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不但令谢剑寒、楼师桐、尹君强三人凛惊,连双星及五老也不禁暗中点头赞佩万分。
谢剑寒大意之下失去阴筋白骨令,脸色立变苍煞,木愣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闵印接得骨令,翻覆观瞧,反面白骨之上,刻画着大大小小无数鬼魔,刀笔如神,翩翩若生;正面,除上端镶嵌着一颗碧绿宝珠,光芒四射外,只刻着一双赤身男女魔鬼,男女双魔纠盘一处,双颊相偎,男魔目喷欲火,望之一身含劲,女魔妙处似隐若现,美目顾盼,摄人魂魄,笑嫣生春丁香微吐,其欲擒故纵之态,难以形容。闵印不觉由心底生出厌恶之感,怒喝一声,道:
“我只当万幽鬼王最具尊严的阴粼白骨令有多珍贵,原来是这么一幅无耻的秘图,拿回去:吧!”说着,闵印暗以绝顶内力,加诸白骨令上,疾若电掣抛向谢剑寒而去。
谢剑寒大喜过望,未加思索伸手就接,闵印暗喜心头,只要谢剑寒接到手中,阴粼白骨令立即散碎,那时倒看谢剑寒如何善后。
谢剑寒自然不知闵印已经使了手脚,五指即将抓到白骨令上,突然那阴粼白骨令无故迅疾升高,非但谢剑寒一扑未中,并且也脱出了闵印内力之下,接着有人阴沉冷酷地说道:
“小娃儿必是闵印,好手法,好功力,不过老夫这白骨之令,却不容人侮,你竟敢暗以绝顶内功牵引,欲使白骨之令散碎,饶你不得!”说着,只见那阴粼白骨令,如流矢般疾投向行云老人所居屋脊后方,不问可知,发话之人就隐身彼处。
闵印不服暗中人的言语,才待追上,那知怪事又生,阴粼白骨令在飞般自投而去之后,却突然遭无形的拦截,竟然停在半空挣扎不已,双星五老和闵印,及谢剑寒等人,无不色变,观白骨令之奇变,即知另外又有高手出现,先前叱斥闵印的暗中人、在言语之间业已表明就是万幽鬼王,否则断无自承,“老夫这白骨之令……”等言的道理,可是这暗中和鬼王以罕绝内力较技的奇客是谁,却令众人难以猜测。
此时,那阴粼白骨令突然脱出了万幽鬼王内力牵引之下,如流星过渡般飞射到闵印身旁,闵印听到耳边有人以真气传声说道:
“五老村中已有多人披鬼王暗伤,可用白骨令逼使鬼王就范,动手医治受伤之人,老贼再狠,也不敢不听,千万莫当儿戏,有我在一旁,老贼难以施展毒计,不必怕他,最好能叫他相信,夺回白骨令的是你,这样老贼因不知你功力深浅,势将屈服!”
闵印由真气传话的语调之中,听出是那披发怪客,不由大喜,这时阴粼白骨令恰好已到伸手可及的方位,闵印立即五指聚合全身劲力,向阴粼白骨令抓去,白骨令自是轻易的重又落入闵印手中,非但万幽鬼王座下二堂香主认定这是闵印的功力于法,就连双屋和五老,也看走了眼,只有暗中的万幽鬼王,尚有不信之意。
闵印再次收回白骨令后,立即对行云老人所居星楼冷诮的说道:
“闵某有心以白骨之令,一试今夜鬼王在否,阎五州,你可以出面和闵某一会了吧?”
阎五州闻声而出,只见一条人影在行云老人星楼屋脊上面一闪,众人面前已经平添了一位相貌奇丑的秃眉老者,老者一身乌亮发闪的奇怪衣衫,在飞身之下竟然动也不动、由此可知老者的功力修为,驾乎双屋五老等人之上,闵印自非敌手。
老者飘落地上之后,谢剑寒等三人立即向前叩拜,老者冷冷地挥手,示今彼等站向一旁。然后仔细盯住闵印一眼,却对二湘五老含笑说道:
“一别数十春秋,五位可好?”
凌风老人代表五老说话,语含讽诮的说道:
“兄弟门今夜承蒙一别数十年没见的老友关怀,此德此情实不敢忘,阁下可好?”
老者正是万幽鬼王阎五州,闻言竟然未答凌风老人的话语,转对人寰双星说道:
“两位侠驾竟也在此,实出老朽意外,近数十年来……”
双星自阎五州在行云老人所居星楼屋脊之上突然发话,已知今夜这向以狠毒令武林畏惧的鬼王,早有血洗五老山村的安排,决难善罢,因之天乐星不待阎五州把话说完,已接口答道:
“近数十年来,江湖只容鬼域之辈横行,难怪阁下在此见到我双星兄弟,认系意外了!”言下之意,令鬼王颇觉难堪。
鬼王阎五州眼望着双星和五老阴阴地一笑,转对闵印缀缀地说道:
“闵印,令祖身体可好?”
