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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针

  石中英暗自想道:“乾坤教在江湖上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总坛所在,你门就是故作神秘,我也会找得到,目前形势,自己这边,一共只有四人,如今高掌门人被擒,真正能动手的,只有自己和蓝老前辈两个,可说人单势孤,还是先把高掌门人换回来再说。”心念闪电一转,点头道:“这么在下就听候封副教主的消息。”

  玄衣女在面纱内转动了一下眼珠,说道:“本教总坛,不啻尤潭虎穴,你一个人,真的敢去么?”

  石中英星目含光,朗笑声道:“乾坤教总坛,就算真是龙潭虎穴,在下说出来了,自然非去不可,何况贵教总坛,也未必真是龙潭虎穴。”

  玄衣女在天龙山谷底,初见石中英之时,就已发觉这年轻人人品武功,迎非常人,心中不无遗憾!

  因为凡是和乾坤教作对之人,都在剪除之例,因此发现自己女儿(封君萍)竟然爱上石中英,心头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个若给教主知这,女儿固然是死数,连自己也难免受到谜责,后来总算石中英因身中蛊毒在昏迷之中,被自己擒来,才算把这件事弥缝过去。

  方才看他和大师姐动手的情形,这年轻人不过数日工夫,武动似乎又精进了许多,连大师姐部几乎难与为敌,此时再看他朗朗而言,眉字之间,英气巡人,心中更是油生好感,觉得这年轻人委实不同凡响,君萍确是有眼光的,自己实在不该硬把女儿囚禁起来…

  她看着石中英,不禁想的有些出神!

  这真是合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天下做母亲的人,没有不为自己女儿设想的。

  蓝纯青道:“封副教主,咱们既然同意交换人质,该如何换法?”

  玄衣女在出神之时,被他一说,虽然蒙了黑纱,也不禁有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双方同时放人,蓝掌门人意下如何?”

  她对石中英心存好感,遂有双方罢兵之意。

  蓝纯青道:“好。”

  玄衣女收回长剑,左手拂尘挂在她中指上,手指轻弹,发出两缕指风,朝高翔生穴上弹去。

  她这是属于拂穴手法,高翔生受制穴道,登时松解。

  玄衣女目光一注,冷冷的道:“你可以过去了。”

  蓝纯青也在此时,一掌推开了冷副教主的穴道。

  冷副教主舒展一下手脚,目光阴蛰,冷声道:“蓝纯青,错开今天,咱们这笔帐,总得连本带利找回来的。”

  蓝纯青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蓝某随时随地,恭候赐教。”话声一落:回头道:

  “高兄,石老弟,咱们走。”

  突听彩衣姥姥沉喝一声:“慢点!”

  蓝纯青脚下一停,问道:“桑姥姥还有什么见教?”

  玄衣女道:“大师姐,让他们走吧!”

  彩衣姥姥一指十三名红带剑士,说道:“这些人穴道受制,他们总该把穴道解开了再走。”

  点穴手法,各门各派,各有秘传,不懂对方独门手法,不但无法解开受制穴道,一个不巧,往往解不成,反落得终身残废。

  玄衣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这就点点头,一面朝蓝纯青道:“这些剑士穴道受制,解铃还须系铃人,蓝掌门人似乎该请石中英替他们解了穴道。”

  石中英听得不觉一楞,说道:“他们并非在下出手所制。”

  彩衣姥姥脸色一沉,冷说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石中英道:“这个在下如何知道?”

  蓝纯青也一直以为十三名红带剑上,是石中英出手制住的,闻言也不禁深感意外,看了石中英一眼,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是石老弟出手的么?”

  石中英正容道:“真的不是晚辈,若是晚辈出的手,何用抵赖?”

  蓝纯青诧异的道:“这就奇了。”

  彩衣姥姥回过头去,吩咐道:“贞丫头,你过去看看。”

  侍立她身后的高素贞躬身领命,走到一名红带剑士身边,仔细察看了一阵,玉腕一抬,伸出两个指头,从那剑士后颈,轻轻拔出一支锈花针粗细的软针;扬手说道:“回大师伯,是被金……”

  她想说:“他们是金针定穴所制”,但底下的话,还未出口,那个红带剑士突然一声不作,“碰”然一声,扑倒在地上,立时气绝。

  高素贞被他吓了一跳,俯身一探,失声道:“大师伯,他怎么死了。”

  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目光何等锐利?

  高素贞话虽没有说完,但她拔下金针,纤手一扬之际,业己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支长仅寸半的金色软针,金针尾部,还穿着米粒大小一颗珍珠。

  冷副教主骤睹此针,脸色不由大变!

  “度厄金针!”

  玄衣女同样变了脸色,但她黑纱蒙脸,旁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她低喝一声道:“素贞,你退下来。”

  高素贞出声应“是”,迅快的退下。

  玄衣女朝蓝纯青一拾手道:“蓝掌门人,你们请吧。”

  话声出口,身形飘飞而起,快若闪电,轻若飞絮,手起掌落,如拂如拍,转瞬之间,已把十二名红带剑士后颈上的“度厄金针”,一齐起下,接到掌心。

  十二名剑士如梦初醒,活动了一下手脚,全都清醒过来。

  玄衣女这一手,当真身法美妙,令人叹为观止。

  蓝纯青看的暗暗点头,付道:“此女武功之高,果然已得阴山派神髓,乾坤教拉拢了阴山派,实在是一件棘手之卒。”

  心念转动,回头朝高翔生低低说了声:“高掌门人,咱们走吧!”

  高翔生点点头。当下由蓝纯青,高翔生领先,孟双双走在中间,石中英断后,四人鱼贯离开万松坪。

  玄衣女、彩衣姥姥果然任由他们离去,并未拦袭。

  刚出峡谷,只见两条人影,从山径上相扶而来。

  远远看去,其中一人,似是还负了重伤,由另一人扶持而行,因相距还远,看不清对方人影。

  蓝纯青仰首向天,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乾坤教果然高手如云,唉!石盟主不愧是独具慧眼,十年之前,已经洞瞩阴谋,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羽翼已丰,已不是咱们区区几人,所能为力了!”

  高翔生目中奇光闪动,问道:“兄弟当时未参与护剑会,但石盟主不是已和不少门派取得联络了么?”

  蓝纯青低咽道:“那只是初步商谈而已,护剑会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色i]见,石盟主失踪了几年,即使当时已有协议,也时过境迁,早成了陈迹……”

  高翔生似是未信,正待开口!

  只听石中英“咦”道:“那不是赵老前辈,邓老前辈么,怎么,邓老前辈还伤的不轻!”

  蓝纯青哦了一声,急忙凝目瞧去。

  这一阵工夫,山前两条人影,已经逐渐接近,那不是风云子赵玄极和百步神拳邓锡侯,还有谁来?

