一抖,白玉连环闪起一片萤光,朝横里打去。
原来她和冷秋霜两人,偷出君山,一路上,早已把十九式白玉连环的招式学会,后来被白衣教擒住,因她把白玉连环束在腰间,只当普通饰物,谁也不知她这一束玉环就是金玉双奇的成名兵器。
却说楚湘云白玉连环扫到之处,只听一阵叮叮轻响,前面三人,想拿刀剑去磕,但觉手腕骤震,刀锋立即卷转,一个人肩头挨了一下,肩骨打碎,另一个手腕打断,痛得大叫一声,向后跃退。
冷秋霜早就跃跃欲试,经楚湘云一喊,口中应遵:“是啊,这些人坏死啦!”
纤举一标,轻描淡写的朝前挥去。
要知她“九阴神功”虽然只有三成火候,但白衣教主手下之人,如何承受的住?闷哼一声,首挡其冲的冻得身子一僵,往后便倒。
两人出手之时,千面怪侠倪汝霖手上金农绞成一条金鞭,已连续扫出,逼得许多灰衣武士纷纷让路。
杜志远和黑娘子两人,也早已撕下蒙面绿纱,一手握着“翼火蛇”,一手斜抱长剑,跟在倪汝霖后面,四只眼睛只是向两边扫射,他们居中策应,准备随时出手。
杜志远瞧到师妹手上抖出的一串白玉连环,出手之间,就伤了两个敌人,知道这几天工夫,师妹已把白衣剑侣留传的招法学会,心中不觉宽了许多。
温如玉却依然白纱蒙面,她走在最后,但因前面有人开路,两侧有人拒敌,倒反而显得轻松,眼看自己一行人缓缓移动。走了几丈,还不见白衣教主出手拦袭,心中不禁暗暗感到奇怪。
纵目一瞧,只觉从四周围聚而来的灰衣武士,不下面人以上,他们虽然缓缓逼近,似未全力抢攻,只是虚张声势,这攻边退。
不!自己一行人向前移动的一瞬之间,白衣教车和金衣护卫等人,都已不见,莫非他们有什么阴谋不成?心念转动,立即暗施传音之术,说道:“倪老前辈,他们好像有什么阴谋,要把咱们引入埋伏呢!”
倪汝霖抬头一瞧四周形势,果如温如玉所言,那些白衣教的人,且退且走,让出来的,正是出谷通道,心头不期一怔!
暗想:“不错,谷口两山夹峙,仅有一条两人并肩可行的山径,而且少说也有百来文远,他们的埋伏,可能就是在那里,但那是出谷唯一的通道,除了这一条路别无出口,自己几人,总不能在谷中不走!”心念转动,也以传音入密道:“温姑娘高见极是,只是我们除了此路,别无出口,即使他们设有埋伏,也只好冲到那里再作计较了。”
说话之间,脚下加快,只是往前走去,白衣教的人,敢情吃过他的苦头,等一行人走近,便自纷纷让路。
片刻工夫,便已奔近谷口,倪汝霖突然停步,回头道“前面已是谷口,咱们看清楚了再去不迟!”
话声才落,只听远处响起一声苍劲长啸,灰衣武士听到啸声,登时发动攻势,刀剑交织,朝身后涌来。
温如玉突然转身,清叱一声,双手乍扬,十缕尖风,激射而出,前面冲到的七八个人,立即被指击中,倒了下去。
但这一排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倒的堪堪倒下,后面的人,继续冲来,有如重波叠浪,汹涌扑到!
杜志远、黑娘子一看形势不对,一左一有,闪到温如玉身侧,两柄长剑,同时电卷出手。
温如玉双手不住连弹,“十绝指”像雨点般打出。
这时白衣教主的灰衣武士已如扇面般围来,同时向两侧攻到,楚湘云、冷秋霜哪会让他们逼近,环剑齐施,奋力应战。
这五个人出手何等凌厉,片刻工夫,已伤了对方一二十人,但那些灰衣武士却剽悍绝伦,宁死不退,前仆后继,一浪又一浪疯狂猛攻。
只有千面怪侠倪法霖,因为走在前面,从身后冲出来的敌人,全都被殿后和左右两翼接住,他反而没有交手的人。通目四顾,心中也感到暗自凛骇,忖道:“这些人的武功,大都不弱,敢情是白衣教主的精锐了。”
瞧他们这般猛攻,无非因自己一行,突然在谷口停住,误认为瞧破他们鬼计,不肯入伏,才想凭借武力,硬把自己六人逼入谷去。
只是他们伤亡惨重之下,何以白衣教主和金衣护卫、绿衣侍卫等人,还一个不见,只让武功较差的灰衣武士,硬攻硬冲?心念一动,立即高声道:“温姑娘,你们守在这里,老朽先去谷中瞧瞧。”
言罢身形一闪,朝谷中奔去。
这条谷道,约百丈来远,转折颇多,他走了一半,只觉夹道之中,形势虽险,却也瞧不出有什么埋伏。
再走了一段,前面出口,已隐约在望,静悄悄的简直连半点鬼影子都没有,这下真把这位老江湖瞧得大惑不解。
白衣教如果有什么阴谋,决难逃得过自己双目,如果没有阴谋,又何以要把自己一行,逼入谷来?
其实不用相通,自己一行也非由此路出谷不可。心中想着,业已走完狭谷,依然不见有何动静。这就返身折回。
前后顿饭光景,温如玉等五人,围守谷口,连出绝招,差不多伤了三四十个灰衣武士,但对方人数,好像愈打愈多,伤亡的人,立被抬下,后面的又随即补上,只是他们眼看这五个人出手厉害,似乎也感到胆寒,不敢攻得太猛。
倪汝霖才一赶到,立即招呼大家退下,鱼贯走入决谷。
灰衣武士一看他们走入谷去,果然并未追赶,只在谷口停了下来。
温如玉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谷中可有埋伏?”
千面怪侠把那件当作兵器的金衣,搭到肩上,摇摇头道:“这真是怪事,老朽走完狭谷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温如玉心中一动,抬头道:“他们莫非要等咱们入谷之后才行动手?”
倪汝霖捋须道:“不错,除此之外,老朽实在想不出别的道理来,总之,这条狭谷,决非善地,咱们虽是非闯小可,也以速即离开为上。”
“他口中说着,脚下加紧,领先奔去,楚湘云、冷秋霜、黑娘子、杜志远、温如玉也同样展开脚程朝前奔去!
这段山径,转折极多,大家放开脚程,才走了二三十丈,忽听身后响起了一阵吹竹之声!
