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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堂堂门派先掌门

  赵南流虽然不知孟守乾的师兄为何失踪之事,但听到四大门派掌门人果然全已失踪,不期心头猛一震!

  自己本来还一直以为本门业已宣布封山,老师傅正在闭关静修,失踪的也许只是其他三派掌门,因为大家口头上叫惯了四大门派,才把峨嵋派带上,这就难怪监寺大师会在封山其中,赶来此地!

  一苇子沉吟道:“孟大侠说得极是,这六十年来,罗髻一派,虽没公开在江湖走动,但三十年前,接连找上少林、武当寻事,精擅咱们四派武功的那人,不正是自称姓石吗?当年若非中飞龙赵大侠以无上神功,把他吓退,只怕咱们四大门派早就蒙受其害了!”

  大行大师点点头道:“不错,老衲当年差点吃了他的大亏,说来惭愧,敝派‘乱披风剑法’,老衲幼得先师传授,那时少说也练了三十来年,虽不能说尽得个中神髓,但剑法变化自认为差不多全已了然于胸。哪知对方出手使的,居然就是敝派‘乱披风剑法’,而且在他手上使出,比原来更为精奥,诡清离奇得多,简直出人意表,如非掌门师兄即时喝阻,贫衲自问只怕难以在他手下走得出三十招,当时他掷剑在地,狂笑着道:“你们现在总该相信这套剑法,只不过是从石某师门中剽窃来的了?”

  赵南珩听到这里,陡然想起自己在罗髻山和红衣女郎动手之时,她也说过峨嵋掌法,是从罗髻派偷学去的,心中方自一动。

  十善大师接口道:“贫僧那年还只二十岁记得刚学会敝派‘达摩杖法’,那姓石的在敝寺连续表现‘达摩杖’‘光明拳’,贫僧虽然瞧不出他精微之处,但从掌门师尊脸色凝重,和他的得意神色上观察,此人武功,当已超越家师之上。如今想来,此人可能就是赵小施主说的石老令公无疑,阿弥陀佛,他‘统辖四山,总管天下’,难怪先要向咱们四大门派下手!”

  大行大师口涌佛号,转脸朝赵南珩问道:“孩子,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石老令公是西妖手下?”

  赵南珩眼圈一红,扑的跪了下去,抬头道:“这完全是弟子亲身经历之事,弟子从小在峨嵋长大,立誓要做峨嵋门人,弟子在少林寺待了一年,就……就……”

  大行大师点点头道:“掌门师兄当年把你带上峨嵋,而没把你列入门墙,实在另有因果,就是你投奔少林寺,也含有深意,你不该轻易离寺外出。关于你离寺后的情形,老僧昨晚已听一苇道友和十住大师说过,你起来,慢慢的说。”

  赵南珩依言站起,继道:“弟子在江湖上听人传说,本门封山,是为了罗髻开派,弟子为了本门荣辱,所以决心要找西妖评理……”

  大行大师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真是任性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掌门人哪会毅然宣布退出江湖?唔,你只管说下去,你说你见到过石老令公其人?”

  赵南珩垂手应了声是,接着就把自己伤在南魔手下,如何由鬼手仙翁打通奇经八脉,瞎鬼婆如何死在“归光指”下。

  自己如何被人误认为西妖手下的西宁山辛香主,在张八岭遇到石老令公,传下夫人紫金符令,要自己回山,如何闯上他们东华山庄……”

  孟守乾听到这里,突然摆手:“且慢,你可记得东华山庄是在什么地方?”

  赵南珩想了想道:“晚辈当日只是由马匹自行认路,不知那是什么地方,据和晚辈同行的老乞说,那里好像快到天柱山了。”

  孟守乾瞧了大行大师一眼,点点头,没再说话。

  赵南珩又把自己和游老艺一路西行,说到雅州府,游老乞留书作别。

  大行大师似乎对游老乞十分注意,抬目问道:“孩子,你说那姓游的老人,送你一枚铜钱,你可带在身上?”

  赵南珩连忙从裤带头上,解了下来,双手递过。

  这枚铜锈斑剥的铜钱,才一取出,孟守乾、一瓢子等人的目光,几乎全盯在这枚大钱之上,脸上也各自露出惊诧之色!

  大行大师接过铜钱,口中低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方才听你说出姓游的老人用朱漆小弓射下信鸽,老僧就怀疑是他老人家,哈哈,果然是这位游戏风尘的前辈怪杰,孩子,你能得此老垂青,福缘真是不浅!”

