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月儿大声的呻吟,肆意的叫喊。
当她声嘶力竭之后,她再度晕了过去。只是晕眩十分短暂,她立即清醒过来。
此时暴风雨已经过去了,石枫仍原姿不变的进入了梦乡,她拥着石枫轻轻一翻,再拉过孤裘盖着他们两人。
过度的疲乏,使她不愿意再做什么,就这么与石枫相拥着沉沉睡去。
当他们醒来之报,瞧日色已是午后时分。
石枫呆了一呆,才无限沉痛地道:“月儿,我真对不起你。”
月儿将螓首埋在他胸膛之上,幽幽道:“别这么说,公子,只要能够救你,月儿愿意牺牲一切。”
石枫怜惜地在她白玉般的胴体上抚摸着,他那虎目中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水。
良久,他托起月儿的下颚,说道:“月儿……”
“嗯……”
“你今年十几了?”
“十六。”
“唉,你太年轻了。”
“怎么,我不配?可是咱们已经……”
“我是说太苦了你,痛么?月儿?”
“你那么粗暴,怎能不痛呢?不过你放心,我受得了的。”
“可是……唉,这终非了局……”
是的,这确是终非了局。
由得晚到今朝的时刻推算,石枫在六个时辰之内必会发作一次。
一旦发作起来,必然雷霆万钧,如不就地解决,他可能会立刻丧命。
由此地到九江,势难于六个时辰之内赶到,如是他在人烟稠密之处发作,难道也就地解决不成?
月儿沉吟半晌道:“公子,我有个主意。”
石枫道:“什么主意?你说。”
月儿道:“咱们暂时住在山里,我想小姐会来找咱们的。”
石枫道:“她会找咱们来,但不一定能找来此地,而且,唉!……”
月儿道:“不要想得那么多,在目前,咱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以石枫的遭遇来说,除了听天由命,他还能怎样?
在一声叹息之后,他们着上了衣衫,因为他们又有点饥饿了,并希望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寄居之处。
在途中歇息之时,石枫解下手臂上的皮囊交给月儿道:“月儿!这个你带着。”
月儿道:“是半壁山河?”
石枫道:“是的。”
月儿道:“不,公子,这太重要了,我负不了这么重大的责任。”
石枫道:“你听我说,月儿,我武功已失,已没有保护它的能力,再说,咱们是夫妇,还有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月儿道:“既这么我就暂时带着它,待你武功恢复之时再交还给你。”
石枫道:“好的。”
月儿道:“半壁山河究竟是什么?我能瞧瞧么?”
石枫道:“当然可以,你瞧吧!”
月儿抽出那张地图,瞧了半晌,摇摇头道:“我不懂,一张破图罢了,那些人为什么要舍死忘生的拼命抢夺?”
石枫微微一笑道:“你别瞧不起这张破图,它的来头可大得惊人。”
月儿道:“什么来头?”
石枫道:“你知道太平天国的忠王么?这上面山水数字,全是他亲笔所书。”
月儿道:“听说忠王李秀成是一代人杰,他的笔迹,确是十分珍贵,但也不致轰动武林,为争夺他的笔迹而弄得天下大乱。”
石枫道:“据江湖传言,忠王在扼守扬州之时,眼见一般数典忘祖的不孝汉人,甘作满人奴才,残害自己的同胞,革命伟业,已将烟消云散,他在无可奈何中,将一批数字庞大的珍宝暗中埋藏起来。”
月儿道:“他就将藏珍之处绘成这张地图?”
石枫道:“这只是藏珍图的一半,另一半迄今尚未出现江湖。”
月儿道:“我知道忠王如此做法必有深意,但我不懂。”
石枫道:“是的,忠王确有深意,他是要炎黄子孙用这批珍宝来继承他的遗志,使大好神州,还我版图。”
月儿一声叹道:“为朝廷效力的那般汉人,岂不成为民族的罪人了!”
