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渔父得意一笑,左手倏地一抖,手中绳索一收,渔网立即收拢,网着两人离地飞起,朝他手中投去。
本来两名姑娘被渔网网住,只希望能把渔网刺破,因此一言不作只是全力在挥剑,但等到发现这幅渔网看去虽细,却是坚韧无比,连青萍剑都无法把它砍断,渔网已经随着无名渔父抖手之间,凌空飞起,两位姑娘又惊又怕,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丁大哥!”
丁少秋正在全心全意施展避剑身法之际,耳中陡然听到两位姑娘的这声尖叫,急忙抬目看去,只见她们被一个大网网着凌空朝无名渔父手中飞去,心头不由大急!好在对付姬七姑的掌势,原以“避剑身法”为主,手中划出的剑光,只是护身而已,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把倚天剑交到左手,右手迅速从身边取出寒铁青霓剑,扬手朝渔网截去。
他在情急之下,连自己也不知已经走上全力,青霓剑脱手飞出,就化作一道朦朦奇亮无比的长虹,矫夭如龙,朝无名渔父手?飞射过去,三丈以内,森寒剑气砭人肌??无名渔父但觉自己被一股森寒剑气所笼罩,连眼睛都睁不开来!等到青光乍敛,又变成一柄尺余长的短剑,飞回丁少秋的手中,无名渔父视作至宝由天蚕丝织成的渔网已被剑光割断,连他一条左臂,也被削断,犹不自知,张目叫道:“好小子,你砍破了老夫的渔网……”
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左臂隐隐作痛,低头看去,但见血流如注,手臂已被削断。
姬青萍和池秋风两位姑娘正迅快的从破网中钻了出来。
这一下不仅言凤姑、常清风,看得依然动容,连姬七姑也深感意外,暗道:“丁少秋这小子果然练成了以气驭剑之术!”
鄢茂元看不见剑光,但砭骨寒气,他自然察觉了,心头暗暗骇异,忖道:“剑气,圣姑使出剑气来了。”
丁少秋收回青霓剑,才发现姬七姑已经停下手来,双目射出两道冷电般的目光,沉声道:“丁少秋,你这驭剑术是从那里学来的?”
鄢茂元听得大奇,刚才的森寒剑气,?崾嵌∩偾锸钩隼吹?奇怪,这小子每次遇到他,他武功好像一次高过一次!丁少秋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刚才救人心切,在她面前露了一手,果然有麻烦了。”
一面答道:“在下这一手叫做丢手剑法,是在下无意中参悟出来的,并不是驭剑术,更没有师承。”
姬七姑脸色渐渐狞厉,沉哼道:“丁少秋,你敢在老身面前胡说八道……”
丁少秋道:“在下说的是真话,有一天在下练剑之时,不小心脱手飞出,怎知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又飞了回来,在下有此发现,就天天练这手丢剑法,就是这样练成的,哪里胡说八道了?”
姬七姑看他说得不像有假,唔了一声道:“老身果然轻估了你,丁少秋,现在你更非投到老身教下不可了。”
丁少秋道:“在下已经接过圣母三掌了,圣母言出必践……”
姬七姑怔得一怔,嘿然道:“好,老身给你三天时间,逾期老身绝不留情。”
话声甫出,人已腾空飞起,一道人影快如射箭,瞬息之间已不见踪影。
丁少秋暗暗吁了口气,望望言凤姑、常清风等人,含笑道:“言女侠,在下三人,可以走了吧?”
无名渔父左臂血已止住,须发戟张,嗔目喝道:“姓丁的小子,你给我记着,断臂之仇,老夫非找你算帐不可!”
丁少秋大笑一声,正容道:“老丈隐迹老子山,垂钓自娱,本是清高之士,只因一念之差,卷入江湖是非之中,在下还以为断了一臂,应该醒悟了,若是依然执迷不悟,下次再断一臂,就悔之晚矣。”
无名渔父听得勃然大怒,厉声道:“好小子,老夫和你拼了。”正待奋身扑起!言凤姑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君子报仇,三年未晚,老丈何用急在一时,咱们走吧!”
姬青萍也故意叫道:“丁大哥,咱们也走啦!”
