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敖一眼瞧到旗令,没待南振岳说完,不由呵呵大笑,道:“两位龙老弟既有钟坛主推介,身怀旗令,怎不直接向本帮接待的人说明来意,何用再去闯关?”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呵呵大笑点头,道:“年轻人不藉引介,要凭藉本身真才实学,直叩龙门三关,这才是英雄本色,使天下多少妄求幸进之辈,愧汗无地,两位老弟,这份豪气,老夫既欣且佩!”
南振岳眼看这位龙门帮主豪爽正直,已是十分心折,等他说完,才道:“晚辈兄弟遇上的不是钟坛主……”
东海龙王公孙敖雄霸江湖数十年,经验何等丰富,一听此话,立时觉出不对!中坛坛主插翅兽钟千钧是自己派他去侦察黑风婆动向的,如果他的旗令,由他自己交给这两个姓龙的青年,那自然是以旗为证,推荐投效本帮。
但如果他的旗令,并不是亲手交给两人,那么定是钟坛主已经发生了重大事故无疑。
东海龙王人虽依然端坐如故,但他双目凌光暴射,手捋银髯,急急问道:“两位老弟遇上的是谁?”
南振岳郑重的道:“晚辈兄弟路过乌罗司附近,发现有一个中年人,重伤垂危,托晚辈面报帮主……”
公孙敖忍不住身子一震,喃喃的道:“那是任香主了1”
接着口中沉唔一声,问道:“唔,他说了什么?”
南振岳道:“我当时看他已是不行,可惜只说了三个字,便已气绝。”。
公孙敖点点头道:“这三个字,定是十分重要了,不知是那三个字?”
南振岳道:“身边有。”
“身边有……”
公孙敖口中低低念着,突然虎目一睁,回头厉喝道2“什么人?”
南振岳,龙学文都吃了一惊,急急举目瞧去!只听屏后起了一阵细碎的环佩之声,走出一个云髻高峨的绿衣丽人!敢情她是被公孙帮主这一声大喝,吓得一跳,是以脸色发黄,还略带惊恐之色,福了福道:“帮主,是……贱妾……东海龙王收起旗令,脸色也和缓下来,捋须道:“宫姨娘,你到这里来作甚?”
绿衣丽人双面红晕,眼波流转,款款走到公孙敖身边,掩口娇笑道:“贱妾听说帮主今天早晨,接见两位通过龙门三关的人,贱妾想瞒着帮主,前来瞧瞧,不料还没有走近屏风,就被帮主喝了出来。”
她说来娇脆,另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柔媚风韵!东海龙王哈哈一笑,道:“你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吧!”
宫姨娘低低的道:“多谢帮主。”
她低着头在东海龙王身旁一把椅子坐下。
东海龙王摸摸垂胸白髯,抬头朝两人笑道:“两位老弟已不是外人,老夫晚年丧偶;这是小妾宫姨娘!”
南振岳眼看公孙帮主少说也在六十开外的人,但这位宫姨娘,却只有二十四五岁,当真是红颜白发,相映成趣!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位公孙帮主,真个也是风流人物!两人连忙站起身子,拱手道:“原来是如夫人,晚辈兄弟多多失敬。”
宫姨娘一双秋水般妙目,轻盈地瞟过两人,起身答礼。
东海龙王公孙敖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帮中大家都叫她宫姨娘,两位老弟也叫她宫姨娘好了!哈哈,龙门帮雄霸江湖,人人会武,只有她一个人不谙武功1”
宫姨娘柔声道:“贱妾就是这一点,深感惭愧,方才听说两位少侠,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了帮主设计的三道关口,贱妾真是羡慕极了。”
说到这里,只见霹雳掌尉迟炯大步跨了进来,一眼瞧.到宫姨娘也坐在座上,不由拱拱手笑道:“宫姨娘好!”
宫姨娘慌忙起身,嫣然笑道:“尉迟坛主好,方才那一阵云板声,不知又有什么事故,劳动坛主了?”