  风云子身上道袍已有儿处碎裂,道舍散散,神情十分狼狈,右手握着长剑,左手扶着邓锡侯而行。

  百步神拳邓锡侯脸色苍白,衣上血迹斑斑,少说也有七八处剑伤,似是失血过多,神态更是疲惫不堪。

  蓝纯青吃惊的道:“他们果然也遇上了伏击。”

  大家脚下一紧,赶快迎了上去。

  风云子赵玄极一眼看到四人,不觉喜道:“好了、好了,总算大家又会合了。”

  石中英飞掠到邓锡侯身边,伸手扶住,说道:“邓老前辈快坐下歇息。”

  邓锡侯洪笑一声道:“老朽一条老命,差点断迭在一群贼子手里,能和大家见面,总算是第二世为人了。”

  说话之间,石中英已扶着他在路旁一块山石上坐下,邓锡侯立即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蓝纯青道:“邓兄、赵兄遇上了什么人?可曾把那假冒弘善大师的贼人解决了吗?”

  赵玄极道:“说来惭愧,咱们刚翻过山领,邓兄就在言语上和那贼秃发生了冲突,要他自己取下面具来,贼秃听了忽然引吭长啸,邓兄看出情形不对,就先下手为强,和那贼秃动上了手,唉,那贼秃不但身手极高,而且使的竟是少林嫡传武学。”

  蓝纯青微微颔首,口中轻“晤”了一声。

  赵玄极奇道:“怎么,蓝兄早已知道?”

  蓝纯青道:“那假冒石盟主的冷飞云,出手也全是少林路数,此人头顶有明显的戒疤,自然原是僧人无疑了。”

  赵玄极道:“不多一会,贼党果然大批赶到。”

  高翔生道:“那是些什么人?”

  赵玄极道:“是由鬼影子夏子清为首,都是由黑道中凶名久著的高手,有黑虎神关长胜、双环将任公侠、七步追魂何东山、穿山甲钟仲豪、和二十来名贼徒。”

  石中英道:“他们就是龙颈助的四大巡王。”

  高翔生关切的问道:“乾坤教大批后援赶到,你和邓兄强煞也只有两个人,如何应付得了?”

  赵玄极唉了一声道:“就是咯,兄弟一看形势不对,也只好先发制人,趁邓兄和那贼秃拼斗之际,冷不防找个最弱的下手,从一名贼徒手里夺了一柄长剑,这一场打的真够惨烈,只差一点,就得和邓老儿携手去找阎家者爷。”

  盂双双像小乌依人一般,傍着石中英,低低问道:“石哥哥,阎家老爷是谁?”

  石中英笑道:“阎家老爷,就是阎王老子。”

  孟双双听的忍不住“噗味”笑了出来。

  高翔生道:“但你们终于突围而出。”

  赵玄极横了他一眼,哼道:“你说的倒是稀松,那贼秃和鬼影子夏子清,已够棘手,何况还有四个黑道贼子(龙颈拗四大巡王)周着咱们抢攻”你除非长了翅膀会飞。突围而出、谈何容易?”

  高翔生笑道:“你们不是突围而出,难不成是乾坤教贼党发了慈悲,把你们放出来的?”

  赵玄极道:“那也不是,哈,高老兄,说来你做梦也想不到!”

  高翔生狭长脸上,现出怀疑之色,似笑非笑,嘿然道:“假牛鼻子,你少卖关子。”

  赵玄极笑了笑道:“那是咱们打到最紧要的关头,飞将军自天而降,来了救星……”

  高翔生道:“救星?那是什么人?”

  赵玄极道:“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

  高翔生眼中异彩一闪i追问道:“后来呢?”

  蓝纯青、孟双双都不觉望着赵玄极,等他的下文。

  赵玄极故意慢条斯理的朝大家笑了笑,才道:“那时邓老兄和兄弟背贴着背,只顾应付四面敌人,兄弟根本不知道邓老儿负了伤,他一记又一记的百步神拳,夹杂着他嘶哑的吃喝,打得呼呼轰轰,兄弟一柄剑,每一记出手,都有兵刃交击之声,也弄不清到底砸上了谁的兵刃?反正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影子,和闪耀的锋镐……”

  高翔生不耐道:“你假牛鼻子是在说书?”

  赵玄极没有理他,续道:“就在激战之中,只听有两个贼子口中发出了惊呼,四周压力,也忽然减轻,同时也听夏子清的声音沉喝道:“阁下是那一路的朋友?”

  来人并未开口,但见一道精芒耀目的剑光,直取夏子清,那剑的威力,竟如精练横空,凌厉之极,夏子清不敢硬接,骇然后退,他这一退,那人剑光一转,人随剑走,霎时间幻起了漫天剑影,又有两个贼人,中剑负伤,退了下去。

  夏子清又惊又怒,喝道:“大家小心,这小子是石中英,快截住他。”

  孟双双不自觉的抬头望望石中英,她那柔情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喜悦和骄做!

  那是因为夏子清从前是孟家寨的总教头,也是教她武功的师傅,在她心目中,一直认为夏子清的武功,高不可测,但夏子清却不是石哥哥的对手,他好像很怕石哥哥。

  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值得骄做和喜悦之事。

  只听赵玄极续道:“夏子清喝声出口,已经截着来人动上了手,十几名贼徒,也呛喝着围了上去。但双方交手不过十几人照面,夏子清已有不敌之势,口中发出一声忽哨,飘身而退,那秃贼听到夏子清的啸声,和另外两个贼党,也迅快的不战而退,闪入林中。”

  他说到这里,忽然回头朝石中英笑道:“老朽本来也当那蒙面人就是老弟,但在贼党退走之后,他挥手掷来一包刀创药,就一个旋身,飞掠而去。”

  高翔生道:“贼党退走;他没和你们说话?”

  赵玄极耸耸肩道:”此人从出现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这会是什么人呢?”

  高翔生眼珠转动,问道:“赵兄见多识广,难道连他武功都会看不出来么?”

  赵玄极摇头道:“此人武功极高,那时兄弟也正在动手,无法分心,但在他和夏子清动手之际,偶而一瞥,发现他剑法路数,极为博杂,仅在转瞬之间,就看他使了三招不同门派的剑法……”

  石中英心头不由的一动,忍不住脱口道:“他……”

  蓝纯青一手摸着花白长髯,接口笑道:“此人也许不愿与咱们见面,但总是友非敌。”

  石中英本来想说:“他莫非是六受剑主?”

  但只说了一个“他”字,就被蓝纯青拦着,也就住口不说。

  高翔生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道:“蓝掌门人。”

  蓝纯青抬目道:“高兄想到了什么?”

  高翔生道:“方才那十三名红带剑士,被人金针定穴,兄弟好像听玄衣女说一句‘度厄金针’,此地密选梵净山,那位蒙面侠士,莫要就是梵净神尼……”

  蓝纯青翟然道:“高兄说的极是,这就难怪玄衣女忽然率众而退了!”

