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尤金妮亚茵席格那在用完晚餐点心后取笑加纳。你们在这儿的生活看起来挺不错的。
加纳也笑着回答。相当不错,就是太过于幽闭了。我们居住在一个广大的世界中,但是我却仅能受限在圆顶观测站内。在这儿的人都愈来愈封闭。当我发觉某些有趣的人,他们就可能离开。通常,这里的人通常都觉得我很烦人,虽然我也可能这样想。这也是为什么你和你的女儿来临的消息,成为这里全息电视的头条新闻,即使你不是这种身份。当然,既然你身为
真会说话。茵席格那不开心地说道。
加纳清清喉头。玛蕾奴告诉过我,你还没有完全调适过来
但茵席格那不等他说完。我很难说我完全不在意这种注目。
加纳无可奈何。他说道,只是一种交谈上的方式罢了。我们正计划明天晚上开个小型派对,你将会受到正式的邀请,而每个人都有机会可以了解你。
然后讨论我的长相,穿着的品味,并七嘴八舌谈着我的各种事情。
我确信将会如此。不过玛蕾奴也将受到邀请,我想这也是说,你将可以更加地了解我们,远远超过我们所能了解的你。你将会获得更加可靠的情报。
茵席格那看来有些不自在,玛蕾奴表现出来了吗?
你是指,她是否读出我的肢体语言吗?是的,女士。
我叫她不要这样做。
我不认为她有办法无视于她眼前的事情。
你说的对。她是没有办法。但是我告诉过她不要说出来的。我想她跟你说过了。
没错。我要她照实说出。事实上,我是以观测站主任的身份命令她这么做。
我感到十分抱歉。对你造成了这样的困扰。
没这回事。至少对我而言。尤金妮亚,请你了解这点。我喜欢你的女儿。我相当喜欢她。我有种感觉,认为她的生活处在一种知道得太多,知道没有人喜欢她的日子下。于是她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你所谓那些不讨人喜欢的特质,并在某些方面造成了奇迹。
我警告你。她对你很快就会厌倦了。她才只有十五岁。
加纳说道,我想有一种定律,说母亲会忘记自己曾在十五岁时的情形。她偶尔会提起一个男孩,而你可能会知道那无法得到任何回报的爱,痛苦的折磨有多么严重,无论是十五岁还是廿五岁。虽然你的少女时代可能相当快乐,请想想你的外表。也请你想想玛蕾奴是处于多么不利的条件。她知道自己的外表平庸,也知道自己相当聪明。她觉得聪明应该足以弥补她所欠缺的美丽外表,不过她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因此她只能无助地感到愤怒,这两方面都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席尔瓦,茵席格那尝试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没想到你是个心理学家。
一点也不。只是我刚好知道罢了。我自己也曾渡过这种情况。
噢茵席格那若有所失地回答。
没有关系,尤金妮亚。我并没有自怜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想诱使你对一个可怜受伤的心灵感到同情,因为我并非如此。我已经四十九岁了,不是十五岁,而我早已处之泰然。要是我在十五岁是个英俊愚蠢的少年,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虽然我这样的希望,我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被称为英俊了,然而我将还是一样的愚笨。所以,长久下来,我还是赢了,因此,我相信玛蕾奴也将如此如果是长久下去的话。
你指的是什么,席尔瓦?
玛蕾奴告诉我,她和我们的好朋友皮特谈过话,并且她刻意地激起皮特的反抗意识,好让他为了将玛蕾奴给排除,而愿意将你们送到艾利斯罗来。
我不相信这回事,尤金妮亚说道。我不是指操控皮特,因为我不认为皮特是那么好操控的人。我是指她这样的尝试。玛蕾奴大概认为她有办法将木偶操控绳给绑在别人身上,这会让她陷入大麻烦当中。
尤金妮亚,我不想要吓唬你,不过玛蕾奴现在正面临着大麻烦。至少,这会是皮特所希望发生的事。
这是不可能的,席尔瓦。皮特可能是个专制傲慢的人,但他还不致于是个邪恶的人。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对他玩愚蠢的游戏,而想要清除掉她。
晚餐已经结束,不过加纳整洁房间内的灯光稍微变暗,然后茵席格那皱起眉头,看着他倾着身去启动隔离装置。机密吗,席尔瓦?她面露苦笑。
没错,尤金妮亚。我必须要再扮演一次心理医师的角色。你并不比我了解皮特的为人。我曾和他竞争过,也就因此我才在这儿。他想要摆脱我。毕竟,在我的情况下,隔离开来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对玛蕾奴而言可能还不够。
又是一张苦笑。少来了,席尔瓦。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好,这样你就会知道皮特这个人。皮特是个隐蔽一切的人。他对任何知道他意图的人有显著的反感。这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掌控权力,使所有的人遵循一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隐密路途行事。
你说的可能没错。他对涅米西斯的事保密,并强迫我也要守住秘密。
他还有很多秘密,远超过你我所能知道的。但是玛蕾奴出现了,对她而言,所有的动机和想法都像摊在阳光下一般清晰。没有人喜欢这样,至少皮特如此。所以他将她送到这儿来还有你,因为他不可能只送她来一个人过来。
好吧。那又怎样?
你不会认为他想要她回去吧?永久性的?
太过偏执了,席尔瓦。你不可能真的认为皮特会将她永远流放在外吧?
