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也过去了,竺瑞青与小黑子曲剑舟三人,被困在那大山洞中,就凭那绿鹦鹉先天性的“喀喀”叫声,得知天黑了,又亮了!
这三天,既不见二老怪与笑女现身,也听不到他们一点声息。
曲剑舟在洞中,整日逗着绿鹦鹉玩要,说笑,他心中一点也不急!
小黑子则吃饱睡,睡足了又食,但他已不再怕那绿鹦鹉啄他眼睛,他似乎已知道这只灵鸟会听话、懂事。
可是,竺瑞青在这三天中,除了饮神静气,运功调息外,一迳想起采虹姑娘与萍儿,就如坐针毡,心中焦灼不堪。
这其间,他也曾引吭喊叫,得不到反应,他也曾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是,喉咙骂乾了,骂裂了,仍然得不到一点回音,二老怪与笑女,就像已将他三人遗忘在这大山洞中般!
这一日,竺瑞青心焦加焚,无计可施,在洞中来回踱着,蓦地!一眼瞥见堆在洞角的如山奇珍异宝,脑中电似的一转,已得一计。
只见他从小黑子身旁,取过铁棒,走到那堆珠宝前,将铁棒在珠宝堆中,一阵乱捣,随着他的捣动,立即听到“叮叮当当”“铿铿锵锵”金石交鸣,坠地的撞击声。
竺瑞青一声大笑道:“笑前辈,你再要不放在下等离去,这些个世间罕见的珠宝,可就有点靠不住,嗨,好美的八玉马,啊,多么珍贵的珊瑚树……”
他这叫未毕,立听笑婆一声厉喝:
“小淘气,你敢!”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凭什么不敢,大不了一死!”
说罢!又用铁棒捣动了两下,忽听笑女的声音道:“竺公子!请不要动怒,小妹正在向婆婆交涉,保证在一个时辰内,小妹亲自来为公子启洞!”
竺瑞青闻声不见人,但却也想到对方曾为他捱了一掌,他本是个多情种子,遂关心的问道:“笑姑娘,你的伤好了吗?”
笑女的声音娇嗔的道:“托你竺公子的福,早已痊愈,等一会儿见!”
竺瑞青脸上立即泛起一丝胜利的微笑,抽出铁棒,抛还小黑子,但他心中却仍在埋怨,早没想到这一着好棋。
耳中忽听笑婆极轻微的声音道:“怪呀!他居然不怕强暴,笑丫头一句话就禁止住了他!”
约莫顿饭工夫,洞口响起了一阵“格格”的铁链声,接着,那堵门万斤石闸,随声缓缓的升起来了!
刚刚升得两尺来高,一道白影已从石闸下钻了过来,正是那笑女。
只见她满面春风,笑脸盈盈的朝竺瑞青道:“竺公子!婆婆已答应放你们离去,也答应不再管小妹之事,小妹自知孤陋寡闻,所知有限,竺公子可愿让小妹跟随身边,到江湖上长长见识,随时聆听教益?”
竺瑞青一听,暗叫不妙,看情形这又是一件麻烦事,可是,说来说去,他总算挽救了一个沉溺於财富的无知灵魂。
不过,这事情说起来也是自己招的,他又怎能拒绝?却听他道:“笑姑娘,你有这样好的公公婆婆,为什么还要跟我?”
笑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就因为婆婆太爱我,任何事也不让我管,不要我问,反陷我於庸俗无知!”
竺瑞青一听,不无道理,遂道:“笑姑娘,我们每日披星戴月,仆仆风尘,栉风沐雨,餐风宿露,十分艰苦,你能受得了?”
笑女甜甜一笑道:“任何艰苦,小妹决无怨言就是!”
竺瑞青心知推是推不掉的,乾脆点头,遂道:“既是姑娘有此心意,在下那有不愿之理!”
於是,一行四人,离了山洞,走出山来,哭公笑婆始终没见现身。
时已未末申初,竺瑞青出得山来,就不禁发呆,因为他已迷失了方向,不知采虹姑娘所处的峭壁,究竟该从那一个方向走。
却听笑女道:“婆婆告诉小妹,是在东南方七十里外,将公子擒回来的,公子大概要到那里去吧!”
竺瑞青朝东南方一望,七十里外太远了,一时那里看得清,遂朝笑女感激的一笑道:“不错,确是有事,必须回转去看看!”
於是,一行四人,带着一只绿鹦鹉,立即认准方向,各自施展开轻功提纵术,急急奔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四人已奔出三四十里地,忽听凌空疾飞的绿鹦鹉叫道:“有人!有人!”
曲剑舟,立即停身叫道:“什么人?在那里?”
曲剑舟他俨然是个小主人似的!
绿鹦鹉叫道:“在水边!在水边!”
线鹦鹉叫声未已,蓦地一颗石子,凌空射去!曲剑舟一见,心中大惊,深恐伤了爱鸟,口中惊叫末出。
却见绿鹦鹉“喀喀!”一叫,斜身亮翅一扑,竟将那石子反击了下来,敢情它还像懂得武功击技般!
曲剑舟这一见,不禁心花怒放!
竺瑞青等三人,也因绿鹦鹉这一叫停了下来,因为这丛山峻岭中,行人绝迹,既是有人,非敌即友!
而且,对方又都是黑道中,极负盛名,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不得不多加谨慎,随时小心。
竺瑞青听绿鹦鹉叫说在水边,英目一掠,已见七八丈外有道清溪,从一座密林中流出。
竺瑞青心想:既是有人,也一定往林中,遂道:“你们在此稍候,待我进林看看!”
竺瑞青没待彼等答话,已纵身入林,顺溪而上,直纵入三数十丈,仍没发现那里有人。
竺瑞青心中方自一怔,已听绿鹦鹉的声音,在身后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竺瑞青心道:“这鸟儿倒真可派些用场!”慌忙一旋身,转了回来,英目掠处,果见五六丈外,清溪对岸,有一滩水迹,那水迹一直伸延,向一丛矮灌木后,显然有人藏在那里!
正当其时
忽听绿鹦鹉“喀喀喀喀”惊声急鸣!
