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仲和目光注视他手中名帖,问道:
“是什么人?”
田绍五已把那张名帖朝他面前送了过来,问道:
“金刀会的韩世海,佟兄和他们有过梁子?”
佟仲和接过名帖,上面果然写着“韩世海拜”四个字,不觉呆得一呆,摇头道:
“没有,我和他们几个兄弟前几年见过,绝对没有梁子。”
田绍五道:
“这就怪了。”
佟仲和攒攒眉道:
“怎么,他是指名找兄弟来的?”
田绍五道:
“正是。”
佟仲和道:
“人在那里呢?”
“庄外。”田绍五接着道:
“他着人进来通报,自己却不肯入庄,说在庄外恭候佟兄。”
佟仲和道:
“这倒确是有些奇怪,且待我去会会他。”
田绍五道:
“佟兄可知董老三的尸体被人盗走了么?”
佟仲和道:
“兄弟知道了。”
田绍五道:
“金刀会韩世海在此时此地,前来找上佟兄,说不定和贼人一党,他出面邀佟兄出庄,可能是诱敌之计。”
佟仲和道:
“他指名叫阵,兄弟岂能不去?”
田绍五道:
‘那么兄弟和佟兄一起出去。”
佟仲和道:
“不,田兄负责全庄各处椿卡,责任重大,自宜坐镇前厅,切不可轻离,兄弟还没把金刀会的几个弟兄,放在眼里。”
田绍五道:
“佟兄一定要去,那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佟仲和道;
“有劳田兄费心。”手持名帖,往庄外行去。
这时大洪山庄整个山村,全已进入戒备,一条通向庄外的青石板路,也很少有人走动,村内每一转角处,都有庄中武士两人一岗,挺胸凸肚的站在那里。
村前木栅门也已关上,栅门内外,两边站着四个庄丁,看到佟仲和走出,一齐躬身施礼。
庄外原是一片草坪,足有二十亩田大小,两边山麓间,各有一片密林。
佟仲和出了栅门,不见金刀会韩世海的人踪,又走出了两丈来远,还是不见有人,不由暗暗纳罕,心想:
“他约自己出庄,怎会不见踪影?”
心中想着,已在草坪中间停下步来。
就在此时,忽见左侧山径上,出现一条人影,如飞而来。
眨眼工夫,已到身前,那是一个腰佩单刀的褐衣汉子,只要看他刀柄札着的金边黄绸,就知是金刀会的兄弟了。
那汉子奔到跟前,双手抱抱拳道:
“这位大概就是大洪山庄的佟大侠了。”
佟仲和含笑道:
“不敢,兄弟正是佟仲和。”
那汉子道:
“在下奉当家之命前来,恭请佟大侠屈驾一行。”
佟仲和心中暗道;
“果然诱敌之计。”一面问道:
“韩兄现在何处?”
那汉子道:
“二当家就在前面恭候,佟大侠过了这座山脚,就可看到。”
佟仲和身为大洪山首席护法,岂肯示弱,这就点点头道:
“好吧,韩兄难得上大洪山来,兄弟理当前去一会。”
不待那汉子答话,就加快脚步,朝小径上行去。
转过山脚,果见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紫袍,背负金刀的紫面中年汉子,正是金刀会的老二紫衣刀煞韩世海。
佟仲和目光朝四外一转,只见除了韩世海,竟然不见有第二个在场,不像有意诱敌。一时猜不透对方来意,老远就拱手道:
“韩兄侠驾远莅,兄弟有失迎迓,深感歉意,怎的不到庄上宽坐,喝杯水茶?”
紫衣刀煞韩世海双拳一抱,回礼道:
“佟老哥不用客气。”
佟仲和轻咳一声道:
“韩兄远来大洪山,不知有何贵干?”
韩世海冷漠的道:
“兄弟就是为佟老哥而来。”
佟仲和含笑道:
“韩兄来找佟某,不知有何见教?”
韩世海道:
“兄弟专程赶来,想和佟老哥借一件东西?”
佟仲和道:
“不知韩兄要借什么?”
韩世海脸上略现尴尬,缓缓说道;
“兄弟要借的是佟老哥的项上人头!”
借头,这倒新鲜得很!
佟仲和微微一笑道:
“韩兄说笑了。”
韩世海冷冷说道:
“兄弟说的不是笑话。”
佟仲和目注韩世海,问道:
“佟某那里得罪韩兄了?”
韩世海道:
“兄弟和佟老哥并无怨仇。”
佟仲和道:
“佟某自问和贵会也并无过节。
韩世海道:
“没有。”
佟仲和道:
“兄弟就不解了,韩兄此举,既非私仇,亦非公怨,不知要佟某头上人头何用?”
韩世海道:
“这个么?”他脸色忽然变得阴沉无比,冷冷说道:
“这是兄弟的事,你老哥不必多问。”
佟仲和强自忍下气愤,淡淡一笑道:
“韩兄找上大洪山,总不会无缘无故要借兄弟项上人头,韩兄如能说出一番道理,义之所至,兄弟也许割下来,这等咄咄逼人的口气,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韩世海冷笑道:
“兄弟既敢找上大洪山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饶幸得手,兄弟就带走佟老哥的人头,不能得手,兄弟就把命留在这里。”
佟仲和听他言词分明另有隐情,但对方口风极紧,不肯吐露只字,心头暗暗觉得奇怪!