身后才一响起,前面狭径中,也同样响起吹竹之声,好像互为相应!
温如玉皱皱眉,道:“老前辈,他们放出大批毒蛇来了,大家小心应付!”
她出身五毒教,自然听得出这吹竹之声,正是驱使毒蛇的信号,这才出言提醒大家。
楚湘云道:“唉,陆大哥在就好了,他不怕蛇,蛇怕他的。”
黑娘子道:“你们难道忘了,温姐姐以前是五毒教主,她会有办法的。”
温如玉摇摇头道:“我虽是五毒教出身,但从小最讨厌蛇了,那种腥膻气味,令人作呕,他们弄蛇的时候,我总是走得远远的,连看都不看。”
黑娘子顿足道:“这就糟了!”
温如玉道:“那也没有什么,大家只要沉着对付,也就是了,这时候正当大白天里,凭我们六人的武功,纵然毒蛇,也不用放在心上。”
楚湘云皱皱眉道:“温姐姐,你说得容易……这……这多怕人呀”?
千面怪侠倪汝霖眼看自己一行六人,倒有四个是姑娘家,女孩子们没有一个不怕蛇的,但事已至此,怕也没用,这就捋须道:“温姑娘说得不错,待会遇上毒蛇,大家千万要沉着应付,不可慌乱。”
几句话的时间,大家又走了二十来丈,差不多正好走到狭谷一半路程,但听那吹竹之声,愈来愈急,尖锐刺耳,杂乱已极!
行走之间,突然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倪汝霖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呼呼两掌,向前劈去!
大家闻声瞧去,只见两丈开外,蛇头攒动,红信吞吐,不知有多少毒蛇,争先恐后的蜿蜒游来!一股浓重的腥膻之气,迎面触鼻,中人欲呕!
倪汝霖劈出两股腥风,把当前游近的几条蛇,震飞出去,蛇群之中,立时起了一阵骚动。
一行人也骚动起来,几位姑娘一手掩着鼻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执剑右腕,都不自禁的也有点发颤!
楚湘云怕动手之时,白玉连环沾上蛇血,早已把它束到腰上,从肩头抽出长剑,准备杀蛇
杜志远忙道:“不好,咱们后面也有大批蛇涌来了!”
话声出口,只听一阵”砰”“砰”之声,连续响起!
原来这一瞬之间,温如玉发现身后也有蛇群涌到,她俯身捡许多石块,朝前面投去,杜志远连忙也捡起石块,朝蛇群中投掷。
身后蛇群,立时被石块打死了许多,少数窜到近前的,也都被温如玉长剑挑起,一条条削断。
其余的人,一见温如玉投掷石块,大家也纷纷捡起石块,朝前面蛇群投去,一时“砰”
“砰”之声大起,砸死了许多毒蛇,腥秽之气,也愈来愈浓。
“嘘”“嘘”吹竹之声,也愈来愈急,较前面的毒蛇,似有畏怯之意,但后面的蛇群,又相继涌到,从蛇身上游了过来。
千面怪侠面色凝重,细看这些毒蛇,都是青黑相间,蛇身极细,但一颗蛇头,全作三角形,想必奇毒无比。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就非同小可,是以只是双掌连发,阻遏它们游近,脚下却不敢朝前迈进。
六个人分作两面,前后拒蛇,这样过了顿饭光景,被石块砸死的毒蛇,少说也在一二百条以上!
蛇群固然被阻在一丈以外,无法逼近,但六个人渐渐也感到甚是疲累,可是你还不能稍为停顿,因为只要你攻势稍弱,它们就乘隙窜来。
六人被前后两堆蛇群,堵在中间,进既不能,退亦不可,千面儒侠倪法霖心头暗暗焦灼。心想:这样下去,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毒蛇之口!
尤其一眼瞧去,这条狭窄的谷道之中,满坑满谷,尽是攒动蛇头,为数当在千条以上,即使武功再高,只怕也插翅难飞。
心念一转,取下搭在肩头那件金衣,随手绞了一绞,仰天一声长笑,回头道:“咱们这样僵持下去,等于坐以待毙,倒不如冲开一条蛇路,还有几分生机,大家随我来。”
手上金衫,猛地朝外拂去。只听劲风呼呼,一团金影过处,群蛇乱飞,果然被他冲出五尺来远!就在此时,冷秋霜忽然尖声叫道:“老前辈且慢!”
千面怪侠倪妆霖闻声停步!
只见冷秋霜迅速从项下摘下一圈丝线,线头上系着一颗乌黑有光龙眼大的珠子,满脸喜容,娇笑着道:“老前辈,我们不怕毒蛇了,这是避毒珠,什么毒蛇都不怕了,这是大哥送给我的,他说,他是毒神逢巨川送给他的,佩在身上,什么毒蛇毒蛊都会避得远远的,我们就拿它试试!”
她一口气说出来,宛如连珠一般,又急又快。
楚湘云给她这一语提醒,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一颗,连忙掏了出来,接口道:“不错,老前辈,我也有一颗,那天,我和陆大哥在黄鹤楼遇上毒神,正好有一个五毒教门下,持着毒蛇逞强,毒神曾说五毒教养了许多毒蛇毒蛊,今后在江湖上难免遇上,这就送了我们二人一人一颗‘避毒珠’。”
千面怪侠听说“避毒珠”是毒神逢巨川所赠,想来定是克制毒蛇毒蛊之物,心中一喜,从冷秋霜手上接过“避毒珠”,一面说道:“楚姑娘,你的一颗,清交给温姑娘断后,咱们有此两颗,想必可以安然通过蛇阵了。”
楚湘云依言把“避毒珠”递到温如玉的手上。
温如玉身为五毒教教主,听说这粒小药丸,居然能克制毒物,心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千面怪侠倪侠霖功运右臂,全神戒备,左手拿着那颗“避毒珠”,迎着蛇群,举步走去!
果然那群昂首吐信的毒蛇,在这一瞬之间,敢情闻到“避毒珠”的药味,登时纷纷逃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逃避不及的,也都立刻低下头来,伏着不动。
倪汝霖眼看“避毒珠”果然能使蛇群避道,心中大喜,急忙叫道:“你们快随我来。”
一行人哪敢怠慢,一个跟着一个,从蛇群中过去。
何消片刻,业已穿出蛇群,转了个弯,瞥见有四五个黑衣大汉,站在转弯角上,一眼瞧到千面怪侠等一行入居然脱出蛇群,心中大骇,正待转身逃跑!
