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方才在暴怒之下,无意中将冷面秀士的绝技施出,当场被人识破,心知身份已露,不能再行隐藏,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就此动手,凭己身及手下那些老魔头的旷世绝学,也足以扫荡异己,慑服群雄。
蓦的仰面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孙兰亭听出与那次在金顶山所遇蒙面人的啸声,一般无二。
啸罢,一支白翎健羽的信鸽,疾由庄中翩翩飞去,直向南阳府方向飞去。
夏侯云面沉如水,缓缓地环视众人一周,眼神竟变得极为冷酷、阴森、狠毒、凶暴。
又嘿嘿一阵冷笑,笑罢,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不错老夫正是那冷面秀士的唯一传人,当今的黑衣教主刁万里。在场各位如愿归顺黑衣教,咱们就此建交,否则,嘿嘿,本庄已布下天罗地网,尔等休想生离此地。”
说着指了指孙兰亭,说道:“小子,你休要依仗尚不能运用自如的三清一气神功,就敢狂傲无人,就是你自愿归顺本教,也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兰亭先前那番言语,原是依据推理说出,正在暗捏一把冷汗,深恐判断错误,如今夏侯云不打自招,不由心中大喜,一声朗笑,说道:“刁万里,在下父母被你重伤之仇,正好一并结算。”
公孙仇上前一步,小辫一撅,厉声喝道:“你这小子休要张狂,要想和我们教主动手,先得通过咱瘦师爷这一关。”
孙兰亭忙躬身答道:“晚辈岂敢与老前辈动手,老前辈功力绝世,世外高人,不知为何要投身黑衣教,甘受那虚伪诡诈的老匹夫指使?”
公孙仇见他如此谦恭,倒不便先行动手,厉声答道:“知恩不报非君子,老夫当年受过冷面秀士的救命之恩,就应辅佐他传人创立大业。小子别废话,还是动手吧!”
孙兰亭一听就知他定是被刁万里花言巧语所惑,再度出山,剑眉一扬,朗声说道:“知恩报恩,固是美德,但明知恩人作恶,不知规劝,反而助纣为虐,不但不是报恩,而是陷害,何况刁万里虽是你恩人的传人,但他暗算师尊,窃走师门秘笈,现已成为你恩人的仇人,你岂能再助他为恶,如不早自抽身,到时玉石俱焚,岂不更辜负了你的恩人?”
公孙仇怒道:“休要胡言乱语,你这话以何为凭?”
孙兰亭答道:“这是欧阳独老前辈亲口所说。”
公孙仇那里肯信,紧逼着问道:“秀士久未出世,你怎能见到,你说你是听他亲口所说,以何为据?”
孙兰亭确是无法拿出证据,一时语塞,怔在当场,但刁万里在旁听到二人答话,却是心惊不已,暗中忖道:“这小子对我和师门的事,怎知道得这般清楚,难道师父真的功力已经恢复,并与他见过面不成!”
公孙仇见孙兰亭无言对答,嘿嘿两声冷笑,说道:“你既是拿不出真凭实据,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瘦手一扬,就想动手,忽听场外有人喝道:“贤侄勿惊,刘灵虚来也!”
人随话到,场中人影连闪,并列现出三人,当中之人正是那老神君刘灵虚,左右各站着一个皓首老人,却是南北双叟。
正当这时,人群中又跃进一个白发老者,大喝一声道:“峨嵋与黑衣教有雪海深仇,老夫和你拼了!”
不由分说,呼的一声,掌挟劲风,直向刁万里身前撞去。
众人一齐循声望去,却是峨嵋派仅存的长老,也是七绝之一的朱漱泉。
刁万里见掌风击来,一声冷笑,右掌一格,震得朱漱泉连连倒退,又撞入场外人群之中。
朱漱泉一声大喝,又想扑进,孙兰亭急忙转身拦住,说道:“前辈暂息雷霆之怒,今晚总结算的时间已至,何必急在一时。”
孙兰亭刚把朱漱泉劝住,那边刘灵虚和瘦师爷搭上了话。
刘灵虚冷冷向公孙仇说道:“今天的事我本不想插手过问,但你老兀竟想以大压小,欺侮我那乘龙快婿,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凭的是什么,老夫倒要和你见个高下。”
说至此处,转头向刁万里说道:“黑衣教主原来就是你,等你今天与众人的事了断后,老夫要单独邀你一斗。”
公孙仇尚未答言,刁万里一声哈哈,先行说道:“神君屡次侵犯本教,在下再三容忍,自问对神君尚无得罪处,如你愿参加本教,共举大业,在下仍是欢迎之至。”
刘灵虚一声冷笑,说道:“凭你也配!”