  百步神拳邓锡侯经过一阵坐息,体力也恢复了大半,睁目道:“蓝兄,那蒙面侠士,武功剑法,虽极奇奥,但据兄弟看,此人年纪不会太大,绝非神尼。”

  高翔生道:“也可能是神尼门下,他何用以布蒙脸?”

  邓锡侯道:“难道神尼门下就非蒙面不可?”

  高翔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微现不悦道:“邓兄又和兄弟抬起杠来了。”

  邓锡侯道:“兄弟亲眼看他施展的剑法,几乎集各派剑法中的凌厉杀着,神尼佛门高人,她门下弟子岂会有如此凌厉杀机的剑术?”

  高翔生道:“兄弟亲眼也看到一十三名贼党,身中‘度厄金针’,你说武林中除了梵净山神尼之外,还有使‘度厄金针,的人么?”

  这两人一见面就喜抬杠。

  蓝纯青笑道:“二位道兄,何因为此争执?此时天色已经过午,咱们这些人,从昨晚到现在,还未进过饮食,再说这里离贼巢极近,咱们目前已是疲惫之极,玄衣女虽然退走,极可能是被‘度厄金针’吓走的,他们两路人手,合起来实力极强,咱们目前孤军深入,不宜和人家硬拼,还是早些走吧!”

  高翔生道:“蓝掌门人说的极是,光凭咱们这几个人,决难与乾坤教为敌,如今乾坤教已公然在江湖露面,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各大门派取得联系,才是上策。”

  蓝纯青点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邓锡侯大笑道:“好畦!这主意不错,齐桓公纠合诸侯,一匡天下,咱们来个纠合各大门派,一匡武林,和乾坤教痛痛快快的决一胜负。”

  飞云子道:“蓝掌门人现在是咱们一行的头儿,如何调逍,咱们全听你的就是了。”

  蓝纯青连说不敢。

  高翔生道:”咱们原则既已决定,蓝掌门人,现在该如何行动了?”他不待蓝纯青开口,接着说道:“依兄弟之见,咱们应该先找个地点适中的门派,如果同意咱们的主张,就借他们的地点,作为各大门派聚会之所,然后邀请各大门派与会,蓝兄以为如何?”

  邓锡侯道:“高掌门人这主意不错,兄弟举双手赞成。”

  蓝纯青想了想道:“走,咱们到龙门帮去。”

  高翔生目光一亮,问道:“独角龙王李天衍是不是昔年护剑会的发起人?”

  蓝纯青道:“那倒不是,不过咱们上次助他平复了帮中大乱,独角龙王是位极重义气的人,龙门帮不但地点适中,而且高手如云,实力雄厚,和乾坤教又势不两立,正是咱们最理想的落脚之处了。”

  风云子道:“这话不错,咱们这就先到龙门帮去。”

  蓝纯青回头看了看盂双双一眼,说道:“孟公主为玄衣女所掳,离家已有多日,只怕令堂日夜担心,正在惦记着你,依老朽之见,石老弟再辛苦一趟,先送孟公主回去,再赶去龙门帮好了。”

  孟双双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蓝老前辈可是不要晚辈去龙门帮么?”

  蓝纯青道:“孟公主误会了,你被玄衣女所掳,一去多日,生死未卜,音信全渺,令堂自然日夜担心,你就是要去龙门帮,也总得先回去一趟,以安父母之心。”

  孟双双目中不觉隐含泪水,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

  蓝纯青道:“咱们赶去岑巩,石老弟和孟公主去九里龙,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往南的小路,可通剑河,咱们就在前山分道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奔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果然有两条山径,一条向东,一条向南。

  蓝纯青脚下一停,指指南首小径,说道:“石老弟,你们从这里去,只要一路朝南,就可以抵达剑河了。”

  石中英点头就是。

  突听蓝纯青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要你护送孟公主回去是要替孟家寨肃清乾坤教潜伏贼党,孟家苗个个会武,苗人耳软,这份实力,如果让乾坤教煽动,后果就极为严重。”

  他正在指点着山径,旁人自然不会注意。

  孟双双朝蓝纯青福了福,道:“蓝老前辈,晚辈只要回去见过家母,就会和石哥哥一起赶回来的。”

  她究是苗人,说话率直,这是她在这段路上,心里盘算好的,她自然不愿离开石哥哥。

  蓝纯青道:“老朽自然欢迎孟公主回来。”接着朝高翔生等三人笑道:“三位道兄,这里离岑巩还有几十里路,再迟就赶不到宿头了。”

  说完,当先朝东首一条小径行去。

  石中英、孟双双别过四人,二路朝南赶路,第二天午牌时光,快到三穗。

  孟双双忽咦然一声,拉着石中英的手,叫道:“石哥哥,快停一停。”

  石中英住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孟双双俯着身子,朝路边一块大石下面,仔细的看了一阵,才直起腰来,面露诧异之色,说道:”奇怪,我娘怎会离开九里龙的呢?”

  石中英听的一怔道:“你说盂耐德出来了?”

  盂双双点点头,指指石下,道:“是啊!这就是娘经过这里,留的记号。”

  石中英目光一注,只见大石底下果然有人用刀划了几条长短不齐的痕迹,这就问道:

  “耐德留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孟双双道:“这不过是指路的标记,要后面的人,循着这标记前去。”

  石中英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耐德从这里经过呢?”

  孟双双哈的笑道:“这是娘的指令,我自然认得了,娘命令三个村长,循指示前行。”

  石中英想起蓝纯青的话,心头不禁暮然一动,暗道:“孟家苗一向很少有人出山,此时孟耐德留下记号,命令三个村长循她指示前行,可见他们是一次倾巢出动的集体行动,莫非真被蓝老前辈料中,孟家苗此一行动是受了乾坤教的煽动不成?心念闪电,急急问道:“孟耐德这记号,可曾说明了去什么地方吗?”

  孟双双嗤的笑道:“记号,就是记号,又不是留的字条,那有什么详细?”

  接着脸上洋溢了一片欣喜之色,嫣然大笑道:“我娘既然出来了,石哥哥,我们就不用回九里龙去了。”

  石中英细看石上刀痕,似乎已有数日之久,不觉沉吟道:“看来孟耐德已经过去几天了。”

  孟双双看他答非所问,偏着头道:“石哥哥,我们快追下去嘛?”

  石中英道:“时间不早了,这条路上,地方较为偏僻,咱们不如先进城去,找一家客店休息,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盂双双问道:“石哥哥,什么叫做客店?”

  原来她从未出过孟家寨,自然不知道客店是什么。

  石中英道:“客店,就是专门供给投宿睡觉的地方。”

  孟双双问道:“睡觉一定要找客店么?”

