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陆翰飞没有再和那位白衣公主见面。
一日三餐,都是由小玲送到后舱,他只是在舱中练习三十六式坐像,和十九式“日轮斧法”。
虽然舱中地方不大,不便取出日轮金斧,依照图式练习,但他以手代劳,关起舱门,缓缓比划,倒也领悟了不少要决,三天下来,十九式斧法,大致上已全数学会。
第四天中午,船抵岳阳泊岸,陆翰飞跨出船舱,只见小珠已在舱外等候,迎着笑道:
“陆相公,我家小姐说,不便相送,多谢相公了。”
陆翰飞连忙拱手道:“姑娘替在下覆上小姐,这几天多蒙款待,在下感激之至。”
说着正待朝跳板上走去。
小珠急跨上一步,低声道:“我家小姐说,要相公多保重!”
陆翰飞听得一怔,抬头望去,正好小珠眨着一双清澈眼睛,神秘一笑,放低了声音,说道:“我家小姐,从没这般关心过人。”接着又损了扬手,道:“陆相公慢走,小婢不送了。”
陆翰飞当然听得出她话中之意,一时不便作答,只点点头道:“姑娘再见。”
大踏步走上跳板,登岸之后,转头瞧去,只见中舱窗帘低垂,隐隐可见一个人影,倚窗支颐,望着窗外。
陆翰飞心头不期怦然一震,很快别过头去。
春梦了无痕!
这四日来,他好像经历了一场梦境;这位神秘的“二公主”,有如雾中之花,身世如谜,使人不可捉摸。
她娇柔的情影,不停的在脑际浮出;她娇婉的声音,也历历在耳!
他心中感到异样的困扰,因为她一再要自己多多保重,这句话是多么语重心长!
“陆少侠……”突然有人奔近前来,叫了一声。
陆翰飞赶紧依声瞧去,只见身前路旁,垂手站着一个对襟密扣的劲装大汉,态度非常恭敬。
那大汉没等陆翰飞开口,忙躬身笑道:“小的是巡江堂主李奎,负责这里码头上的船只,十天以前,见过陆少侠,所以一看就认得,陆少侠可要过江?”
陆翰飞点点头说道:“我正要渡江。”
那李奎连声应是,说道:“陆少侠请稍等。”
话声一落,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旗,轻轻一挥,立时从船丛划出一艘快艇,驶近埠头。
李奎恭送陆翰飞下船,一面躬身道:“陆少侠恕小的不送。”
陆翰飞拱手称谢,小艇已离开船头,直朝君山驶去,何消片刻,快艇已在君山靠岸。
舍舟登陆,刚一上岸,瞥见远处有两条人北,飞也似朝自己奔来!
“陆大哥!”
“陆大哥,你真的回来了!”
两个充满着喜悦的少女声音,远远传来,那正是楚湘云和冷秋霜两人。
陆翰飞暗暗赞叹龙门帮果然消息灵通,自己才一上船,总舵已经接到报告了,心中想着,也立即迎了上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冷秋霜,她一脸喜容,一眼瞧到陆翰飞,就连蹦带跳,小鸟般飞了过来,纤纤玉手,一把拉着他右腕,高兴的道:“啊,陆大哥,你伤已经好了?你从哪里来的?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话声像炒豆般的,咭咭格格说个不停。
楚湘云随着掠近,接口道:“陆大哥,你总算来了,真把人都急死了呢!”
陆翰飞目光一抬,和楚湘云的目光对个正着,只见她眼眶湿润,长长的睫毛中隐含泪珠,似是喜极而泣,站在边上,一付脉脉含情惊喜交集的模样。
冷秋霜心洁如玉,天真未凿,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脸都是笑容,纤手还是拉着自己不放。
陆翰飞瞧着两应姑娘,心中一阵感动,连忙含笑道:“两位妹子都好,别后情形,说来话长,我们到里面再说吧!”
说话之际,又有两条人影,如飞而来!
老远就听到杜志远的声音,笑道:“哈哈,陆兄弟,吉人天相,你果然脱险回来了。”
陆翰飞只叫了声:“杜兄……”
两条人影,瞬息已到眼前,那是杜志远和黑娘子倪采珍。
陆翰飞着两人情形,似乎大有进展,心中也暗自高兴,一面慌忙抱拳道:“倪堂主好。”
黑娘子悄眼珠一转,笑道:“陆少侠要是再不回来,这两位妹子整天愁眉不展,急得连饭都吃不下去呢,现在可好了,别再愁急了吧?”
冷秋霜道:“是啊,陆大哥失踪之后,其实也只有十来天,好像出一年时光还长呢!”
黑娘子听得报着樱唇,笑出声来。
陆翰飞只觉脸上一热,连忙朝杜志远问道:“杜兄,程老前辈、史前辈两位可好?”
杜志远道:“陆兄弟来得正好,程帮主十天之前,误中白衣教蛊毒,这几天……”
陆翰飞猛地一震,急急问道:“什么?程老前辈其中了白衣教主的蛊毒?现在怎么了?”
杜志远道:“程老前辈十日之前,误中蛊毒,这几天正在逐渐发作,终日神志昏倦,只是沉沉熟睡。”
陆翰飞愤然道:“早知这样,我那天就不该轻易放过了她!”
杜志远道:“几位老前辈此刻都在书房,我们快走吧!”
大家一阵急奔,越过广场,朝书院走去,五间敞轩,湘帘低垂,门口垂手站着一名使女,瞧到四人,立即掀起帘子。
这间宽敞的客室中间,坐着千手儒侠史南溪。阴风煞柯灵、和白面判官姜南豹三人。他们好像在计议着什么,每人脸上,都流露出凝重神色,一见杜志远、陆翰飞相继走入。
千手儒侠清瘦脸上,微绽笑意,起身道:“陆老弟果然脱险回来,老夫总算放了一桩心事。”
陆翰飞连忙走上几步,向在座三人见过了礼,一面抬头问道:“史老前辈,晚辈方才听杜兄说起,程老前辈中了白衣教的蛊毒,不知如何了?”
千手儒侠修眉紧蹙,微微摇头道:“据说白衣教下的蛊毒,十日必发,帮主目下只是沉沉昏睡,不宜惊动,老夫已前往苗疆,聘请专治蛊毒的郎中,也许一二日内,就可赶到。”
陆翰飞道:“晚辈听说白衣教所下毒蛊名为‘终身蛊’,除了每隔三月,服用他们的特制药丸一粒,可保无虑之外,天下无药可解。”
千手儒侠史南溪双目里然一睁,问道:“陆老弟这话从何处听来的?”
陆翰飞正待回答,恰好使女替他端上茶来,瞥见中间一张雕花圆桌上,放着一颗蜡九,口中不由“咦”了一声,急急说道:“史老前辈,这颗蜡丸,正是白衣教特制,可以抑制毒蛊,延缓发作的药丸,可是白衣教派人送来的?”
干手德侠道:“这颗蜡丸,是今晨由岳阳高升客店派人送来的,说是昨晚有一位白衣书生,和一位红衣姑娘,在他们店中投宿。临行之前,嘱咐客店掌柜,派人专程送呈帮主,老夫因对方敌友未明,不敢乱投药物,方才就是和木老嫂、姜堂主讨论此事。”
说着从几上取过一封信柬,随手递来,接着又适:“这信柬上说的,和陆老弟所说,大致相同,你拿去瞧瞧!”
陆翰飞听说这颗蜡丸,是一个白衣书生和一个红衣少女叫客店中人送来,不禁心头一动,暗想:那不是自称赤发仙子的温如玉和姬红薇还有谁来?