倪汝霖哪还容他们逃脱,双脚一顿,身子凭空而起,越过黑衣大汉头顶,一下拦在他们前面,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杀不尽的贼子,老夫面前,还想逃吗?”
冷秋霜道:“好啊,这些毒蛇,就是你们养的了?”
她娇喝声中,左手扬起,正待佛出!
只听温如玉叫道:“冷妹妹快住手,他们是五毒教的人!”叫声出口,一面冷冷喝道:
“钱七、李四,你们几时都投到白衣教来了?还认识我吗?”
那为首两个大汉,悚然一惊,温如玉此时虽然白纱蒙面,但她自小在五毒教长大,五毒教的人,谁都听得出她的声音来!
闻言立即扑的跪了下去,失声道:“教主,是教主金驾到了,小的该死,万望教主恕罪,小……小的是奉区姥姥之命行事。”
温如玉道:“你们起来,快去收拾蛇群,随我出去。”
那两人站起身子,连声应“是”,往后退去。
黑娘子道:“温姐姐,原来这些蛇都是五毒教养的。”
温如玉叹了口气道:“我方才听到吹竹之声,就知道是五毒致的人暗中作祟,唉!没想到他们全会投到白衣教下。”
楚湘云道:“温姐姐,你说他们收拾蛇群,跟咱们出去,又为了什么?”
温如玉道:“五毒教的人,武功全都平平,但擅于豢养毒物,这许多毒蛇,如不叫他们收拾起来。留给白衣教,岂不是贻害无穷?”
千面怪侠点头道:“温姑娘设想周列,白衣教为祸江湖,如再加上这些毒物,为害更烈,只是这许多毒物,不知温姑娘如何安排?”
温如玉笑道:“这个,老前辈不必但心,晚辈自有计较。”
倪汝霖点头道:“这样就好!”
一行人边说边走,便已奔近谷口,大家鱼贯走出谷口,曾见谷外一片广场上,悄无声息的围着一大群人,列阵以待!
这些人中间,有一半是身穿半长不短的灰色长衫,。另一半是一身黑衣劲装的汉子。
灰衣武士手持刀剑,黑衣劲装汉子手上,却各执着一具黑黝黝的喷筒,他们相间而立,像袋形似的围成一团,好像正在等待着自己一行!
温如玉目光一掠,认出那些黑衣劲装汉子,分明全是五毒教门下,尤其他们手上执著的,正是五毒教最歹毒的“五毒喷筒”!
街中装的,是剧毒无比的毒液,只要一按机簧,立即射出一蓬毒雨,广可寻丈,纵然武功再高,在骤不及防之下,若被沾上一点,伤处立即溃烂,无药可治。
她瞧得心头暗暗一凛,立即以传音之术,说道:“倪老前辈请留步,那身穿黑衣劲装的,全系五毒教门下,手上喷筒,更是剧毒无比,沾上一点,无药可救,还是由晚辈前去试试!”
千面怪侠倪汝霖自然听说过五毒教“五毒喷筒”的厉害,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低声道:
“他们既已全数投到白衣教门下,温姑娘还是小心为宜。”
温如玉道:“晚辈理会得!”
说着微一抬头,昂首朝前走去。
但听远处传来一声尖笑,一个冷冰的声音说道:“本教主早知道区区蛇阵,困不住仙子一行,所以在谷外恭候芳驾,此刻你们已在‘五毒喷筒’包围之中。只要本教主一声令下,机簧按动,尔等六人,立即化骨扬灰,尸骇不存,这点,仙子自然清楚不过……”
温加工估计白衣教主说话之处,少说也在七八丈外,急忙举头瞧去,但见右方一座峻岭,树丛极密,无法瞧见对方停身所在。
方自打量,只听白衣教主的声音,接着又道:“但只要仙子肯和本教主合作,本教主竭诚欢迎!”
温如玉听她声音,竟然业已换了一个地方,不由仰天格格一笑,道:“白婧婧,你少在本仙子面前,故弄玄虚,你知我来历,当知本仙子自有破解‘五毒喷简’之法。”
白衣教主又道:“如此说来,你是执迷不悟,本教主说不得只好下令发动了。”
温如玉哼道:“你如若不相信,不妨下令试试?”
她口中说着,目光迅速打量着面前围成一圈的五毒教门下,不知谁是为首之人?
这一搜索,突然在人丛中发现毒砂掌洪长胜手执一面三角五毒旗,屹然而立,心中不禁一喜,但依然丝毫不露,缓缓走前几步,以“传音入密”说道:“洪老大,五毒教待你不薄,你们倒投靠白衣教来了?”
毒砂掌洪长胜正是这一群人中的领队,他奉了白衣教主之命,率同五毒教门下和白衣教主武士在谷外布下埋伏,静待敌人出谷,一网打尽。
此刻突然听到有人以“传音入密”向自己发话,而且说的话,居然还是责问自己背叛五毒教,投靠白衣教,心中不期一怔,立即抬头望去,只见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就是假冒白衣教主的人!
温如玉冷冷一呼,依然以“传直入密”说道:“洪老大,你连我是谁,都听不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撕下蒙面白纱!
这一撕下白纱,洪长胜双目一定,全身猛然一震,颤声叫道:“是……教主”
原来他只知有人假冒白衣教主,不知这假冒之人是谁?这时骤然瞧到这白衣教主装束之人,竟然是五毒教教主温如玉,不禁喊声出口。
所有围着的五毒教徒,也同时瞧清来的正是教主,不由全都双手叉天,同声欢呼起来道:“教主到了!”
“来的是咱们教主!”双手叉天,乃五毒教参见教主的大字已。
温如玉目光一转,点点头道:“你们总算还认识我这个教主……”
话声未落,白衣教主冰冷的声音又已响起,道:“姥姥,你还不发令要洪老大动手?”
只听独眼乞婆颤声哀求道:“啊,教主,她……她是如玉……老身求求教主,格外施仁……饶……了如玉吧!”
白衣教主道:“本教主瞧在姥姥面上,那末你要她投到本教,也是一样。”
独眼乞婆道:“这个……”
白衣教主声音突然转厉,冷哼道:“本教主言出如山,你既不能叫她归降本教,那就是本教之敌!金衣护卫,你替我传令下去,在场之人,格杀勿论!”
“嗤!”一道白色火花,由右边山间,横空射出!
独眼乞婆尖叫道:“洪老大,不能……能……”
白衣教主厉喝道:“区姥姥,你敢违拗本教主的命令?”
独眼乞婆忽然大声叫道:“洪老大,你别管我,如玉是教主,你们应该听她的……”
惨叫骤起,独眼乞婆再也没有声音!