闵印冷冷地说道:
“闵印出道甚晚,恕我不认识阁下是谁,因之无法领受阁下问及家祖父的这一番心意,阁下担待一二!”
鬼王阎五州哈哈:一笑,道:
“虎父无犬子,强将出胜兵,好,咱们不谈家常,请将老夫门中的阴粼白骨令交给老夫!”
闵印冷嗤一声,道:“阎五州,你当真认为闵印年幼可欺?”
鬼王阴沉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闵印道:“阁下早已到达五老村中,都是干了些什么?”
鬼王心头一凛,却故作不解的说道:
“当老夫谕令谢剑寒等来此之后,霍然想起他等经阅不足,设若言语得罪老夫故友,如何是好,才……”
闵印不待鬼王阎五州把话说完,哈哈一笑,道:
“猫哭老鼠假慈悲的这一套,少在闵印面前施展,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打算要这阴粼白骨令?”
鬼王阎五州从容的说道:
“此令乃老夫之物,当然必须讨回这还用问?”
闵印冷冷的说道:
“五老村中已有多人误落你的算中而身受暗伤,阁下请先代受伤之人医治之后,再谈索要此令之事!”
此言一出,五老和双星不由大怒,鬼王阎五州却心头大凛,他再也梦想不到,面前这十七八岁的小娃儿如此老辣不禁答对迟疑。
五老同时厉声叱道:
“阎五州,今朝你不还我兄弟公道,休想生出五老山村!”
鬼王瞥望着五老,轻藐的说道:
“凭你们这身功力,老朋友,老夫若不念及昔日友情,只要举手之劳,则你们立毙当场!”
五老又待接话,闵印已扬声喝道:
“阎五州,你若再不答我所问,闵印立将白骨令震碎,然后与尔作生死之搏!”
鬼王闵五州霎霎一对碧绿的鬼眼,道:
“闵印,你想与老夫为敌?”
闵印冷笑一声,道:
“适才互以内力摄取白骨令,已分胜负,莫以为你那两套本领能唬住我闵印!”
鬼王阎五必!闻言先是一愣,继之说道:
“老夫不信你有那样高深的潜力!”
在阎五州说话的时候,闵印听到披发怪客再次传声说道:
“速以帝君所传‘两仪真气’弹出一指,对着老贼的前胸,并且先下警告!”
闵印功力本来极高,传声乍止,适巧鬼王话也说完,闵印提足劲力,对鬼王冷冷地说道:“阁下何不接我一指试试真假!”
说着,右手食指对准鬼王阎五州的前胸,猛然点下。
鬼王闵五州立即提聚七成内力严守,认定自己七成功力,足抵闵印一指,那知当闵印指力冲列胸前之时,自己提聚的七成力道竞难相抗,再想加力已然无及,竞被闵印两仪真气撞出了五步,胸前隐隐作痛,知道已受内伤,不由惊凉而失色!
闵印却冷哼一声,道:
“我只以七成内力,已然冲破你提聚同等功力的真气,设若适才加上三成劲力的话,阎五州,你必然立即口吐鲜血,如今你可愿意相信闵印功力不比你低?”
鬼王正以真力畅顺胸腹之伤,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闵印扬起白骨令又道:
“阎五州,你想要此令,立即详述所伤村中之人……”
阎五州不待闵印话罢,已开口说道:
“我只用‘五阴鬼手’伤了‘五友’的穴道,三日之后才会病发身死,可以晚来五友由我医治。”
闵印对鬼王阎友州在刹那之间就能恢复内伤一节,暗自震惊,一面示意五老召唤五友火速前来,一面说道:
“我十分佩服阎五必你得天独厚的功夫天质,伤养好了吗?”
鬼王阎五州胸腹间所受指伤奇重,任他内力多高,一时之间也难痊愈,闵印发问,恰当时候,鬼王认为自己勉强故作无碍的矫饰,已被闵印看破,不由越发心凛,道:
“虽未复原,已无大碍,多谢关怀。”
闵印这才知道自己料错对方,于是再加粉饰的说道:
“这样已很难得,换上他人,这时早已腹痛如绞,浑身酸懒无力了。”
鬼王苦笑一声,没再答话,因为此时他正好腹痛如绞,当然闵印一指之力尚未练到这种火候,是那披发怪客暗中加了些力道,可是鬼王阎五州却不知端倪,已存早离是非之地的心意了。
五友来啦,此时尚且不知已中暗算,等五老说出始末,五友不由冷冷地对鬼王阎五州说道:
“姓阎的你听明白,这种功力我兄弟还能化解,所惧是根本不知已中暗算,既已知道,老主人在世之时曾有传授,因之不劳费心,盛情心感,如今我兄弟疗伤要紧,不多噜苏,再会之时,咱们本利齐归!”说着五友飞身而去,各觅静地自疗伤势去了。
闵印冷笑一声,对鬼王阎五州道:
“阁下三堂香主,适才声言要见我闵印,不知何事?”