当下立即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着:“敬奉药丸,阴阳水调服,重症三月内可不复发,晚防宵小。”
纸上聊聊数语,但字迹娟秀,分明出之女子之手!
陆翰飞看过之后,立即抬头道:“果然是她们!史老前辈,这药丸不假,不妨让程前辈服下,暂时先解了蛊毒再说。”
白面判官姜南豹道:“陆少侠知道这送药丸的人是谁?”
陆翰飞点了点头,道:“这两人,白衣书生是五毒教主温如玉,穿红衣的是魔教长老嘉檀尊者的师妹姬红薇,她们前几天,曾从一位假扮白衣教主的人的手上,要去两颗药丸,晚辈亲眼目睹,不会有假。”
白面判官道:“陆少侠可知五毒教的独眼乞婆区姥姥和毒砂掌洪长胜等人,全都投入白衣教了吗?”
冷秋霜插嘴道:“陆大哥,那魔教的老和尚坏死了,你差点就被他害了。”
阴风煞道:“秋儿,别插嘴,让你陆大哥说下去!”
千手儒侠也点头道:“不错,陈老弟把别后情形,说出来听听,大家再商量不迟。”
陆翰飞想了一想,就把当日醒来,感觉武功全失,躺在一间地下密室之中,幸得温如玉相救……
冷秋霜不待他说完,叫道:“陆大哥,这一段,我们早已听温如玉说过了,她说,她背着你跑到九嶷山一处山脚下,她只去打了几只野兔山鸡的工夫,回去就找不到你了,后来呢?你就从这里讲起好啦!”
陆输飞听她说出温如玉背着自己走,不由脸上一红,就把自己如何被黑猿抱上石城峰,如何无意之间,被黑猿取去赛孙膑送给自己的两枚古钱把玩,开启了“石城洞府”石壁……
说到这里,千手儒侠蓦的一拍茶几,睁目道:“令狐宣遗留的两枚古钱,果然是开启石门的钥匙,老夫当日确曾怀疑他何以要把两枚古钱,遗留给陆老弟?只是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何在?此人神机莫测,可惜死在他师兄手下!”
陆翰飞笑道:“当时大家都被他瞒过了,其实令狐老前辈并没有死。”
他此话一出,大家全都一愕!
杜志远道:“陆兄弟你快说下去。”
陆翰飞撩起长袍,取出日轮金斧,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白玉连环,一起放到桌上,然后把自己入洞经过,如何取到金玉双奇遗留的兵器,和在洞中遇上姬红薇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只是把“公孙氏笔录”,略而不提,那是因为公孙乔在笔录上的特别注明,日轮金斧和白玉连环乃是他们夫妻的随身兵器,取宝之人,必须夫妻合参,尚未成婚的,也必须把白玉连环传给将来的配偶。
但自己心中,认为司空师叔和师傅同死在夏侯律手中,而且楚师妹又是和自己同上竹仗坪,叩谒赛孙膑的,自己说什么也得把白玉连环分给她。
如果自己取出“公孙氏笔录”来,她看了上面写着的特别规定,决不好意思接受,自己也就不好把白玉连环送给她了。
大家听说这柄只有两尺来长的金斧,和一叠根本不是兵器的白玉连环,就是两百年前一对异人白衣剑侣金王双奇的成名武器,不禁全都微感意外,因为这两件东西,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处来?
陆翰飞等大家传看了一会,才把自己和姬红薇下山之后,遇上赛孙膑化装樵夫,送信一节说出,一面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送到千手儒侠面前。
千手儒侠看过之后,不由呵呵笑道:“这么说来,要咱们安心回转君山的,也是赛孙膑无疑了!”
陆翰飞道:“原来老前辈也遇见过他了?”
千手儒侠道:“那倒不是,这是几天以前,咱们接到君山总舵飞鸽传书,得知程帮主误中白衣教暗算。那时木老嫂子正好从石城峰下来,找不到老弟踪影,大家正感为难之际,忽然有一头信鸽,传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南岳门人,另有去处,不日自回,安心返君山可也。’
大家觉得奇怪,龙门帮的信鸽,久经训练,旁人决难在中途截获,不知如何会带来这封怪信?但信中既然这般说法,可见陆老弟并无危险,而且君山方面,事出非常,大家这才兼程赶了回来。”
白面判官美南豹道:“赛孙膑这封密柬,既然要陆少侠到了君山,才能开拆,依兄弟之见,可能和帮主中蛊之事有关,陆少侠快请拆开瞧瞧。”
冷秋霜道:“是啊,陆大哥我帮你拆好不?”
千手儒侠含笑道:“冷姑娘且慢,我们且听陆老弟说完经过,再拆不迟。”
冷秋霜回头道:“你快说咯,后来呢?”
陆翰飞接着就把自己因赛孙膑在信上有“见字速去君山”之言,在庐家铺搭船,遇到白衣少女,以及当晚观音桥观音庙中,白衣崆峒等人受白衣教主胁迫,和温如玉、姬红薇讨去二颗蜡丸之事,详细说出。
千手儒侠听他说完,沉吟了一下,道:“照陆老弟这般说来,这颗蜡九,倒确是温如玉和姬红薇两位姑娘用计赚来的两颗之一,帮主身中蛊毒,只是沉沉昏睡,不妨服用,只要真能使蛊毒暂时不再发作,有这九十天时光,也足可另找解药了。”
阴风煞尖声道:“依老身推测,可能赤发仙子温如玉向白衣教主计赚两颗蜡丸,和今晨吩咐客店中人送来解药,都是赛孙膑令狐宣安排之计,陆少侠,你快瞧瞧那封密柬上,写些什么?”
千手儒侠给阴风煞一说,点头道:“木老嫂此话有理,赛孙膑在石鼓山诈死,无非为了掩人耳目,其中自是另有深意!”
他说话之时,冷秋霜已把密柬拆开,抽出一张信笺,递到陆翰飞手上。
信笺上只有寥寥几个大字,那是:“欲解蛊毒,惟求朱果。”
千手儒侠目光一瞥,不由皱皱眉头,笑道:“照此看来,赤发仙子送来这颗药丸,由他安排无疑,只是……木老哥前往赤焰山,已有十日,不知能否求到朱果。……”
阴风煞听他提到旋风煞,不禁鸩面一寒,怒声道:“这老不死当真越老越不中用了,赤焰山又不是什么远地方,去了十天,早就回来了,幸亏陆少侠伤势已愈,不然,岂不被老不死、耽误了大事?目前程帮主身中蛊毒,既然只有朱果能解,此事也刻不容缓,老不死说不定和冉无天闭僵了,朱果还没到手,咱们索性赶上赤焰山去,好歹也得把朱果弄来。”
千手儒侠欲说又止,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目前情况,真是千头万绪,一时也无法兼顾,依兄弟之见,温如玉送来的信上,既有‘晚防宵小’之言,此时帮主昏睡不醒,今日正是白衣教限令龙门帮十日内归附的最后一天,不论他们是否真有举动,一切只好等过了今晚,再作计较。”
说到这里,回头朝白面判官姜南豹道:“帮主之事,就偏劳姜堂主和刑堂主、宋堂主三位,这里有老夫和木老嫂子守护,想来人手也差不多了。”
白面判官美南豹身为龙门帮的总巡江,职单军令,地位高过几位堂主之上,闻言就连忙起立,拱手道:“兄弟敬进总、护法指示。”
说毕,立即退出房去。
千手儒侠等差南豹走后,起身从桌上取过温如玉送来的那颗蜡丸,含笑道:“要不是陆老弟适时赶到,说出这颗药丸的来历经过,咱们真不敢让帮主服用呢!”
