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辉朝凌云凤拱拱手道:“姑娘约在下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凌云凤并没直接回答,含笑问道:“薛少侠回去之后,是否已把药丸给白发哑婆服下了。”
白少辉道:“已经给她服下了。”
凌云凤道:“现在你总相信了,我并没骗你。”
白少辉道:“不错,在下赶来此地,正要向姑娘请教,家母究竟在那里?”
凌云凤眼波流盼,娇柔的道:“走,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白少辉道:“姑娘要带在下到那里去?”
凌云凤的笑道:“你可是怕我以令堂为饵,诱你入伏么?”
白少辉朗笑道:“纵是千军万马,在下也未必怕了。”
凌云凤微叹了口气,抬目道:“薛少侠口气果然豪壮,只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设下埋伏害你,就说相信我凌云凤,岂不动听的多了?”
白少辉道:“姑娘既然答应带在下去,那就走吧。”
凌云凤道:“好。”话声出口,举起玉掌,轻轻拍了两下。
但见岸边缓缓移动,摇出一条小船,原来那小船上插着许多柳条停泊在柳阴之下,是以白少辉并没看的出来。
凌云凤道:“咱们上船去。”
白少辉脚下略现迟疑,问道:“你要我到君山分宫去么?”
凌云凤娇笑道:“不管到那里去,都有我呢!”
白少辉道:“好,在下相信姑娘。”
凌云凤嗤的笑道:“你早该相信我了。”
说着,回身抬抬手道:“薛少侠请啊!”
突听身后有人喝道:“且慢!”
刷的一声,一条人影从身后树上,飞掠而下!
凌云凤娇叱道:“什么人?”
突然转过身去,玉手扬处,一点寒芒,脱手打出。
白少辉听出是范殊的声音,一时情急,屈指轻弹,嗤的一声,一缕指风,直向那寒芒射去,把凌云风打出的暗器,击落开去,一面说道:“他是在下义弟。”
范殊飘身落地,说道:“大哥,这妖女鬼计多端,信她不得。”
凌云凤冷冷的道:“谁要你相信了广
范殊冷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一计不成又来一计,想把我大哥骗到君山去。”
白少辉暗暗皱了下眉,忙道:“殊弟,凌姑娘……”
范殊没待他说完,跺跺脚道:“大哥,你是被这妖女迷住了!”突然朝凌云凤身前欺了过去,喝道:“凌云风,你取下面具给我瞧瞧。”
凌云风目中寒芒一闪,怒笑道:“好个浅薄少年,我要不是瞧在薛少侠份上,今晚管教你横尸江岸。”
范殊冷笑道:“只怕未必,哼,你自己不取下来,我就不会把它揭下来么?”
白少辉急忙喝道:“殊弟,不可鲁莽。”
范殊道:“我偏要看。”
身形倏进,左手快疾无伦的朝凌云凤脸上抓去。
凌云凤怒叱道:“你想死!”
右手一扬,呼的一掌,劈了过来。
范殊左手不变,依然朝她脸上抓去,右手紧随着左手指去。
凌云凤冷笑一声,左手抬处,幻起一片指影,分袭范殊身前几处要穴。范殊身形一闪,躲开一片指影,双手屈指连弹,一连弹出几缕指风,反向凌云凤袭去。
凌云凤娇躯一转,身如飞花,一下闪到范殊身后,一指朝范殊笑腰穴上点到,她这一闪,身法奇快,轻灵巧妙,使人为之目眩!
白少辉暗暗叫道:“飘花身法!”
那知目光注处,范殊不知如何一来?又和凌云凤对了面,口中喝道:“你接我一掌试试。”举手一掌,拍了过去。
白少辉心中不觉一怔,暗道:“殊弟这是什么身法,自己居然会没看清楚?”一面急忙叫道:“殊弟快快住手。”
范殊从来都是很听大哥的话,这回却负了气,回头道:“你为什么不叫她住手?”手掌一送,直向凌云凤当胸拍去。
凌云凤怒哼一声,右手扬起硬接范殊一掌。
两人这一掌上,谁都用上了全力,双掌接实,但听“拍”的一声,人影倏分,各自被震的后退了三、四步。显然双方内力,也在伯仲之间!
白少辉掠到两人中间,摇手道:“好了,好了,不用再打了。”
范殊玉脸通红,突然从身边撤下长剑,气愤的道:“大哥,你走开,我要领教领教她的剑法。”
白少辉看的一呆,暗道:“殊弟怎的犯了小性?”
凌云凤冷声道:“薛少侠,你只管站开去,凌云凤手下极有分寸,不伤他性命就是了。”
范殊清笑道:“你胜得了我么?”
凌云凤翻腕抽出长剑,冷声道,“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白少辉眼看两人都取出兵刃,心头大急,叫道,“殊弟……”
范殊冷笑道:“大哥不用替她担心,小弟不伤你心上人就是了。”话声出口,突然喝道:“凌云凤,你小心了!”
长剑一挥,三点寒芒,迎面刺去。
凌云凤左手剑诀一领,身随剑走,使了一招“莲台起驾”,巧妙的游过范殊剑锋,一朵剑花,朝范殊右臂“内关穴”刺来。
范殊曲臂沉时,身形半旋,倏地手腕一长,长剑疾扫而出,一片剑光,带起了一股啸空之声!