温如玉听得全身热血沸腾,大喝道:“白婧婧,你给本仙子滚下来,我们决一死战!”
“嗤!”又是一道红色火花,横空射出!
洪老大脸如卖血,手上五毒旗猛力一挥,大声喝道:“兄弟们,咱们和白衣教拼了!”
但他话声未落,白衣教的灰衣武土,敢情得到红色火花的指示,率先动手!
他们先前原是藉口掩护五毒教徒众,大家杂在一起,此时红色火花才一放起,登时手起刀落,朝五毒教的人所杀!
五毒教徒也立时还手,举起喷筒,逢人就射,刀光如雪,毒汁四溅,惨叫厉爆,同时响起,谷外广场上,登时大乱!
温如玉想起自己由姥姥抚养长大,此刻想必已遭白婧婧毒手,忍不住热泪盈眶,猛地大喝一声:“白婧婧,我不把你白衣教悉数扫灭,誓不为人!”
这一阵工夫,五毒教徒虽被灰衣武士抢先下手,死伤逾半,但终究他们手上的“五毒喷筒”,非同小可,一经反身射出,遇上的人,非死即伤,五十六个灰衣武士,转眼也死伤过半,其余的人,纷纷向后跃退!
温如玉哪还容他们逃窜,身发如风,“十绝指”嘶嘶尖风,只是朝灰衣武士下手!
杜志远、黑娘子、楚湘云也同时挥剑追杀,一时只杀得那些灰衣武士惊叫惨号,此起彼落,一个个倒了下去!”
“杀得好!”
白衣教主声音,又在丛林中响起,冷冷的道:“温如玉,你倒真是蛇蝎其心,杀得一个不剩,但你认为这些人,都是白衣教门下,那就错了,他们只是新近才投奔本教的江湖人士,其中不少人,只怕还是卧底来的,你统统给我料理了也好!”
温如玉听得又是一怔,她真没料到白衣教主会有如此毒辣,不由怒气填膺,厉声喝道:
“白婧婧,你好毒的手段,你藏头露尾,算得什么教主?你敢不敢下来,和找温如玉一决生死?”
白衣教主冷冷一笑,道:“用不着,你们认为逃出白石谷,就保住了命?嘿嘿,就凭你知道得很多这一点,今天就莫想活着离去……”
千面怪侠倪汝霖多年老江湖,听出白衣教主口气,似乎还另有鬼计。这就忙以“传音入密”朝温如玉道:“温姑娘,咱们今日,只是易俘而来,大家总算安然出谷,已届万幸,咱们人单势孤,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去才好。”
温如玉点点头道:“老前辈说得不错。”一面朝洪长胜道:“洪老大清率领他们先行退走!”
洪长胜躬身领命,三角小旗朝后一挥,喝了声:“退!”
五十来个五毒教徒,正待退去!
猛听山腰一片树丛中,飞射出一支响箭,直上半空!
干面怪侠倪汝霖高声说道:“大家注意暗器!”
话音未落,山腰上响起一片弓弦之声,一排弩箭,扶风呼啸而来!
立有四五个五毒教徒,闷哼一声,应弦倒地!
刹那之间,弓弦劲响,箭如飞蝗般射到!
倪汝霖舞动金衣,一边大喝道:“你们还不快退?”
喝声之中,迅速从黑娘子手上,接过一枚“翼火蛇”,把金衣舞得猎猎有声,劲风激荡,射来的长箭,只要遇上劲风,就纷纷跌喀。
铁砂掌洪长胜率领五毒教徒众,各自拔出腰刀,当先往外撤退!杜志远、黑娘子,楚湘云、冷秋霜等人,各自舞动长剑,边舞边退。
温如玉右手抡动宝剑,护住全身,左手却不时伸出手去,接住射来长箭,暗凝脱力,朝发箭之处,丢掷过去。
她目前功力,大非昔比,每一掷箭,就听到山腰上有人惊呼惨叫!
千面怪侠倪汝霖眼看温如玉只是站着不走,知道她有意掩护其余诸人,不由也瞧得暗暗点头。
回头一瞧,众人业已脱出对方射程之外,连忙以“传音入密”说道:“温姑娘这里留给老朽来对付吧!”
猛地大喝一声,奋起全力,左手一扬,一枚“翼火蛇”,疾如流星,朝发箭之处掷了过去。
这一下,当真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半山腰上“轰”的一声,火光爆散,十丈方圆,顿被熊熊烈火所罩,白衣教箭手,连惨叫都没出声,就悉数化成一片火海!
千面怪侠把金衣朝肩上一搭,纵声大笑道:“温姑娘,咱们也走吧!”
话声出口,突然“啊”了一声,身子一个踉跄,朝前冲一步!
温如玉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老前辈……”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目光一瞥,只见倪汝霖右肩,鲜血直流,已被一支长仅三寸,折去羽毛的箭镞射中。
倪汝霖一咬牙齿,伸手从肩头拔下箭,瞧了一眼,低哼道:“此箭拆去羽毛,是以发箭无声,此人腕力之强,实在惊人,只怕除了白衣教主,别人决难办到!”
突听山腰上,一个洪大声音,喝道:“倪汝霖,这一箭,不过老夫给你一个警告,和白衣教为敌,有死无生!”
于面怪侠纵声大笑道:“你是邵大宇,哈哈,暗箭伤人,算得什么,老朽拜领一箭之赐,白衣教覆败之日,老朽自会找你算帐。”
山腰上火势越来越炽,连山石都烧得劈劈啪啪作响,金影飞魔邵大宇敢情说完话业已离去,是以没再作声。
温如玉道:“老前辈,我替你包扎一下再走。”
倪汝霖大笑道:“区区箭伤,算得了什么,温姑娘咱们走吧!”说到这里,忽然低声说道:“今日之战,白衣教连连挫折,直到此时,白衣教主白婧婧始终未曾露面,她鬼计多端,只怕另有花样,咱们人单势孤,又是久战疲乏之身,实在不宜久留,赶快离开此地才好。”
话声一落,立即举步朝前奔去。
温如玉跟在他身后,匆匆赶上众人。
黑娘子瞧到老父肩上负伤,心中一惊,急忙取出伤药,替他敷上。
温如玉略一检点,才知道洪长胜率领的一百名五毒教徒,在这场激战之中,伤亡过半,只剩下四十二人。
而且其中还有半数以上都负了伤,尤其独眼乞婆区姥姥已遭毒手,心头更觉一阵黯然,叹息道:“可惜钱七、李四,和一大群毒蛇,依然落到白衣教主手中。”
倪汝霖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没想到白衣教会在谷外,设下重伏,唉,那许多毒蛇,落到他们手里,当真会贻害无穷!”