石枫切齿道:“他们何止是民族的罪人,纵然身死九泉,有何面目见祖先于地下?唉!这般奴才中的奴才,只知道贪图满朝的高官厚爵,并以立功立言为后世法自居,殊不知他们不仅会遗臭万年,其子孙也会遭到惨烈的恶报。”
月儿沉吟半晌道:“公子!我有几句不当之言,希望你不要见怪。”
石枫道:“月儿,咱们夫妇一体,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月儿面色一沉道:“公子!你不是太平天国的后人?”
石枫心头一愕,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天国的后人?”
月儿道:“我只是猜想罢了,因为你的神态激动得异于常人。”
石枫道:“我是不是天国的后人都是一样,因为我是炎黄后代,汉族子孙。”
月儿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天国的后人,但有一点不得不奉劝你。”
石枫道:“你说。”
月儿道:“咱们现在的皇上还是满人,你适才的言语如若被人揭发,就可能构成灭门之祸!”
石枫长长…叹道:“你说的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才毫无保留地说出肺腑之言。”
月儿道:“你没听说盘古活了八百年,有话不对妻儿言么?有些话从来是妻子也不便说的,今后对小姐及春花秋三位姐姐,你千万不可再提了!”
石枫心头动道:“月儿,家玉的身世我全然不知!你能够告诉我么?”
月儿道:“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我不能说。”
—顿接道:“咱们走吧!趁天还没黑,咱们去找一个歇息的地方。”
月儿不说,石枫不便相强,他们携手走出树林,信步向山上走去。
在途中月儿打到一只野兔,一只山鸡,他们在涧边升起了一堆火,烤山鸡,烧兔肉,总算解决了食的问题。
不过,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安歇之处。
最糟的是石枫的神色又起了变化,双目红光隐隐,体温也逐渐高了起来。
此时晚霞含山,山林的景色显得十分美丽。自然,这一对落难的男女,是无心欣赏景色的,但在遥远的山林之中,她忽然瞧到一角红墙,倒使得她大喜过望。
“瞧,公子,那儿有一幢庙宇。”
“在哪儿?”
石枫功力已失,他瞧不到如此遥远距离,只得由月儿拉着他向前面放足狂奔。
红墙已然在望,相距只不过百丈距离,最多还要盏茶时分,他们就可以赶到庙宇之内。
这……
嗤的一声轻响,月儿的衣衫已被石枫一把撕了下来。
她暗中叹息一声,立即停下了脚步。不怨天不尤人,对石枫,她总是逆来顺受。
只是当快感来临之时,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声浪之大,真个是旁若无人。正当他们密锣紧鼓之际,忽然传来一声清叱,同时一股劲风将石枫撞得飞了起来。
这一意外的奇变,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石枫武功已失,固然无法察觉来了外人。
月儿正情欲高涨,在尖声的呼叫着,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管,怎会发觉来了高人!
当石枫被人一掌震飞之际,她几乎吓得芳心由口腔之中跳出。是谁这么杀风景?何况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更使月儿震怒的是那位多管闲事者,击了石枫一掌,似乎意犹未尽,她竟然摘下了一截枯枝,抖手向石枫的胸口射去。
所幸月儿已挺身跃起,她来不及对身体作任何掩蔽,便弹身高跃,一把抓住那截枯枝。
石枫虽是逃过了枯枝洞胸之危,但适才那凌空一掌,已使他狂喷鲜血的昏了过去。
月儿眼红了,她认为石枫必然无救。
杀夫之仇,岂能不报,一抖掌中的枯枝,向那人展开了亡命的扑击。她的功力原本不凡,这一亡命抢攻,更是威势惊人。
枯枝带起雷鸣似的罡风,横扫那人前胸的三大主穴,她使出了降龙杖法中的绝招,恨不得一棒就将那人置于死地。
“啊……你……”
那人一声惊呼,身形连番闪动,总算避过了她这全力一击。
月儿自是不肯干休,枯枝疾颤,一片杖影再向那人要害之处击去。
同时,她咬啐银牙,恨声喝骂道:“你杀了我的丈夫,我要你死……”
“啊!女施主,原来你们是夫妻,但……”
那位管闲事的,是一位身道装的三清弟子,瞧她那那皤皤白发,年岁可能在七十以上。管闲事确属不该,但衣当时情形而论,实在怪她不得。
因为地上抛散着被撕破的衣衫,而月儿又是那么尖锐的呼叫,任何人瞧到这一幕,都会断定她是在遭受强暴。
但,不管什么理由,杀夫之仇,除死方休,月儿掌中的枯枝,像疾风骤雨般向那道姑横扫直击。
谁知这位道姑的功力,竟是高得惊人,无论月儿使用何等凌厉的招式,连她的衣角也无法碰到一下。
好在道姑并未还手,她只是以行云流水的步法,在杖影之中游走闪避。
最后,她叹息一声道:“施主!你的丈夫没有死,你能不能将衣衫穿着起来再说?”