公孙仇在旁喝道:“刘灵虚,你既要强自出头,咱瘦师爷难道惧你不成!”
刘灵虚笑道:“我们俩是死对头,谁也不怕谁,今天如不见个高下,绝不罢休!”
公孙仇一声大喝:“好,那你就先接我三掌!”
他并未施出劈空的掌力,身形一闪,腾身而起,在空中向上一拔竟直立空中向刘灵虚飞去,到达对方上空时,全身一个倒转,,变成头下脚上,借着这倒转下压之势,一掌向对方头上砸去。
这一掌,已用上十二成功力,力足开山裂石,确是威势惊人。
刘灵虚见他这掌当头击到,脚下丁字步一站,不荒不忙,右手一抬,也施出十二成功力向上迎去。
像这种硬碰硬的对掌,双方均无丝毫取巧之处,全凭功力及威猛掌劲。
“噗”的一声,两掌相接,公孙仇掌力弹起约两三丈高,在空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落地后,面色变成铁青,摇摇欲坠,独角神陀法元急忙上前,将他扶到一边,盘膝坐在地上调息疗伤!
刘灵虚站在地上,双足深陷土内,也是面色惨白,喷出一口血水,被南叟诸葛元一把扶住,坐在一旁不言不动。
二人功力相等,全力相拼,结果落了个两败俱伤,仍是未分胜负。
就在这时,蓦的啸声四起,人影连闪,有五个人,由四面的花园跃进,落地后,身形未停,立取包围形势,分五面将园中众人围定。
来人僧俗具有,正是鸠杖婆阴三娘,奸贾吴醒吾,托钵仙翁卓不群及红衣番僧札木苏、噶脑海。
五人闪目向场中望去,心中惊奇不已,五人均不识黑衣教主的真面目,现见场中并无一人是蒙面打扮,仅是一两百人围了个大圆圈,圆圈内站着夏侯云及孙兰亭等人,似是在对敌,人群中一片咒骂喊打之声,骂的是:“伪君子!揍他!”
“假貌伪善的东西,我们多少武林人死在他手,把他干掉!”
刁万里在场中看见五人来到,未见三大铁卫等人,不知何故,心知他们不识自己,一声低啸,人如脱庇弦弩箭,直拔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一株树顶上,居高临下,向着五人双手高举,十指交叉,作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五人怔在当场,看得甚真,手势正是他们教主本人亲自在场的暗号,才知道他们的教主原来就是这位仁义侠夏侯云,忙一齐躬身行礼,静吩咐。
刁万里在树顶上向五人问道:“为何不见三大铁卫及人妖等人?”
托钵仙翁卓不群躬身答道:“他们六人昨夜被教主差遣尚未返回店中,刚才接到白鸽传警,所以急赶而来。”
刁万里闻言,正自沉吟,听孙兰亭朗声道:“三大铁卫及人妖等六人昨夜全被冷面秀士慑伏,已被蛮荒二尸押往临时行宫去了。”
刁万里诧然一惊,孙兰亭又说道:“教主准备,请接在下一招三清一气神功!”
原来孙兰亭自夏侯云承认是刁万里后,抱定除恶务尽的心理,早想将三清一气神功施出攻敌,由于四面围看的全是人,惟恐伤及无辜,几乎变成英雄无用武之地。
后见夏侯云飘身上树,心中想道:这时不用三清一气神功伤他,尚待何时!
他生性淳朴磊落,不愿暗中伤人,现见刁万里一切准备妥当,一声木喝:“接掌!”