非怨非仇,硬是要借自己项上人头,天下还有比这件事更荒唐的么?他断眉跳动,哈哈一笑道:
“韩兄说得痛快,江湖上本就是能者为强,用不着说理,佟某人头在此,不知韩兄要如何取法?”
紫衣刀煞脸上微微一红,张了张口,但又把话缩了回去,右手迅快从背上撤下雁翎金刀,目光一抬,冷冷说道:
“事难两全,今日之局,咱们两个人中,注定有一个人非倒下去不可,佟老哥,兄弟在兵刃上领教了。”
“事难两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雷公佟仲和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大小阵仗,也经历得多了,但像这样以性命相搏而又说不出理由的糊涂阵仗,当真还是第一次遇上。但人家既已亮出兵刃,自己总不能不亮兵刃,当下伸手从腰间抽出了大铁锥,点头道:
“韩兄苦苦相逼,兄弟只有奉陪了。”
紫衣刀煞韩世海金刀在手,却并未立即发招,回头朝跟来的汉子一招手道:
“你过来。”
那汉子趋上几步,躬身道:
“二当家有何吩咐?”
韩世海金刀往下一挥,切下一片衣角,俯身取起,说道:
“拿去”
那汉子不知二当家的忽然割下一片袍角,究有何用?一脸惶惑的应了声“是”,双手接过。
韩世海道:
“记着,我和佟大侠一非私仇,二非公怨,这场拚搏,和大洪山、金刀会,全不相干,我若死在佟大侠手下,就以这片衣角为证,不许会中弟兄向佟大侠寻仇,你知道么?”
那汉子望望韩世海,点头道:
“小的记下了。”
韩世海左手挥挥,道:
“好,你可以走了。”
那汉子口中又应了声“是”,似要开口。
韩世海沉喝道:
“还不快走?”
那汉子不敢多说,手中握着衣角,果然转身如飞而去。
佟仲和皱皱眉道:
“韩兄这究是为了什么?”
韩世海冷然道:
“你老哥不用多说……”他金刀一举,似欲发招,但却依然停在胸前,抬国道:
“佟老哥已知兄弟抱必死之心而来,为的是阁下项上人头。”
佟仲和道:
“弟兄知道。”
韩世海又道:
“今日之局,既是生死之搏,动上了手,那就各展所长,唯恐对方不死。”佟仲和点头道:
“正是如此。”
韩世海道:
“兄弟除了金刀之外,还有十二口淬毒飞刀,见血封喉。”
佟仲和心中暗道:
“此人倒不失是条汉子。”一面含笑道:
“韩兄紫金柳叶刀,百步穿杨,赢得紫衣刀煞雅号,兄弟听人说过。”
韩世海道:
“那就好,佟老哥请赐招吧!”
佟仲和道;
“韩兄远来是客,兄弟不便占先,还是韩兄请先。”
韩世海道:
“兄弟有僭。”
雁翎刀一招“风起云涌”,刀风嘶然,朝佟仲和前胸飞卷过来。
佟仲和心中暗道:
“此人刀上功夫,果然不弱!”
挥动大铁锥,挡开刀势,手腕一送,朝他左肩上点去。
要知雷公佟仲和手上这柄大铁锥,全长二尺八寸,既似一根铁棒,又似一只铁针,前端锋锐,栖后是一个圆锤。使展开来,可刺可击,集枪、剑、棍、鞭之长,还可作点穴之极,判官笔用。柄后圆锤,是发射他成名暗器雷公钻之用。
韩世海挫腕四刀,封开铁推,腕势一转,拦腰斩去,刀光如雪,一闪而至,带起一片冷森刀风。
佟仲和交手两招,已知对方武功,大非易与,倒也不敢大意,口中大喝一声,手起锥落,当的一声,把金刀压在底下。
韩世海急急往后跃退,突然纵身而起,金光连闪,一口气攻出八刀。这八招一气呵成,记记都是向致命要害下手,刀势辛辣,狠毒无比!
佟仲和看他形同拚命,心中也自有气,暗想:
“我是容让着你,你居然不识好歹,着着进逼,看来不给你一些颜色,还当佟某是徒有虚名之辈了。”
心念一动,右手大铁锥立还颜色,但见锥影布展,幻化出数十支锐利尖锥,密集如刺,截住了急攻而来的刀光,同时爆出一阵密如连珠的金铁狂鸣!
韩世海被佟仲和挡开八刀快攻,但觉虎口剧痛,一条右臂震得酸麻无力,雁翎刀差点脱手飞出!心头猛吃一惊,疾快的向后门退了五步,双目通红,厉声道:
“你小心了。”
金刀横胸,左手杨处,两柄柳叶飞刀,化作两道金虹,朝佟仲和当胸破空电射而来!他心中明白,佟仲和一身所学,高过自己甚多,仅凭两柄飞刀决难伤得了对方,是以打出两柄飞刀之后,右手雁翎刀往地上一插。双手连扬,柳叶飞刀连翩出手,一口气射出八柄之多!