凌云凤没想到对方剑上造诣,竟有这般深厚,不觉被逼的后退了一步。
范殊冷冷一笑,欺身直上,挥手又是一剑,直点过去。
凌云凤又退后了一步,剑势一变,奇招突出,但见她玉腕一抖,刹那间飞起了朵朵银花,宛如怒海汹涌,反向范殊席卷过去!
白少辉瞧的大惊,暗叫一声:“百花剑法!”
急忙从身边取出竹箫,正待纵身掠去。
只听范殊清笑道:“好剑法!”
突然连人带剑,一跃而起,一支长剑寒芒飞洒,北作千百缕银线,直向朵朵银花激射过去,一时但听嘶嘶轻啸,和轻微的金铁交鸣,叮叮不绝!
两条人影,全都陷入了一片冷芒寒雨,剑杰银花之中!
这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金铁交鸣之声乍起,势如狂涛的汹涌银花,倏然尽灭,交错的人影,也突然分开,两人各自持剑而立,四目相注,肃立原地,未再出手,但凌云凤手上,却已只剩了半截断剑。
白少辉看出两人正在凝神运功,这一下不发则已,一发必然尽力一搏,也许闹个两败俱伤!心头一急,赶忙一挥手中竹箫,拦在范殊面前,沉声道:“殊弟,不许再打了!”
范殊忽然以剑投地,眼围一红,道,“大哥,我知道你怕我伤了她……”
说完,转身欲走!
白少辉弄不懂这位结义兄弟,今晚不知怎的老是使着小性,急忙闪身一拦,说道:“殊弟,你听我说。”
范殊气道:“不要拦我,我看得出来,你处处都在保护着她。”
白少辉正容道:“殊弟,你总该知道,薛夫人就是家母,如今尚在君山,我不能坐视不救,凌姑娘答应带我前去,你怎的尽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范殊脸上一红,问道:“大哥,薛夫人真是伯母?小弟怎的从没听你说过?”
白少辉道:“此事说来话长,慢慢再告诉你。”
说完从地上拾起长剑,送到范殊手上,拍拍他肩头,柔声道:“好了,别再孩子气了,你先回去吧。”
范殊双颊发赤,收过宝剑,抬目道:“小弟和大哥一起去。”
白少辉看了凌云风一眼,迟疑的道:“这个……不知凌姑娘是否同意?”
凌云凤问道:“他就是范殊么?”
范殊道:“在下正是范殊。”
凌云凤冷冷说道:“范少侠剑术果然高明,普天之下,能破解百花剑法的人,凌云凤还是第一次遇上,”
范殊微微一笑道:“过奖了。”
凌云凤接道:“范少侠要同去自然可以,只是必须听我安排,你愿是不愿?”
范殊道:“如何听你安排?”
凌云凤道:“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的、但你先得回答我,愿不愿遵守我的约束?”
范殊双眉微微一扬,似想发作,却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好吧,凡是和咱们此行有关的事,在下就听姑娘安排。”
凌云凤冷笑道:“自然是和此行有关的事。”语声一顿,接着道:“咱们该下船去了。”
说完,也不招呼两人,双足一点,轻轻跃落船舱。白少辉、范殊跟在她身后,飞身落船。
凌云凤挥了挥手,舱后一名少女,立即用浆在岸上一点,掉转船头,直向江心驶去。
凌云凤望着两人,说道:“两位就这样进入君山去么?”
启少辉听的一怔,道:“姑娘之意,该是如何?”
凌云凤道:“白少辉三字,在江湖上也许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百花谷的人,却是无人不知,师傅曾通令各地,遇上了生擒固佳,格杀不论。”
白少辉大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倒是荣幸的很。”
凌云凤并没有理他,续道:“至于范少侠么?也是师傅通令缉拿的人……”
范殊道:“那是你有意引咱们入伏的了。”
凌云凤冷晒道:“凌云凤虽是女子,说过的活,从无更改,我既然带两位进去,自得对两位负责。只是凌云凤身为君山分宫之王,咱们处于敌对地位,两位如若以本来面目进入君山,实有未妥……”
范殊问道:“那你要用什么法子带我们去?”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两人易容改装了?”
凌云风道:“最好如此。”
白少辉道:“姑娘要咱们改扮什么人才行?”
凌云凤道:“什么人都行,只要掩去本来面目就好。”
白少辉道:“这个容易。”
当下探怀中取出一只扁形木盒,打开盒盖,挑了两颗药丸,先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一阵,扮成一个紫脸大汉,然后又替范殊扮作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
凌云凤一直注视着白少辉的举动,等他改扮完毕,不觉奇道:“薛少侠易容技术,极为高明,凌云凤想请教一个人,不知你认是不认?”
白少辉道:“姑娘问的是谁?”