走出半里来遥,姬青萍亲昵的叫道:“大哥,方才真把我吓死了,真没想到姑老太太会轻易放过我们。”
池秋凤笑道:“是大哥?没鞍阉鬃姿姬青萍道:“但她说过三天为限,我担心她三天之后,一定会找来。”
池秋凤道:“那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到了黄山,有各大门派的高手在那里,就不用怕她了。”
丁少秋微微摇头:“不成,黄山万松山庄,虽然齐集了不少门派的人,但没有一个人能是姬七姑的对手,咱们去了,反而会增加他们的麻烦,万一激怒了她,痛下杀手,定会有很多人遭她毒手。”
池秋凤攒着蛾眉道:“那该怎么办?”
姬青萍道:“大哥的意思,就是暂时不去黄山了。”
池秋凤一怔道:“不去黄山,那我们到那里去呢?”
丁少秋想了想道:“有了,九华山在黄山之西,和万松山庄相距约二百里,我们就到九华山去,找个地方歇下来,就在那里等姬七姑,和她决一死战。”
姬青萍忧心仲仲的道:“大哥,你能胜得了姑老太太吗?”
丁少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败在她手下的。”
姬青萍望着他,问道:“你有把握?”
丁少秋道:“我学的一套剑法,正是克制她的武功,大概她也看出来了,所以非逼着我投效她不可。”
池秋凤道:“我们那就快些走吧,到了九华山,找个地方住下来,大哥也可以趁她还没找来之前,好好的用功练剑。”
丁少秋道:“对了,你们也可以跟我练避剑身法,学会了,就是遇上了姬七姑,也可以闪避了。”
池秋凤道:“就是大哥和她动手时使的身法?”
丁少秋点头道:“不错,学会这套身法,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了。”
姬青萍听得眼睛一亮,喜道:“真的?那我们快些走。”
他们由安庆渡江,再一路东行,第二天傍晚时光,来到九华东麓的朱备镇,再向附近山家打听,说自己三人要一幢稍幽静的房舍,经山家指点,找到镇外偏北山麓间一幢三间两进的瓦房,还围着一道围墙,和镇上人家相距有半里之遥,对自己三人也最适合不过。
池秋凤走上前去,叩了几下门,没有人答应,再叩了一阵!,才有人答应着,又过了一会,才开出门来。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村妇,打量着池秋风,问道:“相公可是来游山的,想在这里借宿?”
池秋凤点着头道:“请问这位大嫂,可是这里管屋的人吗?”
那村妇道:“不错,相公三位要几间房?”
池秋凤道:“我们要住半个月,只是怕人打扰,想把这里全包了。”
一面探手入怀取出一锭约有三两重的银子送到村妇手中,又道:“这些银子不知够不够?”
那村妇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连相公半个月的伙食都够了。”
“不!”池秋凤道:“这些银子是给你的租金,我们的伙食费不用包括在内。”
村妇迟疑的问道:“三位相公不在这里吃饭吗?”
池秋凤又取出一锭三两重的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伙食费,和你的工资,由你给我们做,但一定要最好的,有!时,我们高兴,也会自己下厨去做。”
那村妇第二次接过银子,连每个毛孔都钻出喜色来,连连躬身道:“三位公子请进,我一切都会听公子爷的吩咐。”
三人跨进大门,那村妇把他们领到中间一间客厅落坐,一面巴结的道:“三位公子请坐,我烧水去。”
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丁少秋站起身道:“走,我们先去看看房屋。”
三人一起走出堂屋,左右两间都是客房,越过小天井,同样一排三间,格局和前面一般无二,中间是起居室,左右是房间,都收拾得相当干净。后面是厨房和柴间,柴间旁有一间小屋,是看屋的村妇住的。
三人商议的结果,大家都住第二进,丁少秋住左首一间,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人一间,住右厢。
回到前面堂屋,村妇已经替三人沏好了茶,看到三人回来,忙道:“三位公子请用茶,时间不早,我去做饭了,今天只好请三位公子将就着吃了。”
丁少秋道:“不要紧,你只管去忙吧!!”