他刀煞之名,果然不虚,这八字飞刀,发出连珠,一柄紧着一柄,刀走直线,看去宛两道紫色长虹,激射如电!
佟仲和大笑一声,右手铁锥,忽然交到左手,这一换手,大铁锥就倒了过来。只见他左手连挥,使出他发射雷公钻的绝技,用锥柄的锤朝激射而来的柳叶刀上磕去!
这一手当着快到无以复加,但听“叮”“叮”轻响,八柄飞刀,来势既快,去得更是神速。
这“叮”“叮”之声未绝,那边已经连续响起“夺”“夺”轻震。八柄紫金淬毒飞刀,飘着金边黄绸,一字排开,端端正正插在紫衣煞身前三尺的山石之上,深浅如一,十分整齐。
韩世海看的一呆,面有愧色,拱拱手道:
“佟老哥手下留情,兄弟认栽。”
佟仲和道:
“韩兄还有四柄,怎么不使出来了?”
原来韩世海发到第八柄上,便已停止。他心中明白,如,若佟仲和要取自己性命,这八柄发刀回敬过来,全可钉在自已身上。
闻言点道:
“兄弟这技差一着,再发百柄,又何用?”突然仰天说道:
“大哥,兄弟已尽人事,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说到这里,举手一掌,朝自己顶门上击去。
佟仲和看得大惊,身形一闪而至,五指如钩,一把扣住了韩世海要击上脑袋的手腕,喝道:
“韩兄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条铁铮铮汉子,怎的遽萌短见起来了?”
韩世海流目四顾,忽然低声说道:
“兄弟有机密奉告,佟兄把兄弟擒回庄去,再作长谈。”
佟仲和心头一怔,忖道:
“果然另有内情。”心念一动,也低声说道:
“如此委屈韩兄了。”
左手随着递出,点了韩世海穴道。韩世海果然并不挣扎,任由他点了穴道。
佟仲和俯身拾起雁翎刀,和八口递刀,一手挟着韩世海,急步向庄中奔来。
进入栅门,就见开碑手田绍五迎了过来,一脸惊异,问道:
“佟兄把他擒回来了?”
佟仲和道:
“田兄要各处岗上弟兄,多加注意,留心敌人后援。”
田绍五点头道:
“兄弟省得。”
佟仲和不再多说,挟着韩世海直入书房。赵万生、吕总管和范君瑶兄妹,听到佟仲和擒着一个人进来,俱都面露诧异,站了起来。
赵万生问道:
“佟兄,此人是谁?”
佟仲和放下韩世海,一手拍开他穴道,拱拱手道:
“韩兄请坐,这是山主的书房,并无外人。”
一面又替大家引见。双方说了几句久仰的话。
佟仲和就把方才之事,说了个大概,接着说道:
“韩兄方才曾说过有机密见告,现在可以说了。”
韩世海道:
“兄弟感佟老哥不杀之恩,才要佟兄把兄弟擒来,我想佟老哥一定有很多疑问,还是由佟老哥发问,兄弟知无不言。”
佟仲和道:
“兄弟奇怪的,是咱们无怨无他,韩兄要取兄弟项上人头,不知究是为了什么?”
韩世海道:
“兄弟实系受人所逼,不得不来。”
佟仲和奇道:
“金刀四杰,在江湖上也算得响当当的招牌,韩兄怎会受人所逼”’韩世海黯然一叹道:
“那是因为老大中人暗算命在旦夕……”
他口中的老大,自然是金刀会的大当家铁甲关刀程万里了。
赵万生吃惊道:
“程老大,他怎么了?”
韩世海目光一抬,问道:
“赵大侠和老大有旧?”
赵万生细目含光,笑道:
“兄弟和程老大相识之时,程老大还没组金刀会呢。”
韩世海一抱拳道:
“兄弟失敬,赵大侠多多包涵。”接着道:
“老大是被人下了奇毒。”
佟仲和心头一动,问道:
“韩兄可知是什么人下的毒么?”
韩世海摇摇头道:
“不知道,老大前晚还是好好的,昨天早晨,一直不曾起来,引起兄弟怀疑,破门而入,才发现已经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佟仲和道:
“是了,此人一定以程老大的性命,胁压韩兄来找兄弟的了。”
韩世海道:
“正是如此。”
佟仲和道:
“那么韩兄定然见过此人?”
韩世海道:
“没有。”
佟仲和道:
“那是什么人胁逼韩兄来大洪山的呢?”
韩世海道:
“那传言之人,只是敝处一家客栈的伙计,要兄弟在三日之内,取到佟老哥首级,才能给与解药。”
佟仲和并不放松,追问道:
“韩兄大概总问过那客栈的伙计,是什么人交给他的信?”
韩世海道:
“佟老哥说的不错,兄弟确实问过,据那伙计说,交给他这封信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生得眉清目秀,像是富家人子弟,赏了一锭银子,嘱他把这信交兄弟。”
佟仲和沉吟半晌,又道:
“韩兄方才说的机密,不知又是什么?”
韩世海道:
“他信上曾提到了贵庄。”
佟仲和道:
“信上提到敝山什么事?”