尉迟炯一阵呵呵大笑,回身坐下,才道:“老朽正要报告帮主,真是无独有偶,两位龙老弟,昨天通过龙门三关,方才据报又有一个姓二卫的少年)前来闯关,而且已经通过了一二两关了。”
公孙敖目光一转,问道:“可曾知道他是何来历?”
尉迟炯摇摇头道:“还不详细,他自称是少林百因大师.的记名弟子……
公孙敖点点头,转脸朝南振岳,龙学文道:“本帮规定,凡是通过龙门三关的人,一律以香主录用,不知两位老弟,是否愿意屈就?”
南振岳肃然答道:“晚辈兄弟,初入江湖,原是慕名而来,不计名位,一切但凭帮主吩咐。”
东海龙王公孙敖哈哈大笑道:“好个不计名位……”
话声未落,。外面又隐隐传来一阵云板之声!尉迟炯目射xx精光,又待起身!公孙敖面含微笑,摆手道:“尉迟兄不用去了,这仅是那个姓卫的少年,闯关的消息,他们自会传报进来的……
一面手拂银髯,沉吟道:“目前中坛钟坛主外出未归,关于本帮人员,尉迟兄要中坛副坛主查明那一坛上,还有香主悬缺可补?”
尉迟忙道:“老朽遵命。”
门帘掀处,走进来一个青衣侍婢,躬身道:“南坛徐香主有紧急之事,禀报坛主。”
东海龙王公孙敖道:“叫他进来。”
青衣侍婢答应一声,回身退出……
—不多一会,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劲装的中年汉子,从门外走进,立即躬身道:“属下参见帮主。”
公孙敖抬了抬手,尉迟炯问道:“徐香主可有什么急事?”
徐香主道:“属下接获延英馆李总管急报,那位前来闯关的卫劲秋,在第三关上,身中三处剑伤,目前已由李总管派人救回延英馆,特来报请定夺。”
尉迟炯问道:“伤势重不重?”
徐香主答道:“李总管飞鸽传书,并没说起,想来还不致十分严重?”
尉迟炯点点头,回目朝公孙敖瞧去,道:“帮主可有指示?”
公孙敖道:“尉迟兄可代老夫前去瞧瞧,两位龙老弟可在延英馆暂住,选日再开香堂。”
尉迟炯起身道:“谨遵帮主会谕。”
南振岳、龙学文跟着一起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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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馆,来了一位新客!那是连闯两关,最后在第三关上负伤的卫劲秋!他自称商邱人,年岁最多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生得仪表不俗,白皙的脸色,修眉入鬓,目如点漆,虽然是个练武的人,但看去一派斯文!他受的剑伤,是在左肩,右肋,和左膝,据说当时已经昏了过去,差幸管理人员及时发现,关上埋伏,才把他救起。
经过两天治疗,伤势已经好了十之八九。
正因为同住在延英馆中,他结识了通过三关的龙振南(南振岳)和龙振文(龙学文)兄弟。
年轻人容易谈得拢,卫劲秋知道龙氏兄弟是武当门下,更存心结交,因此三个人很快就成了莫逆。
这是第四天早晨,已牌时光!龙门帮总堂前面,一片广场上,连续响起九声冲光火炮!