凌云凤道:“黑煞游龙桑九。”
白少辉心头咯的一跳,忙道:“在下久闻桑老前辈大名,只是无缘拜认。”
凌云凤披披嘴道:“薛少侠这易容术,如果我看的不错,倒是和黑煞游龙的手法极相近似。”
白少辉心中暗道,“她突然问起师傅,不知用意何在?”一面笑了笑道:“江湖上易容之术也许创自一人,手法大同小异,那也不足为奇。”
话声方落,忽见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快般,直驶而来,船头上同时突然亮起两盏孔明灯,两道灯光射到了船上,远远传来一声喝:“船上什么人?”
划桨的少女答道:“顺风归柁。”
答话之间,两船已然靠近,船头上站着一个青衣劲装汉子,目光注视着三人,问道:
“可有令牌?”
划桨少女纤手一扬,左手掌心亮出一枚银牌。
青衣汉子朝令牌躬了躬身,然后挥手道:“姑娘可以去了。”
小船并没直驶君山,却在侯家湾西首的一条小港湾中停了下来。
凌云凤一跃上岸,走在前面领路,白少辉、范殊跟在她身后,那划桨的少女走在最后。
这一路上凌云凤没有说话,白少辉、范殊自然不便多问。
白少辉目光转动,打量着四周形式,但觉凌云风领着自己,绕过一座小山,行入了一片荒僻的小径之上,心中暗暗忖道:“不知他们把义母囚在那里?”
片刻工夫,已经奔到一座峻峰之下,这自然是君山后山,但也是最荒僻的地方。
凌云凤依然没有作声,直向森森古柏中走去。
月黑星稀,夜色朦朦,这山后一片暗影,更显得阴沉神秘!
白少辉目能夜视,目光一转,已然看清这深沉的柏树林中,原来是一座墓地,平台正中矗着一方高大石碑,上书:“皇清敕授布政使侯公启伯之墓”。暗暗寻思:“这一带地方势甚是隐僻,莫非义母就被他们藏在这里不成?”
心中想着,但见凌云凤一声不作,绕过平台,直向墓右行去,不大工夫,到了一座庄院前面。白少辉凝目瞧去,那庄院两扇大门上,嵌了一方水磨青砖的横额,刻着,“故布政使侯公之祠”。
这是人家姓侯的柯堂卜
白少辉看的心头一宽“,暗道:“原来他们果然把义母藏在这祠堂之中。”
这时凌云凤已经走到右侧一道边门,停了下来,那划桨少女抢前一步,在门上连叩三下。
一道木门呀然开启,里面走出一个满脸虬髯的驼背老者,目光炯炯,望着划桨少女问道:“刮的是什么风?”
划桨少女答道:“东方甲乙木。”
驼背老者伸手一推,道:“令牌呢?”
划桨少女咕的笑道:“寿老头,我是小燕,宫主来了。”
驼背老头方自一怔,凌云风道:“寿增福,是我。”
驼背老头慌忙躬身道:“属下该死,不知宫主驾到。”
凌云凤道:“不用多礼。”
随着话声,已然往里走去。
白少辉、范殊紧随她身后,穿过小天井,跨进侧院厢房,这是一间布置幽雅的客厅,窗明几净,收拾的甚是干净。
那驼背老头跟着进来,点起了灯烛,才行退去。
划桨少女早已揭去了脸上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秀美的脸孔,这时后中端着两盅香茗,送到白少辉,范殊两人跟前,说道:“两位请用茶。”
白少辉一眼认出她正是凌云凤的贴身侍婢小燕,自己当日身负重伤,还是她服伺的,不觉朝她看了一眼。
小燕俏然一笑,问道:“少侠还认识小婢么?”
白少辉忙道:“你是小燕姑娘,当日在下身负重伤,多蒙姑娘照顾,在下还没向姑娘道谢呢。”
小燕粉脸一红,抿嘴笑道:“小婢奉命行事,少侠要谢,也该谢咱们宫主嘛!”
范殊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忖道:“好”啊,原来大哥早就和她们认识了,这些事情,他从没和我说过,这次回去,倒要好好问问大哥。”
白少辉转脸朝凌云凤拱了拱手,道:“如此说来,在下自该向姑娘致谢,尤其当日失手误伤了姑娘,更使在下不安了。”
凌云凤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看出范殊脸上神色有异,但只作不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淡淡一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当日我打了你一掌,你也点了我一箫,两下正好扯直。”
说话之间,小燕又送上四式精美茶食,放到几上。
凌云凤含笑道:“两位少侠难得光临,午夜已过,想必腹中饥饿,请用些茶点吧。”
白少辉道:“姑娘不用客气,时间不早……”
凌云凤没待他说完,微哂道:“薛少侠大概怀疑我在茶食中暗施手脚了。”说完,伸手在四个盘中,每样取了一块先行吃了,一面笑道:“薛少侠现在该放心了吧?”