  石中英道:“那自然了,错过宿头,就没有地方睡觉。”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

  这三穗原是一个僻远的小城,只有一条街道,较为热闹,也只有一家简陋的小客店。

  两人跨进客店,一名店小二看到石中英带着一个苗装少女前来投宿,只当两人是私奔的情人,一面迎着道:“客官住宿么?”

  石中英道:“咱们要两间清净上房。”

  店小二听说要上房,立即陪笑道:”有,有,客官来的凑巧,小店一共只有两间上房,今天才空出来,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完,连连哈腰。

  孟双双低低的道:“石哥哥,咱们有一个房间就够了。”

  这家小客栈,一般人都是住的通铺,是以店堂中坐着不少人,孟双双娇美得像一朵玫瑰花,早已引起不少人注意,再听她说出一个房间就够了,所有的人都不觉窃笑起来。

  孟双双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石中英玉脸不禁一红,忙道:“我们进去。”

  急步朝里行去。

  孟双双跟着他身后走去,只听店堂里忽然哄堂大笑起来,不觉问道:“石哥哥,他们都在笑我么?”

  石中英道:“他们只是在说笑话罢了。”

  店伙把两人领到后面一排房屋,打开两扇房门,说道:“客官,这两间上房,最清净不过了。”

  石中英点点头。

  店伙退出去,很快就送来洗脸水,还沏了一壶茶来。

  石中英道:“双双,伙计打来洗脸水,你现在该到自己房间去洗一把脸了。”

  孟双双想了想,问道:“石哥哥,方才他们一定是在笑我,我什么话说的不对了?”

  石中英道:“没有什么,你不用理他们。”

  盂双双不依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许多规矩,一定是我说错什么,他们才笑我的,我不懂的地方,你要教我咯!”

  她偏头想了想,忽然“哦”道:“我想起来了,我只说我们有一间房就够了,这话那里不对了?你说呢?”

  她心里一片纯洁,说话之时,一双秋波,只是望着石哥哥。

  石中英被问红了脸,只得说道:“客店里的规矩,男女投宿,必须各睡一向,现在你懂了吧?快去洗把脸,就要吃晚饭了。”

  盂双双道:“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奇怪,哼,我不使咯,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再要笑我,就一个人给他一个耳刮子,看他们还敢笑不?”

  说着,果然款步朝自己房中走去。

  一宿无话,第二天,两人会帐出门。

  孟双双奇道:“石哥哥,住店还要给他银子么?”

  石中英道:“我们住了店,自然要付钱了。”

  孟双双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汉人,就是要钱,你们到我们孟家寨去,就是住上一年半载,我们也不会要你们一分银子的。”

  两人赶着出城,就依照孟耐德留的记号,一路寻去。

  这是从三穗通向玉屏的一条大路,这一路上就不曾再发现记号。

  中午时分,到了旧青溪,依然没有找到记号。

  石中英忍不住问道:“双双,这段路上,怎会没有孟耐德的记号呢?”

  孟双双道:“就是没有咯,不过娘留的记号,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不会错。”

  两人打了个尖,继续上路,直到傍晚时光,快到玉屏,在高大路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面,果然又有刀刻的记号。

  盂双双喜道:“石哥哥,就在这里了。”

  石中英问道:“这记号说些什么?”

  孟双双站起身,回头笑道:“你不是也看到了?这和上次一样,还要往前去。”

  指标指向大路,那是通往沉州去。

  石中英心里暗暗嘀咕,经过晃县,就进入湖南境界,孟耐德亲自率领闺族苗人,远离九里龙,这是往那里去的呢?

  孟耐德要把记号留在城外路旁,显然他们并未入城。

  他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光,只得回头道:“咱们今晚就在玉屏过夜,明天再赶路吧!”

  孟双双咂起小嘴道:“这样,我们要赶到几时,才赶上娘呢?”

  石中英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错过宿头,不但要露宿一宵,连吃的东西,都买不到。”

  当晚就在玉屏住宿,翌晨继续上路。

  上这一路,每遇上岔道,果然不时发现孟耐德留的指示暗记。

  两人一路循着记号赶路,由玉屏而阮州、辰州,赶到常德。

  这一路走的俱是官道大路;但到了常德,就忽然转往一条荒凉小径,有时一二十里不见村落。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莫非快到地头了?这里已经接近洞庭湖,孟家苗不要是冲着龙门帮来的?”

  想到这里,心头更是猛然一动,心想:“那假扮父亲冷飞云,既然并未在龙门帮丧生,他曾在龙门帮栽了一个大筋斗,几乎全军尽墨,乾坤教阴谋夺取龙门帮地盘的企图,山完全失败,像龙门帮这样一个占地理优势的基地,乾坤教自然不肯轻易放弃,那么他们煽动孟家苗,向龙门帮寻衅,也是大有可能之事……”想到这里,不觉自言自语的道:“对,这是驱豺吞狼,以敌制敌之计!”

  孟双双偏头问道:“石哥哥,你说什么?”

  石中英催道:“咱们快走,愈快找到孟耐德愈好。”

  孟双双道:“石哥哥,你想到了什么?很急是不是?”

  石中英道:“耐德率领孟家寨的人可能也是去龙门帮的。”

  孟双双喜道:“那不是很好么?我们赶到龙门帮,不就见到娘了?”

  石中英道:“不,耐德可能听信了信天翁一批贼党的怂恿,是向龙门帮寻仇来的。”

  孟双双听的一怔,望着石中英,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贼党怂恿耐德,不外两点,二是替老耐德报仇,一是说你被龙门帮擒来,只要咱们赶上耐德,贼党的阴谋诡计,就可不攻自破。”

  孟双双道:“石哥哥,那就快走了。”

  石中英轻轻叹息丁声道:“唉,那天晚上,我当着耐德,揭穿信天翁等人的身份,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旋身掠起,急急朝前奔去,这条小径,地势荒僻,一路很少岔道,差不多每隔二三十里,就可看到耐德的记号,指向东北。

  傍晚时分,赶到安乡,这回因急于赶路,并未入城投宿,只是循指示奔行,一直赶到天色大黑,才找了一处密林坐歇。

  第二天一早,过了三岔口(地名),就再也找不到指路记号;但这里只有一条经人践踏出来的荒草小径,别无去路,自来不可能迷失道路。

  石中英心知找不到记号,可能离孟耐德等人,已经不远,中午时分。找到宋家嘴,依然找不到一点踪影。

  孟双双更是焦急起来,蹙着峨眉,恨恨的道:“娘怎么会不留记号的呢?”

  石中英安慰道:“我想快到了,咱门再过去瞧瞧。”

  两人顺着小径,一路往东,但见山岭起伏,峰峦相接,触目荒凉,那有人迹?

  正行之间,盂双双忽然在一株老松树下停了下来,叫道:“石哥哥,在这里了!”她已有半天找不到娘的记号,此时忽在松树老根上发现了娘的指路标记,自然欣喜若狂。

  石中英加快脚步,跟了过去,问道:“找到记号了,我们该往那里去?”

