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牌时光,闻天声、徐少华、贾总管、丁药师祖孙、贾老二、胡老四、余老六、王天荣、壬贵,十骑刚赶到析城山下。
胡老四不禁一呆,说道:“总管,咱们是到析城山来的吗?”
贾老二骑在马上,得意的道:“析城山不能来吗?”
胡老四道:“这个……”
贾老二道:“咱们不但要到析城山,还要上月华峰去,你不用多问,只管带路。”
胡老四听得脸色大变,怵然道:“总管,月华峰是白骨门的禁地。”
“我知道。”贾老二道:“小老儿江湖跑了几十年,还会不知道吗?嘻嘻,老实告诉你,咱们就是来向白骨门索还秋水寒的。”
“我的天!”余老六脸有怖色,说道:“总管,你老一定知道,白骨门三百弟子,个个剑术精湛,不可轻敌,当今各大门派……”
贾老二没等他说完,就嘻嘻一笑道:“你们两个把咱们领到月华峰去,就是大功一件。”
胡老四正待开口,突听有人在耳边细声说道:“你们不是认识路吗?只要乖乖的,自然有你们好处!”
这是贾老二的声音!
胡老四心头不由咚的一跳!
就在此时,只见两个年轻樵子,肩负一捆山薪迎面而过,朝西首一条小径行去。
贾老二马鞭一指,叫道:“胡老四,你还不走在前面领路?”
胡老四苦着脸道:“总管,属下真的不知道月华峰在哪里……”
贾老二马鞭一挥,说道:“前面不是有两个人替咱们引路吗,你只要跟他们走就好了。”
史琬道:“他们就是白骨门的人吗?”
贾老二耸耸肩道:“那倒不是,不过据小老儿所知,月华峰在西,这两个樵子正好往西行去,岂不是正好给咱们领路,连问都不用问了。”
几句话的工夫,前面两个樵子已转过山脚,就看不到了。
贾老二道:“你们还不快追上去,找不到人,小老儿就唯你们两个是问。”
胡老四、余老六不敢怠慢,慌忙一领缰绳,纵马迫了上去。一行人就紧跟着胡、余两人马后赶去。
等转过山脚,但见丛林如列,荒草及膝,哪里还有两个樵子的影子?
贾老二叫道:“喂,胡老四,你们怎么搅的,还不快些追上去?”
胡老四、余老六无可奈何,只得继续策马前行。
这样走了一顿饭的工夫,前面已有一,座插天峻峰,排云矗立。估计至少还有二三十里光景,才能抵达岭下。
但就在大家策马奔行之间,突见林问闪出七八个樵子,猎夫打扮的青年,其中两个正是方才山前遇见的樵子。
各人手中持着刀斧弓矛,拦在前面路口,喊道:“诸位请停步。”
胡老四一马当前,首先冲到这八人面前,在马上拱拱手道:“你们八位拦住咱们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八人中领头的一个猎夫装束,身穿皮衣的青年,他冷冷的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胡老四忙道:“在下不知道。”
皮衣青年哼道:“你们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胡老四问道:“请问小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皮衣青年人冷冷的道:“住马坡,不论何人,到了此地,就得站住,不得再前进了。”
贾老二一提马缰,走上两步,哈了一声道:“诸位小哥,你们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吗?”
皮衣青年道:“咱们用不着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只要在这里回头就行。”
“那怎么行?”贾老二耸耸肩道:“咱们要去月华峰,离这里还远着哩!”
皮衣青年神色微动,间道:“你们到月华峰去作甚?”
“嘻嘻!”贾老二耸肩裂嘴,笑了笑道:“你们用不着知道咱们到月华峰去作甚,你们只要让开就行。”
这一口气,完全和皮衣青年方才说的一样。
皮衣青年勃然变色道:“你们这是找死!”
“找死的是你”史琬一领缰绳越过贾老二,一下冲到皮衣青年前面,喝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敢如此对咱们说话?”
挥手一鞭朝皮衣青年迎面抽去。
那皮衣青年一身武功也极为了得,急忙一扭身向左闪出。
但他怎知史琬出手比他还快,“啪”的一声,马鞭一下抽在他右肩之上,把他肩头皮衣抽破了一条裂缝。
皮衣青年一惊,厉声道:“好小子,你……”
话声还未出口,背上又是“啪”的一声,被马鞭抽中。
皮衣青年又怒又急,唰的从身上取下一支三棱枪,厉喝道:“小子……”
他只说了两个字,膝盖上又被鞭子抽中,痛得他“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双手迅快接起枪杆,抖手之间,挑起斗大一个枪花,朝史琬胸前推来。
史琬怒喝一声:“该死的东西!”