白少辉道:“在下并无此意,姑娘既这么说法,在下再要推辞,岂不是不识抬举了。”
说完,就在盘中取了一块玫瑰松仁糕,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范殊看大哥吃了,也跟着取了了块,慢慢吃着。
吃过点心,凌云凤朝范殊说道:“范少侠,请在这里宽坐,我领薛少侠进去。”
范殊起身道:“不,我要和大哥一起去。”
凌云凤道:“这点要诸范少侠原谅,咱们有言在先,到了这里须听我安排。照说,凌云凤既把两位带来此地,一起进去又有何妨?”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其中另有为难之处,凌云凤未便向范少侠明说,我陪薛少侠进去,最迟天亮以前就可出来了。”
白少辉道:“殊弟,凌姑娘也许真有为难之处,你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范殊道。“好,我就在这里等候,但到了天亮之后,大哥再不出来,莫怪在下不守诺言。”
凌云凤轻笑道:“这个自然,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把你大哥吃了的。”接着朝小燕一指,又道:“我连小燕都不能带进去,范少侠总该相信我说的不假吧?”
白少辉心中暗想:“看她说的不像有假,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戒备如此严密!”
凌云凤话声一落,转身道:“薛少侠,请随我来。”举步朝里行去。
白少辉跟着她穿过一道天井,迎面是一座敞厅,拾级而上,但见厅上放着两排雕花椅几,陈设古雅似是会客之所。但当中却有一座半人来高的古铜鼎,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白少辉举目四顾,忍不住问道:“家母就在这里么”
凌云风“嗯”了一声,道:“我带你进去见见一个人。”
“进去?”这里已是最后一进,“见见一个人”,听他口气似非义母?白少辉心头不觉升起一丝疑念,说道:“在下跟姑娘来此,是为了要见家母。”
凌云凤娇笑道:“薛少侠不用多问,到时自知。”
说话之时,忽然走前两步,伸手揭开鼎盖,十分谨慎的朝鼎中摸去。只听一阵轧轧之声起自地底,那矗立在地上的铜鼎,缓缓向下沉去。接着但见正面石壁,突然出现了一道门户。
白少辉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原来这座铜鼎是关启石室的机关。”
凌云风整理了一下秀发,回头笑着问道:“薛少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白少辉道:“自然是山腹石室了。”
凌云凤道:“这还用说?我是问你这里的方向。”
白少辉道:“该是君山后山。”
凌云凤道:“不错,咱们现在的君山分宫,原是常家堡。”
白少辉道:“在下知道那是入云龙常维仁常大侠的故宅,被你们占用了。”
凌云凤道:“谁说占用?那是常大侠失踪之后,咱们买了下来的。”
白少辉冷笑道:“整个衡山派都在你们掌握之中,区区常家堡就是占用了,也没有敢说半个不字。”
凌云凤柔声道:“我又不和你说这些,干么你要生我的气?”
白少辉道:“那么你在和我说什么?”
凌云凤道:“我不是和你在说山腹石室么?当年人云龙常维仁还没失踪以前,咱们就开发了这座石室,后来买下了常家堡,这里就关闭了,没有开启过。”
白少辉道:“你是说,这山腹石室另有通路,可由君山分宫出入?”
凌云凤笑道:“是啊,君山分宫如今才是正门,这里只能算是后门了。”
白少辉笑道:“姑娘似乎不用把这一秘密,告诉在下。”
凌云凤道:“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会泄漏出去的,是么?”
白少辉道:“那可不一定,有朝一日,武林同道为了伸长正义,大破君山分宫在下知道此处人口是条捷径,极可能领了他们直捣君山分宫心脏。”
凌云凤笑道:“所以我才要告诉你,那铜鼎中的机关,操纵着几道埋伏,稍一不慎,触发机关,所有在厅上的人,无一幸免。”
白少辉心中暗暗冷笑,说道:“在下承教了。”
凌云凤看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真话,今晚我所以要带你从这里进去,其实全是为了你。”
白少辉道:“在下想不出来。”
凌云凤道:“第一,自然是此处地势隐僻,免得泄漏了你薛少侠的身份。”
白少辉道:“第二呢?”
凌云凤神秘一笑,道:“等你出来的时候,自会知道。”
白少辉心中暗想:“看她对我倒是不错,但不知这情意是真是假?”心中转念,一面说道:“时间不多,咱们该进去了。”
凌云凤道:“我替你领路。”
说完,从身边取出一个精巧火筒,随手打亮,当先走了进去。
白少辉紧随凌云凤身后,向前行去,走了不过丈许光景,突听身后一阵轻震,那道石门,已然关了起来。
白少辉功凝右掌,说道:“石室出口,可是姑娘关上的么?”
凌云凤轻轻叹息一声道:“到了此时,难道你还不肯相信我么?”
白少辉心中暗道:“她如要加害于我,白天就不用送我出去,更不用给我解除玉梅声哑的药丸,看来又不像有假……”
凝聚右掌的功力,不觉徐徐散去。
凌云凤接着又道:“进口石门,咱们进来了,自然要关起来,待回咱们出来了,不会再开么?”
两人继续前行,洞中一片黑暗,凌云凤手上火筒,也只能照得丈许光景。
白少辉运目打量,只觉这座山腹之中,转折颇多,但因随在凌云凤的身后,看不到前面的景物。这样足足走了一刻工夫之久,凌云凤忽然斜斜向右行去!