边说边往里间走去,陆翰飞、杜志远跟在他身后,跨进房门,只见陆地神龙程无规一个高大身躯,躺在绵榻之上,昏昏睡着,一动不动。
千手儒侠史南溪捏碎蜡壳,里面是一粒乌黑有光的蜡丸,此时早有使女们准备了一碗阴阳水送上。
他手上拿着药丸,凑上鼻孔,闻了一闻,脸上略现迟疑之色,但终于把药丸调入水中,拨开陆地神龙牙关,徐徐灌了下去,大家围在榻前全都没有作声。
约莫过了盏茶光景,陆地神龙忽然睁开眼来,瞧到榻前三人,微微一楞,正待挺身坐起!
千手儒侠慌忙摇手道:“帮主刚才服下药丸,还是休息一会再起来吧!”
陆地神龙缓缓抬起两臂,略为运气,觉得并无不适,这就坐了起来,目露诧异,笑道:
“不得事了,老夫胸腹之间,蛊毒虽未清除,但似乎已受药物控制,这是什么药丸?”说着目光朝陆翰飞瞧来,欣慰的点点头道:“陆老弟也脱险回来了?”
千手儒侠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帮主昏睡了一昼一夜,才行醒来,还是先休息一会的好。”
说着,回身朝陆翰飞、杜志远便了一个眼色,相偕退出。
阴风煞迎着问道:“程帮主服药之后,醒过来了?”
千手儒侠点头道:“帮主曾说蛊毒虽未清除,但果然已被药物抑制,目前已无大碍,只是今晚还要仰仗老嫂子的大力。”
阴风煞尖笑道:“史大侠怎地也客气起来?白衣教主真要有什么举动,老身自是义不容辞之事。”
陆翰飞却从几上取过一叠白玉连环,送到楚湘云踉前,还没开口,只觉脸上一阵臊热,嗫嚅的道:“楚师妹,这白玉连环该是你的,你先收下,还有十九招口诀图解,我在‘石城洞天’已经背熟了,待会再写出来吧!”
楚湘云惊喜的瞧着他,不知怎的,也粉脸微酌,幽幽说道:“陆大哥,这是白衣剑侣遗赠有缘之物,我怎好无功受禄?”
冷秋霜道:“楚姐姐,陈大哥送给你的,你就收下来咯!”
陆翰飞忙道:“先师和司空师叔都丧在夏侯律贼子之手,师门血仇未复,这两件兵器,斧环合空,才能发挥威力。何况当日又是楚师妹和我同上竹仗坪,拜谒令狐者前辈,才能开启石壁,人内取宝,楚师妹自该分取一件才是。——
阴风煞一张鸩脸,满绽喜容,桀桀尖笑道:“乖女儿,你陆大哥说得不错,这件兵器,该是你的,你就收看吧!白衣教主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说句泄气的话,咱们老一辈的人,如论单打独斗只怕谁也无法赢得了他。赤发仙子温如玉,一夜之间,尽得赤发仙姥真传,但比白衣教主还要逊上一筹,你陆大哥机缘凑巧,得到了公孙乔夫妇遗留之宝,今后江湖上,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楚湘云果然含羞接过,低低的道:“多谢陆大哥。”
陆翰飞心头如释重负,一面笑道:“待我去把口诀抄来。”
杜志远道:“陆兄弟,那也不忙一时。”
陆翰飞道:“不,我早一天抄给楚师妹,她也好早一天练习咯!”
杜志远也巴不得师妹早日练成绝技,这就把陆翰飞领到自己隔壁一间房中,然后替他带上房门。
陆翰飞知道他为了怕人惊优,但也正合自己心意,当下挂上房门,从怀中取出“公孙氏笔录”,把十九式玉连环图解,细心描绘,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算竣事,收起笔录,正待走出!
只听壮志远已在门外叫道:“陆兄弟,你写好了没有?前面已经备好筵席,快人席啦!”
陆翰飞答应一声,和杜志远两人,匆匆走进敞厅,只见厅上早已摆好一桌酒席,大家正坐着闲谈,陆翰飞把写好的图解,送到楚湘云面前,说道:“楚师妹,这是十九式玉连环的图解,你快收了。”
楚湘云双手接过,低低道谢了一声,就朝阴风煞道:“干娘,你先瞧瞧吧!”
阴风煞用手一推,尖笑道:“傻女儿,这是白衣剑侣的旷世绝学,你快收起来吧!”
正说之间,只听屏后一阵洪钟般大笑,陆地神龙程无规已徐步走出,大声笑道:“老夫听说陆老弟天缘旷世,已经找到了白衣剑侣金玉双奇的藏珍,委实令人可喜可贺。”
他蛊毒未除,红润的脸色,稍见苍白。大家连忙站起身来。
陈翰飞方才已听杜志远说过自己受伤之后的情形,这就躬身道:“晚辈在石鼓山身负重伤,多蒙几位老前辈垂爱赐救,晚辈感激不尽。”
阴风煞道:“帮主服药之后,可觉得好些了吗?”
陆地神龙拱手道:“多谢木老嫂子,蛊毒只要不发,原和好人无异,老夫数十年来精研医道,对这蛊毒一门,却束手无策,说来真是惭愧。”
千手儒侠接口道:“医药之道,各有精专,养蛊下毒,原是苗人之事,兄弟日前已差人急促赶赴苗疆,敦请著名蛊师,也许能解帮主未清之蛊。”
陆地神龙大笑道:“总护法也太小觑白衣教主了,他既敢向老夫和郝公玄、狼奇里等人公然下手,岂会是普通蛊毒?‘普天之下,无药可解’,虽是白衣教主夸张之词,但也相去不远,赛孙膑说的只有朱果能解,谅非虚言。”
陆翰飞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在船上被老苍头邵公公下蛊,后经白衣少女给自己眼了一粒红色药丸,据说专解各种蛊毒,不知对“终身蛊”是否有效?心中想着,只听千手儒侠笑道:
“帮主、木老嫂、大家请入席吧!”
陆地神龙点点头,抬手肃客,大家相继入座。
使女替大家斟满了酒,陆地神龙因蛊毒未清,只是以茶代酒。
这一席酒,原是替陆翰飞接风,同时也为他得到旷世奇遇表示庆祝,是以大家只是向陆翰飞和楚湘云敬酒。
楚姑娘虽然感到有点羞涩,心头却是甜甜的。
冷秋霜天真无邪,一会叫“陆大哥”,一会又叫“楚姐姐”,脸上也流露出一团高兴之色。
大家边吃边说,酒醉饭饱之后,陆地神龙程帮主先行回转静室,使女们撤去杯盘,替大家彻上香茗。
千手儒侠因温如玉送来的信中有“晚防宵小”之言,日间早已商议妥当,由白面判官姜南豹负责全帮指挥事宜,自己和阴风煞。杜志远、陆翰飞等人守护内宅,不让来犯敌人惊动帮主,此刻时间还早,大家就聚在一起,随便闲谈。
哪知堪堪才捧起茶碗,目光一格之际,口中就低“噫”一声,同时双目精光陡射,沉声喝道:“窗外何人……”
陆翰飞一按桌面,疾飞而起,穿出窗外,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屋面,只见七八丈外,正有一点黑影,在屋脊上一闪而没。
陆翰飞哪里肯舍,长身拣起,笔直朝黑影追去!