温如玉沉吟了一下,道:“晚辈想来,那钱七,李四擅于训蛇,白婧婧一时未必敢对他们如何,让他们留在白衣教,将来也许有用…二··”
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倪汝霖不知她话到中途,何以停口不说?
转脸瞧去,只见温如玉粉面含霜,一声娇叱,玉婉扬处,两丝极细金线,电射而出!
但听“噗”“噗”两声,四丈外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上,跌下两个灰衣武土,手上各自执着一管“五毒喷筒”。
这是大家必经之路,如果从树下经过,两人居高临下,一按机簧,两管喷筒,足可喷射两丈来广,自己几人,可说无人幸免!
倪汝霖不觉脸上一热,望了温如玉一眼,暗暗慨叹,自己当真老了,论机智心计,都不如这位姑娘,难怪赛孙膑会把易俘重任,交到她身上,而自己所担当的,只不过是温姑娘的助手而已!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温如玉金针出手,人也跟着纵了过去,俯身一瞧,口中不由“噫”
了一声,满脸惊诧的抬头道:“他们已经死了。”
冷秋霜唁的笑道:“温姐姐,是你金针打死的?”
温如玉摇摇头道:“不!他们是被人点了死穴!”
“被人点了死穴?”
倪汝霖听得一怔,急忙俯下身去,低头一瞧,谁说不是?这两个灰衣武士,身体僵直,业已死了一会,心中也不禁大奇,伸手翻过尸体,只见左边一个胸前,还别了一张字条,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字迹,那是:“辛苦,辛苦,我是白跑了一趟,前面已有人接应,管酒管饭。”
字条既没有具名,不知是谁写的?
只是看他口气,想必是接应自己一行人来的,大概看到自己一行业已脱险,才悄然退走,没有露面,后来发现树上隐有敌人,出手除去。
黑娘子好奇的道:“爹,你看这是谁留的?”
倪汝霖笑道:“看这口气,不是那个酒鬼甯不归,便是自称东方矮朔的公羊叔,除了两人,决无第三个人。”
楚湘云道:“对啊,准是他们两人!”
温如玉造:“既然字条上说前面有人接应,我们还是快走吧!”
洪长胜收起两管喷简,大家就继续上路。
一会工夫,离开白石谷约莫已有十来里光景,只见当前一片树林前面,正有一簇人在路旁等候!
远远望去,这一簇人,约有二十多个,一式青布劲装,腰跨单刀的大汉。
在这簇人面前,站着三人,中间一个身穿青绸儒衫的清瘦老者,正是龙门帮总护法千手儒侠史南溪。
左边一个玉面朱唇,腰悬古剑的是南岳门下的陆翰飞。
右边一个阴阳脸汉子,左臂套着七圈铁环的,是龙门帮堂主夺命飞环邢长林。
双方距离渐近,楚湘云一眼瞧到陆翰飞,早已喜上眉梢,一手拉着冷秋霜,低低的道:
“秋霜妹子,那是陆大哥!”
两人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楚湘云叫道:“陆大哥,你也来了?”
冷秋霜道:“陆大哥,我师傅呢?”
千手儒侠史南溪哈哈一笑,朝倪汝霖拱手道:“倪兄辛苦了,兄弟接应来迟。”’干面怪侠倪汝霖连忙还礼道:“史兄好说,咱们这一趟全仗温姑娘大力呢!”
史南溪接着朝温如玉拱拱手道:“温姑娘仗义援手,敝帮主至表感激,特命兄弟前来迎近。”
温如玉也还礼道:“两位老前辈过奖,晚辈愧不敢当,何况此行虽然救出两位妹子,但毒蛊解药,依然无法得到,可说劳而无功。”
说着又替毒砂掌洪长胜向大家引见。
陆翰飞走到温如玉面前,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前在五岭山身负重伤,多蒙姑娘救助,还没向姑娘致谢呢。”
温如玉脸色微微一黯,但瞬即平复,举手取下头巾,倏地披下一头赤发,随手掠了一掠,冷冷的道:“陆少侠毋须客气,江湖上见危援手,也是普通之事。”
楚湘云心思较细,看出温如玉似乎故意露出一头赤发,和说话时神情有异,连忙插口道:“温姐姐,说真的,你和倪老前辈,倪姐姐深入白石谷,就是为了救我和秋霜妹子两人,我们也该向你致谢才对。”
温如玉微微一笑,拉着楚湘云纤手,道:“湘云妹子,你也和我客气起来了。”
大家一阵寒暄,只听千手儒侠史南溪又道:“诸泣一路辛苦,想必早已腹中饥饿,兄弟已命他们准备好了酒食,请到前面休息进餐。”
倪汝霖想起方才树上那名灰衣武士胸前的字条,不由笑道:“史兄怎知咱们一行,会在此刻赶到,居然还准备了酒食?”
史南溪哈哈一笑,道:“帮主见日前,接到赛孙膑通知,说倪兄和温姑娘一行,约在今天前去白石谷易俘,因此举关系重大,只怕你们众寡悬殊,务要帮主尽速派人驰援,帮主闻讯之后,就和兄弟及几位堂主星夜赶来……”
倪汝霖道:“原来程帮主也亲自赶来了?”
史南溪道:“昨晚咱们抵达桐城,正好遇上厉山木老哥夫妇和陆老弟三人,才知火德星君冉无天已和白衣教主沆灖一气,在赤焰山下设下一座‘火焰大阵’,要广会天下武林各派高人。”
倪汝霖持须笑道:“冉无天设下‘火焰大阵’,准备一把火烧尽天下武林各派高人。”
史南溪道:“倪兄且莫打岔,听兄弟把话说完再插嘴不迟!”
大家边说边走,业已穿林而入,那是一条铺着大青石板的平整道路,走不一会,前面现出一座广大庄院,庄门敞开,门前仁立着两个华服少年,另外一人,正是龙门帮堂主水底温侯宋春山。
倪汝霖口中咦了一声道:“这里是盛家桥盛家庄?”
史南溪笑道:“不错,这里正是当年名噪江南的子母胆盛成豪盛老哥的故居,盛老哥在日,和兄弟交谊不浅,他两位后人,克绍箕裘,生性好客,兄弟特地在他们庄上,替诸位安排酒食,作为歇脚之所,总比在外面好得多了。”
说话之间,那两个华服少年,业已迎着过来!