原来到了这里,地势突然开阔,足有数亩大小一片平地,但一条甬道,却继续往前通去,望去成了黑越越的一个洞窟。
在甬道右首,一片平地中间,却有着一座圆洞门,里面隐隐透出灯光。凌云风出了哺道,斜斜越过平地,就是朝圆洞门行去。
白少辉心头不禁感到一阵紧张,暗暗忖道:“义母大概就被他们关在这里了!”心念转动,不觉叫道:“凌姑娘。”
凌云风口中“嗯”了一声,问道:“你想问什么吗?”
白少辉道:“家母可是就在这里么?”
凌云风回头笑道:“我说过带你来看一个人的,到了地头,你自会知道了。”
白少辉怒声道:“你到底存着什么心?”
凌云凤笑道:“总不会存心害你吧?”
白少辉道:“你……”
凌云凤柔声道:“快不用说啦,这不是已经到了么?”说着伸手揭下面具,收入怀中,一面低声道:“你也该快把易容药洗去了,随我进去。”
白少辉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依言拭去脸上易容药物。
圆洞门内好像是一个小天井,两边还放着不少盆栽花草,迎面三级石阶,以雕栏,阶上一排三间石屋,俨然自成院落!
凌云凤领着进入圆门,但见阶前站着两名身穿黑衣,手执玉拂的道童,立即躬下身去,道:“家师命小道恭迓宫主。”
凌云凤道:“干爹已经知道我来了?”
白少辉忖道:“原来她带着自己看她干爹来的,但不知她干爹又是什么人?”
左首一名道童回道:“家师方才听到宫主说话,知道宫主还带了一位外客前来。”
棱云凤道:“他老人家在静室中么?”
左首道童应了声“是”。
凌云凤又道:“干爹可有什么吩咐?”
左首道童道:“家师曾说,宫主亲自带来的人,不会是外人,就请到静室中相见好了。
“
凌云凤点点头,回身朝白少辉低声说道:“你随我进去。”
说完,拾级而上,迂向左首一间石屋走了进去。
白少辉紧随她身后而入。举目瞧去,但见这间石室,略呈长方,中间放着一张石榻,榻右石几上,点燃着一盏白玉为檠的油灯,灯光甚是柔和。
榻上端坐一个身穿黑袍,须发如银的老道,双目微阖,状如老僧人定一般。
凌云凤进入石室,娇躯翩然朝榻前走近,娇声道:“干爹,女儿来了。”
黑袍老道微微颔首,蔼然笑道:“凤丫头,你带来的这位年轻人是谁?”
说话之时,迷着两条如线双目,朝白少辉望来。
别看他双目如线,但两道眼神,却隐隐射出金光,白少辉和他目光一对,心头不觉暗暗地一凛,忖道:“这老道好精深的内功!”一面抱了抱拳道:“在下……”
凌云凤连忙拦道:“你不要说嘛,先让干爹瞧瞧。”一面朝黑袍老道说道:“干爹,女儿特地带他来见见你老人家的。”
白少辉只说了“在下”两字,就被她拦住,不由怔的一怔。
黑袍老道望望白少辉。又望望凌云凤,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人品着实不错,哈哈,凤丫头,你眼光更是不错。”
他这一笑少白少辉的脸红了!
凌云凤更是双颊发郝,骤然间飞起两朵红云,娇急的跺跺脚道:“干爹,你……”
黑袍老道一手捋须,笑道:“凤丫头,看你急成这个样子,你师傅面前,自有干爹替你作主。”
凌云凤瞟了白少辉一眼,道:“干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黑袍老道含笑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凌云凤道:“女儿是带他来给干爹瞧瞧的……”
黑袍老道没待她说完,笑道:“这就是了,你既然带他进来让干爹瞧瞧,干爹就是瞧他人品不错。”
凌云凤急道:“你老人家听女儿说完了,再说好么?”
黑袍老道脸上飞过一丝诧异之色,点头道:“好,好,你说,你说!”
凌云凤道:“女儿是要你老人家鉴定一下。”
黑袍老道笑道:“干爹不是已经给你鉴定了么?”
白少辉站在边上,一直没有作声,心中暗忖道:“这黑袍老道大概年事已高,纵然修为功深,但人却显得老悖,说话老是夹缠不清。”
只听凌云凤道:“不,女儿带他进来,是要你老人家看看,他脸上是不是也经过手术改造?”
白少辉听的暗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她还不相信自己就是薛少陵,才把自己带来此地,要老道鉴定……哦,莫非这黑袍老道,就是昔年名闻武林的外科圣手公孙述不成?”
心念转动之际,那黑袍老道也薇觉神情一动,如线双目,突然射出两道熠熠精光,盯注在白少辉脸上,看了半晌,惊异的道:“凤丫头,你说他经过手术改造”
凌云凤嗯道:“你老看不出来?”
黑袍老道摇摇头道:“这……不可能……经过手术改造的人,老夫一眼就看的出来……”
凌云凤突然脸色一变,出手按上了白少辉后心,冷笑道:“白少辉,你……你敢欺骗我凌云凤,如今还有何说?”
她似是十分气脑,按在白少辉后心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继续说道:“你受何人指点而来?若不说出实情,我就一掌震碎你的心脉。”
她这句“受何人指点”,虽没明白说出,意思是指她暗示薛少陵的事,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白少辉神色安祥,任由她手掌按自己后心,淡淡一笑道:“姑娘相信这位老道长没有看错么?”