手中长鞭一紧,唰唰唰唰,登时鞭影如雨,朝对方四面八方飘洒过去。
这一阵长鞭挥舞得迅如掣电,疾若雷霆,她骑在马上,只须随时带转马头,任你躲闪得再快,也躲闪不开。
手法变化奇诡,鞭势绵密凌厉,看得贾老二忍不住拍起手来!
皮衣青年一身武功,原也不弱,碰上史琬,真是棋高一着,缚手缚脚,任你枪法如何纯熟,招式善于运用,对史琬的长鞭,竟然一点也用不上。
自己枪招,只要一出手,就立被破解无遗,但自己对他的鞭法,却茫无头绪,就是想招架也架不住。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自然大吃其亏,鞭影掠过,不是衣破,就是肉烂,不过盏茶工夫,已是狼狈不堪!
皮衣青年急怒交迸,口中一声大喝,奋身跃起,长枪连展,划起车轮般一团银光,凌空朝史琬当头扑罩下来。
史琬口噙冷笑,抬目注视,直等皮衣青年快到头顶三尺光景,才右腕一振,马鞭朝上圈起,一下缠住对方右腿踝。
再往外一抖,把皮衣青年连枪带人呼的一声,直摔出一丈开外。
皮衣青年也极为了得,一下落到地上,一言不发,右臂扬处,把一支长枪当作标枪般朝史琬当胸激射过来。
史琬冷笑一声,长鞭一圈,又把他长枪顺势一抖一送,飞出三丈开外。
其余七人早已跃跃欲试,此时一见皮衣青年不但人被摔出,连兵刃都已脱手,自然激起公愤!
不约而同吆喝一声挥起刀斧,抢攻而上。
王天荣、壬贵、胡老四、余老六也一起掣出刀来。
贾者二双手连摇,嘻的笑道:“大家快快住手,不可伤了和气。”
王天荣等四人听到贾老二出声制止,自然立即敛手后退。对方七八人抡动刀斧攻上来的人,居然也闻声住手。
原来贾老二在双手连摇之际,已经暗中弹出七颗细小石子,把他们全制住了。
只有为首皮衣青年仅是被史琬摔出一丈之外,未被制住,眼看贾老二要大家住手,七个师弟果然一齐住手。
他并未看清他们全被制住穴道,心头一怒,忍不住大声喝道:“师弟们还和他们客气什么?大家一起上!”
贾老二点着头道:“是不用客气,嘻嘻!”
突听一个苍劲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徒儿不得鲁莽。”
另一个低沉声音沉哼一声道:“何方高人,到了住马坡。”
随着话声,嘶嘶两声轻响,在皮衣青年面前,已经多了一瘦一胖两个老人。
瘦的一个中等身材,穿着一套蓝布衣挎,腰束草绳,插一把大斧,脚上穿一双草鞋,右手拿一支毛竹扁担。
胖的一个腰围虎皮,右手拄一支五尺长标枪,两人都有七十左右年纪。
丁药师骤睹两人,心头暗暗攒眉,急忙靠近闻天声,低低的道:“这两人很可能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樵猎二叟了。”
贾老二慌忙爬下马鞍,拱着手,嘻的笑道:“不高,不高,咱们是云龙山庄来的,二位老哥原来是这八位小哥的师傅,小老儿久仰得很!”
中等身材的樵叟哼道:
“你知道咱们兄弟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贾老二傻着眼道:
“二位不是他们小哥的师傅吗?”
腰围虎皮的猎叟哼道:
“诸位之中,是哪一位使了一手‘米粒打穴’?教训了劣徒,请出来让老朽瞧瞧。”
“你老看错了!”贾老二又笑了起来,耸耸肩道:
“嘻嘻,那是咱们少庄主弹麻雀玩的,哪是什么‘米粒打穴’?”
猎叟目光如炬,沉声道:
“谁是你们少庄主?”