实在的,她们这场搏斗,可当得天下罕见。
想想看,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怎会一丝不挂的与人拼斗?除了她是疯子,才会这么不知羞耻为何物。
月儿不是疯子,但她却不想再活,如是石枫当真已一瞑不视,她会杀了仇人之后再自绝的。
一个勘破生死之人,她已无视于自己这具臭皮囊了,何况她无暇穿着衣衫,为免被仇人逃去。只是,道姑说她的丈夫没有死,她才真正的动了心,但她依然手横枯杖,虎视眈眈的道:“我丈夫身中奇毒,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了,咱们不愿羞耻,是为了发泄他腹中的热力,你忽然加上这一掌,他还能活得了么?”
道姑现在才算真正的明白了,不由万分歉疚地道:“这是贫道不明内情,才造成此一极大的错误,不过施主放心,只要尊夫还有一口气在,贫道不仅可以保他不死,还可以替他除祛所中的奇毒。”
月儿道:“此话当真?”
道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请施主相信贫道的由衷之言。”
月儿向道姑打量一眼,见她虽是满头银丝,却全无一点老态,而且双目神光湛然,确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
月儿相信了,她的粉颊却已羞惭得一片娇红。忽然她娇躯一旋,象风一般的扑向弃掷地上的包裹,三把两把的匆匆着上衣衫,又闪电般向仆倒丈夫的石枫奔去。
道姑说的不错,石枫并没有死,但却奄奄一息了。
月儿替他穿着整齐,然后抱着他对道姑道:“他只有一口气了,怎么办?”
道姑道:“不要紧的,你跟我来。”
她跟着道姑,奔向百丈之外的那角红墙,原来这是一幢规模颇小的道观,门匾写着“仙女观”三个擘窠大字。
观内供奉的是何仙姑及麻姑等道教神只,除了一间神殿,就只有一间厨房及三间卧室。
仙女观共有两人在此修持,一个就是那位白发皤皤的道姑,她是本观的观主,道号名叫修真。
另一位是一个年约五旬姓王的道婆,她是一个袭子,在仙女观是专门侍候观主的。
修真观主叫月儿将石枫放在一间卧室的木榻之上道: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间卧室吧!王婆婆,快弄点吃的来,这位施主只怕早已饿了。”
月儿摇摇头道:“好,让我先瞧瞧他的症状。”
她察看良久,两撇白竟紧紧的皱了起来。
月儿不安的道:“观主!我丈夫还有救么?”
修真观主道:“有救,只是颇为困难,你知道他中的是何种奇毒?”
月儿道:“散功散七窃红。”
修真观主长长一叹道:“他所中之毒,好象十分复杂,纵然是原先下毒之人,只怕也救他不得。”
月儿大吃一惊,道:“观主是说无药可救?”
修真观主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除了贫道,当今之世只怕无人能救也。”
月儿道:“那就请观主大发慈悲,小女子夫妇将终生感激不尽。”
修真观主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必须答允我一项要求。”
月儿道:“观主吩咐,只要小女子能力所及,决不会让观主失望。”
修真观主道:“这并非贪道挟恩望报,实在疗伤之事太过困难除了要使用贫道费尽无数心血所炼掣的去毒圣宝,每日早晚,贪道还须以内替他打通闭塞的穴道。”
月儿叹道:“说吧!观主,你纵然要我上刀山,我也会答应你的。”
修真观主道:“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要你们夫妇做我的传人而已。”
月儿一怔道:“观主是将咱们夫妇收归门下?”