  孟双双道:“你看,就在这材根上,箭令指向北首,我看娘就在那里了。”

  石中英举目望去,北首峻岭插天、山势迂迎,似是一道极深的峡谷,心中暗暗奇怪:孟耐德率众远来,必有目的,何以会住在山谷中去?她这番远来中原,究是为什么?但记号指标,既然指山谷,自该往山谷中去了。

  孟双双看了娘留的记号,更是刻不容缓,翩然掠起,朝谷口奔去。

  两人还未走近,但见谷口已经鱼贯走出几个人来。

  当先一个是打扮入时的纤瘦妇人,上身珠罗披肩,百俏曳地长裙,画眉如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粉,对人笑盈盈的,看去既像二十三、四,又像四十四、五,反正你从她脸上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来!

  但不论如何,她应该是个半老徐娘,只是风韵犹存而已!

  这妇人身后,紧随着一个头尖如坟,双眼深陷,脸型瘦削的中年汉子,亦步亦趋,一副献着小心的恭谨模样。

  此人石中英认识,孟双双更熟,他是孟家寨副总教头扒灰翁鲁七手下,岭南五鬼之一的阴瘪鬼程完。

  接着是两个装束怪异的老人。

  这两个老人似是一地孪生兄弟,同样秃了顶,冬瓜脸、身材矮胖,身上同样穿着一件花花绿绿,长仅及膝的长衫,赤足,手上也同样持着一支青藤杖。

  他们两人简直生得一个模洋,连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完全酷似,你一定要仔细的把两人分出不同之处,那只有持着藤杖的手左右各异,一个持在左手,一个持在右手,如此而已!

  这四个人似是以那个肩披珠罗的妇人为首,他们走出山谷,由那肩披珠罗的妇人站在中间,遥遥措住了石中英、孟双双的去路,和一个装束怪异的矮胖老头,并肩站在一起。且瘪卑程完则伺立在妇人身后。

  孟双双二眼瞧到阴瘪鬼在完,心头不禁一喜,飞身掠向前去,叫道:“程教头,我娘在那里?”

  若在孟家寨,阴瘪鬼程完见了公主,还不是和见了凤凰一样,恨不得把她捧到头上顶着才怪!但这回他连睬也没睬,只是陪着笑脸,向肩披珠罗的妇人说道:“仙娘,就是这小子。”

  那身披珠罗的妇人目光一抬,瞟春石中英,媚跟如丝,格的笑道:“你就叫石中英?”

  石中英道:“不错,在下正是石某。

  孟双双看阴瘪鬼没理自己,心头不觉有气,叫道:“程教头,我问你娘在那里?你怎么不回答我?“

  阴瘪鬼程完脸色一沉,森冷的道:“仙娘面前,你嚷个什么劲?”

  孟双双气得更气,哼道:“程完,你敢对我这么说话?”

  阴瘪鬼瘦削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丫头,对你这么说话,又有什么不对?还不快站开去?”

  孟双双气得粉脸通红,指着阴瘪鬼,叱道:“程完;你想反了,你这可恶的东西,我非教训你不可。”

  石中英伸手一拦道:“双双,你且退下,听听他们要做什么?”

  “对了!”

  肩披珠罗的妇人娇笑道:“石中英,奴家正要问你,我两个小徒,可是你杀死的?”

  她已是半老徐娘,但说起话来,却又娇又妖!

  石中英听得一怔,诧异的道:“令徒是谁?在下素不相识,怎会无故加害?”

  肩披珠罗的妇人又是声脆笑;说道:“奴家已经打听得确确实实,还会冤枉你下成?”

  孟双双看她妖里妖气的模样,心头不禁有气,哼道:“石哥哥说没有,就是没有。”

  肩披珠罗的妇人横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嘴。”

  孟双双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肩披珠罗的妇人似笑非笑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

  孟双双盛气的问道:“你是谁?”

  肩披珠罗妇人的笑嘻嘻的道:“你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会知道我是谁了,你不会问问你石哥哥了,他有没有听师父说过?”

  听她口气,似乎此人来头不小!

  石中英不知她来历,但早已看出此女极非易与,暗暗攒了下眉,说道:“在下正想请教。”

  阴瘪鬼嘿然道:“好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大名鼎鼎的八手仙娘,都会没听人说过?”

  八手仙娘万妙妙,在江湖下,确是名倾四方的女魔头!

  石中英冷笑道:“乾坤教的人,一直藏头露尾,石某怎会认识?”

  八手仙娘讶然道:“你说什么?乾坤教?谁是乾坤教的人?”

  从她讶异的神色看来,敢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乾坤教”三字。

  石中英道:“难道不是?”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自然不是了,奴家两个小徒,死在你手下,你说,做师父的该不该替徒弟报仇?”

  石中英攒攒眉道:“仙娘二位令徒姓甚名谁?”

  阴瘪鬼接口道:“就是咱们两个小兄弟毛文、毛章、你现在明白了吧?”

  他说的是笑面鬼毛文、断头鬼毛章。

  石中英愕然道:“毛文、毛章,并非石某所杀。”

  毛文、毛章是死在封君萍剑下的,那时石中英毒发昏迷,自然并不知情。

  阴瘪鬼道:“好小子,还想抵赖,你认为那天晚上,雾气很浓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影,就没人看到?嘿嘿,咱们原是三个人一路,我程某自知不是你对手,才悄悄退下,不然,岂不死无对证?”

  石中英听得勃然大怒,嗅目喝道:“你胡说什么?”

  阴瘪鬼程完原是仗着八仙娘在侧,才没把石中英放在眼里,此时给石中英哎目一喝,只觉他眼中神光暴射,宛如两柄利剑,心头不由暮地一寒,忙不迭的后退了两步。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不用说了。”

  她朝阴瘪鬼轻轻摆了下手,才眼一抬,死瞪着石中英,笑盈盈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奴家两个徒弟,你说呢?你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她两片粉脸颊上,红呼呼的,媚眼如星,春意盎然,看去居然不过二十四五,花信年华;但实际上,八手仙娘只怕已是五十快要出头了!

  石中英但然道:“石某做事,从不抵赖,二位令徒,确非在下所杀。”

  “这我不管。”

  八手仙娘依然笑盈盈的道:“这样吧,你先跟奴家回去,奴家保证不伤你一根毫发,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奴家自会放你。”说到这里,忽然回眸看了孟双双一眼轻笑道:“小姑娘你舍不舍得?”

  孟双双急道:“石哥哥,你不能跟她去。”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为什么要跟你去?”

  八手仙娘格格娇笑道:“奴家说出来了,那可由不得你。”

  两个孪生老头掉着冬瓜脸,同时倏地朝前跨出一步,向八手仙娘讨好的:“仙娘何用跟这小子多费唇舌,还是由老朽兄弟把他拿下,任由仙娘要割要剐。”

  “瞧你们兄弟说得多难听?”