竺瑞青仰首一瞥,那绿鹦鹉就在那矮灌木上空,三丈来高处,双翅急速的打得“拍拍”响,但却飞不起来,就像被人抓住了双脚般!
这一见,竺瑞青心中不禁猛吃一惊,已知是被人以一种奇异的功力,凌空将绿鹦鹉吸住。
可是,就凭对方所显示的这种功力,竺瑞青就望尘莫及,且连对方这是种什么武功也不清楚此刻,笑女,小黑子与曲剑舟,也从林外急急奔了进来,显然他们也听到了鸟儿的惊声急叫,才眼进来的!
但是,当三人一旦看到绿鹦鹉凌空受困的情景,全都惊得瞠目结舌,那里说得出话来。
竺瑞青一见三人奔入,急打手势,将三人阻住,扬声朝矮灌木后叫道:“何方高人在此,在下等路经宝地,有扰清兴,尚祈尊驽手下留情是幸!”
矮灌木后立即传来一声冷冷轻笑,随听“细细嗦嗦”之声,而绿鹦鹉仍然振翼不停,却又欲飞无力,焦急万状!
曲剑舟眼看爱鸟受困,心中大痛,竟不顾一切的奔上前去,腾身朝绿鹦鹉纵去,一心欲将爱鸟救下。
只是,凌空尚差丈来远,曲剑舟就像遇到一股气墙般,登时被撞得反跌下来,若不是小黑子及时纵起,凌空将他接住,他非得摔跌在溪流不可,万幸,他虽被撞了一下,却没受伤!
竺瑞青一见曲剑舟被反撞下来,心中火冒三丈高,因为曲剑舟究竟是个童子,而且他目的只为救鸟,对方竟也加此无情,心中怎能不恼?
当下怒喝一声,道:“尊驽这般看人不起,在下可要冒犯了”
矮灌木后,又复仅仅飘过来一声,冷若寒冰的轻笑。
竺瑞青勃然大怒,猛一晃肩,越过丈许宽的溪流,足尖再点,二次落地时,已然绕到那矮灌木后。
旋身一看,却见矮丛下坐着个青巾包头的汉子,只见他,三十来岁年纪,苍白的一张死人脸,稀淡得数得清的眉毛下,睁着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睛,唇上则长着三五根老鼠胡子。
这人的长像虽不怎么恐怖,现场情景却太过惊人,因为他怀中正抱着个裸体少女,仅用一件黄衫,将上下身裹住。
少女一双玉臂裸露在外,肌质晶莹,如同粉装玉琢般,十分诱人,更可疑的,那少女青丝散坠,一颗粉头,却深深埋在汉子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就像是被那汉子,施了手脚般。
竺瑞青一见那汉子,心中就不禁一凛,因为这汉子的相貌,极端面熟,但却一时想他不起。
尤其是,对方见他现身,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地那里,生像是根本没把他竺瑞青放在眼里。
竺瑞青惊怔末已,已然火冒心头,原因是对方分明是个无耻淫贼,正在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不管那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在他侠义的胸怀中,就必须先行设法,将少女救下来再说。
况且,对方如此藐视,更使他怒不可遏!
当下,竺瑞青一声厉暍,骂道:“原来阁下在这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在下倒真赶巧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
“何况!阁下乃世所痛恨的淫徒,人人得而诛之,还不赶快将人放下,待少爷打发你见阎王!”
竺瑞青心想,只要对方将人放下,他就可招呼笑女,先将人救走,再招呼小黑子,合力相拚。
岂料,那汉子似充耳不闻般,仍然端坐不动,待理不理的瞟了竺瑞青一眼,轻蔑的一声冷笑,道:“你可得仔细斟酌斟酌,此事你管得了吗?”
竺瑞青一听那话声,亦十分耳熟,心中更感迷惑,然而一想再想,苦思良久,始终想不出那里见过这么个人!
遂道:“这事管得了也好,管不了也吧!既然是遇上了,不管也得管!”
那汉子耸须裂嘴一笑,笑声尖细,极为刺耳,随听他道:“你可想知道她是什么人?要不要先看看再下断语!”
竺瑞青见对方镇静异常,似有心戏辱他般,心头怒火更炽,厉声喝道:“随便地是什么人,少爷今天管定了!”
那汉子几根老鼠胡子又跳动了两人,冷冷一笑,抓起那少女的秀发,猛然一扳,将脸转向竺瑞青,道:“你以为吓得了谁吗?你先看看………”
那汉子一扳,少女一张粉脸整个仰了起来!
竺瑞青只看得一眼,顿时惊得魂飞天外,魄上九霄,“蹬蹬蹬”一连退了七八步,膛目结舌,那里说得出话来!
你道为何?原来那汉子怀中所抱的少女,正是那神功盖世,艺业超群,竺瑞青正惦挂着的采虹姑娘!
这一见,能不使他心惊肉跳,魂不附体?
如若,采虹姑娘也不是那汉子的对手,竺瑞青又怎能与之相抗,纵令加上小黑子与笑女,怕也非其所敌!
竺瑞青一见采虹姑娘,首先就想到萍儿,因为萍儿的武功,与采虹姑娘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采虹姑娘已然遭遇不幸,萍儿又怎能幸免,说不定其遭遇,或许更惨。
竺瑞青一迳想到萍儿可能的遭遇,立如万箭穿心,胸口一阵剧痛,喉头发甜,然而当前采虹姑娘的安危,更为要紧。
竺瑞青这一惊骇退身,清溪对岸的笑女等三人,全都看到了,不约而同的,齐都纵了过来。
那汉子厉喝一声,骂道:“你们找死吗?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
汉子疾言厉色,说骇人也真骇人!
竺瑞青慌不迭将三人阻住,并劝三人退回溪那边,因为他们过来,不定与事无补,反会遭致不幸!
其次,采虹姑娘裸身露臂,虽有黄衫裹体,究竟不太雅观!
可是,曲剑舟在退身时,陡地抖手飞出三个石子,疾朝那汉子头脸袭去,势道又劲又疾又准。
仓卒间,他并没看到那汉子怀中所抱的,是他师父采虹姑娘,他只是恼恨对方,不该将他的爱鸟,困在半空。
不过,凭对方这一手凌空困住鸟儿的神奇武功,曲剑舟也知道难以伤他,只想以此,一泄心头怨愤吧了!