  说着,随手把铜钱朝益守乾递去。

  孟守乾接过金钱,看了一眼,点点头奇道:“果然是乾坤金钱,此老已有数十年没在江湖出现,大家只当他早已仙逝,但从小兄弟所说情形看来,自然是此老无疑,如论年龄,只怕已在百岁之上了!”

  赵南珩正因不知游者乞的来历,此时眼看监寺大师和孟守乾等人口气之中,对他极是尊敬,心知定是前辈高人,不由好奇的道:“弟子愚鲁,不知这位老前辈究是何人?”

  这时大家已把乾坤金钱传阅了一遍,仍然送到大行大师手上,大行大师郑重的遇还给赵南珩,一面说道:“你遇上的这位老人,辈份比老僧还要高出一辈,掌门师兄昔年曾在衡山见过他一面,那时候已是你见到的这副模样,游戏风尘。

  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他的来历,他自称游一乾,自然也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他却有一个特征,就是终年提着一个包裹,包裹里缚着一张朱漆小弓和三支白翎小箭,而且身边佩一枚大铜钱,就是这乾坤金钱,大家选以乾坤一丐相称。”

  说到这里,忽然“唔”道:“他赐你这枚金钱,要你替他前往终南办一件事,你千万疏忽不得。”

  赵南珩依然把乾坤金钱系到裤带头上,躬身应是,一面又把自己赶到宁远府之后,如何夜入开元寺,巧遇师祖遗物,如何找上罗髻山。

  自己因罗髻三剑,关系本门盛衰,是以兼程赶回峨嵋,终因老师傅在闭关之中,无法见到,只好回下山来。想起游老艺临行曾嘱咐自己出川之后,替他前往终南办事,才行出川,详细说了一遍。

  一面从包裹中取出师祖遗留的柬帖,和梅花画册、念珠、倚天剑一并呈到大行大师面前。

  大行大师肃然起立,只从赵南市手上,取过开谛大师遗书,略为过目,依然交还给赵南珩,一面蔼然笑道:“先师遗训,既然写着留赠有线,这些东西,自然都是你应得之物,你还是收起来吧!难为你小小年纪,不忘根本,为了峨嵋封山,历尽艰险……”

  赵南珩慌忙跪倒地上,流泪道:“弟子立誓要做峨嵋门人,为了本门荣辱,弟子就是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大行大师只是点头,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孩子,老僧当年奉掌门人令谕,把你抚养长大,自然知道你的为人,掌门人因你另有遇合,来便列入峨嵋门墙,后来老僧曾建议大师兄,把你收为记名弟子,也未蒙采纳,如今你机缘巧合,得到先师遗留的倚天剑,先师在天之灵,把你视为有缘之人,自然不能说你和峨嵋没有香火渊源,老僧权以峨嵋临寺身份,代掌门人收你为记名弟子,你愿意吗?”

  赵南珩听得大喜过望,连忙叩头道:“弟子蒙大师成全,感恩不尽。”

  大行大师立即把他扶起,惋惜的道:“孩子,这是老僧擅作主张,尚待掌门人核定,不过,孩子,你记住,峨嵋派也只能收你做记名弟子。”

  赵南珩抬头道:“大师,那是为了什么?”

  大行大师道:“你不用多问,日后自知。”

  孟守乾大笑道:“赵兄弟连获奇遇,可喜可贺,尤其小兄弟由峨嵋下山,本该取道成都由昭化出川,才是去终南捷径,但小兄弟却反而舍近就远,由巴东出川,才会误打误撞的遇上立修道人,引来此地,可谓巧合!”

  赵南珩红着脸道:“晚辈上次出川,是按老师傅所开路程走的,晚辈不知终南山究在哪里,原想等出川之后,再行打听。”

  孟守乾笑道:“若非小兄弟亲身经历,咱们真还被西妖蒙在鼓里,说来惭愧,老朽连四方教这个名称,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

  大行大师持重的道:“照此子所说,西妖另创四方教,企图以伪乱真,假冒五奇四家其他几家的独门武功,杀害多人,其用心无非想挑起江湖是非,这一点,当然也无可置疑,至于四位掌门人的突告失踪,究竟是否为人劫持,尚难速下断语。”

  因为咱们派出去的人,也不在少数,论地域,只要咱们这几派门人,互相传递消息,四位掌门人无论在何处出现,都不难立被发现。只是至今仍然没有丝毫音信,遭人劫持,自然也有可能,但是否就是西妖支使的四方教所为,也同样难以肯定。