  八手仙娘笑着瞟了石中英一眼,才道:“像他这样又文弱书生般的人儿,给你们粗手粗脚的鲁莽出手,不要把他扭伤了才怪,我的好兄弟,听奴家好言相劝,还是跟我回去的好,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媚眼横飞,伸手取出一方粉红绣帕,掩着朱唇,吃吃轻笑起来。

  孟双双虽是苗女,但八手仙娘这般勾引着石哥哥,那会看不出来,一时气得粉脸通红,伸手拉着石中英,愤愤的道:“石哥哥,别理她,我们找娘去。”

  八手仙娘轻笑道:“小姑娘,你说的倒是稀松,我没有答应,你们走得了么?”

  身形轻轻一移,挡住了盂双双的去路。

  孟双双气极,呛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乌黑长剑,剑尖一晃,喝道:“你让不让开?”

  八手仙娘目光一溜,格的笑道:“小姑娘,你倒真毒辣的很,江湖年纪比你大,武功比你高的人,都还不敢公然使用这种淬毒长剑呢?”

  话声出口,突然屈指轻弹,只是指甲中闪电般激射出一缕极细的红线,朝孟双双剑尖上飞来!

  这一缕红线,细得像蛛丝一般,但射来之势,奇快无比,话声方落,红线已经缠」二了剑尖,像钓鱼一样,拉得笔直。

  孟双双骤不及防,长剑几乎被她拉了过去,口中不觉惊啊出声。

  八手仙娘其实并未用力,只是手指轻轻一勾,就把长剑朝前拉去,口中格格笑道:“小姑娘,你看如何,在我八手仙娘面前,想动兵刃,可还早着呢!”

  盂双双用力挣扎,那只似吞了饵的小鱼,和钓丝挣扎一般,红线虽细,缠着剑尖,十分牢固,孟双双把脸都胀红了,兀是斩不断,摆脱不了。

  石中英早已看出八手仙娘极非易与,但也想不到她仅凭一支细线,居然能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锋利长剑缚住。(乾坤教红带剑士用的长剑当然是百炼精钢所铸)

  他自然不能眼看八手仙娘把孟双双的长剑拉来拉去,逗着她玩,这就正容道:“仙娘请住手。”

  八手仙娘格笑道:“怎么?你心疼了?老实说,奴家不把她剑夺过来,已经很客气了,你要替她解围,不会亮出剑来,把它斩断,不就结了。”

  石中英微晒道:“在下只是不愿伤和气,区区一根红线,何用动用兵刃?”

  人手仙娘目光斜脱,道:“你试试看?”

  石中英冷笑道:“这有何难?”

  左手扬处,手指一挥,朝拉得笔直的红线上划去。

  他轻描淡写的一挥,其实手指离红线少说也有数尺距离,但指风划过,只听“喻”的一声,剑刃斩不断的红线,立时断作了两截!

  八手仙娘脸声微微一变,格的笑道:“瞧不出你果然有一手。”

  就在她“格”字笑出口的同时,身形也倏地一个飞旋,双手突然迎风一抖,但见十多条非金非丝的彩索,一下散了开来,宛如缨络下垂,向石中英当头罩来。

  这一下彩色缤纷,蔚为奇观!

  石中英想不到她会淬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有这么多条,这些彩索每一恨粗逾拇指,当然和方才的红线不大相同,只要被它缠上一根,只怕很难脱身。

  石中英会过不少高手,但从未遇上这种以绳索当兵器的人,一时倒也不敢轻视。

  (按此名绵绳套索,亦名绵套索,长一丈二尺,普通以熟丝加入发,牛筋制成;但八手仙娘使的,,剑刃斩不断,自然是她别出心裁特制的了)

  他因孟双双和自己站得极近,怕她被绵套缠住,左手按在她腰上,轻轻一推,口中喝道:“你快退出去。”

  孟双双经他掌力一推,一个人宛如彩云一般,离地平飞出去一丈多远。

  石中英左手推出孟双双,上身跟着向后一仰,倒飞八尺,避开了这一招。

  但他那知这十多根绵套索,乃是八手仙娘成名兵刃,普通人只使一根,最多也只能双手齐发,八手仙娘两手可以同时使出十数很之多,因此才博得八手之号。”

  凡是施展绵套索的人,必然软功精纯,全身各处,都能运用,僻如套索回转之际,不论碰到身上何处,都能发出力道:把套索震出取敌,务使上下左右,圆转自如,捷如飞准,百发百中。

  八手仙娘万妙妙当然更是此中老手,石中英往后跃出,双足还未站稳,突听娇笑入耳,自己躲过了十数根彩索,但其中两根,忽然化作“金龙盘玉柱”,一左一右,快逾掣电,朝腿弯飞缠过来,(金尤盘玉柱是绵套索的招术之一)心头微微一惊,暗道:“这彩索来的好快!”

  他不待彩索飞到,双足往上翻起,一个筋斗,向后退出数步。

  八手仙娘的十三根套索二三十年来,会过多少高手,她要存心把你勒毙,你就乖乖的伸出脖子来,她要把你擒回去,你就别想多逃一步,多少初出江湖的少年武士做了她的面首,就是被她绵套索捆住了擒回去的。

  石中英玉面朱唇,温文尔雅的模样,万妙妙自然看得芳心大悦,情怀荡漾,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石中英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她身形一晃,跟着欺进,抖手之间,又有数根彩索,横扫而出,朝石中英拦腰卷来,这接二连三的追击,几乎返得石中英手忙脚乱。

  老实说,他出道江湖,还没有一个人通得他连连后退,连气都喘不过来的。

  一时不由心头大怒,大喝一声,左手如刀,迎着飞来彩索,直劈过去。

  一道锋利如刀的掌风,嘶然有声,劈向彩索中间。

  “魔劫神刀!”

  以”魔劫神刀”,对付八手仙娘万妙妙的绵套索,真是割鸡用了牛刀!

  但锋利掌风,研上绵套索,竟然未能将彩索研断,相反的绵套索受到掌风一击,几个缀着彩丝的索头,来势更快!

  石中英心头一惊,躲闪既已不及,只得施展魔教“五遁身法”,不退反进,朝八手仙娘欺去。

  这魔教“五遁身法”,分金、木、水、火、土五遁,听起来,好像很神秘,实则是揉合了“缩地成寸”“倒踩七星”“移影换位”和“梅花步”“七禽身法”等不同身法而成,是一套动作迅速,乘隙蹈暇的身法,逆身而入,攻敌无备,和敌强我退,顺势而出。

  但他不知八手仙娘这弹索又细又长,一招出手,四面八方,同时打到,十三根彩索,有的攻敌,有的防身,攻出去的川川欠回自卫,本来收回来的,又反击出去,纵横上下,攻守连环,毫无破绽可击。

  石中英这一退反进,从十几条彩索中间,逆身而入,本来抢攻空隙,这回却变成自投罗网!