身体微仰,面上莹光隐现,俊目奇光似电,双掌一圈一送,三清一气神功随着掌力发出。先是无声无息,蓦地三声裂帛似的啸声,起自空中,旁观众人顿觉一阵窒息,被一股无形劲力逼得纷纷倒退,圈外托钵仙翁等五人,也是立足不住,各被那股劲力,推出八步。
刁万里身在树顶,闻声辨位,此时对方掌力由一化三,竟从中左右三方面向身前冲来,对方掌力尚未到达,已感劲气逼人,呼吸困难,虽早有准备,一时竟不知如何抵御,百忙中,由树顶拔身而起,想由空中将这三股冲力闪避过。
身才拔起,怎知那三股冲力如影随形,一齐跟着向上扬起,心知不好,将牙一咬,用出全身功力,将弥天阴揉进阴冰掌内,双掌疾推,向前迎去。
一声震天巨响后,刁万里竟未被击毙,仅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跌落在园墙之上,但见口鼻皆红,胸前一片血渍。
这时,他心胆俱裂,未及细看,忙用手向黑衣教诸人作出撤退信号,强提一口真力,身形一闪,直向庄后奔去。
刁万里身形才起,园外突然兽吼连声,三十余条猛虎,由四面八方向园内腾扑而至,立时秩序大乱,伞人纷纷刀剑出鞘,变成一场人虎大战。
托钵仙翁卓不群等五人随着独角神陀,就在混乱中,疾向庄后退去。这边人喊虎吼,乱成一团,那边南北双叟、穷神疯乞吴乙、谷桑田、孟玉珍分做五面将孙兰亭、刘灵虚、公孙仇及孟玉珍的幼徒桂儿四人护定。
原来孙兰亭三清一气神功才发出,忽觉眼前一黑,翻身倒地,昏迷不醒,因此,他那三清一气神功因后力不继,这才减去七成威力,致刁万里幸逃活命,得免一死。
在独角神陀法元等人撤退时,千幻神偷谢伯桃、武林双凶及武林七绝中的其他四绝并未被虎阻住,每人格杀一条猛虎,立时跃出园外让直奔庄后跟踪追去。
众人赶至庄后丛曲中那座秘谷时,仍不见刁万里及法元等踪影,只见三面俱是高不可仰的削壁,前面仅有一个宽约两尺的入口,入口站着四个奇形怪状的人物。四人站成两列,间隔各约三步,狭窄的谷口恰好就在四人之间。
谢伯桃归隐已久,不识四人,霍的将身停住,正欲叱喝,听朱漱泉在身。后喝道:“蕞尔小丑,竟敢阻路,接掌!”
一阵狂飚,由谢伯桃身旁呼啸而过,直向四人身前冲去。
四人原地不动,各伸右掌,向身后中央击出一股掌风,四股掌风,互相撞击,形成一个气漩,气漩越转越快,将地上碎石尘土卷起三丈之高,如同一条直立土龙,甚是奇特壮观。
裂帛似的一声怪啸,朱漱泉的掌风竟被漩到一边,“砰”的一声大响,击在四人身旁峭壁上,立时石雨纷飞,嘶嘶有声。
朱漱泉看到这个气漩,喝道:“那天金顶山谷口遇到的四个蒙面人,原来就是你们四大神魔!”
醉里乾坤吕广才在旁醉眼乜斜的说道:“和他们说什么废话,干脆咱们每人同时给他一掌,倒看看冷面秀士遗传下来的‘万流归宗’有多大的威力。”
众人除谢伯桃外,一律同意,吕广才又说道:“你们听我数数,当我数到‘三’时,咱们就同时发掌。”
就听他数道:“一……二……三……”
“三”字才出口,四绝、双凶,六掌齐飞,六股掌风挟着震天啸声,石破天惊的向谷口四大神魔卷到。
六人是何等人物,合力一击,别说四大神魔这等的功力,就是刁万里本人也招架不住。
四大神魔又再度各自击了一掌,在身前形成一道气漩。
六股掌力一到,先是一声怪啸,一股掌力已被漩到一边,接着一声霹雳大震,就见人影翻飞,惨叫连声,那股气漩被击得劲气四溢,化作无数羊角小旋风纷纷四散,四大神魔被震出五六丈远,跌在地上,僵卧不动。
又是轰隆连声,谷口峭壁部份被这汹涌激荡的掌力震塌,恰把谷口封住。
这崩落的石块,怎能把他们阻住,人影连闪,众人均已先后闯入谷中。
谷中有一座精致的小楼,—他们遍搜楼内,不见一人,又见楼后有三座黑黝黝的山洞,民曲深远,不知通往何处。
谢伯桃说道:“敌暗我明,不宜实力分散,桑帮主、醉鬼,你二人在这三座洞口前守着,我和他们进洞去搜搜看。”
他和双凶、两绝疾向右侧那座洞口闯入,几经曲折,到达出口,出口处被许多石块丛草伪装得甚为严密,如在外面绝难发现这个洞口。
五人走出洞口一看,洞口的方向正对着东北,是在另一座荒谷之中,只见蔓草凄迷,并不像有人通过的迹象。
五人由原洞走回,又将其他二洞逐次搜索,全是各有出口,方向不同,无法判出敌人逃走的方向,众人无奈,只得嗒然而返。
当他们走出那座秘谷时,四大神魔仍僵卧地上不动,断定已死,未再停留,迳向飞云山庄奔回。
到达庄内时,虎群早被击毙,并有部份武林高手已经散去,有卅余名庄丁正在花园内清理现场,孙兰亭已被抬放在花厅内竹塌之上,仍是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谢伯桃等七人走进厅内,见南北双叟、吴乙、谷桑田、孟玉珍、桂儿均在厅内,只是不见刘灵虚和瘦师爷公孙仇二人。
谢伯桃走到孙兰亭榻前,见孙兰亭面上莹光闪闪,呼吸甚是均匀,并不像受伤或生病的模样,忙用手把住脉门,细一诊断,一切均甚正常,仍是察不出是何症状。他惊“咦”一声,说道:“这就奇了,无伤无病,为何昏迷?”