  即如长江一带出现的朱雀旗,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没弄得清它的幕后人物。就是南天七宿,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此次文判诸葛忌,翻天印单光斗两人,突然在归州出现,也决非无因。老僧之意,咱们立即传令所有门人,迅速调查木字真,任宗秀两人走向,和四方教总坛设于何处?朱雀旗这帮人究竟是些什么人物?有何行动?至于文判诸葛忌和翻天印单光斗两人在归州出现一节,老僧相信定然瞒不过钟老施主,只要等地来了,就不难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一苇子手持长譬,连连点头道:“大师说得极是,四位掌门人突告失踪,和罗髻夫人另创四方教,石老令公‘统辖四山,总管天下’,固然大有嫌疑,但贫道始终认为以四位掌门人的武功修为,纵非西妖和那姓石的之敌,也不可能会束手就缚。

  四派之中,除了华山派情形不详之外,咱们三派的情形,几乎完全相同,掌门人的离奇失踪,不但丝毫没有痕迹,甚至连久已不用的兵刃,都同时不见,因此,贫道总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也许……”

  他话声未落,只见门口走进一名蓝袍道人,躬身道:“少林十架大师偕同华山门下虞平到。”

  一苇子回头道:“请!”

  门口昂然走进一个面目黎黑,两鬓长满钢针般短髭的老人,正是十槃大师,他也是一身俗家装束,黑袍戴笠,手上还提着一支藤杖,敢情是权代禅杖的随身兵器。

  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劲装青年,脸型瘦削,生相英俊,此人赵南珩曾在俺家庄见过,是华山三英中的小师弟虞平。

  十架大师目光一转,立即合十道:“阿弥阳佛,大行老师傅和孟老施主也都赶来了。”

  孟守乾,大行大师连忙还礼道:“大师傅辛苦了。”

  十住大师抬目道:“师弟此行,可曾遇到孙大娘吗?”

  十槃大师忙道:“小弟奉命赶到老子山,孙大娘茅屋深锁,可能她还未曾回去过,小弟怕大师兄也许另有差遣,才兼程赶来。在云梦附近,遇上虞施主,总算四位掌门人,已经有了下落……”

  他此话出口,厅上诸人,全部眼睛一亮。

  十住大师急急问道:“你说四位掌门人有了下落,现在哪里?”

  十槃大师道:“这消息是虞施主无意中听来的,他本待上少林寺报讯,不想正好和小弟相遇,才相偕同来。”

  大家的目光,同时立即转注到虞平脸上,急于听他说出经过。

  虞平慌忙走上几步,扑的跪倒地上,叩头道:“诸位老前辈救救家师。”

  一苇子道:“这是大家之事,小施主快快请起好说。”

  虞平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泪流满脸的道:“一月之前,晚辈师兄弟三人,在横梁店附近,遭人偷袭,大师兄、二师兄当场殒命,晚辈重伤踣地,经一位过路武师,以磁石在左肩吸出针心中空,断针数截,才知贼人使的竟是用脆钢仿制,中人立断,循血攻心的‘搜魂针’……”

  他顿了一顿,眼看大家都没有作声,才继续说道:“晚辈当时针虽起出,但伤及筋骨,左臂若废,在附近农家,疗养经月,始告痊愈,数日前江湖上纷纷传说,家师和三派掌门,突告失踪之事,晚辈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因两位师兄惨死在‘搜魂针’下,家师尚未知道,原拟赶回华山禀报,哪知在汉阳落店之后,发现晚辈隔壁房中,住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甚是眼熟,后来想起原来此人正是晚辈在佟家庄院见过,自称峨嵋门下的赵南珩……”

  他敢情进来之时,并没注意到边上站着的人,是以说出峨嵋门下赵南珩的话来。

  在座诸人,听得一奇,目光不期而然齐向赵南珩瞧去。

  赵南珩却是心中一动,暗想:是了,他遇上的人,极可能就是西妖门下那个西宁山香主辛舒平了。心念转动,立即含笑拱手道:“虞兄说的此人,敢情和在下生得极象?”

  虞平转头一瞧,目光不禁一直,口中惊咦了声。

  孟守乾点点头道:“不错,那人大概就是西妖门下了。”

  虞平打量了赵南珩一眼冷冷的道:“兄弟说的,确是事实,赵兄幸勿见怪。”

  大行大师道:“小施主只管请说!”

  虞平续道:“晚辈因大师兄对佟家庄之事,始终怀疑与这位赵兄有关,此时既在客店相遇,不由暗中留上了心。

  过不多久,果然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闪进邻房,同时掩上屋门,好像在窃窃私语,晚辈越发料定必有缘故,这就凑近板壁,倾听了一阵,只因邻房两人,语声极轻,虽只一板之隔,还是听得不大真切。

  好像一个称呼另一个香主,又说什么四大门派的,晚辈因他们提到四大门派,更觉可疑,匐身在板壁底上戳了个洞,凑着耳朵,凝神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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