  只听八手仙娘万妙妙又是一声娇笑,双手轻轻一抖,十三根彩索交互闪动,刹那之间,但见左右前后,索影四合,化作无数彩绳,从四面八方,像栅栏一般,把自己困在中间!

  不,就像网中之鱼一般!这些绳索,正在迅快的旋转,从上到下,逐渐绞紧,也正在朝自己捆缠过来。

  八手仙娘万妙妙已经笑上眉梢,喜在心头,这美少年即将成为她裙下俘虏。

  孟双双手中将持着长剑,眼看石哥哥一个人被无数彩索困在中间,心头大急,正待挺剑冲上前去。

  突听呛的一声,一道青虹,陡然暴涨开来,围在石中英身子的无数彩索,遇上青虹,立被削断!

  青光一闪即隐,一发即收,快如闪电,人家还没有看清这道青光的来处,石中英已经还剑入鞘,笑容可掬的负手站在那里了!

  八手仙娘十三根套绵索,被石中英一下削断,不禁楞在当场,手中执着断索,几乎气黄了脸,突然双手一丢,弃去断索,从腰间解下一条八尺长的锦带,口中叫道:“二老,准备京人。”

  那两个彩衣赤足的孪生老头如奉纶音,青藤杖朝地上一点,分头飞开,成为一个品字形,把石中英围在中间。

  孟双双气道:“你们想三打一,要不要脸?”

  阴瘪鬼程完=条右臂,是被石中英削断的,自然怀恨在心,此时二见了石中英被八手仙娘等三人围住,不觉阴侧侧的笑道:“小苗女,你要脸,也不会跟着姓石的小子跑了!”

  左手一抬,铁骨扇朝她胸脯上点去,这一手,使的十分轻薄;但阴瘪鬼程完本是黑道匪类,出手轻薄,在他来说,原也不足力奇!

  孟双双听的又气又怒,脚下斜退半步,口中怒叱道:“姓程的,你不是人!”

  “当!”

  长剑砸上铁扇,孟双双只觉手腕被震的一麻,口中啊了声,身不由己的后退一步。

  阴瘪鬼得意的一笑,倏地跨上一步,铁扇一转,疾向盂双双肩窝点去,口中阴声笑:

  “小苗女……”

  石中英眼看八手仙娘和两个孪生老头朝自己围上来,就料到阴瘪鬼会向孟双双欺去,早已留上了心。

  此时,果见阴瘪鬼逼去,而且轻薄,心中不由大怒,剑眉陡竖,口中大喝一声:“贼子尔敢!”

  振腕一指,隔空点去。

  阴瘪鬼程完只叫出“小苗女”三字,底下的活,还没出口,就被一缕指风制住了穴道,点出去的铁扇,才到半途,左臂前伸,就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孟双双恨透了他,看他点来的铁扇,忽然停住,娇叱一声:“好哇!”

  长剑疾落,把一条仅存的左臂,研了下来。

  八手仙娘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如此了得,被自己三人围在中间,还能凌空发指,点住阴瘪鬼的穴道,不觉冷哼道:“石中英,你逃不出奴家手掌的。”

  手中锦带一挥,突然扬起七八条带影,迎面洒来。

  那锦带上,全是细刺倒钩,只要给它扫中,连衣带肉,定会给扯下一大块来,而且钩刺上,说不定还淬过毒。

  石中英敞笑道:“那也未必。”

  右手拍出一掌,身形向左移开数尺,他这一移动,站在左侧的孪生老头一声不作,青藤杖挟着一股劲风,横扫过来。

  石中英看他杖势劲急,故意身子一偏,又向右避去,果然那右边的孪生老头,同样一声不作,挥动青藤杖,出手拦击。

  石中英身向右移,本是存心诱他发杖,这就身形轻旋,右手虚托,随着一旋之势,向左带出。

  这一下快疾无伦,他从两人中间旋出之际,右首老头挥出的杖势,突然朝左劈去,两支青藤杖登时“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

  两入这一杖,至少也用了八成力道,一接之后,两人同时被震的手腕发麻,各自纵开数丈。

  两人这一退,八手仙娘一抡锦带,飞卷过来,口中喝道:“石中英,你的剑呢?”

  石中英道:“在下用不着使剑。”

  左手拍出一掌,一股劲风,逊住了飞卷过来的锦带,沉喝道:“八手仙娘,在下无意和你为敌,你我也最好及时收手。”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你削断了奴家捆仙套索,还说不和奴家为敌,除非你赔我的套索来。”

  石中英道:“你要在下如何赔法?”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小心肝,只要你跟奴家回去……”

  她底下的话并未说出来,但脸上春情荡漾,媚眼送波,尽在不言中。

  石中英看的心头暗暗怒恼,骂了声:“好个淫妇!”

  口中却敞笑一声道:“仙娘如果不肯让路,莫怪在下出手无情。”

  八手仙娘幽怨的道,“瞧你本是个多情种子,怎么对奴家这么无情无义?”

  石中英俊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冷然道:“在下已经一再容忍,三位再不退开,在下要出手了。”

  八手仙娘脸色微变,恨声道:“小鬼头,八手仙娘万妙妙,并不是好惹的人,你真要不识好歹,惹怒了我,你不会有好处。”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并不想好处。”

  “哼!”八手仙娘哼声出口,首先发难,左手一抖,八尺锦带,呼的一声,拦腰扫来,出手之快,宛如电闪雷奔!

  那两个孪生老头方才互撞一杖,跃退出去的人,早已回到了原来的位份,一左一右,品字形围着石中英,因八手仙娘正在说话,他们也并不出手抢攻。此时八手仙娘锦带方起,他们一声不作,两支青藤杖同时出手,交击而至。

  石中英这回不再客气,功运双掌,右臂挺立如剑,一招“天外飞虹”,封住了正面击来的锦带,掌缘向右划去,一股无形内劲,迎着右首青藤杖,同时左手跟着向左首击来的青藤杖杖身斜劈而出。

  他右手迎敌两人,力道分散,只把八手仙娘和右边孪生老头逼退了一步,但左手这一掌,却只击向左首的老人。

  他因左首老人这一杖,戳向腰胁,来的无声无息,极为阴损,因此在发掌之时,不由得加了两成力道。

  斜劈左掌,掌缘还没碰上藤身,一股内家功力“轰”的一声,罡气如迅雷忽发,直向杖身撞过去。

  左首孪生老人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厚内力,要待收杖,已是不及,掌风撞上杖身,一支青藤杖受到巨大的震力,朝后直荡出去,一时几乎把握不住,一个人跟着仗势俯冲了两步,才算站住。

  要知道这一对孪生老头,乃是人称罗浮二怪的阎同、阎立。

  粤南罗浮山,远处南方荒蛮之地,山上尽是丰草密林,危崖绝壑,蛇蟒遍地,毒蛇成群,方圆百里,绝少人迹,阎同、阎立原是一对孪生弃婴,被一个不知名的前辈异人收养,练成了一身怪异武功。

  这兄弟两人,一个生性阴狠毒辣,一个凶残暴戾,只是他们从未出山一步。

  远在二十年前,八手仙娘无意经过罗浮,发现了两人,凭她风月老手,自然把两兄弟收得服服贴贴,从此做了八手仙娘不二之臣,江湖上也从此多了两个心狠手辣的高手。

  闲言表过,却说八手仙娘和罗浮二怪三入只攻了一招,就被石中英巡退,乍合便分,这可把万妙妙给震住了!