果然,那三颗石子,就在那汉子坐处七八尺外,像击在败革上般,发出三声轻响,随即反弹了回来!
竺瑞青一见,更认定对方武功高不可仰,心知用武功决非对方敌手,或许还会使采虹姑娘受害!
只有用计,用脑,说不定能侥幸将采虹姑娘救脱险!
当下,竺瑞青收敛惊怒,肃然抱拳一礼,道:“在下等眼拙,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那汉子冷冷一笑,道:“你当真想知道我是谁吗?”
竺瑞青一听,对方话中有话,但却含意极深,一时间那里揣想得出,遂道:“前辈定是武林中异人奇士,只恨在下孤陋寡闻,祈请前辈明示!”
那汉子耸须一笑,道:“适才你口口声骂我淫徒,加今又前辈长,前辈短,何必加此前倨后恭,是否欲施奸巧!”
对方似乎已看出他的心事,竺瑞青神色不禁微变,但口中却忙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适才言语冒犯,多有得罪,在下这厢陪礼,街祈原宥是幸!”
汉子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淫徒这两字的含意吗,你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到处拈花惹草,海内海外,随地留情,你算不算淫徒?”
竺瑞青一听,对方此一说,似乎对他竺瑞青一生所作所为,洞若观火,了若掌指,能不使他心头大震,吃惊万分。
但他却故作不解的道:“前辈所言,使在下加坠五里雾中,一时摸不着头脑………”
汉子“哼”了一声,插言道:“你既是有意装聋作哑,我何妨抓破你的脸皮,我问你,桂林城马家大院的马萍儿,你曾亲口允为妻室,有这回事吗?”
竺瑞青闻问心中虽感万分惊骇,口中却立即答道:“不错,有这么回事,这是师叔美髯翁亲口许的婚事!”
汉子道:“再问你,这位采虹仙岛上的采虹姑娘,你对她怎么交待?”说着,又将采虹姑娘的头,扳了过来!
竺瑞青一听,“轰!”的一声,如遭重锤击顶,只觉头脑昏眩,眼冒金星,他与采虹姑娘在黄花谷中一段孽缘,除了他与采虹姑娘外,真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对方这句话,语似模糊,却又像一清二楚般,正好击中他的腰骨眼上,竟使他当场呆住,为之语塞!
那汉子恶毒的一笑,道:“你是否准备与他结为夫妻,还是想始乱终弃,你说!………说呀!你这淫徒!”
那汉子连说带骂,只骂得竺瑞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哑口无言,羞愧难当,这一刻地上要有条缝,他准会不顾一切的钻了下去。
汉子奸笑嘿嘿,又道:“这还不算,你居然不顾敌我,毫无羞耻的与其名满天下的淫妇之门人黑妞姑娘,也有一手,竟将少林与武当两派中,至高无上的派令交付於地,置二派数千生灵於不顾,……你是人吗?你简直就是个不知仁义为何的万恶无耻淫贼!”
汉子一而再,再而三,疾言厉色,骂得竺瑞青狗血淋头,然而,这一切又全都是事实,不容他否认。
随又听汉子道:“如今,强敌环伺,妻友遇难,生死末卜,身边居然又有位妙龄少女同行,还敢出口骂人淫徒………”
“你自己想想!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简直就是猪狗不加的畜生!”
先时,竺瑞青确被对方骂得无地自容,盖愧难当,连头也低垂下了,那里还敢出言分辩?
如今,对方提到黑妞与笑女,难免不有些歪曲事实,但他却也意识到,对方决非外人?
是以,立即扬声暍问道:“你究竟是谁?”
汉子突地一抹脸,道:“你看看我是谁?”
竺瑞青定睛一看,原来对方脸上罩着人皮面具,面具揭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充满智慧的大眼睛!………
赫然竟是萍儿!
而那人皮面具原来也是他的!
竺瑞青自有这人皮面具后,也只用过一次,那里会想到萍儿反以此来作弄他,吓唬他!
怪道吾容具熟,一时就是想不起!
如今一见是她,不禁长长吁了口气,道:“萍儿!原来是你!………”
“是我怎么样?”
萍儿怒目一睁,仍然疾言厉色的道:“我可不是借题发挥,你难道不承认你的所作所为,有欠光明磊落?”
竺瑞青知道萍儿是个醋娘子,一时决难解释得清,遂支吾其词,顾左右而言他,笑笑道:“萍儿!采虹姑娘怎么啦?”
萍儿哼了声道:“怎么啦?是我点了她的穴道,你心疼是不是?”
竺瑞青心中一怔,道:“为什么?”
“为什么?”萍儿一声嘿笑,道:“因为她夺了我的丈夫,使我丧失了唯一所能依靠的人,我恨死她了!”
竺瑞青一凛,道:“你准备把地怎么样?”
萍儿银牙一咬,一双大眼中立即射出怨毒,妒忌的目光,道:“情场如战场,我不能让她夺走我的爱人,我要杀地!”
萍儿说毕,玉掌疾抬,对正采虹姑娘的天灵盖,吸气提足真力,眼看就要一掌拍了下去。
萍儿一身武功,虽不如采虹姑娘远甚,可是,采虹姑娘穴道被制,处此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却也受不了这一掌。
而且,这天灵盖,乃最脆弱的地方,一掌击下,不死才怪!
竺瑞青一见大吃一惊,叫道:“萍儿!你不能这样做,她曾救你脱离魔巢,曾不顾万险为你疗伤,她是你的救命大恩人,你怎可恩将仇报,反将地杀了!”
萍儿一听,大眼中立即热泪满盈,道:“你左一句,右一句,无不是帮着她说话,你心中还有我萍儿吗?我爷爷为你,倾家荡产,死於非命,剩下我孤苦无依,一个弱女子,既没有人家貌美,武功又不加人家远甚,比,比不过,夺!夺不到,你………你说吧!你把我怎么样?”