村妇转过身,接着又道:“我姓宋,镇上的人都叫我宋嫂,三位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说完,才转身退出。
不多一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池秋风在上首一张长桌上取过烛台,点了蜡烛。
又过了一会,宋嫂端着饭菜进来,放到中间一张方桌上,不好意思的道:“今天不知道三位公子要来,所以没有准备,这些只是现成的东西,委屈三位将就着用吧。”
丁少秋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桌上居然有五菜一汤,虽然只是些风鸡、卤肉、竹笋、青蔬,倒也有蒸有炒,做得十分可口,汤是干菜汤,香味颇佳。
丁少秋含笑道:“宋嫂,真谢谢你,仓猝之间,还做出这许多菜来。”
宋嫂含笑道:“公子爷太夸奖了。”
饭后,宋嫂收拾过碗筷,又给三人沏了壶茶送上。
姬青萍道:“宋嫂,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宋嫂退出之后,池秋风叫道:“大!哥,你现在可以教我们身法了。”
丁少秋点点头道:“这身法非同小可,如果被人听去,我们就无法自保了,所以练时要特别谨慎,现在我先传你们口诀。”
说完,就要她们坐在自己身边,三个人一起俯下身,就可以附着两人耳朵悄悄说话,外人是绝听不到的。
他说完口诀,又逐句解说了一遍,然后自己在室中示范演练了一遍,功透脚心,在青石板上留下了十八个浅印,一面悄声道:“你们依着我脚印练习,我到外面去,以防有人偷窥,但这十八个脚印,你们今晚一定要练会。”
说完,手持长剑,走了出去。
姬青萍、池秋凤不敢怠慢,就依着丁少秋的脚印,再对照口诀,一步一步的练去。
对,好像这种身法,方法上规定你怎么做的,你就要怎么做,丝毫不能马虎,否则落脚就会不合标准。
两位姑娘原是冰雪聪明的人,口诀一听就会,一会就懂,只是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好在有两个人练习,一个做错了,另一个就及时提醒。
&n!bsp;正在越练越觉得困难,丁少秋举步走了进来,含笑问道:“二位妹子,你们练得如何了?”
池秋凤娇声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我们越练越觉得……”
姬青萍没待她说下去,就抢着道:“没有什么困难,你快出去,我们今晚一定会练会的。”
说着,双手轻轻推着丁少秋的身子。
丁少秋被她推着,只好往门外走去,一面回头笑道:“你们初学乍练,一定会有些时间不能完全中规中矩的,这要慢慢体会,热能生巧,等练熟了,这些毛病自然就没有了。”
姬青萍一直把他推出门外,说道:“我们知道。”
丁少秋问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进来?”
姬青萍道:“等我们练会了,你就可以进来了。”
丁少秋笑着道:“好吧!”
两位姑娘可也真用功,一直练到将近二更,才算练会。
丁少秋也一直站在庭前,一手倚剑,耐心看着天上星,和逐渐移动?脑铝粒币捕朔剑灰幸坏惴绱挡荻继硬?过他的耳朵。
只听池秋凤娇柔的声音叫道:“大哥,你可以进来了。”
丁少秋举步走入。
姬青萍喜孜孜的道:“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对了?”
丁少秋笑道:“如果走得不对,你们不会叫我进来的。”
姬青萍不依的道:“你看咯。”
她们各自表现了一趟身法,果然已经练会,只是稍欠纯熟而已。
丁少秋含笑道:“二位妹子果然冰雪聪明,一学便会,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姬青萍道:“差不多,总是还差一点了。”
丁少秋道:“练会了,只要勤加练习就好,我说的差不多,也只是不够纯熟而已,好了,现在可以去休息了,明天上午,我再传你们十八步,就完全学会了”。
池秋凤道:“还有十八步?”
丁少秋道:“避剑身法,三十六步,只是基本步法,练熟了,就可?П渫蚧褪堑腥巳绾巫⒁饽愕纳矸ǎ残菹肟吹贸鐾?绪来,所以连面对姬七姑这样超强高手,你们练成这套身法也足以自保了。”
说话之时,举足在青石板上扫过,把留下的浅脚印抹去,才一同回转第二进,各自回房休息一宿无话,翌日清晨,宋嫂替三人送来洗脸水,接着又送来早餐,她是个相当诚实的人,三位公子没叫她,她是不会进来打扰的。
早餐之后,二位姑娘就要丁少秋继续教她们练后面的十八步。丁少秋因为在白天,不宜在堂屋中练习,就在她们房中留下十八个脚印,要她们留在房中练习。
自己则坐在外面的起居室里,独自揣摩着“崆峒九剑”第九招的变化,不时以指代剑凌空比划着。只觉这招剑法,完全以气驭剑,含蕴着无数变化,愈练愈觉得得心应手,若有所悟。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宋嫂走进来说道:“丁公子,可以用午餐了,还有二位公子呢?”