修真观主道:“是的,唉,人之患好为人师,但贫道总不能将一身所学带进土里。”
月儿知道修真观主的一身功力深不可测,能够拜在她的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双膝一屈,向修真观主拜了下去。
“师父!徒儿给您叩头。”
修真观主微微一笑道:“为师生受你了,起来告诉我你们夫妻的姓氏。”
月儿遵命立起道:“徒儿姓钮,名叫月儿,我丈夫姓石,单名一个枫字。”
修真观主道:“你们夫妇原是何人的门下?”
月儿道:“徒儿的武功是小姐教的,石枫的出身,徒儿还不太了解。”
修真观主道:“好,这些事咱们往后再聊,你先去进点饮食,为师就要替枫儿疗毒了。”
月儿到厨房去进食,修真观主立即替石枫疗毒,经以药物内力兼施,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苏醒过来。
只是他的重要穴道还有几处闭塞,真力也只能提到三成左右。经过九天的努力,终于大功告成,石枫所中之毒不仅已全部祛除,并被修真观主替他打通任督二脉,突破生死玄关,使他的内力,超越了一般练武之人的极限。
这天傍晚时分,修真观主将石枫夫妇召进神堂,她命他们在一旁坐下,这才面色一肃道:“徒儿,现在开始,为师要传给你们本门的武功,本门今后能否发扬光大,就靠你们夫妇了。”
石枫夫妻同时躬身道:“徒儿当全力以赴,决不使师父失望。”
修真观主微微一笑道:“那很好。”
于是,她为他们规定进度,早晚修习道家先天无极玄功“法轮九转”,上午练习“炼魂手”,下午学习“破折神刀”。
法轮九转玄功,是一项威力绝伦的性命交修之学,它不仅可使内力源源不绝,护身玄功,也可达到金轮九转的惊人境界。
炼魂手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擒拿术,在擒拿敌人的同时,指尖同时逼出一股爆炸性的冲力,被擒之处立即骨折筋断,成为残废。
破折神刀并不是刀,只是一种奇功的称谓而已。
它可以用之于剑,任何兵刃或拳脚均可使用此项奇功。
它只有一招,但是一招却无坚不摧,威力绝伦,是千百年来,冠盖武林的无双绝响。
修真观主传给他们的就只是这三项武功,但如非资质上乘之人,纵然终生努力不懈,可能一项也难以习成。
这就是修真观主为什么迄无传人,而选择石枫与月儿的原因。
时光荏苒,一晃已是初夏,石枫夫妇习艺仙女观已有半载的时间了。
可喜的是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修真观主的独门绝艺,他们已获得八成真传。
在一个夜色阑珊的夜晚,石枫忽然兴起了情欲的兴致,这也难怪,少年夫妇原本是干柴烈火,他们自到仙女观习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已经够难得的了。
但月儿在追求快感之时会呻吟呼叫,到后来甚至声辱屋瓦,她也毫不顾忌。
石枫不由眉头一紧道:“小声点,月儿,让师父听到多不好意思。”
月儿樱唇一噘道:“我就是要叫嘛!师父哪会管咱们这些。”
对这位娇小美艳的侍妾,石枫具有真挚的感情,与深厚的爱意,而且她那婉转娇啼的呼叫之声,使他感到无比的快意,亢奋的高xdx潮,也一个接一个冲激而来。
月儿一定要叫,他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但石枫的顾虑果然不幸而中,第二天早餐之后,修真观主就将他们叫了过去。
“枫儿、月儿,本门的武功为师已倾囊教给你们了,我想枫儿未了之事尚多,你们今天就下山去吧!”