竺瑞青轻声一叹,亲切的叫道:“萍儿!我知道你爷爷待我之恩情,如山似海,终生无法报答,不过,我可以向天发誓,你萍儿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竺瑞青有生之日,决不负你!”
萍儿似无动於衷般,道:“那你把她又怎么样?”
竺瑞青一愕道:“这个………”
萍儿道:“别这个那个的!”
竺瑞青怔怔道:“我现在能说什么?总之,我一万个对不起她,我相信她会原谅我不得已的苦衷!”
萍儿道:“好!这且慢谈,还有黑妞姑娘,还有你身后的女子,又怎么说?”
竺瑞青与黑妞,谈不上情爱二个字,与身后的笑女,更谈不上,遂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与她二人,毫无瓜葛!”
萍儿至此,似乎总算安了心,只见她脸泛桃花,嫣然一笑,极端妩媚的道:“青哥!你真的不愿娶她为妻!”
说着!温柔的抚摸着采虹姑娘披散的秀发!
竺瑞青不知她这一突变,是何用意,一时那敢卤莽,逐忍痛道:“我………我不敢!”
“不敢!”萍儿柳眉一竖,大眼圆睁,叫道:“你不敢也得敢,你始乱终弃,置人一生幸福於不顾,你是人吗?”
竺瑞青一听,暗暗叫苦不迭,萍儿适才疾言厉言,冷嘲热讽,骂得他体无完肤,还不是为了此事。
如今,一变又彷佛强行要他娶采虹姑娘为妻般,如此出尔反尔,究不知她弄的什么玄虚,那肯轻易应允。
正感不知加何回答,忽听头顶绿鹦鹉“喀喀”一叫,仰首看时,绿鹦鹉已振翅凌空,穿云而去。
竺瑞青心中一怔,突然想到不对,萍儿那来这一种深厚的功力,竟能凌空将绿鹦鹉吸住?低头看时,矮灌木下,怀抱采虹姑娘的萍儿,已然不见!
就连采虹姑娘也无声无息的被带走了,这种神奇惊人的功力,又不禁使他当场楞住!萍儿错非有什么罕世奇遇,武功又怎精进如斯?
正在这时,却听曲剑舟欢声叫道:“白哥哥!白哥哥!鸟儿已脱险,我们走吧!别理她们!”
竺瑞青道:“好!你们在林外等一等,我一会就来!”
他这语吾方毕,却听萍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还等什么,你也走吧!”
竺瑞青一怔,正待回身,又听萍儿叫道:“不准你回头!”
竺瑞青耳听“嗦嗦”之声,心知采虹姑娘正在穿衣,那敢转身,但却没走,道:“萍儿!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萍儿道:“你要不答应娶她为妻,我就不跟你走,我跟我妹妹回采虹仙岛去,不过!你放心,我决不吃她的醋,我还愿意退居侧室!………”
一语未毕,忽地“哎呀!”一声尖叫,且“格格格”的笑个不停,接着风声飘动,笑声越去越远!
这一听,竺瑞青心头紧压的千斤巨石,总算放下了,但他也同时感到奇怪,揣摸不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那知,这是采虹姑娘与萍儿串通来捉弄他的呢!
原来,采虹姑娘在那削壁下的石洞中,整整化了两昼夜的工夫,方将萍儿身上的寒毒驱尽!
当日采虹姑娘以一身神奇玄妙的九天罡气,封住洞口,全神贯注为萍儿疗伤时,洞外的一场恶战,她毫无所知。
待她二人出得洞来时,洞外鬼也没一个,就连那匹乌云盖雪宝马也已然不见!二人遂无目的地寻找竺瑞青!
这其间,萍儿不停的采问采虹姑娘的身世,采姑姑娘可不知萍儿是个醋劲十足的醋娘子,遂毫不隐瞒的全都说了!非但如此,她还将她所知关於竺瑞青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当然,她的坦诚真告,可也有她的用意。
当时,萍儿可真气极了,但她却也有天良,知道感恩,不失为侠名满宇内的美髯翁之后。
因为,采虹姑娘确是她的救命恩人,况且,采虹姑娘出身名门,气质高华,貌美如仙,非但武功高深莫测,就是一举一动,也无不使萍儿深为钦慕,是以,她决心成全这段姻缘。
二人午时至此,采些山叶充饥后,看到林中溪水清澈见底,十分诱人,女人嗜洁,乃是天性、多日不沐、苦不堪言,二人遂商量,轮流着在溪水中沐浴,由一人负守望之责。
当萍儿浴罢,换采虹姑娘时,就发现了竺瑞青等四人来了,远远的,萍儿看到竺瑞青身旁又跟着一位妙龄少女,就不由醋火中烧,心中正思量着,该如何对付竺瑞青时,绿鹦鹉却“喀喀”的叫了起来!
萍儿正在气头上,一听大怒,立即拾起一颗石子,抖手击出,那知,反被绿鹦鹉亮翅击拍下来!
萍儿又气又恼,回身至溪边时,采虹姑娘已匆匆上岸,用黄衫裹住身子,萍儿一语未出,竺瑞青已进林来了,二人遂隐身矮灌木后!
采虹姑娘衣履不整,羞见竺瑞青,谁想,绿鹦鹉偏偏给她叫破,采虹姑娘一气,遂运起九天罡气,扬掌凌空将鸟儿吸住!
可是,她却没法阻止竺瑞青前来,遂含羞钻在萍儿怀里,萍儿灵机一动,遂将人皮面具取出戴上。
无巧不成书,竺瑞青一时竟认不出人皮面具是他原有之物,反厉言暍骂,萍儿本已怒不可遏,这一骂不啻火上加油。
於是,趁机大发雷霆,将竺瑞青骂得狗血灌头,一泄胸中积愤,事后才以真面目相见。
如今,萍儿与采虹姑娘追逐离去,倒使竺瑞青宽心大放,且乐不可支,因为即得萍儿应允,他对采虹姑娘总算有了交待,日后左拥右抱,岂不尽齐人艳福。
竺瑞青心中一乐,身子也轻了,三两个起落,已奔出林来!