丁少秋点头道:“他们在房里看书,你先出去吧,我会叫他们的。”
宋嫂了出去,丁少秋走近右厢,举手叩了两下!房门,高声道:“二位贤弟,该出去吃饭了。”
池秋凤打开房门,含笑道:“我们也练好了,大哥,你要不要看呢?”
丁少秋道:“不用了,宋嫂已经开饭了,我们快出去吧!”
他用脚扫去石板上的脚印,一同走出。
只见宋嫂和一个头梳双辫,身穿蓝衣衫的少女一起站在堂屋门口,看到三人走人,宋嫂忙道:“梅姑,快来见过三位公子。”
一面又指着那村姑道:“她叫梅姑,是我侄女,叫她来帮忙的。”
梅姑腼腆的低着头,说道:“见过三位公子。”
丁少秋含笑道:“梅姑娘不用客气。”
桌上早已摆了碗筷,三人刚落坐,梅姑已经端着菜看上来,今天菜可丰富了,有鸡有鸭,有鱼有肉、六菜一汤,做得十分可口。
三人都吃得很饱,饭后,梅姑沏了茶送上,就帮着宋嫂收拾碗盏。
姬青萍含笑道:“宋嫂,今天菜看太丰盛了,我们住到山里来,就是!厌倦了城市里的繁华,找个清静的地方住几天,吃些山产蔬笋,要比鸡鸭鱼肉来得可口,所以你不用做得这样丰盛,家常便饭反而较好。”
宋嫂道:“山产蔬笋,怎么能招待三位公子呢?”
池秋凤笑道:“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要吃山产蔬笋之类才来的,你就随便一点好了。”
宋嫂应着“是”,退了出去。
姬青萍倒了一盅茶喝着,一面偏头说道:“大哥,你知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丁少秋哦了一声,笑道:“我记得,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池秋凤道:“姬七姑真的会找来?”
姬青萍道:“姑老太太言出必践,我想她一定会来,所以大哥要早作准备才是。”
丁少秋道:“我早已准备好了,她找来了,我只有和她一拼。”
丁少秋道:“大哥拼得过她吗?”
丁少秋笑道:“拼不过也要拼,最多只是我功力不如她深厚而已。”接着又道:“你们两个趁这半天时光,快去把身法练得纯熟一点,万一有人跟随姬七姑同来,我无暇兼顾,你们就要自己保护自己,才不吃亏。”
姬青萍道:“大哥说得是,秋妹,我们还是回房练身法去。”
两人走后,丁少秋依然坐在堂屋里,独自斟着壶中清茶,慢慢喝着,心中暗自盘算,晚餐之后,自己应该四处走走,如果姬七姑真的找来了,就约她去山顶一决胜负,就不会累及姬青萍、池秋凤两人了。
正在沉思之际,忽然在感觉上有人进入了十丈以内,不觉抬目喝道:“什么人?”
他这一声喝得极响亮,声音震人耳鼓,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苗条人影,怯生生的走入,说道:“我……我……是来替公子爷沏……茶的……”
这人正是宋嫂的侄女梅姑,她身上穿的虽然只是蓝布衫裤,但掩不住玲珑曲线,娇曼婀娜,尤其一双灵活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脉脉含情的望着丁少秋,使人有似曾相识之感!丁少秋昨晚并未仔细看她,这时目光投注,看得暗暗一怔,她是山村中!的姑娘,虽然肤色稍嫌黝黑,但眼神居然会有如此清澈灵活,接着更觉心头一动,暗道:“她自称是给自己沏茶来的,手中怎会没提水壶?”一面颔首道:“原来是梅姑娘,你是山里长大的吗?”
梅姑道:“公子爷叫我名字就好了,姑娘二字,我不敢当。”
她在说话之时,忽然想起自己给丁少秋冲茶来的,急忙走上几步,伸手从几上取过白瓷茶壶,说道:“我给公子爷冲茶去。”
丁少秋道:“不忙,在下想和姑娘谈谈……”
梅姑娘连头也不敢抬,羞急的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扭扭头,急步朝外走去。
丁少秋忽然发现自己对梅姑的身形、眼神,好像极熟,只是一时想不起究竟像什么人来?莫非她是自己认识的人?那么她是戴了面具!正在沉思之际,梅姑已经端着茶壶走入,放到几上,说道:“公子爷茶沏好了。”
丁少秋一直盯视着她,愈看愈觉得她身形极熟,忍不住叫道:&!nbsp;“梅姑娘。”
梅姑正待低着头退出,听到叫声,只好停住,抬目问道:“公子爷,有事吗?”