  在她想来,由她和罗浮二怪三件兵刃联手合击之下,最低限度,也可以把石中英迫得手忙脚乱,招架不迭,那知在一招上,不但出手无功,反被他一招之间,把自己三人逼退。

  八手仙娘脸色为之凛变,冷笑道:“好啊!看来你武功真有他们传说那般高法,但我八手仙娘说过要把你拿回去,今天就非把你拿回去不可!”

  话声出民突然欺身而则上,手中一条八尺长的锦带,抖动之间,幻出了千百条带影,漫天飘飞,极尽滴异。

  罗浮二怪更不打话,口中同时怒吼,挥动两支青藤杖,左右夹击而上,这两人杖法毒辣阴损,这一战,但见他们赤足四走,此扑彼击,杖风似啸,交相进击。

  石中英双掌开阎,以一双肉掌,自然无法封解对方三件兵器;但他每一掌出手,都有一股凌厉掌风,透掌而出,如同有形之物,将罗浮二怪攻来的杖势,撞得失去准头。

  使石中英最顾忌的却是八手仙娘手中的那条八尺长的锦带,在她手中使出,不但变化奇奥,既似软鞭,又像套索,整条带上,全是细刺倒钩,只要被它沾上一点衣角,可能真被她抓了过去。

  因此罗浮二怪两支青藤杖,纵然硬中有软,出手阴损,石中英并未放在心上,但对这条锦带可不得不特别小心,但他力敌三人,依然有攻有守,进退飘逸,极为从容。

  四人这一场激战,当真是各展绝招,人影游走,杖影如山。

  尤其八手仙娘手中一条锦带,幻化成无数条斑斓锦蛇,飞天蜈蚣一般,曲折盘旋,凌厉攻势,极变化之妙。

  她联合罗浮二怪和石中英连战了十数招,虽未战败,却也无功,心头不由得暗暗惊凛不止!就在此时,突听石中英大喝一声,身形修转,双掌齐出,左手朝阎同击来的青藤杖上抓去,劈出一掌。

  阎同虽已试出这少年人武功极高,但也想不到他竞敢空手抓夺自己扫去的杖势,口中阴笑二声,左手运劲,贯注杖头,去势更加劲急,同时右手五指箕张,迎着石中英左掌推出。

  石中英左手夺杖,右手这一掌,去势有如迅雷忽发,一股无形劲气,从掌心透出,万难抵挡,等他发觉不对,只觉左腕猛然一震,青藤杖已被对方接住。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石中英左手抓住青藤杖,震腕挑起,一抖之势,把阎同一个人挑起两丈来高,飞摔出去。

  石中英一个转身,右手一招,带转掌势,朝右首的阎立横扫过去。

  他一身功力,已达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之境,这一转身,带转了击出的力道,一团罡气狂飓,浪涌而出,轰然有声,宛如雷霆横扫,威势惊人至极。

  阎立眼看激战中的石中英忽然转身朝阎同攻去,以为机不可失,抖手一杖,朝石中英后心捣来。

  石中英陡然转身发掌,双方势道既急又切,掌缘还没切中杖身,一股无可抗拒的掌力,已把阎立连人带杖震飞出去。

  总算阎立见机得快,连人带杖,往后连翻了六七个筋斗,才算卸去力道,站起身子,张口喷出一口逆血。

  这时阎同也已落到数丈之外,两个孪生兄弟同样伤的不轻,各自站在当地,闭上眼睛,纳气调息,再说石中英右手一举震飞阎立,左手夺来的青藤杖,紧接着朝上挑起,一下架住八手仙娘的锦带,身形一斜,陡然欺了上去,右手骄指如敦,朝八手仙娘“肩井穴”点去。

  他从双手发招,夺下阎同青藤杖,震飞阎立,到欺身发指,几乎是一气呵成,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的”。

  八手仙娘八尺锦带,原是柔软之物,带上又密布细刺,给青藤杖一架,一下就缠在杖上,招式已死,再待抖手摔开,石中英的手指已经点到。

  这一招真是快极险汲,任何人都万难避开。

  八手娘万妙妙心头又惊又凛,急中生智,忽然身子一挺,颤巍巍的胸脯迎了上去,格的笑道:“你要点就点吧!”

  石中英究是新出道的嫩手,眼前这一指真要点下,手指正好点在她挺上来的Rx房之上,一时不觉脸上发热,急忙缩手,青藤杖部不要了(青藤杖上缠着锦带)足下往后退下一步。

  八千讪娘格格一笑道:“你也只有这点本啊,今天到此为止,奴家不会放过你的。”目光一溜阎氏兄弟,柔声道:“二老,咱们走。”

  收起锦带,纵身朝谷中掠去。

  罗浮二怪一声不作,拾起青藤杖,紧随她身后而去。

  (阴瘪鬼程完被孟双双研下左臂,因盂双双使的长剑是从红带剑士手中夺来的毒剑,此时早已毒发身死,这是岭南五鬼平日作恶多端的报应,表过不提)

  孟双双叫道:“石哥哥,你怎么放过他们了?”

  石中英道:“江湖上坏人是杀不完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就够了。”

  孟双双轻哦一声,抬头道:“石哥哥,他们会不会是和娘一起来的?唉,娘怎么会和这些坏人在一起呢?”

  石中英道:“孟家寨教头,都是乾坤教收买的贼党,此次孟耐德率众来,可能是受了贼党的蛊惑。”

  孟双双睁大双目,说道:“但方才八手仙娘不是说,她不是乾坤教的人么?”

  “她也许不是。”

  石中英道:“我们见到盂耐德,就可分晓。”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

  说完,当先朝谷口奔了过去。

  两人脚下极快,眨眼工夫,已经奔近谷口,但见这道山谷,两侧峻壁耸立,地势狭窄,一条乱石小径,高低不平,积水成坑,看去极险恶。

  石中英如今阅历渐深,总觉得这条谷道、凶险阴森,自己两人,只要一进谷口,就没有一处隐藏之地,极易中人暗算,他不知怎的心里突生警兆,脚下一停,叫道:“双双,慢点!”

  盂双双正待朝谷中掠去,闻声住足,回头问道:“石哥哥,有什么事么?”

  石中英道:“谷道险恶,还是我走在前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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