凌云凤怒声道:“我干爹还会看错?”
白少辉道:“那你就认定在下是冒充薛少陵来的了。”
凌云凤道:“难道你还不承认?你再不实说,莫怪我掌下无情。”
白少辉朗笑道:“姑娘自以为真有把握震碎在下心脉么?”
人家手掌抵着后心,只要掌力一吐、震碎心脉,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凌云凤切齿道:“你当我不敢么?”
白少辉笑道:“敢,但在下认为姑娘未必能伤得了我。”
凌云凤道:“你是找死!”
说实在,她真还有些下不了手,因为白少辉除了脸貌之外,和她心目中的薛少陵简直太像了。此刻她虽不敢下手太重,但随着话声,掌上不由的稍微加了些力道!
这在凌云凤来说,乃是一种警告。以她的功力,这稍微加重力道,按的地方又是后心要害,武功稍差的人,就得当场震昏,就算内功精深之上,这一下,也会感到心脉震动,气浮心跳!
那知就在她喝声出口,掌心稍微用力,徒觉白少辉身上似有一般无形潜力,微微一震,竟。然把自己手掌震的往上弹了起来!
凌云凤惊啊一声,身不由主后退了一步。
白少辉却若无其事,潇洒的朝前跨上了两步。
黑袍老道看出白少辉似已练成了道家护身罡气,才能不动声色把凌云凤抵在后心的手掌震开。这一下直瞧的他大感意外,双目寒光电射,沉声道:“年轻人,你要如何?”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凌云凤后退之际,玉腕一抬,已然快速绝伦的撤出身边长剑,娇叱道:“白少辉,你给我站住!”
白少辉含笑道:“姑娘放心,在下只是想请这位老道长仔细瞧瞧。”
黑袍老道两道细丝般的神眼,始终盯在白少辉脸上,疑或的道:“难道老夫当真两眼昏花薇成?”
凌云凤也脸露惊诧,怔怔的望着老道:“干爹,你就再仔细看看嘛!”
黑袍老道点点头道:“干爹自然要仔细看看,唔,年轻人,你过来。”
白少辉依言又走上一步。
黑袍老道伸出乌爪般双手,从白少辉耳后摸到前额,在脸上抚摸了一阵,口中喷喷说道:“奇怪呀!”
凌云凤忍不住问道:“干爹,你看出来了么”
黑袍老道双目只是凝住在白少辉脸上,一眨不眨,一面微微点头道:“大概不会错了。”
凌云凤道:“那是经过手术改造的了?”
黑袍老道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奇怪,这会是谁的手笔呢?”
他好象欣赏艺术精品一般,越看越觉惊奇,脸上也越发流露出欣喜之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凌云凤道:“你老人家有什么好笑?”
黑袍老道掀髯道:“此人手法之高。胜过干爹百倍,世上还有这等几可乱真的手术,当真叹为观止了!”
凌云凤沉吟道:“这么说来,他没骗我,他他……是薛少陵了!啊,你老人家能不能把它取下来呢?”
黑袍老道对凌云凤说的话,浑如不端,只是朝白少辉急急问道:“年轻人,你快说,这是什么人给你施行的手术?”
白少辉淡淡一笑道:“老道长现在相信了么?”
黑袍老道连连点头道:“信,信,老夫完全相信,你这副面貌,确是经过施行手术改造,唉,真是巧夺造化!……”他顿了顿,接道:“老夫做梦也想不到,当今之世,还有胜过老夫的人!小兄弟,你说,这人是谁?”
白少辉道:“老道长想是昔年名闻武林的外科圣手公孙前辈了?”
黑袍老者点头道:“老夫正是公孙述,小兄弟,你还没回答老夫的话呢!
白少辉道:“替在下改易容貌的人,叫做九疑先生。”
黑袍老道道:“九疑先生,谁是九疑先生?”
凌云凤道:“干爹昔年总听说过江湖上有两句话,叫做‘风尘三奇,无无无疑’?”
黑袍老道吃惊道:“你说是无疑翁?不错!他精通百艺,这就难怪能有这等高明的手法。”
凌云凤道:“九疑先生据说是无疑翁的传人,隐居九疑山,师傅派人去过几次,都没有找得到他。”
黑袍老道微微叹息道:“老夫活到九十几岁,今天才知人上有人。”
白少辉心中暗道:“这老道倒是自负的很!”
凌云凤道:“干爹,你老人家能不能把它取下来?”
黑袍老首怔的一怔,道:“为什么要取下来?”
凌云风脸上一红,道:“女儿要看看他本来面目嘛!”
黑袍老道摇头道:“不成,他这种手术,巧夺造化,足可维持数十年不变,干爹取是取得下来,只怕要破坏他本来面目,何况取下来了,干爹我无法再替他按装上去,好好的干么非取下来不可?”
凌云凤望望白少辉,说道:“那就算了。”
黑袍老道问道:“凤丫头,你到底心里想着什么?”
凌云凤道:“没有什么,女儿要走啦!”回头朝白少辉道:“薛少侠,时光不早,我们快去!”