却见采虹姑娘、萍儿,正在与笑女互相问讯,他本还担心萍儿与笑女会发生冲突,这一见三人有说有笑,更是欢欣无限!
曲剑舟本对萍儿的伪装十分愤恨,一见是采虹姑娘,他的师父,也没得说了,於是,一天乌云,瞬息散尽。
就在这时,蓦听一声厉啸,划空传至,半晌工夫,一条黑衣人影,疾纵而至,临近一看,来的竟是幽灵教中的齐天叟那老儿!
齐天叟朝竺瑞青抱拳一礼道:“竺公子,今奉岛主之命,请公子雁荡赤壁一行,本岛主赤壁下专候!”
竺瑞青一怔道:“龙老贼竟没被毒死!”
齐天叟一笑道:“岛主鸿福齐天,区区蛇毒,算得了什么!公子是自行前去,还是由我齐天叟领路呢?”
竺瑞青朝采虹姑娘瞥了一眼,徵求她的意见。
采虹姑娘点点头道:“也好!趁此时机会会他,叫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竺瑞青道:“你请吧!明夜子时必到!”
次日傍晚时分,竺瑞青等一行六人,已进入雁荡山腹,在一座疏林中,采虹姑娘将众人唤住,道:“由此穿出疏林,就是雁荡赤壁入口,数日前,为营救萍姐,青哥,小妹曾到过,赤壁长达半里,削壁馋崖,十分峻险,左右双峰耸立,高刺入云,就只有这一条出口,依小妹看,此去凶吉未卜,必须谋定而动,决不可卤莽从事,青哥以为加何?”
竺瑞青道:“正该如此,依我的愚见,还是由我一人独闯,虹妹领众人在入口处相候!以便接应吧!”
采虹姑娘道:“不!龙老贼果负毒伤已愈,你不是他的敌手,应由小妹来对他!”
萍儿插口道:“青哥!我也要去!”
她这语未毕,曲剑舟又接口道:“人家请的是我们,谁该去,谁不该去,依我看全都进去,人多势众,纵然无大用,也可喊呐助助威!”
采虹姑娘微一蹩眉,道:“小舟,不准你多嘴!”
曲剑舟一嘟小嘴,道:“婆婆曾对我说,叫我日后武功有成,一要会会那龙老贼,我要先认识认识他的真面目。”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争论半晌,不得要领,终於还是笑女打开圆场,她愿意守在入口处接应,但却必须再有一人相伴。
竺瑞青一听大喜,遂着小黑子陪伴笑女守在入口处准备接应,有小黑子一人,千军万马亦不足惧。
而余四人则分两路从左右荡入,萍儿与采虹姑娘一路,竺瑞青则领着曲剑舟同行。
分派即定,采虹姑娘领着萍儿,当先离去,接着竺瑞青领着曲剑舟辞别笑女与小黑子,也跟着趁着夜色,直往出林。
来至林外,借着月色微光,凝目一瞥,两旁双峰,高耸入云,当中一道通路,宽有十来丈,石笋林立,又像是险谷,但却已不见了采虹姑娘与萍儿。
竺瑞青艺高人胆大,毫不犹豫,领着曲剑舟直往里荡!
深入半里之地,隐隐已见前面不远山壁阻路,蓦听一声怪啸,接着风声飒然,一道金光,挟着“喔喔”刺耳怪声,凌空泻下。
竺瑞青取势稳身一瞥,原来是那断腿公子戈达!
却见他金棒拄地,左手高举那磨大金龟,狡滑的一笑,道:“你居然有种敢来,总算不错!
竺瑞青深知对方,虽是个残废,武功内力,具都十分惊人,遂也不敢怠慢,暗中蓄势以待,口中却嘿嘿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纵然是虎穴龙潭,又奈我何?”
断腿戈达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不过,师叔已传下令来,今夜暂不与你为敌,你请回吧!”
竺瑞青一怔,不知对方弄的什么玄虚,可是采虹姑娘与萍儿已然先行进入,纵然龙升天自知不敌,先行隐退,好歹也要与采虹姑娘碰头,一起离去,遂笑道:“少爷既来了,总得观光观光再走呀!”
断腿公子戈达剑眉一轩,道:“好意叫你退去,你居然不知好歹,你难道以为当真有谁个怕你吗?”
竺瑞青轻蔑的一笑,道:“怕不怕是另外回事,少爷既来了,就得浏览浏览,就凭你想吓唬我,还办不到。”
竺瑞青顿了一顿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少爷还不耻与你这少了两条腿的人动手过招,胜之不武,没的让人笑话,我竺瑞青欺侮弱小残废。”
断腿公子戈达一听,心肺欲炸,气得半死,当下一声激怒怪啸,骂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自拉自唱,大言不惭,今夜本公子就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工夫!”
说毕,高举的金龟一阵急急转动,立即发出那“喔喔”刺耳怪声,且越舞越急,越急则“喔喔”之声越惊人!
竺瑞青闻声知警,身处贼巢险地,却也不敢过於大意,当下忙取出铁血旗一抖,红芒晃闪,已护住了身子!
断腿公子戈达怪声一笑道:“咎由自取,你怨得了谁?”
语吾未落,人已飞起,右手金龟,借旋转之力,挟电霆万钩之势,猛扑而来!
竺瑞青曾与他匆匆交过一次手,知道他轻身提纵术极为了得,全依赖轻功之助,方能尽展其所长。
然而,若是不予硬接硬架,一味闪避,他反倒莫奈其何!所谓,以已之矛,攻彼之盾,竺瑞青一身所学,本就以不变应万变为主,他又怎会舍长取短?
於是,赶忙晃身一闪,横飘寻丈,口中却风凉的只道:“先让你一招!”
断腿公子戈达一听,不由大怒,可是身子却无处借力,只得顺势落地,金棒一点,二次又复飞去,追扑过去!
竺瑞青血旗挥动,入又退出八尺,叫道:“少爷已让你两招了!”
断腿公子戈达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方不知是有意,是无心,竟不与他对手过招,使他无法尽展所长,怒的是对方口头占了便宜,且出言刻薄异常,怎不使人怒愤万分?