双方身法,都是去势奇快,陆翰飞自从练习三十六式坐像的“先天真气”以来,这几天来,内功已有显著的进步,追过两重屋脊,已可看清前面那人,一身白衣,敢情就是白衣教主无疑!
目光掠过,更是不肯放松,连吸两口其气,把“八步追风”轻功,加到十成光景,一个身子,宛如天马行空,瞬息工夫,已急起直追,横空掠过对方头顶,在白衣人面前泻落,拦住去路。
他这一手轻功,当真疾逾掣电,那白衣人敢情业已发觉有人追来,但没想到他会来得如此快速,只觉一阵疾风,从头顶掠过,超过自己面前,心头不由大感凛骇,立时斜退一步,刹住身形。
这当其说时迟,那时快,陆翰飞泻落白衣人身前,白衣人同时站停身子。
两人目光乍接,陆翰飞看清被自己截住去路的不是面蒙白纱,身着白衣的白衣教主是谁?
“你……”白衣人瞧到陆翰飞,好像也大出意外似的,身躯猛然一震,口中低呼了声,身不由主的向后连退了两步!
陆翰飞只觉对方这声低呼,口音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般,但一时无暇多想,冷笑一声:“尊驾就是白衣教主吧?”
白衣人在这一瞬之间,已定下神来,双手一负,仰首向天,装出一付冷漠神气,说道:
“你知道就好了。”
陆翰飞星目含光,问道:“你是白衣教主?还是乔装而来的?”
白衣人冷笑道:“难道本教主还有假的不成?”
陆翰飞朗笑道:“陆某不管你真假如何,但……”
白衣教主截着话头道:“你管不着。”
陆翰飞接着道:“陆某倒想知道你夜闯君山,意欲何为?”
白衣教主瞧了他一眼,道:“我爱来就来,你待怎的?”
陆翰飞道:“你既然敢来,就请见过程帮主再走不迟。”
白衣教主冷笑道:“你拦得住我吗?”
陆翰飞倏然撤出玄龟剑,大笑道:“你认为走得了吗?”
白衣教主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道:“你真要和我动手?”
说着,缓缓从抽中抽出一柄晶莹玉尺。
但就在此时,左右两边房上,同时出现两条人影,飞凉而来。
陆翰卫目能夜视,来人还在七八丈外,业已看清这两人全都身穿绿衣,光从扑纵而来的身法看去,武功大是不弱!
目光瞥处,不由纵声笑道:“哈哈,今晚你们人倒来了不少,陆某要是叫你们逃出手去,就不算是南岳门人了。”
长剑一振,正待发招!
白衣教主身形倏然欺近,玉尺一拨,压住陆翰飞剑尖,跺跺脚,轻声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咯!”
话声说得极轻,也正因为极轻,听来甚是娇柔!
陆翰飞不由呆得一呆!
白衣教主趁他微一分神,身躯奇快无比从他左侧闪出,玉尺一挥,飞也似朝外逸去!
那两个绿衣人堪湛扑落,眼看教主飞身掠走,也急急跟着掠去。
陆翰飞并不是追不上他们,而是觉得白衣教主最后这一句话,声音极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因为他实在说的太轻了,使自己一时无法分辨得出,究竟是谁的口气?
跟着两个绿衣人身后,又有两条人影,飞纵而来,转眼跃近身边。
冷秋霜手上,握着一柄短剑,问道:“你可曾看到两个贼人吗?”
陆翰飞道:“他们跟着白衣教主一起走了。”
楚湘云道:“白衣教主!陆大哥你和他动过手了?”
陈翰飞摇了摇头,冷秋霜抢着道:“陆大哥,师傅他们,都说白衣教主是女的呢!”
阳翰飞暗暗“哦”了一声,难怪她方才说的声音极轻,至于自己听来极熟,可能只是一种幻觉。
冷秋霜瞧他不语,眨眨眼睛,又道:“陆大哥,你瞧,我这柄剑好不?前几天程老前辈送给我的,我已经跟楚姐姐学会了‘玄岳剑法’,她说你的‘丙灵剑法’,一共有七十二招,你几时也教我呢?”
陆翰飞侧耳一听,忽然低声道:“后院已发现敌踪了。”
冷秋霜偏头道:“陆大哥,我怎么没听见呢?”
陆翰飞听到一阵叱喝,和陆地神龙的纵声大笑,隐隐传来,急忙回头道:“来人恐怕还不在少数,我们快走吧!”
话声出口,人已急掠而起,朝后院奔出,眨眼之间,就飞出四五丈外!
冷秋霜低声道:“楚姐姐,陆大哥好快的身法!”
楚湘云一拉冷秋霜,笑道:“别说话了,走吧!”
两人相继纵起,陆翰飞一道身影,已在七八丈外,正像浮矢掠空一般,向前面屋脊掠过!
却说陆翰飞堪湛掠近屋脊,猛觉一阵劲风,从斜里打来,逼得他急纵直掠的身子,百忙中,双脚一点,横跃数尺,让开掌风,立即凝目瞧去!
原来屋脊上站着一个身穿墨绿长袍,面蒙绿纱的人,这人衣着打扮,和方才跟着白衣教主身后选去的两个绿衣人完全相同。
只是生得甚是矮小,额下露出一把山羊胡子,背负太极牌,左手执着一支两尺来长的旱烟管,漆得乌黑有光,看不出是铁铸的,还是竹根的?此刻自顾自吸着烟,好像方才那一掌,并不是他打来的一般!
陆翰飞这一阵打量,原是目光一瞥间事,他因对方出手偷袭,若非闪避得快,差点就被掌风扫中。不由心头大怒,剑盾一届,沉声道:“朋友能够闯上君山,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般出手暗袭,算得什么人物?”
绿衣人冷笑道:“小子口气倒不小,嘿嘿,老夫只是奉教主之命,不准你过来罢了,真要出手,你小子有几条命?”
这两句话的工夫,楚湘云和冷秋霜也已赶到。
“哼,老贼看剑!”冷秋霜身形才落,一跃到了绿衣人面前,举手就是一剑,朝他右肩刺去!
绿衣人一声冷笑,左手旱烟管迎着剑尖点出,右手同时拍出一股掌风,直向冷秋霜身前通来!
“叮”!一声金铁轻响,冷秋霜剑尖立被撞歪,整条右臂,感到骤然一麻,短剑被地砸飞!
“啊”!口中不由惊叫出声,要知厉山双煞一生从不使用兵器,冷姑娘只不过瞧别人都有宝剑,才磨着楚湘云学了一手剑法,初学乍练,自然谈不上功力,但她左手纤纤玉掌,却在惊叫出声之际,闪电拂出!
那绿衣人原只用了三成力道,便把冷秋霜的短剑点出寻尺,见她这一掌来势轻飘飘的更不以为意,哪知自己掌风才和人家一碰,陡觉一股澈骨奇寒的劲风,透掌而入,朝身前涌到!
绿衣人武功再高,也感到借手不及,心头一震,立即大喝一声,右掌迅疾向后一收,紧接着奋起全力,往前推出,身形却在吐气发掌的同时,向侧飞闪开去!
这一下,当真快得有如电光石火,劈出的掌风,经他一收一推,力道立时增强了数倍,一团罡风,直像狂涛拍岸一般,朝冷秋霜撞去!
陆翰飞瞧得大吃一惊,急忙喝道:“秋妹快退!”