贾老二这下精神一振,口沫横飞的道:
“咱们少庄主就是徐州云龙山庄的徐少庄主,小老儿是云龙山庄的总管贾老二,二位老哥有事,就和小老儿说也是一样。”
猎叟沉哼道:
“老朽是问什么人制住咱们徒儿的?”
贾老二搔搔头皮,回头看看徐少华一眼,才为难的道:
“会弹麻雀的,那只有咱们少庄主了。”
他这一回头,徐少华就听到耳边响起贾老二“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
“咱们要去月华峰,必须先过他们两个老家伙这一关,你小心点足够应付了。”
樵叟问道:
“你们少庄主是哪一位?”
徐少华听了贾老二的话,不假思索,应声在马上抱拳道,“在下就是徐少华。”他飞身落地,不待两人开口。续道:
“在下等人,原是路过此地,并无伤人之意,八位令高徒却拦阻路上……”
在他说话之时,大家也纷纷下马,站在一起。
“不用解释。”樵叟摆着手道:
“是你制住他们的?”
“哪有制住他们?”贾老二抢着大声道:
“八位令高徒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几时制住他们穴道了?”
他在说话之时,又偷偷弹出七颗细小的石子,把原来制住他们穴道的小石子撞开,穴道也自然解了。
七人同时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弟子叩见二位师尊。”
猎叟并没理他们,只是仰天沉笑一声道:
“少庄主果然高明,老朽几个不成材的徒弟,多承教训,打了小的,老的就不能不出场,对不?来,来,你让老朽瞧瞧,到底有多少能耐?”
徐少华剑眉一挑,冷然道:
“老丈要和在下动手,在下自当奉陪,但老丈二位可知令高徒无故拦阻在下等人去路……”
“既要动手,就不用再说什么理由了。”猎叟把手中标枪往地上一顿,拍拍手掌,问道:
“徐少庄主要使用兵刃呢,还是施展拳掌?”
徐少华心中暗自忖道:
“这两个老人当真不可理喻!”
当即抱抱拳道:
“在下悉听老丈尊便。”
猎叟瞪着两颗精光熠熠的虎眼,洪笑道:
“徐少庄主倒是自信得很!”
“在下并非自信。”徐少华淡淡一笑,从容说道:
“老丈坚欲赐教,在下能不奉陪吗?”
“好!”猎叟点着头道:
“咱们那就试试拳掌好了。”
徐少华一抱拳道:
“老丈可以赐教了。”
他不但没脱长袍,连门户也没立,只是随便的站着。
猎叟虎目一瞪,怪笑道:
“好,好,老朽那就先出手了。”
喝声甫落,右手抬处,呼的一声朝徐少华迎面直劈过来。
要知江湖武林,首重礼数,双方动手,必先摆出自己这一门派的起手式。
一来是防遇上不认识的同门,动起手。二来是为了尊重对方,先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哪一门派的人,而且各门派的起手式,都有拱手为礼的式样。
如今他眼看徐少华没亮门户,只是拱着手说请,岂不是藐视了他?心头这一怒恼,出手这一掌的力道,自然也加重了。
徐少华依然凛立不动,直等对方掌风涌到离自己三尺光景,才轻轻侧身,让开掌风,左手随着侧身之际,横向猎叟推出。
这一手使得极为漂亮,不但猎叟的掌风像决堤般泻出,反乘他门户空虚,左手反击过去。
要知猎叟武功何等精纯,要从他掌下闪避得开去,已是十分难得之事,更何况他只侧了下肩?就使猎叟出手第一掌落空,左手还及时反击过去。
猎叟几乎不相信这年轻人能够不移步换位,就避得开自己的一掌,虎目圆睁,大笑道:
“好,好!”
身形随着侧转,右手一招,居然把业已泻出去的掌风带转过来,朝徐少华横扫而来!
一道如涛掌风,宛若游龙蓦然回首,张牙舞爪的扑来。
这下正好遇上徐少华向左推出掌风,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内劲骤接,响起篷然一声大震!
徐少华像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出一步,猎叟却稳立不动。
闻天声看得一惊,急忙问道:
“少华,你没什么吧?”
贾老二不待徐少华回答,抢着道:
“你老放心,少庄主这一掌只是随手发的,一点也不会有什么。”
但猎叟一张又胖又黑的脸上,可变了色!