鬼王阎五州早知有此一问,已有准备,立刻答道:
“因所人说你被五老掳来村中,老朽与今祖父交称莫逆,不能不问,并无他意。”
闵印冷哼一声,道:
“阁下那三堂香主,适才声言奉阁下令谕,索要一位已故友人的遗物,不知这位已故的友人与家祖可也相识?”
原来闵印已由话意之中,听出些许端倪,是故有心询问鬼王。
鬼王阎五州不料小小年纪的闵印会存莫大机心,闻言答道“昔日武林中人,称呼令祖与老夫及那位故世多年的老友,为‘风尘三绝’,我等非但相识,并且义共生死,否则老夫怎知故友遗物相赠之事。”说到这里,阎五州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来,瞥望了闵印一眼,接着又道:
“刚才离开此处自去疗伤的五个老头儿,称着‘五友’,其实他等皆系老夫与令祖已逝好友的仆从,对老夫等三人的事情知之甚详、不信可问他们。”
闵印故作恍然之态,道:
“如此说来,五友还是阁下的晚辈了?”
鬼王阎五州含首道:
“当然,就是此间主人,三湘五老,真论辈份也要晚老夫与令祖一代呢。”
闵印哦了一声:
“所谓曾有宝图造赠阁下的那位前辈,是五友的主人喽?”
鬼王阎五州道:“正是。”
闵印似是自言自语说道:“想来五友必然不是那位前辈的心爱门下。”
鬼王阎五州一旁接话说道:
“这你可是错料了事,五友是他们主人寸步不离的亲信。”
闵印冷嗤一声,道:
“真要这样,阁下和五友主人,恐怕不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了!”
鬼王阎五州自与闵印答对,已然陷身其中,至此仍未觉悟,诧然问道:
“老夫与五友主人,交称莫逆,你怎敢说非事实?”
闵印哼了一声,道:
“设若阁下之盲可信,其中矛盾之极。”
鬼王阎五州怒声道:“何矛盾之有?”
闵印轻藐地扫视了鬼王一眼,道:
“五友为其主人之亲信,其主人又与阁下交成莫逆,据阁下所言,老友临死,满有至宝之图相赠,今夜阁下即为宝图而来,但是阁下来后,却潜隐暗处,施展鬼域伎俩,将五友暗算,闵印经阅浅薄,不知武林道义二字何解,纵观阁下所为,莫非暗算老友亲信,就是报答莫逆之交相赠宝图的手段?抑或是别有原由呢?”
鬼王阎五州闻言不由喃喃无法作答,一旁的五友和双星,不禁齐声噬之以鼻。
闵印突然哈哈一笑,又道:
“莫逆之交的亲信门下,你尚不惜暗算,若说你差遣门下至此何及闵印,乃因关怀至友晚辈,那个能信?你问及闵印必怀鬼胎,今夜若不说明内情,这阴粼白骨之令,休想归赵!”
鬼王阎五州不由气结,若非适才轻敌大意已受内伤,早已变颜相向,此时只有忍在心头,暂不答对,不过那白骨令必须收回,因之苦思应付方策。
闵印适时耳边又晌起披发怪客真气传声说道:
“你心思细密,令人嘉许,老鬼已受内伤,但却仍非五老所能敌,稍时尚有胜过老鬼多多的强敌前来,必须立刻将老鬼惊退,你可以‘般若’指力划地,迫老鬼动手,我从旁相助一臂,老鬼自会下台而去,然后你火速回转石塔,我再告你应对未来强敌之策。”
闵印闻言惊喜异常,但却毫不显露,立即转对鬼王阎五州,故作不耐的说道:
“我知你现在苦思如何巧言欺人面能收回骨令,说实话,此物在我身畔毫无价值,给你可以,不过我久闻鬼愁崖万幽鬼王一身功力傲视天下,愿意领教几招高明手法之后,再将骨令交还!”
鬼王阎五州秃眉一皱,才待开口,闵印却已手指地上抢先说道:
“让我划条界限,你我各据一方,以十合为约,攻进对方线中为胜,反之为负!”
说着不待鬼王阎五州表示可否,已凌虚出指,以般若上乘指力,通向丈外地上虚虚一画!
众人目注丈外地面,竟随着闵印的指力,卷起一道灰龙,沙土扬超数丈,地面顿现一条宽有半寸,深有尺余的缝隙,惊人的是边沿平齐,如同鬼神刀斧所斩!笔直而毫无其他裂痕!