月儿向石枫瞧了一眼,就羞不可抑地垂下头去。
石枫道:“师父,徒儿夫妇应该在山上侍候你老人家,而且……”
修真观主微微一笑道:“不要孩子气,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辜负一身所学,再说为师有王婆婆照顾,不必为我而耽误你们的前程。去吧!只要不忘记为师的教训,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石枫知道已不可能再留,只得与月儿收拾行李,拜别师父下山而去。
“公子!咱们去哪儿?”
月儿神情落寞,对下山之事始终感到一份歉意。
石枫道:“咱们先去九江,看能不能找到家玉。”
月儿道:“然后呢?”
石枫道:“去金陵,那儿有一个忠王的旧部,也许他能够帮咱们解出藏珍图上的秘密。”
他向月儿瞧了一眼,挽着她的粉臂道:“怎么,为什么不高兴?”
月儿螓首一笑道:“都是我不好,否则师父不会赶咱们下山的。”
石枫哈哈一笑道:“谁叫你喜欢叫的,这一下可不叫出麻烦来了。”
月儿投给他一记狠狠的白眼道:“好,以后你就不要惹我。”
石枫道:“如果我要惹你呢?”
月儿道:“那我就叫。”
石枫一把揽着她的纤腰道:“我喜欢你叫,月儿,你以后尽管大叫就是,不过我想师父不是为了这个,她教会了咱们的武功,自然要咱们扬名立万,替师门争取一份光荣,你说是么?”
经石枫的解释,月儿高兴了,粉颊上也绽出了迷人的笑意。
在九江,月儿去过总兵府,但没有打听出王家玉的消息。
经向殷村长亭客栈查问,店伙也三缄其口,月儿想发作,但被石枫所阻。
月儿噘着樱唇道:“那店伙太可恶了,他分明知道却不肯告诉咱们。”
石枫道:“不要怪他,月儿,做生意的谁敢招惹江湖是非。”
月儿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石枫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潼关。”
月儿道:“你说小姐是被五圣府所掳?”
石枫道:“我想是的。”
月儿道:“好,咱们去斗斗五圣。”
于是他们渡长江,经黄梅浠水之线,直奔南河的桐柏县境。
他们到达桐柏山的南麓,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好在此地有一个小镇名叫“广元庄”,镇上也有两家供行商旅客歇息的客栈。
在一家“悦宾客栈”,石枫夫妇找到了一个勉强可栖身的房间,月儿流目四顾,柳眉不由皱了起来。
“公子,你瞧到么?”
“瞧到了,河南境内可能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不错,河南境内必然发生了武林大事,要不,这通往河南的小小山镇,决不会涌来如此众多的武林人物。
悦宾客栈的食堂,总共只有四张桌子,现在四张桌子的四周却挤了三十六条大汉。
不,他们并不全是大汉,其中还有七个女人。
这实在算得上挤,三十六人已将食堂塞得满坑满谷,石枫夫妇要用饮食,就得窝在他们那勉可容身的破房子里。
跑江湖就得随遇而安,这点委屈石枫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就这样也不行,还是有人想翻翻他的底。
“客官!前面有人相请。”
说话的是店中伙计,他站在门外向石枫打招呼。
食堂的三十六人,石枫适才曾经朝过象,这般人全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是他相识之人。
“伙计!你是说前面有人找我?”
“是的,客官。”
“是那四张桌子的?”
“不错,量位银威武的大爷。”
“你没有听错吧!伙计。”
“没有,那位大爷说的十分明白。”
“好,我就来。”
伙计走了,石枫却皱起了眉头。
月儿道:“公子!我看大有问题。”
石枫道:“是的,我想他们是认出我来了,不要紧,咱们去瞧瞧。”
月儿道:“八成又是为了半壁山河,哦!给你吧!我说过待你功力恢复之后交还你的。”
石枫道:“不,还是你藏着比较妥当,不管是祸是福,咱们总得前去瞧瞧。”
月儿没有坚持,夫妻一体,石枫要她收藏,她没有一定要交还石枫的必要。
于是,他们结束了一下,就双双走向食堂。
伙计所说长相威武的大汉,坐的是靠里面的一张桌子。
石枫目光一转,已瞧出此人可能是一方霸主。
双拳一拱,石枫算是尽了江湖礼数,然后淡淡道:“石某在此,是哪位呼唤在下?”