谷桑田在旁答道:“晚辈等均断不出他是何缘故。”
谢伯桃将身转过.问道:“怎的不见刘灵虚及公孙仇二人?”
南叟诸葛元答道:“二人已伤疗愈,公孙仇经我们百般劝解,决心遍访天涯,寻那冷面秀士问个明白,这时不知走向何处,刘灵虚到南阳旅店中去接他女儿,少时便回。”
朱漱泉在旁问道:“难道你们就想落足飞云山庄中,暂不迁移?”
谷桑田答道:“正是,这些庄丁全是良善之辈,并不知夏侯云乃是黑衣教主,反正我们目前也没有去处,在孙兰亭尚未痊愈前,不如住在这里较为方便。”
众人又谈了甚久,刘灵虚领着一簇男女由外面走入园中,到达花厅前,令众人留在厅外,领着一个少女走入厅内,少女星眸失辉,状如痴傻,却仍掩不住她那幽怨、雅洁、楚楚动人的风姿!
少女进入厅中,一眼便发现卧在榻上的孙兰亭,一言未发,姗姗地走到榻前,低头向孙兰亭面上凝视,少顷,一阵低啜声,如涧底幽泉,又似杜鹃猿啼,听得众人心酸不已。
啜泣声渐止,少女眼中光辉逐渐恢复,突然转身向刘灵虚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女儿怎会到此?”
刘灵虚看到她的眼神,知她病已痊愈,大喜说道:“我的宝贝女儿,你的相思病大概好了吧!”
少女听得粉面通红,抬头看见南北双叟及谷桑田等站在身后,忙道:“侄女刘幽香参见三位叔叔。”
北叟夏侯丹哈哈笑道:“贤侄女,我们和你同行了十几天啦,你才看到我们呀!”
刘幽香粉面又是一红,一眼看到武林双凶正坐在厅内,芳心一惊,忙向刘灵虚说道:“那二人就是那次寻仇的二个人!”
刘灵虚瞄了双凶一眼,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双凶坐在原位不动,也各自冷哼一声,做为答复。
刘灵虚转头看见千幻神偷谢伯桃也在厅中,笑道:“老偷,咱们数十个未见,你还是以前的那般赃像。”
谢伯桃双目一瞪,说道:“我的公子爷,你要把你身上的零件看管妥当,否则丢了东西又要硬栽是咱老偷的了。”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将刚才和双凶那场不愉快的空气,一扫而空。金发蛮婆孟玉珍见到刘幽香到达,因为王梅霜的事,心中甚是不悦,后来见到刘幽香本质甚良,尤其那种楚楚动人的神色,更是惹人怜爱,经过再三考虑,最后暗中作了决定,乘刘灵虚、谢伯桃说话之时,一把将刘幽香拉至一边,问长问短,说个不休。
就在这时,有一个总管模样的人走进,向谷桑田躬身说道:“谷爷,那些不愿离去的英雄,小的把他们引到庄内宝馆休息了,今后庄中的事,应当如何处理?”
他这一问,谷桑田一时无法答覆,沉吟甚久,说道:“等此间事了后,你可把庄中财物田地,秉公分给全体庄丁,以免他们流离失所,在我们未离去以前,一切饮食,均应供应无缺。并请你告知迎宾馆中各位英雄,就说敝徒孙兰亭醒后,可能知道黑衣教主的去向,请他们少待数日,刻时尚有借重之处,如他们不愿留候,亦不勉强。”
那总管模样的人,诺诺连声,转身而去。
一天已过,渐至深夜,花厅中诸人均被庄丁引去他处就寝,仅留下谷桑田、孟玉珍二人在这守夜,刘幽香坚决不肯离去;也留在花厅之内,孙兰亭卧在竹榻之上,仍是昏迷不醒,毫无起色!谷桑田悄悄向孟玉珍说道:“那黑衣教今日撤出飞云山庄,谅必不肯甘心,我们应小心他们暗袭才是!”
话才说完,厅外夜风陡起,吹得那树木摇曳,一片瑟瑟之声。
这时,庄中灯火俱熄,仅在厅中一盏孤灯在寒风中射出暗淡的灯光,空气中似乎十分阴沉。
蓦的,厅中谷桑田、孟玉珍二人全是似有所闻,二人互相换了一个眼色,谷桑田长袖一挥,将厅中灯光熄灭,二人身形一闪,分左右穿窗而出,分别隐身在黑暗中。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射进花园,来人似对庄中甚是熟悉,入园后,并未停身;迳奔花厅而去,这人正在蹑足而行,忽听一株树后有人低声呢道:“何人深夜窥探,孟玉珍在此接驾!”