丁少秋目光逼视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梅姑听得暗暗一惊,不觉后退了半步,怯生生的道:“我叫梅姑呀。”
丁少秋道:“我看你眼神和身形极熟,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你究是何人,脸上是不是戴了面具?”
梅姑惊颤的道:“我不认识你,不……不知道……”
她好像极害怕,转身朝门外冲了出去。
丁少秋看她后形,明明是极熟的人,但她却坚不吐实,继而暗想:“自己应该暗中查察,不该如此性急的,试想她如果肯老实告诉自己,就不会改变容貌,来冒充宋嫂的侄女了。”
傍晚时光,姬青萍、池秋凤两人喜孜孜的走出,来到堂屋。
丁少秋目光一抬,问道:“你们都练好了?”
姬青萍道:“我们练得很纯熟了。”
丁少秋道:“你们快坐下来,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姬青萍紧张的道:“是不是姑老太太找来了?”
丁少秋笑道:“她找来了,我还会坐在这里?”
池秋凤道:“大哥,你快说咯,到底是什么事情?”
丁少秋压低声音道:“宋嫂的侄女梅姑,可能不是宋嫂的侄女。”
姬青萍道:“你怎么知道的?”
丁少秋笑了笑,神秘的道:“是看出来的。”
池秋凤好奇的道:“是不是她侄女,也看得出来吗?”
丁少秋就把方才自己发现十丈之内有人进入,喝了一声,梅姑才从门外走入,她说是给自己冲茶来的,手中却没提水壶来……
池秋凤矍然道:“她会是奸细吗?”
丁少秋又把自己留心看她,才发现她眼神和身形极熟……
姬青萍道:“大哥一定是认识的女孩子太多了,才会想不起是谁来了。”
池秋凤咭的笑道:“青萍姐?闼档貌淮?”
丁少秋俊脸微红,笑道:“你们想到那里去了?我只是怀疑她是冒充宋嫂侄女,是有目的来的。”
池秋凤道:“但宋嫂明明说是她侄女咯。”
姬青萍道:“宋嫂只要给她些银子,就会替她掩饰了。”
池秋凤站起身道:“我去问宋嫂去……”
丁少秋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了。”
池秋风只好乖乖的坐下。
丁少秋依然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她很可能是戴了面具,但她既然化名而来,自然问她也不肯说的了,目前她来意未明,敌友未分,我告诉你们,是要你们随时注意她的行动,也要随时加以警惕;但只是暗中防范,暂时不要揭穿她。”
池秋凤问道:“大哥准备如何呢?”
丁少秋道:“目前她没有举动,我们不好对她怎样,只有等她有了行动再说。”
晚餐之后,三人只坐了一会,丁少秋心中有事,就藉口要两位姑娘把避剑?矸返枚啻渴煲恍涂闪煳虺鲂矶啾浠矗?说不定这十两天内就会用得着。
姬青萍、池秋凤听大哥这么说了,就不待多说,双双站起身,回房练功去了。
丁少秋取起长剑,褪下青布囊,举步走出天井,双足一点,纵身飞上屋檐,再一飞身,掠上屋脊,站在高处,朝四外一阵打量,就一路往后进飞掠而去,经他仔细巡视了一番,整幢房舍安静无声,没有什么动静,才算放下心来。
这就点足越过围墙,往屋外飞落,一路奔出镇外,在路边一棵大樟树下的一方木石上坐了下来。
就在丁少秋往屋外飞落,朝镇外奔去之际,围墙里面同时冒出两条瘦小人影,轻巧的越墙而出,远远尾随在丁少秋身后,一路跟了下来,一直到丁少秋在大樟树下坐下之后,这两条瘦小人影打了个手势,倏然分开,一左一右伏下身子悄悄朝大樟树移动。
丁少秋没想到会有人暗中跟来,而且那两个人的行动又十分小心,到了和他还有十来丈远近,就匐伏下来,因此竟然一无所知。
他在树下坐了一会,又站起身来,仰首看看天色,站!了一会。
今天是第三天的最后一天,现在初更已过多时,姬七姑言出必践,一定会找来的,也许时间还早。想到这里,不觉又回身坐下。
时间渐渐过去,现在快接近二更天了。
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团黑影,贴地浮动,正沿着大路而来!“来了!”