闵印这手罕绝的武林功力,非但五老双星看得目瞪口呆,就是鬼王闵五州师徒,也不禁咋舌而胆寒,叹为观止。
闵印却若无其事地缓步蹬向裂缝一端,对鬼王闵五州道:
“阁下请请,愿意怎样较量,全由阁下!”
鬼王阎五州目睹闵印随便出指的功力,已到无坚不摧的境地,暗幸适才承受一指之时,闵印未存杀人之心,否则此时自己早已横尸地上,那敢再搏,立即挑高拇指说道:
“好指法,好功力,老夫深为故友庆幸,以中纪论,不必再比,老夫甘愿认败,阴粼白骨令就暂存你处,改日再来讨取,老夫看在你的份上,念及与令祖的友情道义,对五老双星无礼之事也作为罢论,并祝小友鹏程万里。”说着不等闵印接话,对谢剑寒等人喝一声“随我退出此村!”人已当先纵起,飞射而出,谢剑寒楼师桐和尹君强,自更不敢怠慢,随着鬼王的身后,逃之夭夭。
鬼王阎五州师徒来的突然,走得却也突然,五老双星此一场塌天大祸,被闵印化解于无形,才待向前道谢,闵印已得披发怪客所瞩,当先郑重的说道:
“即将另有强过鬼王的大敌前来,请速召回村中高手在屋楼埋伏,我须前往石塔探视姑娘,也许一时分不得身,对敌来敌者,最好能暂时安抚片刻,候我事毕再谈对策,事已急迫,前辈们火速传令。”说着,闵印立即转身飞步奔向石塔,启门而去。
五老双星不敢犹豫,立传严谕,将村中一干高手,调集五座屋楼之中,熄灭所有的灯火,静待来敌。
闵印登上石塔之后,发现漩姑娘已被披发怪客以独特的手法使其憩睡,剑眉微蹙立即奔上顶层,披发怪客果然已在塔顶相候,见面之后,闵印竟然木愣一旁,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披发怪客却依然冷冷地说道:
“阎五州的白骨令,你取之无益,先交给我吧。”
闵印竟然毫不犹豫,立即取出交到怪窖手中,怪客看也不看就放于肥大衣袖之内。
闵印这才想起话来,说道:
“自杭州一战,中途再见一面之后,我有很多话想和尊驾一谈……”
披发怪客傲然挥手,接口说道:
“目下不是咱们说家常闲话的时候,稍时历来强敌,乃武林帘君失平认系最危险的对手,你若能不贪功,小心戒备应付,足可自保,但此人不似阎五州般易与打发,必须随机应便才成,要胆大心细,你觉得能胜任吗?”
闵印剑眉一挑,道:
“任凭来者是谁,闵印自信尚无所惧,只是尊驾对我这种态度,令闵印颇难忍耐,不错,尊驾对闵印似是处处关怀,不过闵印宁愿独为其难,却不惯受人喝来呼去!”
披发怪客冷哼一声,道:
“目下五老村中近千无辜之人,性命系于你我之手,是放你必须忍住不耐,听我吩咐!事了之后,你着实不心服,自认能够胜我之时,再提惯与不惯受人喝来呼去的事吧。”
闵印虽然不服披发怪客对自己的言词和态度,但却深知披发怪客料事如神,从无差错,如今他说千余人命系诺己手,必有原因,为了这个,只好暂忍心头,于是只冷哼一声,没有抗辩驳斥怪客。
披发怪客暗中点了点头,对闵印能以大局为重,抛弃自尊的这种作风,暗自嘉许,但话锋依然冷漠无情训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能否胜任对来敌的座位方略呢?”
闵印强按不耐,道:
“你曾说过,为千余无辜的生死打算,必须胆大心细,我自信足能胜任。”
披发怪客颔首道:
“你能应付妥当今夜之事,明朝可来此处,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闵印也冷冷地说道:
“我对尊驾所赠之物,不能领受。”
披发怪客突然声调一变,厉声问道:
“此物设若与令堂有关,莫非你也不受?”
闵印不防披发怪客有此一问,木愣刹那之后,道:
“是则另当别论,但却难找以物交换。”
披发怪客冷笑一声:
“我相赠之物,对令堂说来,可算无价之宝,你有何物能相匹配?”
闵印道:“闵印身怀家传异宝‘五福金环’,愿为交换之物!”
披发怪客叱道:“家传之宝,你何忍断于己手?”
闵印慨然答道:
“尊驾之物设若真对家慈有关,即便断送闵印此命,也是值得!”