随见断腿公子戈达三次飞起,“铿铿铿”凌空金棒击龟,其声铮锵尖锐,刺耳贯心,十分惊人!
竺瑞青仓卒间,竟不由自主为其声所慑,当他惊觉不妥时,眼前金光加电,呼啸厉风已然迎面袭至。
竺瑞青心中一骇,左掌疾抬,血旗狂卷,然而他掌未及半,旗未全挥时,又已斜飘丈余,仍然未曾接招!
却听他嘿嘿冷笑道:“小残废,少爷已然礼让三招,再要不知好歹,那可是你自寻死身。”
断腿公子戈达三扑三坠,已知对方窥破了他的短处,心中也不由一寒,当下阴阴一笑道:“本公子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虚有其表,外强中乾的窝囊废,连本公子一招也不敢接,还不给我滚出去!”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要我少爷滚,有这么便宜事,你爬在地上给少爷磕头,叫少爷祖宗也不行,除非你叫龙老贼亲自求我,或许还有得商量!”
断腿公子怒火如焚,哼了声道:“那你就接招吧!”
一语未毕,已不顾一切的再次扑了上去!
竺瑞青虽已掌握对方弱点,可是一味闪躲,却也不是事,於是,血旗一卷,晃东钻西,竟施展开移形换位上乘轻功绝学,与对方游斗。
断腿公子戈达虽少了两条腿,且轻功也十分绝妙,但却长於硬拚激斗,越是遇到强猛的硬对头,他越能尽其威风。
一旦遇到聪明机智,灵敏乖巧,而又可软可硬,绝艺满身的竺瑞青时,当真是无计可施。
只十数个招面,断腿公子戈达已逼得落地十八次,闹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因为他是个四肢不全的残废,竺瑞青真是不愿伤他,要不他只要施展旗中挟掌盖世绝学,尽有机会将他击倒。
断腿公子戈达一见竺瑞青不与他正面为敌,就知凶多吉少,侥幸对方一再手下留情,尚能支持二一,可是,他本是另有阴谋打算,岂能功败垂成,於是,连忙一声尖啸,叫道:“茂亭兄,你怎么啦!”
他这叫声未毕,竺瑞青已觉二阵腥风,扑鼻而来,紧接着一道蓝光,如惊虹电闪般,拦腰猛袭而至。
竺瑞青不必听对方的叫声,只要看到这挟着刺鼻腥风的蓝光,就知是甘茂亭那毒蝎鞭!
而这人不用说当然是活寃家,死对头,甘茂亭来了!
竺瑞青侧身一跃,斜纵两丈七八,回首一瞥,场中现身的可不就是身形瘦长,尖脸削腮,一副阴险狡滑之相的甘茂亭!
他这里突然跃身离场,并非畏惧甘茂亭那毒鞭,而是想察探暗中是否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在。
其次则是看看随他进入赤壁的曲剑舟的安危!
竺瑞青敛神静气,英目掠处,再不见有现身,可是,暗中是否有人,就不能确知。
而曲剑舟则远在五六丈外,傍山而立,背靠一块万千峻峭巨石,小拳紧握,怒目凝向斗场,显然他也怒不可遏,只可惜人小力薄,无法相助。
竺瑞青见他背石而立,已去后顾之忧,心知此子刁钻机警,当可放心得下,於是,怒目回视场中的甘茂亭!
竺瑞青之对甘茂亭,真可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之切骨,当年桂林城独秀峰下,竺瑞青所遭受的一顿毒打,可不就是他甘茂亭领的头,此为一恨。
事后,在马家大院中,甘茂亭曾一而再的欲取他竺瑞青的性命,萍儿均曾将始末告他,这是二恨!
其后,邛睐山中,甘茂亭与爷爷外公,母亲,祖孙三代,软硬兼施,骗去了谒见武林异人的铁血旗,且将他击下万丈悬崖,此恨刻骨铭心,似海更深!
五年后出山甘茂亭又强行欲娶他竺瑞青的妻子萍儿,事败又假冒他的名义,以铁血旗为标志,四出奸奸采花,使其迭遭磨难,名誉大受污损。
这一连串的仇与恨,已填满了竺瑞青的胸头,使他喘不过气来!
是以雁荡断崖下的石洞中,竺瑞青含恨以盖世摧枯拉朽掌打了甘茂亭一掌,将他击出洞外,没想他居然不死!
如今,又相逢了,竺瑞青那里还忍耐得住,当真是痛心疾首,目眦欲裂,当下恨恨的一哼,道:“甘茂亭,你好命长啊!”
甘茂亭扬鞭一挥,跋扈异常的道:“废话!甘少爷福大命大,临危自有贵人搭救,想要我死,谈何容易?倒是你这野小子,整天在死亡边沿鬼门关口挣扎,总有一天命断绝崖,别说总有一天,今天就叫你来得去不得!”
竺瑞青剑眉一轩,道:“甘茂亭,台州府衙还有一段公案,必须你亲自去了案!”
甘茂亭仰首一声哈哈大笑,道:“那狗官,若不是他见风得早,已然辞职下堂而去,甘茂亭早就将他一家都宰了,要你来担心,你还是打点自己的后事吧!”
甘茂亭说着,朝那断腿公子戈达一使眼色,一左一右,双双围了上来。
竺瑞青听说台州府台大人已然下堂而去,总算安心不少,要不然被甘茂亭这恶贼杀了他一家老小,那他竺瑞青可就罪孽深重!
这时,眼看二人一左一右围了上来,心知二人欲合力对付他,以他二人的功力,比之人妖黄衫艳,与四怪二先生,当又略逊一筹。
人妖黄衫艳与四怪二先生合手联攻,被竺瑞青杀得落花流水,险象环生,照理说,他应付眼前二人,定也是足足有余。
可是,当时人妖黄衫艳事先独力苦战,既曾受伤,又已精疲力尽,武功自必锐减许多。
再加上四怪二先生手中又没有兵刃,是以被竺瑞青旗掌兼施,杀得二人手足无措,汗流夹背。
如今,眼前二人,非但年轻力壮,手中兵双且怪诞异常!