话声出口,向前一纵身,双掌迎着绿衣人掌风,从横里推出。
要知陆翰飞从“公孙氏笔录”上学来的三十六式坐像,乃是玄门中的“先天真气”,他虽是练习不久,火候尚浅,但“先天真气”,岂同小可,这种清轻之气,出手无声,那团强猛掌风,才到半途,便自消失无形!
绿衣人奋力劈出一掌,横门八尺,身形站定,还是禁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瞧,心下不由大怒!一阵桀桀阴笑,反手摘下背上太极牌,也不瞧瞧自己劈出的那团力足开山的凌厉掌风,如何会突然消失?厉声喝道:“小丫头,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身子墓地拔高数尺,太极牌一招“泰山压顶”,由上而下,朝冷秋霜当头轰下!
这一招宛如迅雷电掣,势劲力急,呜暗生风!
冷秋霜因陆大哥替自己挡了一掌,还没来得及退下,对方喝声入耳,一片马云,已压顶直落!
“呛”!玄龟剑声若龙吟,但丝毫不带锋芒,裹着陆翰飞一条人影从冷秋霜身边飞起,迎着太极牌朝上硬架!
要如宝剑乃轻兵刃,最不宜和人硬打硬砸,而太极牌却又是专门和人硬打硬砸的重兵器,不是内外功夫已有相当火候的人,不敢轻易使用。陆翰飞这一挥剑硬架,正是武林中的大忌。
“噹”牌剑乍接,火星横飞,半空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狂鸣!
陆翰飞和绿衣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不!绿衣人后退之时,脚下“喀啦”一声,踏碎一叠屋瓦。
双方一退之后,各自检视兵刃,绿衣人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厚达寻寸的太极牌上,赫然已被对方宝剑,砍了一条三四分深的划痕!
这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事,自己这面太极牌,乃是寒铁所铸,即使宝刀宝剑也休想砍得动分毫,这弱冠少年手上长剑,看去只是一柄凡铁,竟有如此厉害?
不,这小子内力也竟有如此深厚,不但长剑没有震飞,反而把自己震退了一步,这份功力,自己等人追随老教主数十年来,倒还是第一次遇上!他两道眼神,从绿纱中透射出梭梭凶焰,目中桀桀笑道:“小子有你的。”
太极牌猛然一转,挟着凌厉啸风,狂卷攻出。
陆翰飞和绿衣人一招硬接,手腕微感酸麻,心头也暗暗吃惊,对方功力深厚,确非等闲!急忙回头朝楚湘云、冷秋霜低声说道:“这人武功极高,你们不可妄动。”
话声一落,衣角飘飞,覆地迎前一步,长剑疾抡,左封右架,硬把绿衣人一轮猛攻挡开。
绿衣人嘿然道:“小子,你原来是南岳筒子真的门下!”
陆翰飞道:“不错!”
绿衣人大笑道:“哈哈,老夫倒要瞧瞧你还能接我几招?”
两人倏分乍合,挥牌击剑,又复打在一起!
绿衣人自仗功力深厚,太极牌有加扶山超海,劲风呼啸,左手那枝旱烟管,还在重重牌影之中,使出轻巧手法,敲点放人周身大穴,招术诡异无比。
陆翰飞展开师门七十二招“丙灵剑法”,把一柄玄龟剑使得风雨不透,既要封解势沉力猛,直似江河倒泄的太极牌,又要防范他轻巧灵活,乘隙而入的旱烟管,应付大感不易,只好贯注全神对敌,丝毫不敢分心。
一阵工夫下来,陆翰飞只觉对方太极牌上的压力,愈来愈重,自己终究以轻兵刃和人家重兵刃对敌,每招出手,都须力贯剑身,这样的硬拼硬打,时间稍长,就显得吃亏。
但绿衣人并没占到便宜,他发觉眼前的年轻人,确是自己数十年来仅见的青年高手,能够以一支长剑和自己太极牌打成平手,那么对方内力之强,岂非还强过自己数十年苦练?
渐渐老羞成怒,蒙面绿纱之中,两眼圆睁,頦下一把山羊胡子,气得根根直竖,太极牌、旱烟管,有如狂风暴雨,疯狂进击。
陆翰飞“先天气功”终究修为日浅,顶门上汗水如雨,逐渐感到师门的七十二招“丙灵剑法”,有不够精微之处,时常因照顾不到,被对方的旱烟管乘隙而入,因此也时常还得自己手忙脚乱。
所以还能支持,无非仗着以前服过蝮蛇宝血,和新近学会的三十六式坐像运功诀窍,使周身其气,绵绵不绝的密布剑身,才弥补了“丙灵剑法”的弱点。
他越打越觉得不对,方才白衣教主临走之时,说得不错,自己果然不是他手下绿衣人的对手,心中想着!
“叮!”陆翰飞一个疏神,陡然右腕一震,自己剑尖,已被对方旱烟管点中,剑势微微一斜,心头大惊,急忙一个大转身,避开绿衣人正面。
绿衣人旱烟管虽然点中陆翰飞剑尖,他可不知对方这柄瞧不起的长剑,会是削铁如泥的玄龟剑,但觉手上一轻,精钢铸成的烟管头,已被剑尖削断,骨碌碌朝屋瓦滚落!心头也不禁一惊,左手扔去烟管,右手太极牌趋势一记“横澜千里”,追踪朝陆翰飞背后打去!
这一招他用足十二成力道,太极牌才一出手,狂风怒卷,势如雷奔。
陈翰飞最近连遇强敌,经验阅历,都增长了很多,方才一个大转身,避开对方左手点出旱烟管,心知他右手太极牌,势必乘机追击,是以没等绿衣人牌风及身,向右又是一个急旋,身形倏然一矮,玄龟剑“风扫落叶”,贴地扫出,向绿衣人双足撩去!
他避招攻敌,一齐动作,绿衣人骤不及防,几乎吃了大亏,百忙中脚尖一点,施出“一鹤冲天”身法.平空升起一大多高!
陆翰飞趁这一瞬空隙,迅速剑交左手,从身边取出“日轮金斧”,这原是电光石火之事,绿衣人纵身跃起,为了防陆翰飞凌空追击,在半空中一个筋斗,落到七八尺远处,脚尖蓦地一点,一招“六丁开山”,牌先人后,闪电朝陆翰飞推出。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只觉眼前一亮,一轮金日,突然从陆翰飞身边涌起,直向太极牌上撞来!
绿衣人根本连看也没看清楚,只听“噹”的一声大震,寒铁铸制的一面太极牌,立被劈作两半。
不!肩头骤然一凉,一条右臂已被同时研落,血流如注!
他终究功力深厚,口中闷哼一声,身子踉跄后退了两步,猛吸一口其气,左手指出如风,迅速点住肩头几处穴道,撕下衣襟,掩住伤口,怒目瞧了陆翰飞手上金斧一眼,一声不作的转身疾奔而去。
陆翰飞没想到日轮金斧会有如此威力,出手一招,就重创强敌,一时不由又惊又喜,楞在那里。
楚湘云、冷秋霜站在边上,也只觉得眼前金轮骤涌,根本没瞧清陆大哥是如何出手的?
此时一见绿衣人带创逃走,才如梦初醒,同时“啊”一声,翩然朝陆翰飞奔去!
楚湘云睁大眼睛,喜形于色的道:“陆大哥,你方才这一招,可是白衣剑侣遗留的武功么?”