重门之内,乐声悠扬!一座可容数百人的大厅,雁列有序,已站立了将近三百个人,但大家肃静得鸦鹊无声!此时由中门转出两位身穿黄色长袍的中坛香主,缓缓引着三个人进入大厅!这三人,就是通过龙门三关的南振岳\龙学文和卫劲秋,他们今天穿着簇新的青罗长袍,粉底快靴,腰佩长剑,胸缀红花,面色庄重,目不斜视地随在两个接引香主身后,进入大厅。
这是三位新人帮的香主开堂大典,典礼庄严隆重!南振岳略一打量,便已看清,厅上三百名劲装武士,共分五列,服装颜色,各不相同,一望而知,东坛是青色,南坛紫色,西坛白色,北坛黑色,中坛黄色。
排列的位置,则是中坛在中,其余四坛,自右而左,每坛排成两行,共成十行。
上首正中,一张长案上,围以绣披,香烟缭绕,红烛高烧,气氛极为庄严。
右侧下首,另有一张长案,上铺金色绒毡端坐着的,是银髯飘胸,精神奕奕的帮主东海龙王公孙敖,身侧则是那位貌美如花,温婉如水的宫姨娘。
左右两边,共有五席,设五个座位,分黄\青\紫\白\黑五色,但坐着的却是只有三人。
南振岳认识东坛坛主申公豹申干臣,南坛坛主霹雳掌尉迟炯,另外一位黑袍老者,则是北坛坛主满天飞花宋伯通,中坛和西坛坛主,可能外出未归,空着座位。
中间一块铺着红毡的空地’,敢情是准备行礼之用。
细乐悠扬声中,南振岳等三人,缓步进入礼堂,在那块红毡上站定。
乐产停止,两名中坛黄衣香主,迅速分左右走上香案两侧,左首黄衣香主,高声喊道:
“奏乐……升炮……”
右首黄衣香主跟着喊道:“帮主就位。”
东海龙王公孙敖起身离座,走到香案面前乙左首黄衣香主又喊道:“上香……献爵……”
右首黄衣香主喊道:“帮主率新进香主龙振南、龙振文、卫劲秋叩拜祖师。”
公孙敖就率领三人朝香案行三跪九叩之礼。
左边黄衣香主喊道2“新进香主沥血宣誓。”
这时另有三名中坛黄衣弟兄,手捧银盘,走近三人面前,三人在盘中取起银刀,割破中指,将血滴入银杯,然后举手宣誓。
左首黄衣香主又喊道:“中坛坛主宣读本帮戒条。”
中坛坛主插翅兽钟千钩并没在座,这时由下面黄衣行列中,缓缓走出一个中年汉子,登上座位,躬身说道:“中坛坛主钟千钧因公外出,由中坛代理副坛主罗慕贤代为宣读。”
接着,就朗声宣读戒条。
左首黄衣香主又道:“新进香主,参见各坛坛主!”
当下由帮主介绍了各坛坛主,与南振岳等三人分别行礼,各坛坛主也起立答礼。
右首黄衣香主接着喊道:“帮主向本帮弟兄引见新进香主,新进香主面向外立。”
公孙敖接着把三人出身来历,和通过龙门三关之事,向大家简单述说了一遍。
数百弟兄,登时爆起一阵如雷掌声。
掌声歇后,左首黄衣香主又高声喊道:“三位新进香主归坛。”
南振岳等三人,早已穿了一身青袍,自然是全派在东坛坛主名下,闻言,缓步走到左首东坛行列,依次站在东坛首席香主侯浚彦下首。
右首黄衣香主接着又喊道:“礼成……奏乐……鸣炮……”
青色行列中,突然有人趋步上前,躬身高叫道:“帮主……”
东海龙王公孙敖举目瞧去,此人正是去年独闯龙门三关的东坛香主侯浚彦,心中立时明白过来,颔首笑道:“侯香主有什么事吗?”
侯浚彦躬身高声说道:“本帮开堂大典中,本帮弟兄,例有互相切磋武学一项;不知今日是否继续举行,恭请帮主裁夺。”
话声才落,全厅数百名武士,立时鼓起掌来。
公孙敖捋须大笑道:“本帮每次大典,均有较技一项,正是提倡武学,宏扬武德的精神,侯香主有此提议,老夫自表赞同。”
武士们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动地如雷!侯浚彦面露得色,依然高声说道:“属下久慕武当剑法,为剑术正宗,属下不才,颇想请武当高弟龙香主随意赐教几手。””
这下,全厅又起了一阵掌声,同时也有人大声叫道:“对,两位香主都是通过三关的对手,正好让兄弟们开开眼界!”
“欢迎两位香主表演!”
“大家鼓掌欢迎……”
热烈的呼叫声,震撼全厅!于是大厅上又爆起热烈的掌声。
南振岳暗暗皱眉,跨出一步,朝侯浚彦抱拳笑道:“方才帮主指示,本帮大典中例有较技一项;原是提倡武学,宏扬武德,实在是一件盛事,但侯香主说的,在下愧不敢当。
因为在下兄弟,虽然艺出武当一派,但只是先父在日,随便教的几手粗陋武功,侯香主以剑成名,博得外号追魂剑客的美号,在剑术上自有不同凡俗的造诣,在下怎敢班门弄斧?”。
侯浚彦嘿然冷笑道2“龙香主真会谦虚!”