丁少秋不觉又站了起来,凝目望去,那是一黑色软轿,因相距还远,看不清楚,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软轿来得极快,不过眨眼工夫,已经奔近大樟树不过七八丈左右,只听轿中响起一个深沉的老妇声音喝了声:“停!”
抬轿的四个黑衣大脚婆如响斯应,立即应声停住。
轿帘启处,姬七姑桀桀笑道:“丁少秋,你一个人站在路旁,可是在等候老身吗?”
丁少秋走上几步,朝她拱拱手道:“圣母请了,三天前圣母给在下三天考虑的时间,今晚正是第三天的晚上,圣母一向言出如山,自然会在今晚赶来,在下在此恭候,正是在下的一番敬意。”
这话自然是恭维!,但是姬青萍说的,姑老太太喜欢人家当面奉承,你话说得好听些,也许会减少她对我的敌意。
坐在软中的姬七姑听了丁少秋这番话,两道炯炯目光果然微有霁意,颔首道:“年轻人,你很会说话,不错,老身言出必践,今晚就是特地为你来的。”
丁少秋躬了躬身道:“在下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后生晚辈,承蒙圣母如此看重,真教在下受宠若惊。”
姬七姑轻哼一声,逼视着丁少秋,缓缓说道:“丁少秋,老身不妨老实告诉你,放眼天下,就连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人,都未必在老身眼里,只有你丁少秋,如果不投效老身,日后必是老身的劲敌,所以老身要给你三天时间,仔细考虑考虑,不入我教,老身岂能养虎贻患,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丁少秋道:“在下明白。”
姬七姑道:“那就好,你已经想好了?”
丁少秋躬身道:“在下考虑好了。”
姬七姑道:“你愿意投效老身了?”
丁少秋依然躬着身道:“!不,在下还是一句老话,在下忝为华山派掌门人,个人行动,也关系着整个华山派,兹事体大,在下一人很难作主,而圣母这三天期限,在下连赶上华山去都来不及……”
姬七姑目光渐转严厉,怒声道:“丁少秋,你敢戏耍老身。”
丁少秋道:“在下说的乃是实情,投效圣母,自是要经敝派长老一致同意才行,二天时间,只有赶去华山单程伍分之一的路程,什么人都无法办到的事。”
姬七姑沉哼道:“你等在这里,是想老身宽限日期,还是想和老身动手?”
“两者都可以说。”
丁少秋昂然道:“圣母如果是明理的人,应该宽限时日,使在下有赶上华山,和长老们商议之后,再向圣母报命,万一圣母一向言出必践,今晚是三天的最后一个晚上,硬逼在下投效,在下在万般无奈之下,明知不是圣母对手,也只好奋力一战了。”
姬七姑看他敢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威武不屈,当真是憨不畏死了,心中也更加喜欢他了,觉得这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
但忽然又脸!色一寒,冷然道:“不成,老身要你投效本教,并不是要华山派全体投效,这是你个人之事,你投效老身之后,华山派如果不承认,大可另选一个掌门人,老身今晚来,就是要把你带回去的,你随老身走吧!”
丁少秋道:“在下如果不愿意跟圣母走呢?”
姬七姑桀桀笑道:“老身说出来了,你不愿意也得跟老身走。”
丁少秋后退一步,说道:“圣母请不要逼我。”
姬七姑狞笑道:“逼你?丁少秋,这是你逼老身不得不这样做,老实告诉你,今晚除非你乖乖的跟老身走,否则……嘿嘿,老身决不留情。”
丁少秋早已运起全身功力,只差没有拔剑,一面又后退了一步,傲然道:“这么说,圣母真要向在下下手吗?”
姬七姑冷峻哼道:“你不是早已提聚了全身功力吗?老身这次出手,决不留情,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丁少秋不觉朗笑一声道:“圣母觉得非动手不可,在下纵非敌?郑仓缓萌幽阋?
招了。”
话声出口,锵的一声抽出倚天长剑来,横剑当胸,抬目道:“那就请圣母发招吧!”
姬七姑听得不觉一怔,说道:“丁少秋,你真的不考虑吗?以你的武功,最多只能接得住老身三招,决走不出第四招,轻轻年纪,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她还是希望丁少秋投效她教下,这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丁少秋抱剑拱拱手道:
“圣母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姬七姑听得目射冷电,沉哼道:“年轻人,你真该死!”