来人闻言,立向那株树前扑去,孟玉珍也将来人看清,忙由树后转出,这人恰好扑入孟玉珍的怀内,伏在她怀中并未离开,低声一阵啜泣,好像受了十分委屈似的。
盂玉珍用手抚着这人秀发,低声慰道:“霜儿,别耍孩子脾气了,兰亭白天还说要走遍天涯去寻你呢,来,随我到花厅内去看他。”
谷桑田出由厅后转出,说道:“原来是你,来,到厅内去谈。”
原来主梅霜离开少林寺后,赌气永不与孙兰亭相见,当时赶回飞云山庄,将少林寺会战经过向夏侯云及师父禀告后,立时离去,虽然如此,但她并未远离,仍暗伏在南阳附近,准备打听将来飞云山庄会战的情形,今天白天听到那些离去的英雄传说,误认孙兰亭是身受重伤,她虽决心不再与他相见,但人的感情有时甚是矛盾,她在深夜仍是身不由己的想来再偷看他一次,怎知竟被她师父及谷桑田二人发觉。
他们进入花厅后,孟玉珍少不了又要劝解一番。
孙兰亭在竹榻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天的清晨,在昏睡中忽被一声幽怨的轻叹声惊醒,他张目一看,已身卧花厅之内,晨曦正由窗外射入,四外静悄无声空气似是特别新鲜。
抬头一看,王梅霜正坐在榻前,刘幽香正站在脚后,两双清澄如水的秀目正在望着他,全是眼皮浮肿,像是曾经哭泣过的样子。
急忙翻身坐起,那园中与刁万里动于的最后一幕尚留在脑中,现见当前景物全变,如坠五里雾中。
他讷讷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受了伤不成?”
二女见他突然醒转坐起,忙道:“你才醒转,还是躺下休息较好。”
孙兰亭这时觉得头脑清醒,耳聪目明,那里肯再躺下,忙起身下榻,先看了看王梅霜,又转头看了看刘幽香,怔怔的问道:“你们俩怎会在一起?”
二女闻言,全是螓首低垂,似是不胜羞涩。
就在这时,听穷神疯乞吴乙在厅外哈哈笑道:“小子!你醒了!这回一马双跨,咱老要饭的也不管啦!”
说着走了进来,又大叫道:“这可是奇事,这小子昏迷了三天,好像功力又增进不少!”
孟玉珍及群老早课已毕,一齐走来看孙兰亭,正陆续走入,听吴乙这声大叫,全注目向孙兰亭望去,果然不错,见他神采飞扬,双目如电,那里像是大病初愈的形状,分明功力又有增进。
众人怎知孙兰亭这次确非伤病,却是那人形芝宝发挥最后一次效能,他经过这三天三夜的昏迷后,功力竟又增加了三十年。
孙兰亭见群老走进,忙一施礼拜见,礼毕,向孟玉珍问道:“前辈,晚辈如同大梦一场,怎会昏迷了三天?”
孟玉珍将经过情形向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霜儿那晚偷偷来看你,被我们百般劝解,才肯留在这里不走,那知她这三天和幽香姑娘相处,两人竟好得如同蜜里调油,我和你师父与刘神君议妥,决定将他女儿也嫁给你,她们俩个全算做大,谁也不能算做二房。”
刘灵虚自从知道王梅霜和孙兰亭的关系后,便已决心放弃,由于已将王梅霜认做义女,这时,走上前来,向孙兰亭说道:“贤婿,老夫早就想走,就是要等你醒过来,现有两句许要嘱咐你,你一定要牢牢记着。”
孙兰亭忙躬身问道:“老前辈有何指示?”
刘灵虚面色甚是严肃,缓缓说道:“我现在将她们姐妹俩交给你了,你今后不得错待她们,如你今后辜负了她俩,嘿嘿,休怪老夫手下无情!言止于此,老夫要走了。”
说完,仅向南北双叟挥了挥手,并未向众人告辞,走出厅外,一声轻啸,召来他的那群手下,坐上舆台,被他们拥族而去。
刘幽香见父亲离去,忙喊了声:“爹!”并未跟去,仅默默地淌下两行热泪。
千幻神偷谢伯桃在旁冷哼一声,说道:“这老小子仍和数十年前一样的古怪,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说至此处,他霍的将身转过,向孙兰亭说道:“如不看少侠面上,老偷真想追上前去和他较量较量!”