东坛坛主申公豹申干臣因两人都是东坛名下,深恐场面弄僵,便缓缓自座上站起,含笑说道:“本帮弟兄,会后较技,原是切磋武功,大家点到为止,侯香主提议,龙香主毋须客气,两位都是通过龙门三关的好手,让本帮弟兄,观摩观摩,也是好事。”
厅上武士听东坛主这么一说,又爆起热烈掌声!龙学文眼看侯浚彦那付跋扈神气,忍不住道:“大哥,坛主吩咐,你就向侯香主讨教几招吧!”
南振岳知道自己再推辞下去,就成了示弱,这就朝申公豹躬身说道:“坛主吩咐,属下自当遵命。”
这一瞬间,厅上数百武士,纷纷自动让出了一片五丈见方的空地,作为双方较技的空地。
侯浚彦自恃剑法,神情之间,不觉流露出不屑之色,缓缓走入场中,脱去长衫,里面是一色青绸劲装,呛然二声,掣出长剑。
南振岳跟着走入场中,但他却并没立即脱去长衫,只是把腰中长剑,解了下来,随手递给了龙学文,一面笑道:“在下此剑,名为巨阙,乃是斩金截铁的利器,会中较技,方才帮主、坛主已经一再交待,只是互相切磋,印证武功,在下岂敢取用?兄弟,你把你身边的那支,借愚兄一用。
龙学文接过巨阙剑,同时抽出自己的一柄,递了过去。
侯浚彦早已按剑凝立,瞧他故意不用自己的剑,分明当着全帮弟兄炫示心地光明,心中不住暗暗冷笑,此刻眼看南振岳接剑在手,依然不脱长衫,忍不住道:“龙香主请宽去长衫,兄弟候教。”
南振岳终究少年气盛,对方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态,瞧在眼里,那里还忍耐得下去。
双拳一抱,朗朗大笑道:“侯香主吩咐,兄弟自当遵命,但此时此地,只是切磋武功,互相印证,所谓点到为止,不是谁要谁的命,脱不脱长衫,都是一样,侯兄只管赐招就是了!”
说到这里,面对侯浚彦,微笑站着,既不亮开门户;连手上的剑,也只是随手提着,好像毫不在意一般!侯浚彦的武功,龙门帮的人有目共睹,侯浚彦平日的狂傲,龙门帮的人也莫不深知!但大家万没料到新采的这位龙香主,居然也有这般狂法!龙门帮主东海龙王公孙敖坐在上面,修眉不禁微微一皱!东坛坛主申公豹申干臣似乎也微嫌南振岳太以托大,身子稍微移动了一下,目光只是紧注在两人剑上。
全场的人,刹那间静了下来,静得全场堕针可闻!追魂剑侯浚彦同样被对方这一托大神形瞧得一怔,他瘦削的面颊上,登时飞过一丝杀气,口中轻嘿一声,道:“如此兄弟有僭!”
脚下一错,正待举剑之际“且住!”
声音不响,但拿场之人,全都听得十分清楚,这是帮主的声音!南振岳站在原地,本来就没有动过一步。
侯浚彦及此收势,怔得一怔,立时转过身去,横剑躬身,说道:“未悉帮主有何吩咐?”
东海龙王手捋银髯,颔首笑道:“两位香主这场印证,自应点到为止,但老夫却希望你们振作精神,好自为之……”
他语气似有未完,但已经停了下来。
侯浚彦躬身答道:“属下知道。”
南振岳听得奇怪,暗暗忖道:“帮主这番话,来得突然,莫非其中另有什么暗示不成?”
心中想着,也同时躬下身去,道:“属下遵命。”
东海龙王微微一笑,抬头道:“叶副坛主,老夫吩咐你的奖品呢?”
中坛副坛主罗慕贤闻声起立,躬身道:“属下已经准备了。”
说到这里,抬抬手道:“请褚,江两兄,端上来吧!”