白少辉道:“凌姑娘……”
凌云凤朝他嫣然一笑,道:“不用多说,你跟我来就是了。”说完,转身朝外行去。
黑袍老道坐在榻上,望着两人,摇摇头道:“凤丫头,你眼光是不错,就是平时太任性了些!”
凌云凤领着白少辉退出圆洞门,继续朝甬道上行去。
白少辉忍不住道:“姑娘还要在下到那里去?”
凌云凤柔声道:“到了你自会知道。”接着“嗯”了一声,又道:“你的武功不错啊!”
白少辉道:“在下要是不能自保,岂不是被姑娘震断心脉了?”
凌云凤幽幽的道:“你当我真会对你下手么?”
白少辉道:“姑娘方才不是撤下宝剑来了么?”
凌云凤道:“那是因为干爹说你并没经过手术改造,那你就是白少辉冒充来的,还……
还欺骗了我的感情……”
白少辉心头暗暗一凛,不敢接口。
凌云凤忽然回过身来,望着白少辉问道:“你知道我要带你到那里去么?”
白少辉道:“姑娘大概是领我去见家母了?”
凌云凤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既已证实你真是薛少陵,我自然要领你去见见怕母了。”
白少辉心头一喜,问道:“家母就在这座山窟中么?”
凌云凤道:“薛少侠,你应该也想的到,我要干爹把伯母贴身丫头,改扮成白发哑婆,替代了薛夫人,自然非把怕母藏起来不可,为的就是要等你前来……”
白少辉心头一阵感动,慌忙拱手道:“姑娘这番厚意,薛少华有生之年,不忘大德……”
凌云凤不待他说完,幽幽一叹,道:“我不是要你记着我的恩情,这是我凌云凤的一念情痴,自从在青鸾坛我打了你一掌之后,就像春蚕自缚,不克自拔,我这样做,原是为了酬答知己,但我们其实连知己两个字也谈不上,我甘冒大不讳,暗中救护怕母,并不是对你示惠,这只能说是我一片痴心,甘愿为你牺牲,求得我的心安……”
白少辉听她剖心示爱,娓娓说来,深清款款,一时闹的他手足无措,心动神摇,突然跨上一步,双手握住了凌云凤柔荑,激动的道:“姑娘这番厚意深情,人非草木,在下……在下……”
一双星目望着凌云凤,心里想说,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凌云凤任由他握着双手,嘴角浮起微笑,两道清澈眼神,同样盯着白少辉,全身不自禁的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手上火筒,“拍达”一声,掉落地上!
火光熄灭,石窟中登时恢复了一片漆黑,凌云风口中嘤咛一声,一个娇躯突然扑入了白少辉的怀里。
软玉温香,投怀送抱,白少辉但觉心头一荡,那里还能把持得住?双臂一环,把凌云凤软绵绵的娇躯,抱了个结实!
石窟中没有半点声息,只有两人可以互相感觉到彼此的心房,正在激烈的跳动。
这样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凌云凤才轻轻推开白少辉,从他怀中直起身来,理理鬓发,凄凉一笑,道:“薛少侠,这片刻温存,足慰我一生的相思,走,我带你看伯母去。”
白少辉想起自己方才举动失常,玉脸通红,正感尴尬,闻言不觉一怔,赶忙弯下腰去,从地上抬起火筒,嚓的一声,晃亮了递了过去。
凌云凤接过火筒,转身朝前行去,转了两个弯,迎面已有一道石壁挡住去路。凌云凤伸手在壁上轻轻一按,石壁间缓缓裂开一道门户,里面隐隐射出灯光!
白少辉紧随她身后而入,举目打量,但见石门内有着一块小小天井。迎面一排三间石室,灯光是从雕花石橱上透出来的。
两人缓缓走近,但见人影一闪,一名青衣使女手上提着长剑,赶了出去,一眼瞧到凌云凤,赶忙躬身道:“婢子叩见宫主。”
凌云凤一摆手,间道:“薛夫人睡了么?”
那青衣使女道:“夫人早就睡熟了。”
凌云凤道:“你去把夫人叫醒了,说是薛相公来了。”
青衣使女应了声是,偷偷看了白少辉一眼,急忙往里奔去。
凌云风道:“你在这里稍等,我还有些事去。”
说完,举步往外就走,但听一阵轧轧轻震,石门又恢复了原状。
如今白少辉自然不会再怀疑凌云凤的闭上石门,有什么恶意,只是静静的站在庭前。过了约有盏茶光景,只见那青衣使女匆匆走出,招招手道:“薛相公,夫人叫你进去。”
白少辉心头一阵激动,点点头,跟随青衣使女跨进石室,果见一把锦墩交椅上,坐着一个半百老妇,那不是自己义母是谁?
十八年养育恩情,这刹那间,但觉心头一酸,急急奔了过去,噗的跪下,口中叫道:
“娘,不孝孩儿来了。”
薛夫人茫然的目光盯着白少辉,颤声道:“你……你……不是少华……”
白少辉目含泪光,抬头道:“娘……孩儿就是少华,娘,你吃了苦了。”
薛夫人摇摇头道:“你声音像少华,但你不是少华。”
那青衣使女疑惑的道:“这怎么会呢?方才是宫主亲自把他送来的,明明是薛相公啊!”