他又语气一转,继续说道:“老偷这次出山,为的就是想帮助武林群雄将为害江湖的黑衣教消灭,今少侠已得老神仙司马子音真传,无需咱老偷再来凑份热闹,咱们是青山不巧,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孙兰亭因他那次赠予“气功幻千形”秘笈,正欲向他道谢,他已向着众人行了一个罗圈揖,身形一闪,向庄外疾奔而去。
谢伯桃走后,孙兰亭将那晚与冷面秀士相遇的事向群老扼要的说了一遍,由于心中另有打算,并未将他与父母相见的时间地点说出。
渐渐他们讨论到追寻黑衣教主的事,孙兰亭说道:“晚辈已得秘报,那刁万里前几天曾派人到紫荆关前山洞中积极布置,以晚辈推断,这次他可能就是藏身在机关密布的山洞中。”
他又将那山洞中的情形诉说了一遍。
当时众人议定,不管那黑衣教主是否藏身在山洞中,决定在三天后深夜前往搜寻,如果黑衣教主确是不在,乘势就把行为不正的矮姥姥逐出中原。
时光如流,眨眼三天已过。
这夜,月黑风高,峙立紫荆关附近的群山峻岭,是这般的阴森幽沉。
在深夜荒山中,正有不少黑影正在蠕动,已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
北面是由少林寺老方丈觉明大师,率领着数十位武林高手,正在觅地隐匿。
南面是由武当代理掌门人金笛书生吕不朽,率领着数十位水陆英雄,正在暗地潜伏。
东西两面,是由武林双凶分别率领群雄、正在严阵以待。
另一路是南北双叟、穷神疯乞吴乙、武林六绝、孙兰亭及两个爱侣王梅霜、刘幽香等十二人,正在提气轻身,悄声的直向山洞所在地扑去。
孙兰亭一面轻身疾走,一面辨识方向,不久,已到达他以前出洞的那道山沟之中,只见藤蔓披垂,草木丛生,不见洞在何处,奇的是他们一路上不但未遇任何拦截,就连那矮姥姥豢养的毒蛇,也未遇上一条。
他正在逡巡徘徊,寻那洞口的痕迹,身后忽有一女子声音,悄声说道:“是孙大哥吗?小妹在此。”
孙兰亭忙停身四视,并未见有人,那声音似发向壁间,似乎是丑妞李美的声音,心想洞口就在左近,正欲答话,蓦的身旁“轰隆”一声巨响,突然现出一个洞口,由洞内暗影中走出两个巨人,其中一个霹雳似的一声大叫:“傻兄弟,又看见你啦,可想死傻大个了!”
群老中多数不识傻大个张同,全惊得向后退出一步,傻大个一眼看见刘幽香站在旁边,哈哈笑道:“傻妹子,你也来啦!”
这时,孙兰亭将丑妞李美扯至一边,问道:“你们教主是否已逃进洞中?”
李美神态甚是惶急,说道:“他正藏在洞中,方才开洞的声音可能已经惊动了他,你们应速准备迎敌,哉尚有急事,必须立刻返回洞中。”
说完,未容孙兰亭说话,也未惊动傻大个,匆匆奔入洞中,在黑暗中隐去。
丑妞李美才隐进洞中,就听洞内有人喝道:“好个吃里扒外的傻大个,看掌!”
话才出口,众人听正是刁万里的声音,各自闪身让开洞口,孙兰亭一手将傻大个拉过一边,刚离洞口,呼的一声,一股其冷如冰的掌风已由洞口涌出,击得对面壁上土崩石溅,真是惊险万分!
刁万里并未出洞,在洞中喝道:“来者何方高人,有胆量的请至洞中相见!”
洞外群侠,因敌暗我明,又不知洞中情形,不敢贸然进入洞中,穷神疯乞吴乙在洞口左侧叫道:“你这小子别尽躲洞中,有种的就出来!”
谷桑田在旁接口说道:“夏侯云,不刁万里,你休想再行逃走,自古为恶终有报,今晚就是你的恶贯满盈之日。”
刁万里在洞中嘿嘿一阵冷笑,说道:“洞中纵横七八里,机关重重,尔等如敢进入洞中,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本教主就是不出洞,你们能奈我何!”
语音才落,孙兰亭在旁朗声应道:“刁万里休要张狂,进洞之人来也。”
随声转身洞前,面向洞口卓然而立。
刁万里一见孙兰亭来到,心知凭自己的真实功夫无法伤他,向他招手说道:“小子你既敢进洞,随我来!”
孙兰亭曾服蜴宝,目力奇佳,洞中虽然极黑暗,他却看得甚是清楚,见洞中仅刁万里一人站在暗影中,并不见托钵仙翁、鸠杖婆等人。心中忖道:那些老魔头为何全未现身,难道另有阴谋不成?