韩世海道:
“贵庄所有通路,已被某一帮神秘人物严密封锁。”
佟仲和“噢”了一声。
韩世海续道:
“这帮人,极可能和毒害老大的是一夥的人,他在信中说,要进入贵山,如遇有阻拦,不用开口,白天以手指日,夜晚以手指月,即可通行无阻。”
佟仲和听得神情一动,说道:
“那是他们自己人的暗号了。”心中却暗暗忖道:
“白天指日,夜晚指月,这暗号莫非和他们的帮会有关。”
赵万生怒哼道:
“贼党欺人太甚!”
佟仲和笑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既已订在三日之约,咱们目前不必理会。”
韩世海道:
“兄弟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就告辞了。”
佟仲和忙道:
“贵会程老大中毒昏迷,兄弟不好挽留,只是兄弟之意,韩兄最好还是等天黑了再走,较为妥当。”
这是说,你是被我擒来的,此时出去,岂非是个极大破绽!
韩世海想了想道:
“不,兄弟已经出来了一天,不知老大的病情,是否会有变化,兄弟实在一刻也耽搁不了。”
佟仲和道:
“韩兄既是急于要走,兄弟送韩兄出去。”一面朝几上一指,道:
“韩兄请把兵刃、暗器带上了。”
韩世海也不多说,收好兵刃,朝大家拱手告辞。
佟仲和一直送出大门,才行作别。回转书房,吕总管站了起来道:
“佟护法已经知道中院发生的事了?”
佟仲和点头道:
“兄弟已经听田兄说过,怎么?董老三真的被人开棺盗尸?”
吕总管道:
“董三爷尸体确是被人盗走了,在下闻讯赶去,棺盖还掀开着,原样没动,就是尸体不见了。”
佟仲和断眉连掀,困惑的道:
“大白天居然会有人在咱们庄上开棺盗尸,已是奇事,中院各处转角,都有岗位,村子里一条通道,也派了双岗,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一具死尸,如何会被人盗走?”
吕总管道:
“在下也觉得此事大有古怪,但咱们这座庄子里,可说全找遍了,只差……”
他忽然觉得这话自己不该说,话声一顿,没再说下去。
佟仲和目光一凝,问道:
“只差什么?”
吕总管嚅嚅道:
“在下只是说……只差上房没去找……”
上房是董夫人的住所,他当然不好找。
佟仲和打断他的话头,问道:
“吕兄已经跟田护法报告了么?”
吕总管道:
“报告了,据田护法判断,董三爷的尸体,极可能尚未运出,只是被藏起来了,他已吩咐各处岗上弟兄,特别注意。”
铁胆赵万生道:
“此人要盗董老三的尸体,究竟有何目的?”
佟仲和道:
“范姑娘说的没错,这是贼党故布疑阵,志在扰乱咱们人心。”
赵万生道:
“扰乱咱们人心?”
佟仲和道:
“从昨天起,贼党有意迷失了董老四神志,要他扮作轿前护法之后,山主中毒,大楞子、王小七的被人点了死穴,接着派人在五道沟埋伏,赵兄负伤而归,和胁迫紫衣刀煞来借兄弟的项上人头,有人开棺盗走董老三尸体。这一连串的事故,说穿了,都是贼人的阴谋,而且早有安排,显然和他们订的三日之约有关,志在造成大洪山庄人心惶惶,瘫痪咱们的斗志,到那时候,咱们真的变成不堪一击了。”
赵万生一呆,目光灼灼问道:
“那么咱们该怎么办?”
佟仲和朗朗笑道: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目前敌暗我明,那里去找?暂时只好按兵不动,各处严加防守,等到三日之后,和他们一刀一枪,拼个死活。”
赵万生恨恨的道:
“那也只好如此。”
一天很快的过去,转眼又是上灯时分。厨下送来酒饭,饭后,范君瑶、方壁君便起身告辞,回转宾舍。
佟仲和朝赵万生道:
“赵兄伤势初愈,还是早些休息吧,这里自有兄弟和吕兄照料。”
赵万生道:
“兄弟伤势已经好了,山主关系大局,昏迷不醒,须得有人守护,贼势猖撅,夜晚更应提防,兄弟还支持得住,佟兄负责全局,还是先去休息的好。”
佟仲和想到今晚还要替山主喂药,心中一动,略作沉吟,点头道:
“那就这样吧,咱们都留在书房里,吕兄叫人去把密室收拾一下,作为临时休息之所,今晚由赵兄和吕兄轮值上半夜,兄弟值下半夜,万一有什么事故,只要招呼一声就好。”
吕总管道:
“密室原有一张炕,在下立时叫人前来收拾。”
说完,转身走出,招呼庄丁进来收拾密室,铺好被褥。
赵万生道:
“佟兄既轮值下半夜,兄弟也不和你客气了,此刻时间还早,你先去休息吧!’,佟仲和点点头道:
“赵兄说得是,兄弟那就少陪了。”
说完,拱了拱手,举步进入密室,也不脱衣,在炕上坐定,调息运气,做了一阵功夫。
初更方过,佟仲和跨下炕床,朝外走来。
赵万生目光一抬,笑道:
“此刻才不过初更天气,佟兄只管去睡,到时候兄弟自会叫你的”
佟仲和微微摇头道;
“不用了,兄弟一则睡不熟,二则也放不下心,想出去看看。”
赵万生笑道:
“各处岗位有田兄负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佟仲和道:
“本山地方潦阔,田兄一个人只怕也照顾不过来,这里上半夜有赵兄、吕兄二位轮值,兄弟抽空正好去各处看看。”
吕总管道:
“方才田护法着人来报,他怕咱们旧的暗号,贼党也许已经知道,今晚接班之后,临时编了两句口令。”
佟仲和道:
“换了什么口令?”