披发怪客闻言全身猛地一阵颤栗,似欲接着说些什么,才待开口,身形候地飘向石窟,话锋一变,道:
“这些明天再谈吧,强敌已到,现在正四处飞行巡视,你悄悄出塔,与五老会合一处,这次我不到万难不愿出手相助,你要小心应付。”
闵印依然不耐披发怪客对自己的这种傲慢态度,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行未数步,霍然记起应当问问怪客来者是谁,和五老有何仇恨,倏忽转身回来,那知已失怪客形影,闵印不由对怪客的罕绝功力钦佩万分,将人比己,却又不禁帐然愁烦,此时不容多想他事,立即悄悄然出塔,与五老会合。
适时,自东南方面传来一声凄厉异啸,声音乍入耳中,远在三五十丈以外,霎眼之间却已到星楼,只见一道赤虹,似雷般划空面来,直投落五座星楼正中空院之内,院中平添了一个校杖似乃,耸肩成山,佝楼承绸,貌似老妪,形如小攻,身披血红怪衫的矮丑老头,老头头上扎着一根两寸宽的五色彩带,彩带右旁傍临太阳穴上,镶褒着一粒大如胡桃的赤红怪珠,放射着耀眼的赤芒,照得丈大一片地方呈现火般红霞。
怪老头儿落地之后,旋身向四外略以观望,嘿嘿一声狞笑,闻之令人毛发凛然,接着拉开破锣般的嗓门喝道:
“藏在各处的娃儿们,都给老夫滚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闵印在暗处不禁皱了皱眉头,双星中的天乐星杨仲,悄悄地一拉身旁的闵印,以真气传声说道:
“小友万匆对这老儿出言讽诮,越客气越好,我真没想到五老会惹上这个怪物,不能藏着再不露面了,小友随我出面,和这老怪物一谈。”
闵印颔首,天乐星已飞身自藏处而下,闵印继之露面,双双步向矮丑老头儿的身前丈远处停了下来。
老头儿瞥了天乐星一眼,大嘴一张,怪笑一声,道:
“杨二,原来你们哥儿两个也在这里,主人呢?”
天乐星平日对谁全是嘻嘻哈哈,如今却神色庄重的答道:
“杨仲记得阁下和此间主人有约,不再无故横生是非,今夜至此,不知来意为何?”
老头儿冷哼一声,道:
“所约不再前来,是看在死鬼和武林帝君两人的份上,如今他们死的死了,成仇的成仇,前约自可不再算数,火速把主人叫出来,老夫有要紧的事情问他们五个。”
天乐星正色说道:
“阁下一代掌门,似不应出言而无信,杨仲今代此间主人接待阁下,有话请讲当面。”
老头儿嘿嘿一声怪笑,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杨二,若是由你出头答对,一个话不投机,就成了老夫的冤家,所以老夫劝你不必多事!”
天乐星摇头道:“杨仲既已出面,不能退后!”
老头儿阴笑一声,道:
“老夫好意在先,愿否自然随你,杨二,老夫可要开始问你话了。”
天乐星未答言,闵印已然不忿,突地开口说道:
“我真不懂阁下是凭仗着什么,在此狂言大话!”
老头儿双目一瞪,叱道:“小娃儿,你是谁?”
闵印冷冷地说道:“我是谁不劳阁下动问。”
老头儿勃然大怒,大步走向闵印,天乐星横身相拦道:
“阁下不是说有话问我吗?”
老头儿霎霎眼,停下步来,冷酷地对着闵印一笑,问杨仲道:
“刚才小鬼头阎五州来过了?”
天乐星缓慢地答道:
“来过了,早已身受重伤回去啦,他那号令门下的阴粼白骨令,也留在了此地!”
老头儿阴笑一声,道:
“要说你们一齐动手把阎五州赶走了,老夫或能相信,他那白骨令……哈哈哈哈,杨二,你骗不了我!”
天乐星接话说道:“信不信任凭阁下,还有别的事吗?”
老头儿点头道:
“独臂死鬼的‘兽禽百态图’,当真存在五老手中?”
天乐星眉头一皱,道:
“适才听凌风老人说过,青衫神叟有些遗物存在此处,但却不知有无此图在内,据……”
老头儿不待天乐星说罢,已接口说道:
“老夫要看看独臂死鬼的那些遗物!”
闵印突然再次开口说道:
“那些东西,我可替五老作主,全都奉送阁下!”。
老头儿闻言神色一喜,闵印却又接着说道:
“不过你却必须拿点东西来换。”
老头儿问声何物换取,闵印一字字有力的说道:
“广成金印!”
那矮丑的老头儿听到‘广成金印’四个字,陡地一愣,半晌之后,才冷笑一声对闵印道:“小娃儿这小的年纪克会晓得‘金印’之事,你是何人门下?”