闪身洞前,已将三清一气神功运出护体,正欲闯进洞中,忽听洞中一声巨响,急闪目望去,见刁万里身后另一洞口突然隐去,刁万里仅停身在深约三丈的洞口附近,洞中突生变化,不知是何缘故,忙停身止步,静观动静。
刁万里原想将孙兰亭等诱入洞中深处,凭着各种机关将他们一网打尽,乍见退路已断,心想洞中不是已被敌人闯进,就是出了内奸,除了出洞,再无他路可走,不禁焦急万分。
但他久经大敌,人极机智,虽心急如焚,外表仍甚沉着,洞中传出刁万里的声音说道:“孙兰亭,本教主一向光明磊落,凭着机关将你擒着,谅你心中定是不服,你可敢不用三清一气神功,与我凭真实功力一搏?”
数次他与孙兰亭对掌,知其功力比自己为弱,只要他不施展三清一气神功攻击,必可将其击败,将孙兰亭重创后,其他诸人均不足为虑。
刁万里想的虽甚正确,但怎知孙兰亭经这次昏迷后,功力又增加了三十年,现已超过他甚多!
孙兰亭并不知自己功力比前增加,被封方一激,顿时雄心陡起,豪气如云地朗声答道:“在下愿与阁下凭真实功力一搏!”
谷桑田心知刁万里功力比孙兰亭略高,但他话已出口,不便向敌人示弱,仅冷哼一声,未再出言。刁万里又在洞申问道:“本教主出洞后,你们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
孙兰亭剑眉双剔,俊目含威,说道:“在下一生,尚不知群殴作何解释!”
刁万里一声长啸,由洞中缓缓走出,群老及王梅霜等立刻闪过一边,全是面色凝重,屏着呼吸,静观他们二人这场生死搏斗。
孙兰亭上前一步,仍未失礼,抱拳说道:“教主请!”
刁万里未再答言,立将弥天阴功布满全身,双掌凝聚了十二成功力,一声大喝,猱身而进,一出手就是当年冷面秀士扬名天下的“阴冰神拳十八招”,招中套式,式式连环,就见掌风如冰劲气四溢,不愧是一代枭雄,群魔之首,确是招式诡异,功力深厚。
孙兰亭立被圈入一团冷风之内,因对方攻势凌厉,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施出的仍是那套神龙掌法,神龙掌发虽称当今一绝,但与冷面秀士传下的这套掌法相比未免相形见绌,招式既不如人,先机又被对方夺去,顿时险象环生,旁观诸人无不心惊胆战,汗流浃背。
刁万里见孙兰亭虽处下风,一时仍不能将他击倒,又是一声大喝,出掌如风,十指连弹,在掌式中暗藏将“玄天指”施出,十缕其细如发的劲气,在掌风中向孙兰亭疾射而到,但他掌式未停,仍急风骤雨般电对方击到。
孙兰亭正在全力招架,蓦觉全身一震,十缕指劲穿入第一层护体气墙,心知受人暗算,忙以意役气,将那层气墙向旁移出,心神一分刁万里一掌乘势而入,雷霆万均般的向他当头击到。
孙兰亭才将玄天指让过,身形一慢,无法再将这掌闪开,牙关一咬,右掌上翻,用出十二成功力向上迎去。
刁万里这一掌,将毕生功力全都使上,存心在把对方立毙掌下。
两掌相接,“扑”的一声,刁万里一声惨叫,倒翻而出,手掌一阵奇痛;掌骨全被震碎,他做梦也未想到孙兰亭的功力竟如此深厚。
拿桩站稳后,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喉头一甜,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他内外伤均是不轻,孙兰亭本可就此罢手,但他耳边响起了那次在少林寺后峭壁上痴情居士的话!
“养虎成患,除恶务尽,多留一个恶人,就会毁去许多善人。”
想到此处,不容对方再有喘息机会,喝了声:“再接我这一掌!”
一掌遥空击去,一股潜力直向刁万里汹涌而到。
刁万里正想逃走,敌人掌力又到,只得强提着一口真气,双掌齐推,向前迎出。伤势已经不轻,怎能挡得住对方这全力一击,又是一声惨叫,内腑全碎,在地上翻了两个筋斗,七窃流血而亡。
谷桑田见刁万里已死,向孙兰亭道:“祸首虽已授首,但其他魔头尚在,不可骄狂轻敌。”
蓦的洞中另一洞口又是轰隆一声大响,众人全是一惊,忙各让开洞口,一齐由侧方闪目向洞中望去,见洞中另一洞口竟又自行露出,里面脚步急骤,却是黑黝异常,一无所见。
众人全在蓄势待敌,孙兰亭渐将来人看清,忙道:“各位前辈请勿动手,来人是丑妞李美呀!”