他自己心里明白,方才出手一掌,因暗中怒恼徐少华没亮门户,心存藐视,出手就加重力道。
后来掌势落空,他招手带转,自然又增加了几分掌力,老实说,这一掌上,几乎已含蕴了七八成力道。
这年轻人居然只以左手推出,就接了下去,这份功力,岂不和自己仅在伯仲之间?
他睁大虎目,几乎不敢相信,这年轻人就算打从娘胎里就练功,也只有屈指可数的短短一二十年,哪能和自己数十年勤修苦练相拮抗?
心念转动,口中不觉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哈哈大笑,点头道:
“年轻人,你再接老夫几掌试试!”
右手疾发,朝前劈出一掌。
这一掌,他自然凝聚了十成力道,掌势甫出,就有一道令人窒息的掌风,带着漫天啸声,像浪涛般冲撞过来!
徐少华微笑道:
“接你老丈几掌又有何妨?”
这回他在说话之时,早已运起全身功力,右掌一翻,当胸推出。
他练的是昆仑派“大清心法”,道家清虚无为,掌势推出,不带丝毫风声,好像只是随手作势,毫不用力。
这和对方这一记强劲掌风,凌厉势道,简直不能相比!
猎叟右掌甫发,当胸左手又紧接着劈出,左手掌势劈出,右手一缩,又紧接着往前推出。
双手互劈,快得如同闪电,普通人几乎无法看得清。
徐少华目注对方,眼看他双手互易,一连劈出三掌,掌势一掌强过一掌,自然不敢怠慢。
同样在右手推出之后,左手相继推出,右手再发,推出第三掌。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双方动作却快得有如迅雷掣电,但听两人之间,爆出急如擂鼓的三声篷篷大响?
两人之间也同时像卷起了一阵龙卷风,劲气如潮,向四外涌出,这一刹那,简直风云丕变,天地失色!
徐少华青衫飘忽,依然凛立原地,神态从容,脸上还含着微笑。
猎叟和他每接一掌,就被震得后退一步,一连三掌,就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这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心头这份惊骇,简直不可言喻,抬目望着徐少华,几乎就像做梦似的!
过了半晌,才徐徐吁了口气,抱拳说道:
“罢了,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夫会败在你年仅弱冠的徐少庄主掌下,可见老夫学艺不精,夫复何言?”
徐少华连忙拱手还礼道:
“老丈太谦了,其实……”
猎叟没待他说下去,立即正容道:
“武术一道,渊博如海,老朽所学,不过沧海一勺,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何用韪言?
徐少庄主功力,胜过老朽甚多,老朽败得口服心服,你不用再说了。”
一面回头朝樵叟道:
“何兄武功和兄弟只在伯仲之间,兄弟功力不如徐少庄主,依兄弟之见,何兄也不用再出手了。”
此老心胸坦荡,不失成名人物的风度。
樵叟干笑一声道:
“简兄说得极是,只是咱们练了一生武,难得遇上像徐少庄主这样一个年轻高手,简兄已经动过手了,所谓见猎心喜,兄弟岂能平白错过,失之交臂?”
接着抬目朝徐少华道:
“徐少庄主,老夫也想讨教几招,不知意下如何?”
徐少华拱手道:
“老丈既要赐教,在下自当奉陪。”
“哈哈!”樵叟仰夭长笑一声,回首道:
“简兄且请作壁上观,看兄弟的了。”
接着掂了掂手中毛竹扁担,朝徐少华说道:
“老夫山野之人,使的也只是一些庄稼器具,徐少庄主请亮剑吧!”
徐少华听他这样说了,只得从身边抽出长剑,抱剑拱手,说道:
“老丈请。”
樵叟看了他一眼,颔首道:
“老夫除了这支扁担,还有一把砍柴斧,徐少庄主可得小心!”
徐少华含笑道:
“老丈只管请施展好了。”
樵叟手中扁担往上一翘,就漾起一排十来支扁担影子,口中喝道:
“徐少庄主接招!”
喝声出口,抖手朝前送出。
他鉴于猎叟败在徐少华掌下,这次出手自然十分慎重。
这一抖手,扁担影子就由一而二,由二而四,由四而八,虽说朝前攻出,但幻起的一片杖影,却从四面八方攻来。
第一招上,就使人真幻莫辨,杖风呼啸,八支扁担同样凌厉,指向徐少华身前八处大穴。
徐少华长剑起处,使了一招“八方风雨”,剑光纷披,登时响起八声,‘啪”“啪”大响,把对方一片扁担影子一起架开。
心中暗道:
“自己还以为对方七支幻影,只有一支才是扁担,原来他这八支扁担影子,全是真实不虚,可见对方手法何等快速了!”