身形疾然飘起,挥手一掌击了过来。
这回她在盛怒之下,掌势出手,立即幻起漫天掌影,一团森寒的无形压力,笼罩了一丈方圆,连丁少秋都感到呼吸在骤然间被压迫得透不过来!他早已凝聚了全身功力,对方一经发动,他也毫不怠慢,身法迅速展开,一连跨出两步,避开灭面,右手长剑及时划出,一道冷电般的剑光,快若掣虹,朝姬七姑侧面攻去。
他在三!天前,曾和姬七姑动过手,那时为了不让姬七姑发觉,使的虽是“崆峒九剑”
前面八招,但却以避剑身法为主,剑法只是护身而已,使了不过三成功力,因此连姬七姑也被他骗过了,只当他使的是华山护华剑法,虽然招式奇特,也并未十分注意。
但现在不同了,丁少秋心知今晚对方业已起了杀机,决不可能就此罢手,自己就算不能胜她,也不可让她得手,因此出手第一剑,就使上八成力道,真正要和她放手一搏,发挥出“崆峒九剑”的威力来。
这一剑去势之速,恍若闪电,姬七姑几乎没看清他剑势是如何出来的?但一道耀目银虹已经攻到身侧,心头蓦然一惊,她识不透这道剑光的来历,就不敢硬接,微一吸气,身子离地数寸,疾然后退了五六尺,目中又惊又怒,喝道:“丁少秋,你这一剑从那里学来的?”
丁少秋第一招就把姬七姑逼得后退出去,心头紧张情绪,悄悄松了口气,闻言大笑道:
“在下身为华山派掌门人,使的当然是华山派的剑法了。”
姬七姑哼道:“护华剑法?好,老身倒是不信就凭一套华山护华剑法!,今晚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喝声甫出,人已倏然欺近过来,右手一挥,凌空拍出一掌,左手也随着挥出。
她双手这一匆,又幻起漫天掌影,森寒掌风,飞旋如卷,令人无所适从。
丁少秋没待她欺近,早巳连展身法,宛如逆水游鱼,在一片迷离的掌影中间闪出,长剑再次抖手划出。
矫夭剑光,出手有如天龙掉尾,漫天掌影经剑光一逼,立即消失无形,但姬七姑一条鬼魅般的人影,一下闪到了丁少秋的身后,挥掌击下。
那知她堪堪出手,丁少秋人影一晃,便已闪了开去,一道雪亮的银虹,却已向姬七姑拦腰扫来。
姬七姑没想到丁少秋轻轻年纪,居然能在她掌下,以攻还攻,尤其他每次避开自己掌势的身法,十分怪异,自己始终看不清楚它的来龙去脉。
更使她惊异的还是华山派的“护华剑法”,居然会有这般奇奥,连自己都不易封解,只得身形一动,又退了开去。
这可真把姬七姑激怒了,这小子今晚不把他除去,日后必为大患。
她身形飘忽,轻快得有如一片浮云,?崭丈量サ娜耍幌?又已到了丁少秋的面前,双掌挥舞,急袭而至!丁少秋现在有了经验,自己的“避剑身法”,只要连续施展,就可以避开她的掌势,自己使出去的剑招,(崆峒九剑)每一记都能把姬七姑逼退。因此,他身形连旋,不停的展开“避剑身法”,右手同时使出“崆峒九剑”,一剑接一剑劈出。
但“避剑身法”虽然可以闪避得开姬七姑的掌势,却需要接连使出两三个身法,才能闪得开对方一掌,现在把姬七姑激怒了,掌势就比先前凌厉得多了,丁少秋对“避剑身法”纵然纯熟无比此刻也几乎有忙不过来之感!就在此时,突听两声娇叱,两条娇小人影疾若流星朝战圈中投入,一道剑光和一片洒洒寒星同时朝姬七姑袭到。
姬七姑和丁少秋久持不下,心头已是怒不可遏,这时再有两人从一左一右偷袭而来,更是气怒交集,口中沉哼一声,右手衣袖挥处,朝一点剑光拂出,左手衣袖同时朝左挥出。
以她的功力,当然不在乎再加入两个人,更不在乎有人使暗器了。
但她怎知这回阴沟里翻了船,奔向右侧?哪堑澜9猓词?“崆峒九剑”中的一剑,但听一声裂帛轻响,衣袖被长剑刺穿,但她一拂之力,却把欺来的人影震飞出一丈开外。
那一蓬寒星,正是花字门老门主的“飞星掌”,掌风之中夹着精铁铸制的“飞星”,姬七姑左手衣袖拂出,一下就把掌风和飞星一齐卷起,一股无形潜力,同样把欺近过来的一条人影震了出去。