史南溪忙替大家—一介绍,才知那两人一个叫盛家驿,一个叫盛家骝,大家各自说了些久仰的话。
盛氏兄弟双双肃客,进入大厅,只见厅上早已排好十桌筵席,庄丁们送上茶水,接着又上酒上菜,川流不息的忙个不停,盛氏兄弟情大家入席。
酒过三巡,倪汝霖忍不住停坏问道:“史兄方才说起冉无天排下‘火焰大阵’,后面的话,还没说呢!”
冷秋霜道:“是啊,史老前辈快说咯!”
史南溪道:“方才兄弟说到昨晚帮主在桐城客栈,遇上木老哥夫妇和陆老弟,才知冉无天已和白衣教联成一气,在赤焰山下摆下一座‘火焰大阵’,要广会各派高人,正说到这里,门外忽然闯进一个头盘小辫,生相滑稽的矮小老头……”
楚湘云嗤的笑道:“是公羊叔!”
史南溪点点头道:“帮主眼看突然钻进一个人,方自一怔,陆老弟和他原是素识,正待起身招呼,那小老头已经双手一拱,缩着头嘻嘻笑道:‘帮主勿怪,小老儿人称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就是,小老儿这会是送信来的。两天前,咱和老酒鬼跑了一趟赤焰山,抢到手的一盆朱果,竟是膺品,据说那株真的朱果,冉牛鼻子要练什么长生不老丹,已经合了药了。
目前要解白衣教‘终身蛊’,只有向白家两个小妞儿身上下手,这件事,已有千面人精倪老儿,和赤发门下的小妞儿去办了。我小老儿这会就要赶去,帮主只要请这位史老相公和这姓陆的小娃儿前去接应,也就够了。至于帮主,最好赶到沪州去,这几日之内,只怕有不少武林中人,要去钻火网,咳,小老地说的火网,就是冉牛鼻子的‘火焰大阵’,这里面听说着实凶险,没有筹妥破阵之法,别去飞蛾投火。似帮主的名望,也许可以及时劝阻,不等那个鬼狐狸精到场,千万妄动不得,小老儿这就失陷!
话一说完,还没等帮主开口,身子一闪,走得无形无踪。他一番话,虽然说得没头没脑,但仔细一想,就不难听懂,他说的鬼狐狸精,当然是指赛孙膑令狐宣,在他没到场之前,要帮主劝阻前去闯阵的人,这当然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但白石谷之行,也关系重大,只是他既然业已赶来,又指定只要兄弟和陆老弟两人接应就够,帮主还是不能放心,才要邢、宋两位堂主,跟兄弟同来。”
倪汝霖大笑道:“好,好,兄弟居然变成了‘千面人精’,这外号倒是不错,哦,史兄,你又如何会在这里准备了许多酒菜,难道早已知道温姑娘一声号召,五毒致兄弟,就会踉着同来?”
史南溪笑道:“兄弟方才说的,还只是前半段,经过后面还没说哩!”他说到这里,呷了口酒,又道:“兄弟和陆老弟,那邢、来两位堂主,赶到此地,已是快近已牌时光,哈哈,就在前面不远,兄弟正在纵马急驰之际,忽然那马匹嘶的一声,人立而起,兄弟心头一惊,以为可能有人暗算,急忙勒住马头,向四下一瞧,才发现那片树林之中,果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向兄弟招手……”
楚湘云笑道:“一定又是公羊叔!”
史南溪道:“不错,等兄弟看清那人正是自称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老儿,兄弟耳边,已听到他传音之术急急叫道:‘喂,姓史的老相公,你叫他们通通过来,越快越好,唉,真要命,你们快进来呀!’他说话之时,举起双手,只是向兄弟乱招。”
倪汝霖只是把须微笑,其余的人,也睁大眼睛,听得忍俊不禁!
史南溪续道:“兄弟瞧他说得甚是焦急,心知必有事故,这就招呼大家,尽快把人马隐入林中,哪知堪堪把马匹藏好,只听从白石山来路,响起一阵急骤的驾铃马蹄之声!”
史南溪道:“兄弟先前还当是倪兄一行,哪知凝目瞧去,前面两骑,马上坐着的,赫然是两个身穿白衣,蒙面白纱的人
倪汝霖奇道:“会是白衣教主姐妹?”
史南溪道:“两人身后,是四个青衣使女,最后却是八个绿衣侍卫,风驰电卷,瞬息走得老远。”
温如玉道:“她们是到哪里去的?”
史南溪并没作答,只是继续说道:“兄弟一时瞧得不由一怔,只当是兄弟一行,一路紧赶,已和倪兄几位错过了,不然,白衣教主怎会无缘无故的一路疾追下来?正在此时,兄弟耳边,又响起那个追风无形东方矮朔的声音,说道:‘好啦,好啦,现在没事啦,你史老相公也用不着再赶上白石山去了,赶快给他们几十个人弄点吃的才是正经。”
兄弟听他这般说法,正待问问清楚,哪知回头一瞧,他早已去得不知去向?兄弟心中虽觉奇怪,倪兄一行,最多也不过几个人,他却要兄弟准备几十人的菜饭,但兄弟相信,他说的不会有假,几十个人的菜饭,附近又没有较大菜馆,哪能叱咤立办?兄弟这就想起这里和盛家桥近在咫尺,两位盛贤侄又非外人,只好命宋堂主前来,打扰盛贤侄昆仲了。”
盛氏兄弟,连说不敢。
接着千面怪侠倪汝霖,也把自己一行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大家虽然已知白石山并不是白衣教巢穴,他们也只是临时住在那里罢了,但何以白衣教主姐妹,会忽然舍了敌人,匆匆忙忙的带着绿衣侍卫,离开白石山地去?