长相威猛的大汉,穿着一身鹅黄劲装,看年龄,约莫四十出头,他向石枫夫妇扫了一眼道:“阁下就是石疯子?”
石枫道:“在下原本不疯,江湖朋友一定要送给在下这个雅号,在下也无可奈何。”
长相威武的大汉道:“我不管你是真疯假疯,只要你是石枫就行。”
石枫道:“尊驾是谁?咱们素昧平生,找在下一定有什么指教了。”
长相威武的大汉冷声道:“我名郎飞虎。”
石枫道:“原来是桐柏山的霸主,在下当真换敬了。”
郎飞虎哼了一声道:“水月山庄的庄主郭绍箕是某的拜弟。”
石枫冷冷道:“很好,尊驾划下道来就是。”
郎飞虎道:“阁下倒是快人快语,走,此地不够宽敞,咱们到外面去。”
石枫道:“尊驾请。”
郎飞虎这一桌坐的七男二女,他一起身,其余六人也跟了出去。
石枫月儿并肩跟在他们的后面,另外三桌的客人也一涌而出。
自然,这般人是来瞧热闹的,但谁又能担保他们不是别有居心呢?
半壁山河的诱惑力太大了,说不定这般人会来个趁火打劫。
因此,月儿悄声道:“公子!他们都跟来了。”
石枫淡淡道:“不要担心,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镇口外有一块平地,可以容纳一二百人。
郎飞虎与石枫夫妇在中间一站,其余的立即围上个圆圈。
稍远一点,还有不少瞧热闹的镇民,难得有这么动人的场面,他们也想开开眼界。
郎飞虎目光流转,向四周瞧了一眼,最后瞅着石枫冷冷—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姓石的,我想奉劝阁下几句。”
石枫道:“那一定是金玉良言了,在下正在洗耳恭听。”
郎飞虎道:“侥幸不会老跟着你了,阁下能够逃过赤壁及洛加山两次厄难,已经够幸运的了,今天么……嘿嘿,阁下应该十分明白……”
石枫道:“在下一点也不明白,要怎样?尊驾何不干干脆脆的抖露出来。”
郎飞虎道:“姓石的,这回不会再有别人跟你撑腰了,交出半壁山河,朗某放你一条生路。”
石枫道:“这个么,在下还得考虑考虑。”
郎飞虎道:“事实摆在眼前,不交出半壁山河,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辰了,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石枫道:“因为我不想害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位桐柏一霸,得到半壁山河不见得就能平安。”
郎飞虎哈哈一笑道:“郎某不信天下真有这么不知死活之人,而且郎某得到半壁山河,并不是据为已有,只是借此献佛,作为五圣府的一项贺礼罢了。”
石枫道:“尊驾是说五圣府现有喜事?”
郎飞虎道:“不错,大公子方济将于下月完婚。”
石枫道:“不管怎么说,在下还是不便给你。”
郎飞虎目露杀光,冷哼一声道:“阁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咱们过几招玩玩。”
石枫道:“这样也好,你如果能够胜过在下,再给你也不算迟,否则你桐柏一霸就死了这条心吧!”