但就在她卷住一蓬飞星的同时,突然有一颗飞星穿透衣袖,一下打中她胁下“腹结穴”,(在左肋梢骨下一分,为气血相交之穴,又名气血囊)而且这一颗飞星力道之强,不但打得姬七姑左边身躯骤然一麻,而且还把她震退了一步。
她“阴极真气”,罩门就练在左腋下,这一记虽然离她罩门还远,但是使她大吃一惊,一言不发舍了丁少秋,点足跃登软斩,四个大脚婆不待吩咐抬起轿子就走。
在这同时左首数丈外,及时飞起的一道灰影,宛如大鹏凌空,冲霄飞起,瞬息不见!丁少秋也在这一瞬间认出那道剑光,是崆峒九剑中的一剑,“画龙点睛”。那一蓬寒星是“飞星掌”。
“画龙点?Α弊约涸塘肆嗲啵胺尚钦啤敝挥欣钣窈绮?会,难道会是她们两个。
就在他心念方动,姬七姑已舍了自己,迅速退去。丁少秋微一怔神,急忙朝右首掠去。
目光一注,草地上躺着一个苗条人影,似是受到姬七姑真气震伤,闭过气去,急忙走上几步,俯身看去,这一看不由得丁少秋又是一怔,你当这人是谁?她赫然竟是宋嫂的侄女梅姑!“会是她?她怎么会使崆峒九剑‘画龙点睛’的呢?”
丁少秋抱起她回到树下,轻轻放到地上。再纵身朝左首找去,会“飞星掌”只有李玉虹一人,明明就是她了!那知找了半天,那有半条人影?他没有看到左首飞起一道灰影,心中暗道:“莫非她并没负伤?是了,她对自己误会未释,不愿和自己见面,所以悄悄的走了。”
这就回到树卞,双手抱起仍然昏迷不醒的梅姑,纵身飞掠而起,回转住处,飞落第二进,走到右首房门口,腾出左手在门上叩了几下,口中低声叫道:“二位妹子,快开门。”
姬青萍、池秋凤两人,因今晚是姬七姑约定的第三天,虽然丁大哥再三嘱咐?褪翘接惺裁炊玻疾恍硭浅隼矗獾?自己分心,碍了手脚。
但两值姑娘提心吊胆,那里敢睡,她们全身紧扎,把长剑放在手边,只默默的坐在房中,连话也不敢交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们不知道丁少秋已经出去了)二更过去,依然平静无事,两位姑娘还当今晚可以平安无事了,这时骤然听到丁大哥叩门的声音,好像很急,两人同时蓦然一惊,也同时一跃而起,飞快的奔向房门。
姬青萍一手拉开房门,急急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池秋凤同时叫出“大哥”二字。
丁少秋已经一下闪入房中,一面说道:“你们快点上灯。”
他日能夜视,自然不需灯火,一直走近床前,先把梅姑放到床上。
池秋凤打着火种,点起蜡烛,烛光一亮,她们才看到床上放着一个昏迷的蓝衣少女。姬青萍诧异的问道:“大哥,她是什么人?”
池秋凤已经走到床前,手举烛台照了照,唉道:“她不是梅姑吗?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丁少秋全神贯注,正在检查着梅姑伤在那里?一面随口答道:“她是被姬七姑真气震伤的。”
姬青萍听得娇躯一颤,矍然道:“姑老太太来过了?大哥,你没事吧?”
池秋凤道:“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呢?她走了吗?”
丁少秋笑道:“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怎会有事?”
姬青萍问道:“梅姑怎么会被姑老太太震伤的?”
了少秋道:“说来话长,梅姑娘怕是被真气震伤内腑,你们先把她扶着坐好,我要替她运功疗伤,一切经过且等她醒了再说不迟。”
姬青萍、池秋凤依言扶着梅姑盘膝坐好。
丁少秋随即跨上木床,在梅姑身后坐下,缓缓调息,再缓缓伸出右掌,按上她后心“灵台穴”上把真气缓慢的从掌心透出,源源输入——
drzhao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