吕总管道:
“上句一天星斗,下句是万里无云。”
佟仲和点点头,举步朝外行去。
出了书房,突然身形加快,穿过一进院子,这里是护法堂,每位护法都有一个自成院落的住处。
佟仲和随手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单刀,匆匆登楼,掩上屋门,开启箱筐,找出一套黑色夜行衣,又撕下了一块黑巾,蒙住头脸,把大铁锥贴身藏好。
然后轻轻打开后窗户,一道人影,像一缕轻烟,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范君瑶、方壁君回转宾舍,一名老婆子替两人掌上了灯,接着又沏了两盅香茗送上,一面伺候着道:
“范少侠、方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方壁君含笑道:
“不用了,老婆婆,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老婆子躬躬身,便自退出。
范君瑶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抬目望着方壁君,徐徐说道:
“妹子你真了不起。”
方壁君粉面一红,白了他一眼道:
“我那里了不起了?”
范君瑶道:
“直到今天,你才显露了才华,是个智勇双全的人,佟护法说的没错,妹子真是深藏不露。”
方壁君抿抿嘴,低笑道:
“智勇双全,大哥未免把我说得太高了,其实我在家里见一样,喜一样,什么都学,但什么也不精。”
范君瑶道:
“旁的不去说他,就是江湖经验,妹子对任何一件事,都说的头头是道,老江湖也不过如此。”
方壁君咭的笑道:
“江湖经验我虽然没有,但听总听得多了,有许多事,我是凭理推想,说出来也只是提供参考,对与不对,我就不知道了。”
范君瑶忽然哦了一声,问道:
“妹子和佟护法,在密室里说了些什么?”
方壁君神秘一笑道:
“天机不可泄露,大哥到时自知。”
范君瑶道:
“好,那我就不问。”接着又道:
“哦,妹子,我们要在这里耽多久?依我看,大洪山庄接连发生事故,这是非之地,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全无一点行侠仗义之心,不知怎么会有人喜欢他:OCR按)
方壁君深注了他一眼,说道:
“我是为了你好。”
范君瑶惊异的道:
“为我好?妹子这话我听不懂。”(没办法,笨到极点:OCR按)
方壁君娇媚一笑,道:
“目前大可不用懂,到时自会知道。”
范君瑶道:
“又是到时自会知道,妹子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方壁君噗嗤笑道:
“这叫做天机不可泄露。”
范君瑶张了张口,还待再说!
方壁君接口道:
“大哥,你还是好好的坐下来,喝口茶,休息一会吧,如果我料没错,今晚会有不速之客来找我们呢!”
范君瑶瞠目道:
“会有谁来?”
方壁君道:
“来的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人会来找我们,应该不会猜错的。”
范君瑶惊异的道:
“这人找我们又有什么事呢?”(问出这种问题,傻子一个:OCR按)
方壁君嫣然笑道:
“大哥也真是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待回人家来了,你再问不迟。”
范君瑶目注方壁君,道:
“妹子不知此人来意,怎会知道有人来找我们呢?”
方壁君喝了口茶,站起身,咭的笑道:
“朋友已经来了,怎不请出来呢?”
她这话是对着右首房门的,那是方壁君的房间。
范君瑶听得身躯一震,一手迅快按上剑柄,倏地转过身去。
只见右首房门呀然开启,果然从里面缓步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穿黑衣,面蒙黑布,只留了两个眼孔,但一双眼神,炯炯逼人,嘿然道:
“在下本来只想找姑娘一人谈谈,既然在下行藏,已被姑娘识破,那就只好当着两位一起说了。”(范君瑶这笨蛋当然不用重视了:OCR按)
方壁君淡淡一笑道:
“他是我大哥,朋友有话,自然该当着大哥说的了。”
范君瑶道:
“阁下是什么人?”
方壁君嫣然一笑道:
“大哥没看他用黑布蒙着脸么?他若肯自报来历,还会蒙着脸来?”
黑衣人道:
“姑娘说对了,在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居然大模大样的在上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抬手道:
“二位请坐。”
方壁君早已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盅悠闲的喝了一口。
她神色从容,似是把黑衣人的突然出现,当作意料中事。
反是范君瑶感到有些紧张,依然一手按着剑柄,只是打量着黑衣人,并未落坐。
方壁君回过头来,柔声道:
“大哥,你也坐下来咯,人家是找我们谈事情来的。”
范君瑶依言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黑衣人双目盯着方壁君,问道:
“姑娘已知在下的来意了么?”
方壁君淡淡一笑道:
“朋友没有说出来,我怎会知道?”
黑衣人道:
“那你怎知在下是和二位谈事情来的?”
方壁君笑道;
“朋友不是自己说的,要找我们谈谈。”
黑衣人轻哼道:
“看来姑娘确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
方壁君道:
“朋友要和我说事的,就是这句话么?”