只见方才赞礼的两位黄衣香主手上,各自捧着一只黄绫绵盒,缓缓走上中间供桌,神色恭敬的把锦盒放在供桌之上,然后返身退下。
这下,连东坛坛主也瞧得神色紧张,似乎略有不安之状!追魂剑侯浚彦更是目射异彩,连呼吸也顿时急促起来,他好像在力持镇定,深深地吸了口气!全厅的人,也在这一瞬间,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许多目光,不期而然的朝两人投来,他们似乎要在两人身上,找寻什么?当然他们是私下晶评,预测这份奖品的得主是谁了!南振岳心头感到奇怪,何以这些人对这份奖品,会引起如此注意?尤其和自己面对面的侯香主,激动的几乎连握剑右手,都在微微颤抖,瘦削脸上,可以看出他还在暗暗咬牙!南振岳目光忍不住朝香案上瞧来!两只锦盒,并排放在案上,左边的一只,是四方形的扁盒,只有三寸见方,右边的一只却是长方形的,大约一尺有奇。
帮主颁赐的奖,全帮弟兄,自然十分重视,因为那是属于一种至高的荣誉。
但从今天全场弟兄的表情上看去,谁都有着十分羡慕之色,明显地表示出它的价值,已超过了荣誉的范围,好像这两件奖品,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南振岳并不觉得动心,因为无论是至高荣誉也好,纵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也好,他都一无所用,自己的投效龙门帮,是为了侦查杀父仇人来的。
于是,他还是气定神闲的站着!两名黄衣香主退下之后,东海龙王公孙敖目光微抬,挥手道:“好,你们可以开始了!”
这等于是发下了攻击命令,侯浚彦举手一剑,应声直刺过去,剑出,口中才冷冷的喝道:“龙香主小心了!”
他武功本已极高,此刻又是为了供桌上两只锦盒奖品的缘故,这一剑上,就用上七八成力道,剑风带起轻啸之声,势如惊电!这一剑突然而发,出人不备,第一招上便是杀着,瞧得场中许多人不禁为南振岳惊咦出声!南振岳万没料到对方用心如此毒辣,出手剑势就有这等威势,心中甚是凛骇,暗道:“无怪此人平日有这般狂傲,不但武功确有过人之处,手段更是狠辣无比!”
惊怒之余,左手疾拂,身躯飘退了六七尺远!侯浚彦一剑出手,岂容对方躲闪?阴嘿道:“龙香主还心存客气么?”
去势如影随形,右手长剑幻化出三朵剑花,分取南振岳身前三处大穴!南振岳左手一记“惊涛拍岸”,劈出一股强劲绝伦的劲力,迎着侯浚彦撞去,右手起处,长剑划了半个圆圈,横削而出。
侯浚彦见他一掌劈来,心中暗暗冷笑,这小子大概剑术平平,只会掌法,左掌一挥,竟然硬接南振岳劈来的劲猛掌力。
南振岳的师傅托塔天王王公直早年原以霸道掌力见长,他的“擎天三式”,武林中无人能挡,才有托塔的美号。
晚年潜心道学,从玄门罡气功夫参出阴阳二气,相生相成,独创“两仪真气”,可刚可柔。
南振岳已得乃师真传十之七八,这一掌阴刚劲力,虽然只用了五成功力,劲道已足惊人。
侯浚彦一时求胜心切,竟然出掌硬接,双方两股雄浑掌力,骤然相接,只听蓬然轻震,不由各自退后了两步!南振岳望了侯浚彦一眼,微微笑道:“侯香主果然功力深厚,名不虚传!”
侯浚彦脸上一红,双目尽赤,当着帮中弟兄,自己被对方震退了两步,南振岳这两句话,那里还忍受得了,大喝道:“兄弟领教的是龙香主武当剑术,龙香主何用避重就轻?”
长身一抖,剑光如闪,爆出漫天剑花,直向南振岳劈去。他在忿怒之下,出手自是更猛,剑夹破空啸风,气势骇人!南振岳朗.朗一笑,道:“侯香主但请尽量施展,兄弟接下就是!”