郎飞虎伸手向肩头一捞,摘下一支点钢长枪,左臂轻轻一抖,三朵枪花,分向石枫的乳根入左右玄机袭来,出手之快,劲力之足,确实不愧为名震桐柏的一方霸主。
月儿与石枫原来并肩而立,不待石枫迎战,她忽然一声娇叱,伸手便向郎飞虎的点钢枪头疾抓。
郎飞虎的点钢枪,素有追魂神枪之誉,少说点他在这一枪杆上,已下过近三十年苦练的工夫。
在当今武林之中,任是名噪江湖的顶尖高手也不敢等闲视之,月儿这纤手一抓,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因此,四周观战之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啊!……”
只是惊呼之声还在空中飘荡,郎飞虎的庞大身躯已象断了线的风筝飞坠一丈之外。
而且落地一个踉跄,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啊!……”
观战之人再度发出一声惊呼,只不过惊呼的程度有着显著的不同。
每一双目光都在瞧着月儿,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惊怖惶惑之色。
空手入白刃,并不是一项震撼武林的旷代奇学,只要能够名列高手,差不多都习得此项功夫。
但要一把夺过追魂神枪,还能够将桐柏一霸打得口吐鲜血,飞坠丈外,当今之世,不能说没有此等高人,就他们的想法,除了中原五圣,只怕再也找不出有如此功力之人。
但,月儿却办到了,而且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少妇。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于喘出一口大气,唯一神态轻松的是石枫,他象一个观看热闹的局外人似的,瞧不出任何一点波动的神色。
半晌,郎飞虎再度走了过来,此人果然名不虚传,月儿一记破折神刀击得他口吐鲜血,他竟能压着内伤,回到他原先站立的位置。
“嘿嘿,毋怪阁下成竹在胸,原来阁下仍有保镖之人。”
此人说话之时目露凶光,看来他可能还有再战之能。
石枫冷冷道:“尊驾是输得不服了?好吧!你不妨再派一个人出来试试。”
郎飞虎暴吼一声道:“只要你敢亲自接战,郎某仍可让你点颜色。”
石枫道:“好吧,只是在下不想乘人之危。”
郎飞虎身后一名年约六旬的灰袍老者插口道:“郎大侠先歇歇,这一场让给老朽吧!”
郎飞虎微作沉吟,终于后退数步道:“那就有劳湛大侠了,咱们要活的。”
灰袍老者道:“老朽理会得。”
这名灰袍老者,是排教中三老之一,他名叫湛秉坤,在排教三老中排名第二。
对石枫,他闻名已久,但想不到名号疯子竟如此年轻,而丰神相貌又是这般威武英俊。
他不敢小看这位年轻人,因而双拳一拱道:“阁下果真姓石?”
石枫道:“你问对了,石枫正是在下。”
湛秉坤道:“这位姑娘呢?”
石枫道:“她是在下的妻子。”
湛秉坤道:“原来是石夫人,老朽失敬了。”
石枫道:“在下还没有请教,尊驾是哪位高人?”
湛秉坤道:“老朽湛秉坤。”
石枫道:“原来是排教的高人,幸会得很。”
湛秉坤道:“尊夫人功力卓绝,石大侠想必已获益非浅。”
石枫微微一笑道:“湛大侠不是来跟在下谈家常的吧?”
湛秉坤道:“不错,老朽正想跟石大侠聊聊。”
石枫道:“可惜在下身有要事,尊驾要聊,咱们不妨另外订个时间。”
湛秉坤道:“其实老朽只是几句忠告之言,不会耽误石大侠多少时辰的。”
石枫道:“那么湛大侠就请说吧!”
湛秉坤道:“石大侠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尊夫人虽然是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贤夫妇纵然功力通玄,只怕也难与天下武林为敌!”
石枫道:“湛大侠说的是,在下也有同感,只不过在下虽想将半壁山河交出,但迄今为止未找到一个足堪付托之人。”
湛秉坤道:“石大侠要具备何等条件之人才肯交付?”
石枫道:“条件不多,只有三个。”
湛秉坤道:“哦!说说看。”
石枫道:“第一,武功要能胜得过在下。”
湛秉坤道:“第二呢?”
石枫道:“第二吗?我必须告诉胜过在下之人。”
湛秉坤道:“好,老朽先试度,石大侠请。”
石枫道:“得罪了。”
语音一落,右掌平推,一股柔若春水的潜力,缓慢向湛秉坤撞去。
他们双方相隔,至少也有八尺,像这么软弱的掌力,绝无伤人之能,石枫只有这点能耐,不能不令人大为诧异。
湛秉坤在江湖上打滚数十年,可以说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何他的经验,他相信石枫这一掌不会如此简单。
因此,他单掌一抖,仍以八成真力推出一掌。卟的一声轻响,石枫的掌力一触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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