闵印冷嗤一声,道:
“若能取得金印,遗物归你所有;否则免开尊口,即请离开此地!”
老头儿怒声喝道:
“老夫若非念尔幼小,胜之不武,早巳动手……”
闵印不待老头话罢,立即接口说道:
“谈到动手,你认为那个怕你?”
一老头儿怒哼一声,问杨仲说道:
“此于如此无礼,是谁的门下?”
天乐星适才目睹闵印凌虚出指,以般若禅功划地为界惊定万幽鬼王,错当闵印尽得武林帝君全部功力,故在矮丑老儿投落院中之时,相约闵印一起出面答对,此时闻言笑对矮丑老儿说道:
“这位小友是五老及杨兄弟的嘉宾,来自……”说到这里,天乐星故意话锋一顿,含笑不语。
老头儿震声说道:“来自何处?”
天乐星不答所问,道:
“小友来处,阁下似应知晓,何必问我。”
老头儿恍然大悟,阴阴地说道:“他是闵印?”
闵印不待天乐星开口,也淡淡地说道:
“我是闵印,你又是谁?”
天乐星故意接话对闵印说道:
“适才万幽鬼王不是说过,当年武林中人格帝君及青衫神叟与鬼王三位,称为‘风尘三绝’,其实鬼王的人格和功力,不配与青衫叟暨帝君并称,缘因初时另有一人与神力、帝君同时行道江湖,可惜中途变节面投身西域一派,万幽鬼王方始脐身三绝之数,那中途变节之人……”
闵印已然听出端倪,适时一指矮五老头儿说道:
“那人是他?”
天乐星领首作答,老头儿接话说道:
“人各有志,老夫彼时心仪西域一派的绝顶功力,故而暂别中原,这谈不到变节二字。”
闵印正色说道:
“这话不错,只要阁下守得心性,不为恶行,似青莲之出于污泥而不染,何障本质之清高,阁下即为家祖故友,闵印理应以晚辈之仪答对,首先敬请赐示姓名,以便拜叩。”
老头儿不知闵印另有用意,神色已无适才狰狞,道:
“老夫楼青云,昔日人称‘飞花神叟’,与五友之主青衫神叟及令祖无影神奥,被武林中人尊之为风尘三绝,杨二适才说得很对,阎五州彼时仅供老夫等人差遣,老夫远离中原之后,小鬼方始脐身三绝行列,否则凭他那身窟俗的功力,哼!”言下之意,对万幽鬼王阎五州,十分藐视。
闵印已有所得,态度恭敬的问道:
“前辈投身西域一派,所得如何?”
楼青云哈哈一笑,道:_
“西域一派实有其令人不可轻蔑的绝技,老夫已然尽得西域绝学,可惜青衫老友已经作古,令祖也至今未能谋面,否则老夫必然以西域之技,与两位老友一较孰优孰劣!”
闵印微笑着说道:
“晚辈仅以所知预料较技结果,恐怕前辈难操胜券。”
楼青云哈哈笑着摇头答道:
“你年纪太小,所知有限,设真较量,令祖及青衫老友恐非敌手。”
闵印正色词道:
“前辈一代奇侠,想来不会因较技难成事实而故作豪语吧?”
楼青云也正色说道:
“老夫处世行事,虽不拘小节,对武林技艺却不妄言。”
闵印又进一步的问道:
“前辈这样声明,是说胜券在握了?”
楼青云道:
“不错,只是你祖及青衫老友功力深奥,老夫胜来颇费时力,怕非千招以外难有结局,不过这是说纯以友谊印证功力而言,若成仇敌,又当别论。”
闵印道:“设成仇敌又当别论之言,晚辈愿聆明洲。”
楼青云一笑说道:
“老夫深知二友之功力与技艺,而二友不知老夫西域之所得,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设成仇敌,老夫深藏秘技,待机而动,攻其于无备,似老夫等人之功力而言,一方苦难抗衡,则必重伤,即便二友同以仇我之心相搏,老夫有把握在百数十招之内,将其击毙!”
闵印颔首道:
“晚辈避嫌,不问前辈所云秘技绝学等情,并深服前辈所言知己知彼和攻敌于无备的战策,只是前辈怎敢臆料,家祖与已故之青衫神叟,在数十年盾之今天,其功力进境也另有所得呢?”
楼青云哈哈一笑,道:
“娃儿可人,这句话问得好,只是西域另有绝秘之技,为武林公认,得之则天下无敌,所以任凭令祖及青衫神友功力进境如何,在成仇拼搏之时,亦难自保!”