长剑盘空一旋,轻啸着划出一圈剑光,斜向侯浚彦剑上迎去!铛!一声金铁大震!人影倏发,侯浚彦连人带剑,朝右撞出了两步!不,南振岳也往右飘退,粗看,似是两人同时被震。
但龙门帮卧虎藏龙,大行家眼里,一望而知南振岳剑上劲气极强,他的飘退;只是有意给侯浚彦遮脸而已!这下,直瞧得公孙帮主和三位坛主全都微微一楞。
虽然南振岳顺利通过龙门三关,但也想不到一个年轻人竟然身具这等上乘武功侯浚彦可不是这等想法,他为了两只锦盒中的奖品,恨不得一剑就把对方活劈剑下,心中暗暗骂道:
“小子,你拿命来吧!”
心念疾动,突然身子一挺,微微吸气,手腕振处,幻起朵朵剑花,身形娇如游龙,左刺右削,剑花滚滚如星火,一闪而至!刹那间,当真快速绝伦,剑风嘶啸,凌厉无匹!就在侯浚彦剑势急速刺出之时,南振岳亦灵快无比出剑拦击!双方动作都是快逾闪电。
大厅中间,不住的响起叮叮轻震,两剑交击之声!侯浚彦剑势愈攻愈快,打到三十回合之后,人剑几乎连成一体,剑光如波涛汹涌,绵绵不绝。
一片剑影之中,隐约挟着动人心魄的风雷之声,直如排山倒海而出!再看南振岳的剑势,却是渐渐慢了下来,有时甚至对方两三剑一齐攻到,他只能封架出一剑!这情形,看的在场之人,无不胸口像压了一块沉铅似的,透不过气来!龙学文当然更加惶急,他几乎要脱口叫了出采:“大哥,你怎的还不施展那套威力极强的剑法?”
但他并没真的叫出,因为他仔细看来,大哥虽似屈劣势,但又不像落败!尽管侯浚彦剑势如何快速,势光如何凌厉,南振岳只是站定身躯,一剑又一剑在胸前划着圆圈,侯凌彦的攻势,虽然猛恶,到了他身前三尺,就再也攻不进去!这正是武当“太极剑法”的精奥之处,按易理八八六十四卦象,生生不息,消长之间,暗藏奇奥变化,看似挨打,其实完全以静制动!龙门帮主公孙敖手持银髯,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心中却也觉得十分惊奇!这龙氏兄弟,只是武当外家弟子,何来这套精微剑术?凭他剑上这份造诣,纵令武当三子,也不过如此了!侯浚彦这一轮猛攻,差不多连攻了三十几招,对方明明已被自己圈在一片剑光之下,只是依然攻不进去,不由又急又怒。
暗自忖道:“我连使杀着,若再攻不进去,岂不更被他轻视?今日之战,已是有我无他,何不再冒险一拚?”
想到这里,不禁凶心大炽,狞笑道:“龙香主剑术,果然已得武当真传,请再试试兄弟这一剑!”
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人随声起,蓦地跃起三丈采高,突然头下脚上,剑先人后,直刺而下!这是天山绝招,“天垂一线”!专破各种内家气功的剑法,要练到下垂的剑光,细得只像米粒光景,专击敌人“百会穴”,剑气透身而过,伤口也只有米粒大小,才算上乘境界。
这招剑法,最厉害的是出必伤人,乃是昔年天山遁叟精研失传已久的驭剑术,化了数十年工夫,依然一无所得,但给他创出这招“天垂一线”借着腾身上跃,和下落之势,来以气驭剑。
在当今武林,驭剑术已经失传几百年的今日,此剑威。
力,实在也非同小可!东海龙王公孙敖,似乎也想不到侯浚彦身怀天山绝招,一见他使出“天垂一线”,也不禁脸色微变,急忙喝道:“侯香主不可伤人……”
说到迟,那时快!嗤……这细微而悠长的声音,好像把空气都刺破了!龙学文骤然听到公孙帮主的喝声,才知道事态的严重,一颗心几乎直跳出来!半空中,一道笔直而下的银练,一闪而至,快如击电南振岳可并不认得对方这招“天垂一线”的威力,只觉侯浚彦纵身跃起,凌空扑击而下,感到一股凌厉剑风,势道十分锐利!心知对方这招剑法,定然十分厉害,他无暇多想,身子突然立起,不自觉地左手朝下一沉,右臂上举,单剑横撩而出!要知托塔天王在剑术方面,只传了他一套武当“太极剑法”,即在剑招之中暗藏了由“擎天三式”变化而来的剑法。
他这招横剑上撩,就是“抑浊扬清”,但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一招极普通的“横架金梁”。
公孙帮主喝声出口,瞥见南振岳不避不让,舍了武当精微玄奥的“太极剑法”,(虽然“太极剑法”也未必能挡得住“天垂一线”)反而使出普通招术“横架金梁”,心中暗叫:
“要糟!”