尤以甘茂亭毒蝎鞭上之毒,蓝汪汪,亮闪闪,有如磷质鬼火,其毒无比,沾身即有性命之忧。
而断腿公子戈达,虽少了两条腿,却毫不碍事,借力使力,凌空袭击,更是难防,手中一棒一龟,击打起来“铿铿”震耳,金龟“喔喔”怪叫,则更扰人心烦,是以,竺瑞青对付他二人,反而不敢过於大意。
因为目下已进入贼人腹地,随时都可能遭遇想像不到的危机,一旦失手,必罹千古恨。
竺瑞青一面暗中提足丹田真气,运功护身,蓄势以待,一面却嘿声冷笑道:“你们究欲加何?龙老贼呢?他既邀少爷前来,何不现身?”
断腿戈达杰杰一声怪笑,道:“怎么?害怕了吗?要怕就趁早滚出去,本公子仁义为怀,网开一面,放你逃生,再迟则恐不及矣!”
竺瑞青愤然道:“废话,少爷只知道进来,不知道出去,你二人有什么能耐,只管使出来吧!龙老贼既然相邀,又龟缩不出,也不害臊!”
甘茂亭“呸!”了声,道:“放屁,岛主根本不耻与你为敌,你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今天纵然你想走,怕也没那么容易!”
甘茂亭口中喝叫着,已挥鞭当先抢玫,扑了过去,毒鞭起处,蓝光电闪,腥风弥漫,其势诚锐不可当。
竺瑞青对其恨之切骨,在他面前岂肯示弱,当下血旗疾展,一挥一卷,竟来个硬碰硬架,疾朝毒鞭缠去。
同时,功凝左掌,准备速战速决,以血旗夹掌罕世绝学,一两招内,就将甘茂亭毙在旗掌之下,一泄塞陶怨愤。
竺瑞青血旗招数精奥怪绝,且迅捷异常,甘茂亭一时收手不及,竟被竺瑞青血旗卷个正着。
然而,他这掌未发,蓦听“铿!”的一声,震动心弦的金属脆响,紧接着耀眼金光挟着“喔喔”!扰人怪响,与逼人厉风,迎头袭至,其来势,有如一座金山般,迎头压至,锐不可当!
竺瑞青血旗,恰好卷住甘茂亭的毒鞭!一时要想撤鞭回御,已不可能,欲待抽身而退,亦已不及。
处此情形之下,竺瑞青只将准备击向甘茂亭的摧枯拉朽掌,往空击去,一挽当前危势!
“嗡!”的一声闷响,竺瑞青一掌,正好击在那只磨大的金龟背上,将那断腿公子戈达,又震得飞上半空。
他这摧枯拉朽掌,威猛无俦,盖世无双,中人无救,可是击在这金龟背上,一点用也没有,反趁了断腿公子戈达的心愿。
只见他,凌空无须转折,身如肉珠般,凌空一旋,随着金龟的坠势,一个身子自然而然的倒转过来,且较去势更快的,二次又朝竺瑞青头顶压了下来,势若雷霆万钧,较适才更猛更疾!
竺瑞青一掌劈出,错眼不见,金光又已迎头袭至,正当其时,迎胸又觉一缕阴风劲气,电射而至。
适才,竺瑞青以迅捷加电的手法,一招卷住甘茂亭的毒鞭,心中本打着如意算盘,准备一掌将甘茂亭击毙。
那知,事与愿违,且弄巧成拙,这真是自搬石头自打脚,反因此受困,一时竟有措手不及之感。
而这迎胸电射而至的一缕阴风劲,竺瑞青遇风就知是幽灵教,那威震大西南的“幽灵指!”
这当然是甘茂亭祈为,认为机不可失,趁势而发,欲使竺瑞青上下难以兼顾,错手失招落败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生死辟头,只见他猛一塌身,倏然矮了半截,蹲在地上,恰好避过迎胸的一指阴风劲气。
紧接着,就地一旋,借甘茂亭毒鞭与血旗相连的微力,往外旋出半个圆圈,危殆至极的又避过断腿公子戈达凌空的一记猛袭。
“嘭!”的一声震天价响,场中沙石纷飞,尘烟弥漫。
断腿公子戈达连人带金龟,一时收势不住,落在地上,将那乱石硬地,击出一个半丈来宽的大坑。
这一记威势之猛,可想而知,一个人要是被其击中,那还了得,怕不被击成一团肉饼才怪。
然而,断腿公子戈达这么一来,可也有得受了,竟被尘埃沙土,沾了一身,刹时变成一个泥人。
竺瑞青一旦脱险,可没这闲暇去管这些,急急挥旗一抖,意欲震飞甘茂亭手中的毒蝎鞭。
左掌则凝聚功力,劈出一记摧枯拉朽掌!
甘茂亭曾尝过摧枯拉朽掌的厉害滋味,一遇热浪,心惊胆颤,那敢硬接,可是,手中毒蝎鞭,却也是一件武林罕见的奇异兵刃,岂能容竺瑞青将它震飞,是以全力紧握,一面闪身趋避。
仓卒间,竺瑞青虽没能如愿将对方毒鞭震飞,可是,待到断腿公子戈达二次凌空袭来时,总算好已将毒鞭抛开。
竺瑞青赶忙挥旗抵御,血旗招展中,正好迎住那“喔喔!”怪响的磨大金龟,顿时战在一起。
竺瑞青因对方是个四肢不全的残废人,他心中总有些不忍伤心,曾一再的对他手下留情。
那知,他留情,别人可不留情,每招攻来,全是制命的招数,就像非要将他置於死地不可般。
至此,竺瑞青心中不由大为恼怒,立即旗掌兼施,出手再也不肯容情,一连猛攻数招。
然而,这一次,断腿公子戈达,有甘茂亭毒蝎鞭联手合攻,左右牵制,竺瑞青虽说略占上风,一时也难将二人击败。
因为对方二人的兵刃,全都怪异寻常,且招数精奥,一长一短,一高一低,配合得恰到好处。
甘茂亭毒鞭鞭上之毒,蓝汪汪的其毒无比,竺瑞青不得不谨慎防范,而断腿公子戈达金龟的“喔喔”怪叫声,则更为扰人。
於是乎,双方拚斗了五七十招,竺瑞青仍然未能将二人击败,反而越战越激烈,越来越紧张任何一方稍一大意,就有性命之忧。
此刻,场中旗影摇红,倏东倏西,毒鞭呼呼,忽远忽近;金龟“喔喔”,一会高一会低杀气腾腾。
竺瑞青一时,虽不能将二人击败,仍然占着上风,二人要想将他困住,却也千难万难。
竺瑞青一面与二人拚斗,心中仍在想着采虹姑娘与萍儿,无门岛岛主龙升天要说不见,二人也该出来了!