闵印哦了一声,道:
“晚辈懂了,前辈必然是已经练成了那种被世人公认为独绝天下的神技。”
楼青云含笑点头道:
“娃儿聪明得很,诚然是如此。”
闵印很快的接口问道:
“那种绝秘神功,必得是‘密宗’之术,对不”
楼青云一惊,但是仍然答道:
“你知道得很多,不愧是武林帝君之孙,不过‘密宗’之术种类甚多,非深入之人是难以了然的。”
闵印话锋一转,道:
“晚辈如今承认家祖技艺在这次与前辈对话上说来,是负数,事实……”
楼青云正色道:“事实令祖也是负数!”
闵印道:“如此说来,前辈功力着实胜过家祖及青衫前辈了?”
楼青云道:“老夫怀有不容他人不信的信心和功力,青杉老友与令祖绝非老夫放手!”
闵印道:“适才晚辈曾言,深信以前辈这种身份和功力的长者,所说必然不虚,既然前辈一再自认功力技艺胜过已故的老友与家祖,自然也就是说,西域绝技胜过中原各门各派,对吗?”
楼青云道:“不错。”
闵印闻言微然一笑,立即转身向暗处说道:
“楼老前辈旨在一探故友近况,别无他意,即请五老及杨太侠现身迎接。”
楼青云闻言不觉微怔,五老和杨伯却在闵印直呼催请之下,不得不现身而出,楼青云年龄高出五老等人多多。
见面礼数自是应该的,因之一齐拱手躬身对楼青云一礼,闵印却适时对楼青云说道:
“晚辈恭请前辈至楼中待茶之后,重叩安康。”
楼青云目射寒光向闵印一瞥,心头一动,道:
“闵印,你莫在老夫的面前捣鬼!”
闵印故作惊愕之态,道:
“晚辈何出此言了”
楼青云冷哼一声,道:
“你请老夫楼中一行存何心意?”
闵印仍是满脸诧愕的答道:
“前辈与家祖及已故的青衫神叟,为道义之交,今夜前辈驾临五老村中,五者及晚辈礼当恭请前辈稍坐而后去,难道不对?”
楼青云道:“老夫今夜至此,另有要事,非为稍坐而来!”
五老才待答话,闵印立即示意,并且故作惶然之态说道:
“请恕晚辈冒失拿罪,因前辈未曾说明,故而不知,如今敬问前辈有何要事示下?”
楼青云哼了一声,道:
“老夫来时就已说过此行所为何事,是你自己没有注意。”
闵印仍然恭敬的说道:
“是是是,如今晚辈恭请示知一切。”
楼青云不答闵印,却对五老说道:
“你们可还认识老夫?”
凌风老人答道:
“老英雄神态天下无二,我兄弟怎能不识?”
楼青云残眉一皱,道:
“你是诮讽老夫饱搂丑陋的像貌?”
凌风老人道:
“这是老英雄自己多心,况‘神驼飞花’的绝技,我兄弟弟焉敢得罪。”话锋之中,含有不屈之意,令人闻之即知。
楼青云哈哈一笑,随即狞色说道:
“如今暂且任由你说,迟早叫你知道妄逞口舌之利的害处,我来问你,青衫神受可有遗物存在此处?”
凌风老人目睹楼青云神色不善,已然示意众兄弟小心戒备,闻言答道:
“有不少遗物封存我兄弟手中,老英雄何发此问?”
楼青云冷冷地说道:
“听说那幅‘兽禽百态图’也在其中,老夫需要,故而问你。”
凌风老人仍以先时答复万幽鬼王闵五州师徒的话,对神驼飞花楼青云道:”
“愚兄弟五人,受青衫神奥临终遗命暂管神叟之物,神叟曾有训示,告说不管来者何人,只要持有‘广成金印’,就是遗物之主,因此愚兄弟不敢私启神奥遗物,所以不知老英雄所说‘兽禽百态图’是否存在,目下尚不——”
楼青云不待风老人把话说完,冷冷地接口说道:
“这个非常简单,只要你们兄弟将神叟遗物取出,老夫自会检视有无此图。”
凌风老人正容摇头说道:
“这一点老英雄却须怨罪,我兄弟无法从命。”
楼青云狞笑一声,道:
“俗话’说:善财离舍,大概一定要老夫自己动手了!”
霹雳老人本来性如烈火,早已不忿楼青云目无余于的狂傲态度,此时不由接话,说道:
“我们大哥已说得明白,青衫神叟曾有遗命,令将所有遗物交与持‘广成金印’的来者,阁下既想检视青衫神叟遗物,自然是身怀‘广成金印’而来,请即取出金印与我兄弟一看!”
楼青云嘿嘿一阵冷笑,道:
“老夫不理神奥遗命如何,目下手中也无‘广成金印’,但是却想一看宝图,你们兄弟认为成吗?”
霹雳老人怒声说道:
“任凭是谁,设无‘广成金印’,休想得见神叟遗物!”