樵叟被他一记“八方风雨”把自己扁担悉数封出,心中也暗暗忖道:
“看来这小子剑法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内力相当深厚而已!”
要知江湖上原有一句辙儿,叫做高人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樵叟成名数十年,阅历何等丰富。
徐少华服了癸灵、离火二丹,又经乙老人家注入二十年功力,练成昆仑派玄门正宗的“太清心法”,内功之高,足可与当代一流高手并列。
但他使出来的剑法,却只是淮扬派的剑法而已,这一点,自然瞒不过樵叟的眼睛。
樵叟口中嘿了一声,手中扁担突然一紧,把一支扁担使得宛如蛟龙出水,上下翻腾,左右摇摆,重重杖影,像天罗地网般朝徐少华罩来。
徐少华奋起全力,施展剑法,同样剑影流动,布成了密如藩篱的剑光,把对方攻势摒诸门外。
他从小练剑,对淮扬派剑法虽然练得十分纯熟,但淮扬派剑法,并无精奥之处,对普通江湖上人,还能应付裕如。
面对樵叟这样的高手,就感到捉襟见时,无法支应。
好在他练成“太清心法”,随手发剑,都有真气从剑上迸发,纵有破绽,也可以弥补得过去。
是以樵叟一支扁担虽使得出神入化,明明觑到徐少华的空隙,要想乘隙攻人,却每次都被徐少华剑上布满的“太清真气”震弹回去。
这一点徐少华却一直茫无所觉,只感到对方扁担攻势,愈来愈繁,一道接一道的杖影来去如电!
自己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封架得住,心头不禁渐渐焦的起来!
其实樵叟心里比他更焦急,他早已看出这年轻人的剑法并不高明,自己早可胜他,却兀自破不进去。
不觉左手一探,从腰间抽出一柄板斧,口中沉笑一声道:
“徐少庄主小心了!”
左手扬处,板斧划起一道半月形的精光,从重重扁担影中挥八。
徐少华对付他一支扁担,已是十分支拙,如今对方又加上了一柄板斧,攻势自然更见凌厉,压力也就更加重了。
仅凭一支长剑,几乎已接不下来!
闻天声眼看徐少华屈居劣势,双眉微蹙,还没出声!
史琬叫道:
“闻前辈,我去帮大哥。”
贾老二连忙摇手道:
“不可,不可,小老儿说过少庄主足可应付,就能应付得了,你史公子千万不可出手,只管看着就是了。”
史琬瞪了他一眼,哼道:
“你知道什么,你没看到大哥已经接应不暇了?再迟……”
“再迟一点,少庄主就会转败为胜。”贾老二笑嘻嘻的伸了伸脖子,压低声音说道:
“少庄主还有一记绝活没使出来呢,只怕他已经忘记了,只要小老儿给他提上一声,管教这瘦老小子非认输不可!”
史琬道:
“那你为什么不快些提醒大哥呢?”
“嘻嘻!”贾老二耸耸肩,低笑道:
“少庄主临敌经验不足,天底下还有比樵叟这瘦老小子再好的对手吗?让他给少庄主喂喂招,也可以多吸收一点临场经验不好吗?”
在他们说话之时,徐少华以一支长剑,力敌对方一支扁担、一柄板斧,几乎已陷入艰苦守势,除了记记硬接,也仅能勉强封架。
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响起一声“嘻”的轻笑,贾老二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
“少庄主怎么忘了‘改弦易辙’?”
“改弦易辙”,正是乙老人家传给他的一招“昆仑剑法”。
徐少华虽然把口诀背诵得滚瓜烂熟,但每次练习之时,始终得不到要领,无法练得得心应手。
像这样半生不熟的剑招,和普通高手过招,尚且毫无把握,面对樵叟这样的高手,岂敢贸然使出来?
这就是他迟迟不敢施展的原因,此时给贾老二这一说,心中不禁有些活动,暗道:
“自己练习这一招剑法的时候,也曾问过贾老二,他只说:这要自己慢慢的去体会,旁人也无法说得出来。
他明明知道自己对这招剑法,练得不得要领,此刻忽然要自己施展这招剑法,其中必有缘故,自己不就听他的话,使出来试试!