陆翰飞得意的点点头,笑道:“我也没想到一招之间,就把那面沉厚无比的太极牌劈开,而且还研断了他一条右臂,其实此人功力深厚,在江湖上已可算是一流高手了。”
冷秋霜娇笑道:“这人算得上一流高手,陆大哥,你呢,不是比一流高手更高了吗?”
陆翰飞想起方才动手的情形,就连自己师门扬威天下的“丙灵剑法”,都无法抵挡得住,不禁摇头道:“那也不然,如论真实武功,此人招术奇诡,内力深厚,我哪是他的对手,只不过仗着这柄金斧的威力,侥幸取胜罢了。”
冷秋霜眉儿一扬,道:“师傅说过,只要得到白衣剑侣的藏宝,就可无敌天下,绿衣老头,又算得什么?”
接着脸上又流露出羡慕之色,朝楚湘云道:“楚姐姐,你将来练会了白玉连环,除了陆大哥,就没人打得过你了。”
陆翰飞忽然心中一动,暗想自己方才能以一柄长剑,和绿衣人的太极牌周旋了二三十招,可说完全得力于“公孙氏笔录”上的三十六式坐像运气之法。
虽然笔录上没有记载名称,显系是武学中一种至高无上的气功,自己当然也要传给楚师妹。但这位冷秋霜妹子练的“九阴神功”,乃是旁门之学,而且只练到三成火候,就被自己等人闯入,破坏行功,以致此后无法再有进展,自己何不把这三十六式运功心法,一并传她,也好使她弃邪归正。
心中想着,立即笑了笑道:“我这次在‘石城洞天’还学了白衣剑侣遗留的一种高深运气功夫,一共有三十六式,练会了,既可护身,又可却敌。隔天我把口诀传给你们。”
冷秋霜睁大眼睛道:“陆大哥你也教给我?”
陆翰飞笑着点点头。
冷秋霜兴奋的道:“陆大哥,你真好!哦,那叫什么功夫呢?”
楚湘云惊奇的道:“我以前听师傅说过,玄门罡气功夫,已经失传了几百年啦!”
冷秋霜一把拉着楚湘云手臂。喜得直跳起来,带笑道:“谁说不是?我也听师傅说过,罡气比‘九阴神功’还要厉害得多,一个人如果练成了这种功夫,身前就有一层无形的气墙,什么刀剑暗器,都打不进去,啊,楚姐姐,这该有多好?”
陆翰飞笑道:“我也只是猜想罢了,不一定就是罡气功夫。”
冷秋霜肯定的道:“一定是的,你回去就教给我们咯?”
陆翰飞笑道:“好,我们快回去瞧瞧,贼人都退走了没有?”
冷秋霜听得喜出望外,忙道:“楚姐姐,我们快走!”
话声一落,拉着楚湘云就走。
三人刚一回到后院,瞥见灯球火把,照耀通明,院前一片空地上,静悄悄的站着不少人影,场中有两个人,打得十分激烈!
陆翰飞目光一转,业已看清这动手的两人,一个是千手儒侠史南溪,另一个正是方才逸走的白衣教主!
陆地神龙程元规手握龙头,银髯飘忽,卓然而立,他身边,还站着阴风煞、杜志远、黑娘子倪采珍。
对方也有三人,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衣人和二个绿衣人,他们全部以纱蒙面,只是静静观战。
陆翰飞瞧到白主教主,不由暗暗冷哼一声,心想这倒好,你把我引开,自己却先赶回来了!
原来方才陆翰飞穿出窗外,翻身上屋,千手儒侠史南溪。阴风煞柯灵也已分由门窗飞纵而出,跃登屋面,楚湘云、冷秋霜两人瞧到陆大哥朝前奔去,急忙跟了下去。
千手儒侠瞧着陆翰飞身形,特须笑道:“陆老弟好快的身法!”
阴风煞眼看徒儿和干女儿两人一起朝陆翰飞身后追去,她知道龙门帮总舵布置严密,不会有什么差错,也就并没出声拦阻,两道绿阴阴的目光向四下一转,只觉一片平静,毫无警兆,心中不禁生疑,回头道:“陆少侠莫非已发现了敌踪?”
千手儒侠皱眉道:“此事确实有些奇怪,君山水陆两路,已有姜堂主传今封锁,照说外人极难混得进来……”
话声未落,只听正北方“嗤”的一声,飞出一道组碧火花,冲霄直上!
干手儒侠脸色陡然一变,口中“咦”道:“山后陆路,已然发现敌踪!”
“嗤”!“嗤”!东南方和正西方,同时又射起两道火花。
千手儒侠请瘦的脸上,刹时间就流露出来刚毅之色,沉声道:“没想到白衣教果然敢对君山大举来犯……”
话声未落,对面屋脊上,已出现两个敌人!
前面一个黑夜之中,看去特别清楚,正是一身白衣,面蒙白纱的白衣教主,他身后一人,身穿一袭闪闪发光的金色长袍,脸上也蒙着一层金纱。
这两人才一出现,左右两进屋上,也同时露出两个身穿绿袍,面获绿纱的人来!
千手儒侠看得心头一紧,伸手摸出笼在抽中的摺扇,打开扇面,朝后一挥手,他这一挥手,两边走廊上,及时涌出二十来个庄丁,灯球火把,照得如同白昼。
他缓缓抬头,拱手笑道:“来的可是白衣教主,老朽已经恭候多时了!”
白衣教主背负双手,只是冷冷的道:“阁下就是人称千手儒侠的史南溪吗?”
平手儒侠笑道:“不错,老朽正是史南溪,教主夜莅君山,有何见教?”
白衣教主微微一晒,昂首道:“本教主和贵帮程帮主订下十日之约,尊驾身为龙门帮总护法,何用明知故问,贵帮主人呢?”
千手儒侠见他口气托大,不由脸色一沉,道:“程帮主何等身份,尊驾自称白衣教主,总该懂得江湖规矩,来人不按礼数,龙帮门也不以宾客之礼相待,尊驾不妨说说来意,老夫自问作得了主。”
白衣教主傲然冷笑道:“很好,本教生来意有二,第一是本教主十日之前,敦聘贵帮主为本教最高护法,地位和教主相同,贵帮同时归并白衣教,如果贵帮主同意与本教合作,贵帮主的贵恙,自也可以无事……”
千手儒使道:“其二呢?”
白衣教主冷笑道:“你找到过九嶷山,赤发仙子就是一个前例,今晚子时以前,为贵帮主准备后事好了。”
千手儒侠听得勃然大怒,正待发作!
阴风煞尖笑道:“赤发仙姥武功入化,岂会中人暗算,只因尘缘已尽,以‘透穴传功’之术,把一身功夫,转注到她弟子身上而已。至于区区蛊毒,不说对赤发仙姥没有丝毫作用,就是以程帮主来说,也未必放在眼里。”
白衣教主略微偏头,不屑的瞧了阴风煞一眼,冷冷说道:“厉山双煞原来也投到龙门帮了?嘿嘿,你还是早些替丈夫收尸去吧!”
阴风煞听得心头一震,厉笑道:“小丫头,你敢在老婆子O面前卖狂!”
扬手一掌,遥遥向白衣教主身前劈去。
白衣教主被她一声“小丫头”叫得愣了一愣,陡觉一股澈骨奇寒的冷风,直向身前装到,她自然识得“阴风煞”厉害。哪敢硬接,左掌一立,迅疾向旁侧引开!
但就在阴风煞一掌出手的同时,突然,一声嘹亮长笑,宛若起自半空,激荡生风!