薛夫人脸现凄容,只是摇头道:“不是,不是,老身怎会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
白少辉泪流满脸跪在地上,咽声道:“娘,孩儿真的就是少华,孩儿只是为了避免敌人认出,脸上改变了容貌。”
青衣使女道:“夫人,薛相公也许真的易了容,这个容易,涂了易容药物,只要用少许洗容药剂,即可拭去,就是公孙老爷子改造的面貌,也只要用特制的药膏涂上几次,便会脱落。”
白少辉给她一说,突然想起九疑先生临行之时,交给自己的一瓶药未,曾说:“等你身世大白,需要恢复本来面貌之时,可用沸水泡开瓶中药未,趁热洗涤几次,就可复原……”
如今自己身世,虽然尚未大白,但义母坚不肯认,看来只好把九疑先生的易容药物洗去了。想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一个磁瓶,说道:“母亲即然不信,孩儿只好把它洗去了。”
站起身,一面回头朝青衣使女问道:“姑娘可有沸水么?”
青衣使女道:“方才小婢怕夫人醒来要喝茶水,正在烧着,不知开了没有?待小婢进去看看。”
说完,回身奔了出去,过不一回,只见她提了一壶开水进来,说道:“已经开了,相公要怎么用法?”
白少辉道:“有劳姑娘再去取一个脸盆来。”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取来了一个面盆,和一条面中。
白少辉打开瓶塞,把药未倒人,用开水冲泡,但见药未随水而化,成了半面盆黄黑色的药汁。
白少辉不敢耽延,用面中蘸着药汁,乘热覆到脸上。
薛夫人和那青衣使女只是睁大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白少辉,只见他一次又一次用药汁往脸上敷去。
渐渐,他那张红匀俊美的脸上,似是起了一层皱纹。
白少辉手指不往在发际、耳后等处轻轻搓动,终于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表皮。
薛夫人看他揭下一层薄皮,身躯陡然一震,不由悲喜交集,流泪道:“孩子,你……你真是少华!天可见伶,为娘到底见着你的面了。”
白少辉,不,如今又该称他薛少陵了。
白少辉即已恢复了本来面目,自应先恢复薛少陵的名字;但他本来的名字,却是少华。
薛少陵虽已知道自己并不是薛神医骨肉,但他终究是薛夫人一手养大的,十八年养育恩深。此刻揭下面具,母子见面,早已泪流满面,扑的跪到薛夫人面前,哭道:“娘,这些日子苦了你老人家了。”
薛夫人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含泪笑道:“娘多蒙凌姑娘相救,并没吃什么苦,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爹和你两个人,孩子你快起来,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薛少陵拭拭泪水,站起身子。
青衣使女赶紧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说道:“薛相公,你坐下来慢慢的说嘛。”
薛少陵旁着薛夫人坐下,一面说道:“爹已经被南北帮救出去了,孩儿是特地救你老人家来的。”
薛夫人乍的眼睛一亮,双手合掌道:“谢天谢地,你爹已经被救出去了?啊!孩子,你快说给娘听。”
薛少陵当下就把自己经过说了个大概。
当然这段经过,虽是择要述说,也得有一段时间,在凌云风尚未回来之前,母子重逢,启有一番说话,暂且放下。
且说范殊自白少辉走后,心中虽党放心不下,但细看凌云凤的举动,似是并无恶意,只好在小客厅上耐心等候。
小燕替他冲了一杯茶,仍然伺立不走。
范殊心头一动,暗想“自己正好趁机问问她,大哥和凌云凤如何认识的?”心中想着,一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一面回头说道:“我大哥和你们宫主认识很久了么?”
小燕狡黠的道:“薛相公没和少侠说过?”
范殊笑笑道:“我看大哥和你们宫主交情不浅,这等儿女情长,自然不肯说的了。”
小燕嘻的笑道:“那时候薛少侠根本不知道宫主是女的呢!”
范殊轻哦一声,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燕道:“去年。”
范殊道:“姑娘能否说出来让在下听听?”
小燕道:“这件事咱们坛里的人都知道,那也并不是什么秘密,范少侠要听,小婢自当奉告。”
范殊道:“在下洗耳恭听。”
小燕粉脸一红,抿抿嘴,笑道:“范少侠真会客气,洗耳恭听,小婢可不敢当。”
接着啊道:“范少侠茶水凉了,小婢给你冲些热的。”
说完果然又替范殊杯中冲了开水。
范殊道:“多谢姑娘。”
小燕低低道:“不用谢。”一面侧着脸,想了想,才道:“去年薛少侠和一笔阴阳张果老混进咱们青鸾坛,结果薛少侠被宫主玄阴掌击中,伤得很重……”
范殊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只听小燕续道:“当时咱们坛里已经把薛神医请来,只是他不肯和咱们合作,宫主让他瞧瞧薛少侠的伤势……告诉他薛少侠已眼下宫主秘制的保心丹,三日之内,可保伤势不致有变,要薛神医在三天之内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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