无影人魔夏侯律以“散功丹”诡称“无形蛊”解药,给师叔嘉摩尊者和嘉擅尊者服用,他原想等两位师叔失去武功之后,劫持枯佛嘉摩,逼他说出“阴魔经”武学,再行离去。
哪知嘉檀尊者久在中原武林行动,江湖经验,甚是老到在运功之时,居然命天龙八部在蓬外守护……
要知天龙八部,乃是天龙寺第二代弟子中挑选出来的高手,每人各得掌门人特别传授魔教中一种厉害武功。
夏侯律暗暗盘算,如论单打独斗,他们固然全非自己对手,但如果联手合击,自己武功再高,也断难接得下来,再过半个时辰,等他们发现两位师叔中毒,只怕就无法脱身。
因此他只好放弃原来计划,乘天龙八部替两也师叔护法之际,悄悄走出茅蓬,乘船离开姥山。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在船上,早已筹思熟虑,想好今后行止;因为两位师权线去武功之后,魔教对自己的威胁,总算解除,仅凭天龙八部弟子,料想也奈何不得自己。
第一个构成威胁的,当然是白衣教,但这一点,自己并不在意,因为白衣教中除教主一人之外,其余如金衣护卫,和绿衣侍卫等人,论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可能还在自己之下。他们似乎只仗“无形蛊”胁迫敌人,而且目前已和江湖上许多一等一的高手,结下梁子。
这些人因身中无药可解的毒蛊而俯首屈服,当然白衣教的声势,就可无敌天下。如果这些人不甘屈服,白衣教就难保不败,如今“无形蛊”的解药,落到自己手上,正好趁机拉拢,以为己助。
第二个足为自己威胁的,就轮到南岳门下的那个姓陆的小子,他不但得到白衣剑侣金玉双奇的藏宝,武功之高,大非昔比,而且还有龙门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千手儒侠史南溪、和厉山双煞等人相助,声势也非同小可。
但自己如能说动狼奇里、郝公玄、和华山、崆峒两派,实力就不在白衣教和龙门帮之下。
未出茅庐三分鼎!
夏侯律分析武林形势,觉得自己这次重入江湖,不但并未孤独无助,而且前途如锦,他这一决定,抱着满怀的雄心,按照计划行事。
这是离开姥山的第三天中午,夏侯津经过临难关,觉得腹中饥饿,顺便走进路旁一家饭馆。这里虽然只是一个集镇,但因正在官道边上,行旅客商必经之路,这家饭馆,倒也生意兴隆。
夏侯律步上楼梯,向四下略一展望,只觉接上也有六成座头,差不多全是商贾模样的人!
在首角落中,坐着一个灰衣老妪,和一个小姑娘,那老妪背身而立,没瞧清面貌,小姑娘有十四五岁,头流双辫,生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紫红衣衫,黑白分明的双目,乌溜溜的甚是灵活。
当下也并未在意,独自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等堂倌过来要了酒菜,便向窗外闲眺。
哪知目光甫动,忽然发现西首大路上,正有一簇人如飞而来。
这一簇人,不但身上一律穿着白色长袍,而且脚下速度惊人,从自己发现他们,不过眨眼工夫,便已到了楼下,再一转眼已由楼前经过,朝东而去!
夏侯律目光何等犀利,虽只一瞥之间,业已瞧清,那身穿白袍的,共计七人,前四后三,簇拥着一辆四围油篷密封的两轮小车,步履如飞,绝尘而去!
他发现了这辆小车,心头不期一怔!
因为那辆小车,竟然和他师弟赛孙膑令狐宣平日坐的,形式极相近似,而且四面密封瞧不清车中坐的究系何人?
他知道这位师弟,精通奇门遁甲之学,自己几次找到,都未得逞,因此,在石鼓山会被自己摇摇一指,就送了性命,心中始终感到怀疑,那天晚上,他虽曾开坟检查,躺在泥中的明明是令狐宣本人,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此刻骤然瞧到这辆小车,更觉事有可疑,难道令狐宣当真未死,他已被白衣教笼络去了?果真如此,他投入白衣教,以他所学,不仅白衣教如虎添翼,而且也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只是白衣教的人,自己差不多全都见过,但从没见过这七个人,尤其白衣教除了教生之外,没有一个身穿白衣之人。那么这七个白衣人又是什么路数呢?光瞧他们那种脚程、武功之高,已非普通江湖人能及。
心念闪电掠过,他发现这辆可疑小车,哪里还有心情吃喝,虽然凭自己的飞行之术,足可追得上他们,还是放心不下,倏地站起身来!
就在他起身之际,目光一瞥,发现在首角落上的灰衣老妪和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早已走了,桌上还留着一绽银子,想是走得甚是匆忙。
“大爷,你的酒菜来了!”
那伙计手上托着木盘,送来酒菜,眼看夏侯津站起身来,似有要走模样,连忙陪笑招呼。
夏侯律道:“不用了,我立时要走。”
话声出口,身如一缕黑影,一闪而逝。
那伙计声音入耳,陡觉眼前一花,那个客人顿失所在,一时只当白日见鬼,惊得大叫一声,手上托着的酒菜,全都砸了个稀烂。
却说夏侯律闪出酒楼,一路朝东追去,他看出七个白衣人的武功不弱,是以不敢太过逼近,只是远远尾随而行。
傍晚时分,赶到嘉山,只见他们已拥着那辆小车,走进大街一家三界客栈。
夏侯律暗暗冷嘿一声,返身在一条横街上找了一家客店落脚,吃过晚餐,便自拥被而睡。
三更过后,悄悄打开后窗,宛如一缕轻烟般飘身上房,正欲纵起,忽然听到左侧房中,似有两人说话,声音并不陌生!
夏侯律耳朵何等灵异,略一住足,只听一个说道:“杨兄说得不错,冉无天那盆朱果,据说已被两个从没在江湖露面的怪老头抢走,得手之后,两人同时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既然近日江湖盛传,白衣教‘终身蛊’并非无药可救,而解药只有两个丫头身上才有,咱们说不得只好冒险一试。”
另一个声音阴森,低笑道:“如凭武功,不是兄弟泄气,合咱们五人,只怕仍非那两个丫头之敌,兄弟之意,不如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夏侯律听得一怔,继而又是一喜,这两人不是华山派掌门人东门子良和白衣崆峒杨开源是谁?
原来他们刚从赤焰山回来,听口气,好像火德星君冉无天那棵朱果,被人抢走,而且到手之后又跌下悬崖,那么普天之下能解毒蛊的,除了白衣教主姐妹两人身边的解药,已别无解蛊之药。
自己从那小丫头身上取来的九粒解药,当真奇货可居,尤其他们两人,正是自己要找之人,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会在这里遇上。
心中想着,只听东门子良的声音又道:“杨兄机智过人,想必另有良策?兄弟洗耳恭听。”
杨开源道:“好说,好说,兄弟之意,这两个丫头,既是白长春的女儿,白长春当年创立白骨教,并没听到他擅长毒蛊,而这种毒蛊,却出于云贵南人,其中尤以金花仙娘,号称蛊神,兄弟认为这两个丫头,可能与金花仙娘有什么渊源,咱们还有三个月时光,不如正本清源,先去一趟云贵苗区,看看金花仙娘是否传有后人,再作道理。”
东门子良喜道:“杨兄高见极是,沙兄领导黔帮,雄霸云贵,咱们有他协助,想必很快就可查出金花仙娘下落。”
白衣崆峒杨开源只哼一声,并没作答。
夏侯律因两人既和自己同在一家客店落脚,自然不会责夜离开,自己此刻尚有要事待办,这就不再耽搁,施展“木石遁形”身法,纵身掠起,有如怪鸟凌空,横越过两条小街,三界客栈业已在望!