黑衣人道:
“自然不是。”
方壁君道:
“那么朋友要说什么,就请说吧!”
黑衣人目光一掠范君瑶,然后转注方壁君身上,徐徐说道:
“你大哥说的不错,这是是非之地,你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方壁君举手掠掠鬓发,说道:
“你都听到了?”
黑衣人嘿然道:
“在下这是忠告。”
方壁君眨动眼睛,问道:
“为什么?”
黑衣人道:
“姑娘不用多问,因为你们犯不着淌这场浑水。”
方壁君道:
“我们要是不愿意走呢?”
黑衣人道:
“非走不可。”
方壁君冷笑道:
“朋友要撵我们走?”
黑衣人冷声笑道:
“在下这是好意相劝。”
方壁君披披嘴笑道:
“好意心领,走与不走,是我们的事,不劳朋友相劝。”
黑衣人微有怒意,哼道:
“二位请酒不吃,莫要吃罚酒,那就无趣了。”
方壁君道:
“有时候不想吃请酒,吃吃罚酒,也蛮有趣的,大哥,你说是么?”
范君瑶只觉两人针锋相对,自己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去。
黑衣人已经站了起来,冷笑道:
“在下话已说在前头,听不听悉凭二位自己抉择,在下不妨再说一句,二位在明天午前,还不离开大洪山,若有不利二位之处,莫说在下事前不打招呼。”说完,正待举步。
方壁君突然低喝道:
“你给我站住。”
黑衣人闻声止住,冷声道:
“范姑娘有什么事?”
方壁君道:
“我要问你一句话。”
黑衣人道:
“请说。”
方壁君道:
“朋友方才曾说,是来好意相劝,但你临走,却又出言威胁,到底你是来劝说我们的?
还是来威胁我们的?”
黑衣人道:
“都可以说。”
方壁君道;
“那我还要问你一句。”
黑衣人望着方壁君道:
“你问什么?”
方壁君道:
“若说朋友是来劝说我们的,至少我们之间,该有接受你劝告的交情,但我们并不认识你,若说朋友威胁我们来的,那我倒要请问你一声,朋友凭什么威胁我们?”
黑衣人听得不禁一怔,显然他被方壁君问住了,一时答不上口来。
方壁君粉脸倏地一沉,对范君瑶道:
“大哥,他若没有满意答覆,别放他走出此屋。”
范君瑶身形一闪,挡到了门口,朗笑道:
妹子放心,他走不了的。”
黑衣人又是一怔,冷笑道:“二位想动手么?”
方壁君微晒道:
“动手,你不怕露了底细?再说,凭你也不配。”
黑衣人目露凶光,锵的一声,击出长剑,朝范君瑶厉声道:
“凭你姓范的,还留不下在下。”
他说话之时,两道目光,有意无意的朝院前扫了一眼。
方壁君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道:
“你那位朋友,正在阶前打瞌睡,大概已经睡熟了,你别指望他来帮助你了。”
黑衣人神情一变,怒喝道:
“是你把他怎么了?”
方壁君笑道:
“等你自己逃得出去,再把他扶走就是了。”
黑衣人怒吼一声,道:
“丫头,我先毙了你。”
长剑疾发,朝方壁君左肩刺来。
方壁君娇躯轻轻一闪,口中叫道:
“大哥……”
其实不用她叫,范君瑶一见他长剑出手,向妹子刺去,心头不禁大怒,喝道:
“好个毛贼,你敢向我妹子出手。”
右腕一抬,长剑还未出鞘,人已直向黑衣人欺去。声到人到,等他掠到黑衣人面前,长剑也正好出鞘,一圈银虹,闪电击出。
这一招,正是武当派“两仪剑法”中的“一元初动”。
范君瑶十年的苦练,光凭这出鞘一剑,迅捷沉稳,功力非凡,不愧是六指神翁的得意门人!
黑衣人没想到范君瑶剑势来得这般快法,身形暴退两步,手腕一抬,一招“吞云吐月”,飞快划起一道寒芒,“当”的一声,架开范君瑶的长剑。
范君瑶一招领先,剑芒连闪,分刺黑衣人两处要穴。黑衣人一侧身长剑斜里击出。
两人在这间小客堂中动上了手,进退不过六七步之景,却居然互不相让,各展所学,打得剑光人影,难分难解。
方壁君在两人动手之后,早已退到八仙桌后面去了,一双纤纤玉手,扶着桌面,静静的隔桌观战。
春花般的脸色,笑意未泯,对两人的凶狠拚搏,敢情觉得甚是好玩,丝毫也没替大哥耽心,好像范君瑶十拿九稳,决不会败,但事实上,可并不如此。
黑衣人一身武功,本在范君瑶之上,剑招更是老辣,每一剑都直袭要害大穴,恶毒无比。
范君瑶剑势轻震,运用自如,剑上造诣原也不弱,只因武当剑法,乃是道家护身剑法,原以护身为主。看去剑势绵绵,划起一圈圈的剑光,却是守多于攻。
转眼工夫,已经搏斗了二十余招,范君瑶虽未落败,但终究对敌经验较差,遇上这等凶狠恶毒的对手,却也打的相当吃力。
黑衣人打到二十几招,心头不耐,他原先还顾忌范君瑶兄妹,有两个人,但这一阵工夫下来。眼看方壁君只是站得远远的观战,分明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就算会上几手,也决不高明。不觉胆气一壮,口中冷嘿一声,手上陡然一紧,剑化一片寒芒,席卷过来。
范君瑶圈剑封出,那知黑衣人这一剑,连剑带人一个翻滚,突然由右侧攻入。范君瑶一剑封了个空,心知要糟,赶忙疾退三步。
黑衣人又是一声冷笑,剑势直入,把范君瑶长剑封住,一点寒锋,已经点近前胸。
范君瑶手中长剑,被他封出门外,一时是无法接架,心中一急,左手腕一指,朝他剑尖上点去,但听“叮”的一声,刺来长剑,果然被他“一元指力”震了开去!