楼青云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厉声说道:
“只要你们兄弟自觉能与老夫相抗,无妨在老夫动手搜索神奥遗物之时,出面拦阻,不过老夫声明一句,凡是阻我觅取宝阁之人、即为敌者!”
五老不由同声冷哼,闵印不待五老发作,已当先含笑向楼青云道:
“前辈恐怕不是真心要索讨那幅‘兽禽百态图’吧?”
楼青云驼背一耸,道:
“老夫是真心讨索此图!”
闵印故作不解的问道:“可能示知原由?”
楼青云道:
“当然可以,此图乃三丰真人所绘,内藏真人威力无与伦比的八十一式‘玄清散手’,为武林至上珍宝!”
闵印虽然不耻楼青云的心情和行为,但却佩服此老的坦盲无隐,是故不愿再用话绕使此老丢丑,立即正色问道:
“敢问前辈,图中所载‘玄清散手’,比诸西域绝学教优孰劣?”
楼青云闻言一愣,继之恍然大悟闵印此间所指乃何,不由的对面前丰神玉骨的闵印颔首再三,道: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却是这样细密,老夫不作谎语,能破西域绝技的功力,就是‘玄清散手’,是故老夫必须得到此图!”
闵印一笑,道:
“如此说来,前辈适才声言没与神叟或家祖较技必胜的话,岂非不通?”
楼青云老脸一红,道:
“神叟已逝,令祖不解玄清散手,较技必胜之言,并无不通之处。”楼青云为了遮丑,只好强词夺理。
闵印再次一笑,道:“前辈若将宝图到手,习成玄清散手楼青云忙正色接话说道:
“你这次却料错了事,老夫得宝图之后,决不习练图上,所载玄清澈手!”
闵印心头一凛,神色立变严肃的说道:
“前辈莫非不惧整个中原武林伙你之心?”
楼青云狞笑一声,道:
“宝图若被老夫亲手毁去,神叟已死,只剩令祖一人,老夫又有何惧,至于其他武林之辈,自更不在老夫眼中!”
三湘五老和人寰双屋,这才知道‘神驼飞神花’楼青云志在毁去宝图,不由惊疑参半,闵印适时又道:
“五友乃神叟门下,前辈怎敢断定五友未获神叟传授玄清散手的功力?”
楼青云哈哈一笑,道:
“你当玄散清散手是任何人都能习练的吗?”
闵印剑眉一皱,道:
“神叟既能,他人亦能,前辈不能之言,闵印不敢轻信。”
楼青云再次哈哈一笑,道:
“习练玄清散手,首先必须将‘玄门一煞’练成,因此习练之人非童身不可,五友早有妻室……”
闵印突然扬声说道:
“前辈宁毁宝图而不愿习练,必然是也非童体!”
楼青云双目陡然煞火,冷酷而狰狞的对闵印说道:
“小娃儿你太聪明了些,老夫无法容你离我左右,此间事了,你必须随我而去,否则老夫定然杀你!”
闵印此时已有所疑,故意含笑说道:
“前辈放我不过,是另有一事,目下不敢断言,那‘兽禽百态图’,绝对不在神里遗物之中,你这次是徒劳而无功了。”
楼青云冷嗤一声,道:“怎见得徒劳无功?”
闵印道:“神奥既有宝图,不会不知“玄情散手’的功能,神叟已故多年,其子,其孙,正是上好的赠留对象,况前辈改投西域一事,神叟和家祖详知内情,对此事也必有安排……”
楼青云不待闵印话罢,已阴森的说道:
“小娃儿你骗不了我,神受死前已与老夫见过一面,那时……”
五老神色一变,厉声说道:
“楼青云,你与神叟在何时何地见过一面?”
楼青云适才话说出口,已然懊悔不迭,对闵印的善辩和聪智,又恨又怕,五老同声喝问,已在预料之中,不由轻蔑的说道:
“那是老夫的事情,尔等问及岂非自不量力!”
五老彼此互望一眼,霍地散开,以五行方位将楼青云和闵印围在中间,楼青云嘿嘿冷笑不止,背后驼山耸颤不停,凌风老人神色威严的开口说道;“楼青云,自你昔日前往西域不久,神奥即在铁城闭关,五友及我兄弟分班守户铁城,旬日一易,其间只有一月时日,我兄弟与五友奉令他往,不在铁城,归时,神叟已中暗算,不能言动,铁城侍役弟子晚辈,死伤几乎殆尽,残留之人,亦被隔绝于后城,是故不知凶手何属,万幸神受孪生之子无差,我兄弟到达铁城之时,只有武林帝君在彼相候,因之错当帝君即是仇人,如今听你之言,在神叟被人暗算以前和你见过,搂青云,今夜你必须说出会见神叟的时日才行,否则休想生离我们兄弟的五老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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