夜色幽黑之中,除了门前一盏大灯笼,还在烛火摇晃之外,所有的人,敢请全已入了睡乡,不见一丝灯光。
夏侯律略一展望,腾身直扑后院,但当他身形堪堪扑起,瞥见右侧忽然飞起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划空而来!
要知夏侯律身擅魔教“木石遁形”身法,此种身法,不仅飞行神速,而且还可藉附近树林木石,隐形遁迹,虽在白天,但一样可隐敛身形,武功稍逊之人,根本无法看得清楚,他“无影人魔”的外号,就是由此而来。
此刻正当黑夜,自然更不易被人发觉,他一眼瞧到两条人影,飞掠而来,业已腾空纵起的身子,修然收势,一闪隐入暗处!侧目瞧去,那两条人影一个起落,飞落右侧屋面,一点之势,又立即长身而起,朝后进投去。
身法之快,疾如闪电,但夏侯律在蒙蒙夜色之下,仍然看清楚了,那正是中午在酒楼上见到过的灰衣老娘和小女孩。心中甚觉奇怪,这一老一小两人,看去武功极高,难道也是冲着那辆小车中的人来的?
心念转动,也就跟着朝后院飞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夏侯律翻过屋脊,那一大一小两条人影,业已不见,心头不期一怔,莫非她们已隐入暗瞰不成?
因为对面一排上房,中间一间,窗上还有灯火,其余几间,虽然灯火已熄,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显然她们并没有奔近房去。
夏侯律原是城府极深之八,既已发现另有旁人找来,哪肯贸然露出形迹,身形一偏,同时隐入左首一角暗影之处。
遥遥瞧去,只觉后院一排房屋,好像已全被包下,没有其他旅客,尤其中间那间房屋,灯光未熄,算来该是那辆神秘小车的主人所住!
他一想到神秘小车,登时联想到师弟赛孙膑令狐宣!
嘿,普天之下,也只有师弟一人,是自己唯一的对手,也是自己唯一的心腹大患,此人不除,自己即使雄霸天下,也终难安枕!
他两道阴森目光,不禁凝注着窗前,一眨不眨!
四周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息,连方才瞧到的那一老一小两人,自从投入后院,也始终没有现身。
这情形,如果换了旁人,早就沉不住气,但夏侯律为人生性阴沉,心机极深,隐住暗角里丝毫不急,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般,只是两只眼睛,盯着中间一间,丝毫不肯放过。
突然,中间那间房中,传出一阵轻微的车轮转动之声!
夏侯律心头猛地一紧,只见纸窗上隐隐现出一个人的上半截身形,敢情那人身子不能行动,是以坐在那辆小车之上!
凭藉车轮转动,推近窗下,从桌上取过茶杯,呷了口茶抬头望望窗外,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不知是得意之笑?还是嘿然冷笑?因为笑得极为低沉,阴森森的,使人有悚然之感!
夏侯律乍睹窗上人影,全身不期一震,暗暗叫了声:“是他,果然是他!”他几乎忍不住就要朝那人扑去。
但就在此时,只听“刷”“刷”两声,微风飒然,五条人影,疾隼如鹰,横空而来,同时飞落檐前!
前面两人才一扑近窗下,后面三条人影,立即各自散开,围在队前,竟似掩护前面两人行动。
夏侯律目光一瞥,业已看清前面两人,道家装束的是华山派掌门人东门子良,一身白衣的是白衣崆峒杨开源。
后面三人,一个是东门子良的师弟仙人掌左浩,另外两人,却是杨开源的师弟崆峒二萧萧佐、萧佑!
夏侯律瞧得暗暗奇怪,他们来这里作什?
东门子良身形一落,立即面对中间那间房子打了个稽首,朗朗笑道:“崆峒杨开源,华山东门子良,风闻神君路过此地,特地拜访。”
“神君?”屋中那人莫非不是令狐宣?他坐在小车之上,身形不能行动,这,如果不是师弟,又是谁呢?
这一瞬之间,窗上人影,早已消失不见,房中一片寂然,没人答话,好像东门子良的话声,根本就没有听到!
不,房中分明有人、,他不回答东门子良,似乎意存蔑视,根本不屑理会。
这样过了半晌,东门子良上身微俯,单掌当胸,还是作出稽首模样,白衣崆峒杨开源面对纸窗,静静的站在他边上,也没作声。
他人掌左浩和崆峒二萧,依然分站阶前,凛然戒备。
又过了一会,房中还是圆无人声,东门子良只先前交待过一遍,就没再说话,杨开源和身后三人,也只是原式立着,好像在等待对方回答。
夏侯律隐身左厢屋脊阴暗之处,只是注意着房中动静,同时想起那一老一小,可能也在暗中觑伺。
几方面的人,都在等待着情势演变!
但眼前的情形,却像冰冻住了,谁也没有作声,谁也不肯贸然出现,而已经在阶前现身的人,却只是各自凝立,不言不动!
渐渐,夏侯律发觉情形有点不对,因为眼看东门子良和白衣峡们等人,经过好一会工夫,还是那个样子纹风不动。
这就令人可疑,华山太白神剑,和白衣崆峒两人,以一派掌门身份前来,照说发言之后,对方即使没有作声,也该把来意再说上一遍。
如果主人仍不理会,既然率众而来,必有目的,那么就该有第二步行动才对,哪有始终站着不动,呆如水鸡之理?
那么,他们是着了人家的道?
果然如此,除了在东门子良发言之际,五个人同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就别无解释。
但凭这五个人的武功,江湖上该说胜得过他们的,为数也已不多,又有谁能够这样丝毫不动声色,把他们一齐制住呢?
不,自从他们现身之后,自己也一直注意着,即使他们一时大意,被人施了手脚,但如何瞒得过自己眼睛?
这下可把身负魔教阴功奇绝武学的夏侯律,瞧得疑窦丛生,心头不胜凛骇,数十年来,像这般古怪之事,当真还是第一次遇上!
就在他惊疑之际,只听房中那人朗朗一笑,高声道:“朋友来了这许多时光,还当老夫不知道吗?”——
我独行扫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