白衣教主听到笑声,不禁心头一怔,因为这笑声不但响澈云霄,而且悠长清越,声若龙吟,如非极深的内功,决难有此声势!
笑声倏落,只听一个洪亮声音,接着说道:“木老嫂子且慢动手,老夫倒不信今晚子时,如何准备后事?”
白衣教主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白髯过胸,手扶龙头杖的老人;那一付不怒而威的相貌,一望即可知道来者是谁?
这会他心头当真猛然一楞,陆地神龙程无规身中自己独门恶蛊,已有十日,此刻已该发作,但听他方才那声长笑,深厚功力,丝毫未根,难道他当真不怕蛊毒?”
千手儒侠一见帮主现身,连忙拱手道:“兄弟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帮主?”
陆地神龙双目如炬,持须微笑道:“总护法好说,白衣教主既然如约而来,到了君山,老夫忝为主人自然得亲自招待才好。”
说着朝白衣教主抱拳笑道:“教主如期而来,老夫未曾远迎!”
白衣教主白纱蒙面,两道眼神,却透过白纱,只是朝陆地神龙脸上,不住打量,从对方脸色瞧去,自己所下毒蛊,虽说不信他会有解药,但至少已救药物压制下去,则确是事实,心头大是惊疑不定。
闻言略微拱了拱手,冷漠的道:“程帮主果然神通不小!”
陆地神龙大笑道:“老夫略港歧黄,暂时还不妨事,教主既然说亲自来了,正好奉乞解药。”
白衣教主道:“程帮主是答应加盟白衣教了?”
陆地神龙神情肃然,缓缓说道:“白衣教出现江湖,只是新近之事,老夫没听到立教的宗旨如何,邪正未分,善恶末彰,老夫岂能贸然答覆教主?如果白衣教志在济世利人,为福武林,老夫何敢后人,如果白衣教妄想消灭异己.为害江湖,哈哈,老夫数十年来一直是嫉恶如仇,除恶务尽,教主这番用心,算是白费了。”
义正词严,说到后来,口气相当不善!
白衣教主丝毫不怒,依然冷漠的道:“这么说来,程帮主大概不想要解药了?”
陆地神龙仰天大笑道:“白衣教主亲自来了,还怕求不到解药吗?”
白衣教主晒道:“程帮主是说老夫身在龙潭虎穴之中,非拿出解药不可的了?嘿嘿,‘终身蛊’普天之下,无药可解
阴风煞尖声喝道:“小丫头,亏你一口一声的自称老夫,当真不识羞耻?”
白衣教主因面对陆地神龙,心存顾忌,不敢分神,对阴风煞的喝骂,只作不闻。
陆地神龙手拂长髯,细长凤目,向左右一扫,含笑道:“龙门帮君山总舵,虽非龙潭虎穴,但未得老夫允准,要想硬间,怕也并非易事。”
白衣教主点头道:“程帮主威名远播,武功卓越,本教主久有耳闻,帮主此言,想来是有意赐教了?”
陆地神龙呵呵笑道:“老夫在石鼓山领教过教主一掌,今晚自然要向教主叩教!”
白衣教主依然背负双手,傲然道:“好,要是本教主输了,就奉赠药丸一颗,三月之后,程帮主可驾临古灵山太乙崖,为白衣教开坛大典贵宾。
陆地神龙点头道:“好,要是老夫输了,就恭送教主离开君山。”
要知两人在石鼓山互对一掌,深知对方功力深厚,并无绝对制胜把握,是以谁都避开正面,说出无关轻重的承诺。
千手儒侠招扇一拢朝陆地神龙拱手道:“帮主乃是一帮之尊,岂叮轻易出手,这一仗,还是让兄弟代劳,向白衣教生领教几手绝学吧!”
陆地神龙持须低嘱道:“此人功力非凡,总护法小心迎敌。”
千手儒侠返身一挥把扇,道:“老夫代表帮主,领教尊驾绝学。”
白衣教主身子也没动,冷晒道:“你既想试试,还不动手?”
千手儒侠听白衣教主口气之大,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目中,不由激得心头火起,大笑一声,扬手道:“老夫的兵刃,就是这把摺扇,你兵刃呢?”
白衣教主仰首向天,道:“对付你,还用不看兵刃,你只要能在本教主手下走上二十招,我就算败在你的手中了。”
白衣教主这几句话,不觉把千手儒侠史南溪,听得无名火直冒,要知他在江湖上享了数十年盛名,罕有对手,在龙门帮中,地位极高,就是帮主陆地神龙程元现,也对他待加上宾,称之为总护法而不名。
此刻白衣教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大活,要以徒手二十招中,击败于手儒侠一柄驰名数十年的精钢摺扇,实在未免太嫌狂妄了。”’闲言表过,且说白衣教主口气冷漠,话声出口,人却依然负手而立,丝毫不作准备。
千手儒侠史南溪清瘦脸上,神色一变,仰天一声朗笑,道:“哈哈,尊驾口气真是不小,史南溪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还没遇到你这样目空四海之人。”
说毕钢骨摺扇,焕然打开,在手上摇了两摇,猛向白衣教主面门扇去!
他这一动作,似缓实快,扇到中途,只听“喀”的一声,扇子一合,立即有五点扇影,像铁笔似的朝白衣教主“眉心”、‘结喉”、“肩并”、“陵机”五处大穴点到,出手如电,当真不愧千手之名!
“白衣教主统率武林,惟我独尊,本教主何狂之有?”
白衣教主说话声中,慕的跨进一步,左手迎着扇影,朝千手儒侠右腕脉门抓去,右手五指如刀,直指对方“当门穴”,手法之快,使人目不暇接!
千手儒侠史南溪素以出手快疾著称,就是因为出手奇快,往往在普通人一招之间,他可以连变几种手法,看去宛如在刹那之间,幻出七八条手臂,以各种不同的招法攻敌,使对方敌人莫辨先后,不明虚实,千手儒侠雅号,也因此而来。
但其实这一串幻影之中,攻出各有先后,而真正攻敌的,却仍然只有一招,许多人只是为他幻影所惑,以实作虚,认虚为实罢了。
此时白衣教主一伸手,就从许多幻影中穿入,朝向他左肩点来的右腕扣去,已使千手儒侠为之一惊,同时左手又笔直插入,一时收势不及,立被迫得跃退了八尺。
白衣教主并不追袭,脚下一停,冷冷的道:“这算是第一招!”
这句话,说来轻描淡写,但听到千手儒侠耳中,直若一把利剑穿了他的胸肺,数十年几曾受到过这般羞辱?眉宇之间,隐隐透现杀机,蓦地朗笑一声:“好……”
精钢摺扇,怪合乍展,只见连拨带点,从扇上卷出拂拂罡风,呼啸有声!
不,就在这一瞬之间,千手儒侠史南溪一个人影,忽然由一而二,由二而四,但见七八个青饱长髯,手摇招扇的儒服老者,围住白衣教主联手急攻!
扇有劈、打、削、卷、人有腾、闪,进、退,身法不同,招数各异,划地盘空,扇影重重,攻势凌厉得有若狂风骤雨一般!
白衣教主白纱遮面,瞧不出地的神色,但似乎对于手儒侠这一攻势,也深具戒心,白衣飘动,双掌翻飞,一味避实就虚,快封快拆。
全场之人,全都被千手儒侠奇妙身法瞧得眼花缘乱。
陆地神龙程帮主一手拄着龙头杖,只是持须微笑,他自然知道史南溪施展的这套“幻身术”,出自佛门,白衣教主武功再高,也决能破解。
眨眼工夫,双方已打到十四五招。
白衣教生在第一招上,以静制动,迫退千手儒侠,以后一连十几招,却被千手儒侠逼得只是闪来避去,无暇还手,不过他始终能够认定对方,不为幻影所惑,已可说是大非易事。
但这情形,瞧得他身后的金衣人大为焦灼,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沉声叫道:“教主……”
“砰”金衣人叫声出口,场中已响起“砰”然轻震,人影乍分!