铛……一声金铁巨震,响彻全厅,震人心弦!一条人影,随着腾空飞起,直向三丈外摔了出去!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响起惊呼,低啊一声!场中,南振岳依然凛然卓立,手下已经只剩了半截断剑!那么震飞出去的当然是侯浚彦了他已经落在数丈之外,木然而立,手下也只剩了半截断剑!他本已瘦削得发青的脸上,此刻更苍白得可怖,双目赤红,几乎要射出火来!、东海龙王公孙敖威震长江,在武林中享誉几十年,见多识广,也几乎不敢相信,一招普通的“横架金梁”,居然破解了天山绝招“天垂一线”?东坛坛主申公豹申干臣,更是脸色大变,阴森目光,只是盯着南振岳直瞧!南振岳扔下断剑,抱抱拳道:“侯香主剑术玄妙,兄弟实非对手……”
侯浚彦怒哼一声,狞厉的道:“姓龙的,咱们换柄剑。再分个高下吧!”
东海龙王公孙敖低咳一声,摆手道:“侯香主,胜负已分,不用再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得失也毋须认真!”
侯浚彦宛如泄了气一般,躬身应是,悻悻退走。
厅下数百武士,突然暴起一阵欢呼,刹那间掌声雷动,掩盖了一切!南振岳歉疚的朝龙学文低低说道:“兄弟,真抱歉,把你的宝剑,折断了1”
龙学文笑道:“一柄剑值得什么?方才差点把我急坏了’呢!”
两人说话之际,卫劲秋也走了过来,拱手道:“龙兄剑术,真叫小弟大开眼界……”
掌声、欢呼,仍未停歇。
一名中坛黄衣香主已连连摆手,制止大声喧哗,人声立时平静下来。
只见中坛副坛主罗慕贤随着站起,高声说道:“东坛香主龙振南,擢升东坛副坛主,由帮主亲自颁发牌剑,请龙副坛主上前恭领牌剑。”
南振岳听后一呆,这才想到方才侯浚彦何以要和自己拚命,原来他身为东坛首席香主,副坛主一席自然非他莫属,没料到……大厅上又是一阵春雷似的热烈掌声!龙学文喜出忘外,慌忙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大哥,还不快过去?”
南振岳原想推辞,但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他无法表达意见,经龙学文一推,不由自主的朝上走去!掌声乍歇,东海龙王公孙敖含笑站在中间,两名黄衣香主已从供案上打开黄绫,捧出锦盒。
左首一名黄衣香主从盒中取出一面镌有“龙门帮副坛主”六个篆文的金牌,递到帮主面前,再由公孙敖亲自为南振岳佩在襟上。
接着右首一名黄衣香主从锦盒中捧出一柄尺来长的银色短剑,公孙敖郑重递到南振岳手上,脸色庄严,徐徐说道:“龙门帮不是江湖上的黑道组织,而是代表江湖正义和道义的结合,九大门派渐趋式微,龙门帮已经单独和邪恶势力奋斗了几十年,今后,龙门帮应该由你们年轻的一代来负起重任了,此剑,就是代表本帮清白之誉,龙老弟毋负老夫期望才好!”
——江湖上的谲风诡波,也从此掀起了——
清心居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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