要知任何人对一招尚未练熟的剑法,绝不敢在面对极强高手抢攻之下,贸然使出。
这是因为徐少华知道贾老二的来历,深信他说的话绝不会错,才动了姑且一试的决心。
心念转动,先在心中默默的把剑招口诀背诵了一遍,长剑忽然一撤,脚下跟着后退了一步。
正身沉气,剑竖当胸,剑尖缓缓向前直指。
他这一撤剑,全身几乎都暴露在对方扁、斧抢攻之下!
樵叟看他忽然后退,竖剑当胸,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但他究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忍不住凝目看去。
这一看,给他看出端倪来了!
这年轻人撤剑后退,摒弃了他方才施展的一套剑法,摆出这一式来,竟然是一记无懈可击的剑招。
虽然对方只是静立不动,但自己从任何一个角度攻去,都可能遭到他的反击!
以他的经验,所能看到的“端倪”,也只是如此而已,根本识不得徐少华这一式的名称,甚至也从没听人说过!
樵叟纵然看出“端倪”,但是还是不相信对方这一式剑法会有什么威力,他自然非出手试试不可!
心中想着,不觉大笑一声道:
“少庄主不出手,老夫可要出手了!”
喝声出口,扁担一抖,漾起一串杖影朝徐少华身前点去。
他究是成名高手,对徐少华这一式剑招,虽已看出“端倪”,只是存疑而已,因此这一记扁担,也仅系试探性质。
徐少华听了贾老二的话,使出这一式并不熟练的剑招——“改弦易辙”,原也只是相信贾老二说的决不会错。
心中可毫无把握,是以也十分紧张,心里不住的背诵着口诀,看看是不是可以用得上哪一句?
此刻眼看樵叟一记扁担直送过来,他脑中灵光忽然一动,右手居然毫不思索的轻轻一转!
竖立胸前的长剑,只是朝前圈动了一下,看去并无多大变化,但樵叟扁担恰似自己送上来的!
只听一阵轻快的嚓嚓轻响,就像利刃削甘蔗一般,转瞬之间,扁担就被削断了七八截,纷纷堕落地上。
其实樵叟扁担送出,就已感到不对,因为徐少华竖立的长剑朝前一转,他就发现自己递出去的扁担完全被对方剑势圈住!
要待后撤都已不及,心头大吃一惊,急忙吸气后退,等他退出五尺,一支扁担已经被削断了七八截,剩下的几乎只有三分之一!
这一下,当真使他惊讶得不知所云!
这年轻人使出来的这招剑法,他活了七十多岁,不但没有见识过,甚至连听也没听人说过。
就是以刚才被削断扁担的一瞬间来说,他也仅仅感到不对而已,连对方如何削断自己扁担,根本都没看清楚。
徐少华也没弄清楚,他只轻轻转动了下长剑,居然把樵叟攻来的一招破去,甚至还把人家扁担削断了七八截。
等到发觉,赶忙收势,长剑贴时,抱抱拳道:
“老丈请恕在下收手不及,以致把老丈扁担削断了。”
樵叟怔在那里,直等徐少华发言,他才如梦初醒,掷去半支扁担,老脸郝然,拱拱手道:
“徐少庄主精通剑术,老夫佩服之至。”
猎叟大笑道:
“何兄现在明白了?”
樵叟道:
“看来咱们当真不管用了!”
猎叟道:
“那就走吧!”
樵叟点点头,两人双足一顿,飞身而起!
贾老二耸着肩道:
“二位老哥好走,小老儿不送了!”
樵、猎二叟一走,他们几个门下自然也立即纷纷后退,走得一个不剩。
贾老二得意的晃着脑袋,嘻嘻笑道:
“闻三老爷,怎么样,小老儿没料错吧?”
丁药师心中暗道:
“徐少庄主轻轻年纪,居然能一举击退久负盛名的樵、猎二叟,显然另有名师指点,再看马陵先生对贾总管的信任,出于常情,莫非徐少庄主是跟贾总管学的艺?”
只听贾老二催道:
“好了,住马坡已经住过了,大家快请上马了。”
大家各自上马,仍由胡老四、余老六两骑走在前面开路。
这一路上,就没有再遇上拦截的人,也许这是因为樵、猎二叟都没把徐少华一行人拦截得下来,试问还有谁能高得过樵猎二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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