千手儒侠上身晃动,一连后退了七八步,双目精光迸射,流露出惊诧之色,直注白衣教主,沉声喝道:“须弥掌!你
话未说完,猛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白衣教主一派冷漠的道:“这才是第十七招!”
说完,徐徐转身,从油中取出一粒蜡丸,随手一送,缓缓朝陆地神龙面前飞去,一面冷漠的道:“本教主久慕帮主威名,奉赠解药一粒,三月之内,程帮主再好好想一想吧!”
话声一落,回头低喝了声:“走!”
陆地神龙程元规,忽然心中一动,果然依言接住蜡丸,正待说话!
“且慢!”一声春雷似的大喝,平空飞起一轮金日,裹着一条蓝影,快若殒星,一下落到白衣教主身前!
那是一个剑眉星目的蓝衫少年,手上握着一柄两尺来长的奇形金斧,灯火照耀之下,金光灿烂,宛如一轮金日,闪闪耀眼!
在下也想讨教教主几招绝世武学!”
陆地神龙虽知陆翰飞机缘巧合,得于白衣剑侣旷世武学,但终究时日尚浅,唯恐他鲁莽出手,连忙摇手笑道:“陆老弟快让开,哈哈,教主恕老夫不送。”
金在人突然低声说道:“教主且慢,此人手上兵刃,极似传说中公孙乔当年成名兵器日轮金斧!”
白衣教主从蒙面白纱中,闪出异样神光,瞧了陆翰飞手上日轮金斧一眼,冷笑一声,左手微微一挥,四条人影,同时破空飞起,瞬息不见。
千手儒侠史南溪经过一阵调息,眼下龙门帮特制伤药,脸色已逐渐好转,杜志远、黑娘子、楚湘云、冷秋霜全部围在他身边。
阴风煞自于手儒侠负伤之后,双手凝足功力,监视着对方金衣人和两个绿衣人,此刻敌人一走,也立即走了过来。
陆地神龙掌心托着一颗白衣教主临走时留下来的蜡丸,回身问道:“总护法还不碍事吧?”
千手儒侠睁目笑道:“兄弟被他掌风扫中,震动内腑,并没什么,只是他出手一掌,极似大漠神尼的‘须弥掌力’,更是怪事。”
陆地神龙颔首道:“不错,老夫也正感奇怪,大漠神尼昔年发下宏愿,要渡化武林所有穷凶极恶之人,曾被九指神魔毁去一条右臂,此事早在七八十年以前,如今细算起来,神尼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岁了。白衣教主的来历,真如赤发仙姥的推断,是当年白骨教余孽,怎会又擅大漠神尼的‘化力神功’和‘须弥掌力’?”说到这里一面笑道:“总护法虽无大碍,也需调息,咱们还是到里面再说吧!”
大家一齐回到屋中,堪堪坐定,只见白面判官姜南豹也匆匆赶到,一眼瞧见帮主,立即惶恐的躬下身去,说道:“属下无能,让贼人们惊动帮主,特来领罪。”
陆地神龙含笑招手,温言道:“总巡江快请坐下好说,来的是白衣教主,岂是帮中弟兄所能挡得住的,不知弟兄们可有伤损?”
白面判官连忙说道:“帮中弟兄,只有君山顶上负责了望的刑堂主手下,一死两伤,其他各处,并无伤损,只是贼人们行踪飘忽,不易捉摸,属下闻警赶来,遭遇一个身穿绿衣,面获绿纱的人,拦阻去路,属下无能,被他纠缠迄今。”
干手儒侠瞑目而坐,闻言抬头插口道:“姜堂主遇上的绿衣人,乃是白衣教绿衣侍卫,连魔教长老嘉擅尊者,在十招之中,都无法赢他,据推测,白衣教的绿衣侍卫,极可能就是当年白骨十凶!”
陆地神龙点点头道:“总护法说得极是,光从他离去的身法看来,那个金衣人和两个绿衣人,武功身手在江湖上可算得是罕见高手之列!时间不早,大家也好早些休息了,总巡江吩咐内务堂,优恤伤亡家族。”
白衣判官应了一声“是”,起身退出。
阴风煞方才听白衣教主那句“替丈夫收尸”之言,心中不期起了疙瘩!
厉山双煞,自从出道以来,始终焦不离孟,这会旋风煞独自上赤焰山去,已有十日,说什么也该赶回来了。虽然她相信凭木通武功,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已觉得放心不下。
她见白面判官辞出之后,也就站起身来,朝陆地神龙拱拱手道:“老身明日一早,就想动身赶上赤焰山,今晚先向帮主辞行,小徒儿留在这里,还要帮主多多管教才好。”
陆地神龙知她担心老伴安危,不觉皱皱眉头道:“老嫂子可是听了白衣教立适才之言?
其实凭木老哥的成就,也决不至有什么差地。”
阴风煞道:“冉无天武功再高,该也不敢和咱们老不死为仇,只是此言出于白衣教之口,也许另有阴谋,何况令狐宣柬上,也说只有朱果能解蛊毒,别叫白衣教的人,得了手去,老身想来想去,只有去趟赤焰山才好?”
冷秋霜道:“师傅,我也要去!”
阴风煞还没说话,陆翰飞接口道:“程老前辈服下那颗药.丸,只能保得蛊毒三月不发,令狐老前辈要晚辈到了君山,才能拆密柬,自然是指点咱们尽早设法,取到朱果,晚辈之意,想和柯老前辈同上赤焰山一行。”
千手儒侠睁眼道:“陆老弟说得不错,看来白衣教也知道只有火烧观那株朱果,能解‘终身蛊’之事,可能已派人前往劫夺,此事关系极大,咱们委实事不宜迟。”
陆地神龙沉吟了下,点头道:“目前咱们已经知道,身中白衣教蛊毒的人,除老夫之外,已有郝公玄,狼奇里、逢巨川,杨开源、东门子良等几个,咱们不知道的,可能也大有人在,就是朱果能解毒蛊,火烧现一株朱果,只结了两枚,也是粥少僧多,无济于事。老夫研读了一辈子医理药书,只可惜对解蛊一道,甚少研究,好在这些中蛊之八,都有三个月可延。老夫认为白衣教生这颗抑制蛊毒的药丸,何以一定要在中蛊十天之后,等蛊素发作后,再行亲自送来,觑其用意,当然不外先让中蛊之人识得厉害,但主要还是使你在蛊毒发作,急需治疗之术,无暇再研究药物。”
千手儒侠罂然睁目道:“帮主神目如电,白衣教主如此行径,确是怕人知道他解药的药性!”
陆地神龙呵呵笑道:“老夫方才接受他这颗药丸,用意亦就在此,想趁这段时间,先研究研究它到底是何种药物所配合而成,也许从这中间,可以求出解蛊之理。至于火烧现那株朱果,既具解盎之功,正可作为咱们配制解药的主药,自然不能让白衣教主劫夺破坏,木老嫂赤焰山之行,也确有必要。火德星君冉无天,纵把朱果视作无上珍品,但这解救武林危机之事,想来当不致吝惜两枚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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