他可以,以某种方式。你知道,尤金妮亚,你不会比我更了解圆顶观测站早期的开发历史,但皮特却知道,而我想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有所耳闻。你知道皮特喜欢隐藏事情,而这正是一件。你必需了解我们为何局限在圆顶观测站中,却不努力地去拓垦艾利斯罗。
你说过了。是由于光线的性质
这是官方说法,尤金妮亚。我们可以逐渐去适应接受这种阳光。想想我们所拥有的:正常重力的世界,可以呼吸的空气,宜人的温度,气候循环与地球相仿,没有超越原核生物的生命型态,而那些原核生物在各个方面也不会对人们造成不良的感染。然而我们却不踏出去开垦这个世界,无论是多么小型的规模。
那么,为什么呢?
在圆顶观测站成立的早期,人们自由地到外头去探险。他们并未做任何特殊的防护,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喝水。
是吗?
接着就有些人感到不舒服。心理上的,永久性的,并非是严重的精神错乱,而是与现实脱离。有些人会随时间逐渐好转,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人能完全复原。很显然地,这不具有传染性,而他们已被送回罗特上接受治疗不向外公开。
尤金妮亚锁紧眉头。这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席尔瓦?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我再次提醒你皮特喜欢隐藏事情。这不是你应该要知道的事。因为你不属相关的部门。这是我必须要知道的,因为我被派来处理这件事。如果我失败了,我们可能早就要遗弃艾利斯罗,并且恐惧与厌倦的感觉会降临我们所有人的头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不应该告诉你的。在某方面,我已经违背了我对政府的誓言。然而,为了玛蕾奴
尤金妮亚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你在说什么?皮特他
我在说皮特可能认为,玛蕾奴会感染上这种所谓的艾利斯罗瘟疫。这并不会要了她的命。她也甚至可能不会以平常的方式受到感染,不过这将足以混乱她的神志,或许,会让她的天赋能力无法运作,而这正是皮特所乐于见到的结果。
但是,这太可怕了,席尔瓦。实在令人无法想像。只是为了一个小孩
我并不是说这将会发生,尤金妮亚。皮特所想要的,并不全然代表是皮特能得到的。我一来到这儿,我就采取了严厉的防范措施。我们不再外出到开放空间,除非我们穿着相当的防护服装,并且我们不会在外头多待。圆顶观测站的过滤系统也都加以改进。自从我实行了这些方式之后,我们只有发现两件病例,而且都相当轻微。
但这到底是怎么引起的,席尔瓦?
加纳轻轻一笑。我们不知道。这点最糟糕。我们无法更增强我们的保护了。详细的实验显示空气或水都似乎无法解释瘟疫的来源。土壤更是不可能,毕竟,我们圆顶观测站就在这土壤上;我们无法与土地分离。我们也有空气和水,经过适当的过滤。然而,许多人还是呼吸着艾利斯罗原始空气,并喝着原始的水,但却完全没事。
那么一定就是原核生物了。
不可能。我们都不可避免会偶然地吸入它们,而且我们也用动物做过实验。没有任何情况发生。此外,如果是原核生物的话,瘟疫必然具有传染性,然而就如我所说的,它并不具有传染性。我们也检视过涅米西斯的辐射,而那似乎也是无害的。更进一步地,有一次,就只有那么一次,有个人从未踏离出圆顶观测站,却受到感染。到目前为止,这还是相当神秘的事件。
你没有什么理论吗?
我?没有。我只能对病情看来已经停止的趋势,而感到相当满意了。然而,只要我们对于瘟疫的性质和原因依旧懵懂未知,我们永远不能确定何时会再暴发。有一个迹象
什么迹象?
一个心理学家向我报告了这个迹象,而我将这份报告转呈给皮特。他宣称那些精神错乱的病患,在感染之前的想像力较其他人丰富。更为聪明,更具原创力,更加不凡。他提出无论原因为何,愈是杰出的头脑就愈无法抵抗。
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不知道。问题是没有其它的意见了。两性都差不多,没有发现任何年龄,教育程度,生理特征上的偏好。当然,瘟疫受害者的样本很少,所以不具统计上的有效分布意义。皮特认为我们可能都是平常人,所以最近几年,都只有无聊乏味的老粗才会来到艾利斯罗,并非不够聪明,你知道的,而都是一群只知道苦干的家伙。就像我一样。我是一个理想的瘟疫免疫者的例子,一颗普通的脑子。不是吗?
别这样,席尔瓦,你不是
另一方面,席尔瓦不等她的抗议而插口说道,我敢说玛蕾奴的头脑必然超越一般人的程度。
是的,尤金妮亚说道。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很有可能是皮特发现了玛蕾奴的能力,并且她正要求到艾利斯罗,他立刻同意她的请求,在他很快地认定她所具有的潜在危险后,想要藉此来排除掉她。
那么,很显然地,我们必须离开回到罗特上去。
是的,不过我很确定皮特可以耽误一段时间。他可以坚称你所要做的量测是件重要的工作,必须要完成,而且你不可能用瘟疫来做为藉口。如果你这样尝试,他可以让你去做一连串的心理状态检查。依我的意见,你应该尽可能迅速地完成你的工作,至于玛蕾奴,我们会采取所有可能的防护措施。瘟疫已经完全消失了,而异于常人脑子的推论,毕竟只是一项推测罢了。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我们无法对付这个情况。我们可以保护玛蕾奴的安全,并让皮特无话可说。你等着看吧。茵席格那盯着加纳,开始感到腹部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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