果然丑妞由洞中急步而出,肩头一片血渍,双手尚托着一人,走出洞外,看了刁万里尸身一眼,将手中之人慢慢放在地上,孙兰亭低头一看,地上的人正是矮姥姥,面色黑紫,业已气绝多时,方欲询问,听丑妞李美在旁说道:“我们教主好狠,因矮姥姥不愿参加黑衣教,竟暗暗施诡计,将她毒毙。”
孙兰亭道:“以小弟看来,刁万里主要的是因怕矮姥姥发现胡秀珠被他击毙,这才先行下这毒手。”
丑妞李美惊问道:“怎的,我那胡师姐已被教主击毙?”
孙兰亭答道:“正是,你师姐虽死,却救了不少武林英雄的生命,这样的死,重如泰山,虽死犹荣,咦!你肩头怎会受伤?”
丑妞李美用手轻轻抚着伤处,说道:“教主在洞口和你们答话我在后面暗掀机关,将他退路断绝,我又奔至后面掀动机关,将那一个和尚,两个僧及三个老魔头关在另一石洞中,就在这时,被我那师妹杨慧贞发现,她提着短剑来和我动手,我虽中了她一剑,她脑袋却被我打碎。后来我在机关中窥视,见教主被你击毙,这才出洞相见。”
她见傻大个正怔怔的站在一边,突似想起一事,用手向傻大个一指,说道:“他呀,说来好险,教主一来就认出他原是你们一伙的,当时就想将他击毙,幸我再三保证,这才幸免一死。”
正当这时,孙兰亭身旁突然响起一声清啸,声音悠长,传出甚远。
原来是谷桑田向四外包围的各路英雄发出预定的胜利信号。
啸声才落,山沟上如飞马般有三条黑影疾掠而下,身法轻捷,显然身负上乘武功,落地后,却是三个须眉俱白,背负长剑的老道士。
谷桑田认出来人正是那在闭关中的武当三剑,惊问道:“三位正在闭关,为何中途而止,难道有何变故不成?”
天机真人稽首答道:“贫道等得知孙少侠今夜于此会剿黑衣教,特地开关赶来,既想聊助一臂之力,又可藉此瞻仰孙少侠得自不老神君的旷世绝学。”
当他看见刁万里的尸横于地上时,跌足说道:“可惜一步来迟,此间事已终了。”
说话间,四面八方无数黑影均向这里集中,因山沟不大,不能容纳这一两百人,沟上沟下顿时十分拥挤。
少林寺老方丈觉明大师大声说道:“此间地势狭小,各位请到那边山坡上,老衲尚有一言,征询各位意见。”
这几句话声若洪钟,每人均听到耳内,立时人影纵横,纷纷向那边山坡上跃去。
这时,丑妞李美向孙兰亭问道:“地上这两具尸体及关在洞内那六个老魔头应该如何处理?”
孙兰亭未敢擅自处理,转身向南北双叟说道:“请示老前辈,此间事应如何善后?”
南叟诸葛元哈哈笑道:“那洞中六个魔头,咱们别管他,干脆给他们来个生葬,这两具尸体扔进洞去,将洞口一关,此间事就算结束。”
李美遵命,随将地上两具尸体搬进洞内,返身走到洞前,机关一掀,“轰隆”一声巨响,洞口立时隐去,机关制造之巧,众人惊奇不已。
沟中众人,纷纷向沟上跃去,混乱之间,孙兰亭向谷桑田、孟玉珍、李美和他两个爱侣低声数言后,六人也被混乱的人潮掩去。
众人齐集到那座山坡上后,觉明大师寻了一块大石,站在上面大声说道:“这次扫荡群魔,澄清武林,全是孙兰亭少侠的功劳,孙少侠功力绝世,才华超群,英雄肝胆,豪杰胸怀,真可称得上‘侠王’二字,老衲一意见,那伪君子夏侯云已死,何不将‘侠义侠王’这个称号,恭让给孙少侠,各位是否赞成?”
语音才落,下面暴雷似的轰然叫道:“赞成!赞成!”
就在这群情激动,兴高采烈时,人群中已不见孙兰亭、王梅霜、刘幽香三人,不知他们何时离去,只有谷桑田、孟玉珍、李美三人满面离情,垂头不语。
半个月后,被黑衣教占领的各大门派均被几个流亡门人接收,大头鬼王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黑衣教各处分坛均烟消云散,崆峒派从此一蹶不振,列入邪派。只有王强的千里马留在南阳客栈中无人寻取,被栈主人用作拉磨之用。
这天,秦岭最高峰上正有五个人在岩峭壁间缓缓而行。前面是一对慈眉善目的半老夫妇,后面是一个英俊少年,再后面是两个如花少女。
云横秦岭家何在?这一行人渐渐隐入云雾中,只剩下出岫的白云和空山鸟语声。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