不,对方居然五指一松,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地上,黑衣人一条右臂也同时垂了下来,但他究竟武功高强,明知中人暗算,依然临危不乱,猛一吸气,身子往后疾退出去。
就在他退到三步左右,突然觉得后心已被一支锋利剑尖抵住,同时响起方壁君娇脆的笑声:
“朋友,你再退一步,刀剑无眼,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莫要怨我。”
方壁君明明在隔桌观战,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欺到了身后。
被人剑尖抵住后心,就算她不会武功,也可以刺你一个窟窿,这回真栽到家了,除了束手就擒,已经毫无反抗余地。
黑衣人急出一身冷汗,切齿道:
“你们要待怎的?”
方壁君娇笑道:
“我方才问你的话,朋友还没有回答。”
黑衣人道:
“你问什么?”
方壁君道:
“我问的是你凭什么威胁我们离开大洪山,不过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凭你这点武功,是威胁不了我们的,再说我们也不是可以威胁的人。”说到这里,剑尖突然一收,喝道:
“好了,我们不想为难你,去吧!”
范君瑶长剑一横,道:
“妹子,我要揭开蒙面黑巾,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斜退一步,目射凶光,厉声道。
“姓范的,光棍只打九九,你莫要欺人太甚。”
范君瑶哼道:
“朋友还敢发横么?”
方壁君朝他使了个眼色,柔声道:
“他见人不得,不用看了,让他去吧!”
范君瑶道:
“今晚便宜了你。”长剑一收,让开了路。
黑衣人连长剑也不要了,急往外掠去。
范君瑶在后叫道:
“喂,朋友莫要忘了阶前打瞌睡的同伴。”
黑衣人一声不作,拍开同伴穴道,两道人影,刹时走的没了影子。
范君瑶回过身来,诧异的道:
“阶前那人,是妹子制住他的?”
方壁君嫣然一笑道:
“我赏了他一颗菩提子,打中睡穴,他真的熟睡了。”
范君瑶听得一怔,吃惊道:
“米粒打穴,这是江湖上久已失传的功夫!”
方壁君微微笑道:
“暗器只是小巧工夫,比起大哥的‘一元指’来,就逊色多了。”
范君瑶想起方才情形,忽然“哦”了一声,笑道:
“我正在奇怪,黑衣人长剑堕地,连他一条右臂都垂了下来,‘一元指’那有这等威力,那一定也是妹子打他一颗菩提子了?”
方壁君两个手指,抬着一支细小银针,在范君瑶面前一晃,笑道:
“我要知道大哥会在紧要关头,施展‘一元指’,那就不用我出手了,我打了他一针,正愁被他把针带走,恰好他退了过来,我用剑抵住他后心,顺便把针起了下来。”
范君瑶笑道:
“妹子也真的,一支针就是给他带走,也没什么?”
方壁君道:
“才不呢,我针上有着暗记,不想落到人家手里去。”
范君瑶道:
“妹子针上有着什么暗记,给我瞧瞧。”
方壁君右手朝身后藏去,粉脸娇红说道:
“没有什么好看的。”
正说之间,但听檐前“刷”的一声轻响!
方壁君低声道:
“有人来了。”
范君瑶一个箭步,掠到门口,手按剑柄,喝道:
“什么人?”
喝声出口,只见一个头蒙黑布的夜行人,飞落院中,身形一晃,很快掠到门口。低声说道:
“范少侠,是兄弟。”
范君瑶听出来人竟是雷公佟仲和,心下不由一怔,凝目道:
“你是……”
方壁君已在身后接口道:
“大哥,快让开,有话到里面再说。”
范君瑶心知佟仲和改装而来,必有事故,连忙退后两步。
蒙面夜行人大步跨出客堂,才伸手从头上除下蒙面黑布,果然是雷公佟仲和,他抱拳道:
“兄弟不速而来,惊扰了贤兄妹。”
方壁君笑道:
“佟护法今晚收获不少吧?”
佟仲和怔的一怔道:
“姑娘已知兄弟来意么?”
方壁君嫣然道:
“佟护法来意,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了佟护法今晚换上这身装束,使我想起紫衣刀煞的话来,随便问问罢了。”
范君瑶奇道:
“妹子,紫衣刀煞真是说过么?”(笨,笨,笨:OCR按)
佟仲和忽然叹了口气道: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兄弟就为了此事,才簧夜向姑娘求教而来。”
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动,看到方才黑衣人遗留地上的长剑,不觉奇道:
“这柄长剑是什么人留在这里的?”
方壁君道:
“佟护法认识这柄剑么?”
佟仲和道:
“敝山铸造的刀剑,柄上都有一座山峰为记,兄弟是以一眼就认得出来。”
范君瑶道:
“这贼人使的竟是贵山的兵器。”
佟仲和吃惊道:
“贼人?这是贼人留下的么?”
范君瑶就把方才之事,大概说了出来。
佟仲和神色连变,点点头,叹了口气道:
“不错,咱们大洪山庄,好像一座大厦,外表虽然壮观,内里早已被虫蚁蛀空了,随时都会倒坍下来。”他抬目望着方壁君,说道:
“如果兄弟猜得不错,姑娘必已知此人是谁了?”
范君瑶听得心中一动,暗道:
“是啊,妹子不让我揭开黑衣人蒙面黑布,定然已知此人来历无疑。”
心中想着,两道目光,忍不住也朝方壁君望来。
方壁君低头一笑道:
“佟护法心里,大概也有个谱儿了。”
佟仲和脸色凝重,点头道:
“不错,兄弟早就觉得他可疑,只是不敢确定。”
方壁君沉吟道:
“我想他可能受人利用,在他背后的人,还没露面之前,暂时不宜揭露他的身份。”
口气微顿,接着微微一笑道:
“不过他右肩今晚被我打了一针,我那针上,淬过某种药汁,”没有我的解药,三五天之内,整条右手,酸麻无力,无法使用兵刃。”
佟仲和面有喜色,说道:
“这就是证据了,兄弟倒要找他问问去。”
方壁君道:“佟护法目前最好装作不知,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本来敌暗我明,处处都被对方走了先着、如今刚找出一点头绪,正好循这条线索,抽丝剥茧,找出对方幕后人物,和他们全盘阴谋来,若是给对方察觉了,这点仅有的线索,势必又将失去。”
佟仲和老脸一红,连连点头道:
“姑娘说的极是,兄弟差点误了大事。”
范君瑶问道:
“妹子,你们说的究竟是谁?”
方壁君低低的道:
“大哥目前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怕范君瑶不快,接着柔声道:
“不是我不肯说,因为此事和大哥也有极大关连,大哥若是知道了,嘴里纵然不说,神色上难免会流露出来,对方狡猾如狐,给他们有了警觉,反而不好。”
范君瑶听她说出此事和自己有关,心中虽觉纳罕,但妹子这样说了,当着佟仲和,不好再问,淡淡一笑道: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
佟仲和笑道:
“令妹顾虑极是。”
方壁君回眸道:
“咱们说了半天,佟护法还没说你的来意呢!”
佟仲和哦了一声,摸摸胡子,笑道:
“事情是这样,兄弟听紫衣刀韩世海说出咱们大洪山已被贼人暗中严密封锁,出入暗号,白天以手指日,夜晚以手指月。这就使兄弟联想到贼党这一手式,也可能适用于咱们庄上,因为以敝庄目前防守布置来说,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逃不过所有岗位值岗弟兄的眼睛,但咱们庄上,却连续出事,连董老三的尸体,都会被人开棺盗走,那一定是咱们的岗位有了问题。”
范君瑶、方壁君都没有说话,用心听他述说。
佟仲和口气顿得一顿,接着说道:
“因此,兄弟决定今晚改扮装束,到各处一试。”
方壁君笑着道:
“结果使佟护法大吃一惊?”
佟仲和叹了口气道:
“不错,确实使兄弟大吃一惊,敝庄前后三十六处岗位,经兄弟指月为号,轻易通过的,竟达十三处之多……”
方壁君道:
“还好,至少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没问题,嗯,不知这些有问题的人,佟护法是否全都记下来了?”
佟仲和道:
“他们都是本山人氏,兄弟已经记下来了,只是本山弟兄,有许多人被对方收买,兄弟深感棘手,特来向姑娘请教。”
方壁君道:
“佟护法言重了,请教我可不敢,这些人并不重要,尽可留待明天再说,眼前倒有一件重要之事。”
佟仲和道;
“不知姑娘说的是那一件事?”
方壁君道:
“这话我原不该说的,但此刻却又不得不说……”
佟仲和道:
“姑娘只管请说。”
方壁君道:
“我是说,除了佟护法,其他三位护法,不知是否可靠?”
佟仲和一楞道:
“这个……兄弟就不敢说了,赵兄和兄弟都是追随山主多年的老人,纪兄、田兄,也都是在本山长大,十年前两位护法去世,才由他们两人递补的,照说也不该会有问题。”
方壁君道:
“三天约期,已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对方步步紧迫,咱们却连自己人中,还是敌我难分岂不事事制肘,因此我觉得今晚机会不可失,佟护法既已改换了装束,何不也去一试?”
说完,又低说了一阵。
佟仲和听的连连点头,喜道:
“姑娘此计不错,兄弟这就去替范少侠找一套来。”立即往外行去。
过不一回,佟仲和挟着一套黑衣,匆匆走入。
范君瑶接过黑衣,转身入房,换了一身夜行衣走出。佟仲和递给他一方黑布,两人都蒙好头脸,相偕飞身上屋——
飞雨天扫校,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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