何以不见现身?
他心中正思付着!
忽听断腿公子戈达又嘿声冷笑道:“本公子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惊人能耐,原来也不过尔尔而己,就凭我哥儿俩,就将你逼住了,如若要多加个帮手,你还有命吗?………—
“本公子与你无寃少恨,依本公子看,你还是趁早退出去吧!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个高下。”
竺端青被二人堵住,要说硬闯进去,自非难事,可是,还有曲剑舟随在一旁,他总不能弃下他一人独闯?
再者,断腿公子戈达声称,龙升天已下令今夜不与他为敌,究不知他们故弄的什么玄虚。
心想,暂时退出去也好,谋定再动,遂道:“既如此,待少爷与两位姑娘招呼一声!”
断腊公子戈达一听,金棒扬空一劈,耸声大笑道:“本公子只说不与你为敌,可没将那两位姑娘包括在内!”
竺瑞青闻言就知事有跷蹊,心中一沉,血旗一招,“狂风骤雨”荡开了甘茂亭毒鞭一记猛袭。
亮掌又将金龟击得“嗡!”一声闷响,怒声喝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断腿公子戈达得意的扬眉一笑道:“这你还不懂吗?我们目的请的是她两,当然用你不着。”
接着,断腿公子戈达哈哈大笑,道:“实告诉你吧!她两人一位是茂亭兄的原配夫人,一位是本公子的未来媳妇,你嘛就乖乖的去做那哭笑二公婆的乘龙孙婿吧!”
竺瑞青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二人色心不死,笑的是二人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下血旗疾展,哈哈大笑道:“你也不洒泡尿自已照照,就凭你这四肢不全的残废,居然也想做这美梦,简直就叫做不要脸!………
“再说他,两次红烛高烧,身披吉服,未能成其好事,且险些送掉狗命,还想有第三次机会吗?………”
“据我看,你们都是“襄王梦未圆,魂归离恨天”,不信你们就等着瞧!”竺瑞青不耻与甘茂亭罗嗦,是以面对他说!
断腿公子戈达与甘茂亭全都听得怒不可遏,当下二人联手,再次猛攻,毒鞭金龟,绝学频施。
竺瑞青不慌不忙,气纳丹田沉稳化解,毫无破绽可寻,二人竟没能将他逼退半步。
甘茂亭突地一声狰狞,叫道:“小化子,告诉你好叫你死心,二位姑娘已然中伏,是岛主关照不要伤你,你真要闯,那是你自寻死路!”
竺瑞青一听,信以为真,心中大吃一惊,血旗夹掌,辣手频施,旗尾激起风声,“拍拍拍”一连数响,顿将二人逼退寻丈。
断腿公子戈达一见发绝学,凌厉无前,就知单凭二人,实难将他阻住,当下一声怪啸。
啸声未已,从峰壁上一连飘下四条白衣人影,这来的竟是断腿公子戈达身旁的四名白衣少女。
四名白太少女一落地,立即纵前,分四方将三人围住,所立方位,恰是金、木、水、火四象之位。
四名少女非但身手敏捷,行动迅速,且人手一口亮光闪闪的宝剑,一看就知训练有素,全非庸手。
竺瑞青一旦听说采虹姑娘与萍儿已然中伏,早已痛心疾首,目眦欲裂,多添几个人,在他又算得什么?
他唯一号心的就只有曲剑舟,正待招呼曲剑舟先行退出,他也好冲闯进去,相救采虹姑娘与萍儿。
岂料,英目掠处,那巨石前,早巳不见了曲剑舟的影子,既没听他发出惊讯呼自不可能遇险。
可是,他不声不响的倏忽不见,又会跑那里去了?
曲剑舟人小胆大,是否已趁三人不备之际,偷偷掩进去了?还是他自知不该拖累竺瑞青,自行退出去了?
竺瑞青他这心忖未已,断腿公子戈达与甘茂亭忽然双双自行停手,且施展轻功身法,脚不沾地的,朝他旋转起来。
同时,外围的四名少女也已发动,反方向旋转起来。
竺瑞青邛崃山中,五年苦修,饱受南宫先生薰陶,对一切攻守阵式,却也略窥门径,懂得一二。
这时,他只看得一眼,已认出对方所施展的,正是两仪四象阵,乃是一个极为精奥微妙的阵式!
竺瑞青面对六人,本没放在眼里,可是一旦被对方摆阵相困,他就知一时定难闯得进去。
蓦地,眼前金光闪烁,却已失去了蓝光影子,细一凝目,甘茂亭已收起毒蝎鞭,手执一柄蛇形剑。
敢情,他这毒鞭,长有一丈五六,在阵中不便使用,一旦挥舞,很可能还伤了自己人。
竺瑞青这一见,心中大定,因为甘茂亭撤鞭换剑,无异是舍长取短,予人以可乘之机!
当下,竺瑞青疾若电闪般,血旗一挥,朝断腿公子戈达袭去,他不袭击甘茂亭,是先不让他暴露弱点。
其次,他又想先试试这两仪四象阵所具的威力!
断腿公子戈达以金棒代足,却也奔行如飞,他见血旗袭来,龟xx一摆,斜划而出,身子却毫不稍停的纵了过去。
竺瑞青血旗一招未毕,断腿公子戈达人影已杳,蓦觉冷气阴森,一道银虹,已劈面射至。
这突然攻至的,竟是外围的白衣少女。
竺瑞青仓卒间,没想到来敌这般快捷,心中一凛,急使“旱地拔葱”身法,腾身直纵而起。
那银虹剑锋,霍地从他脚底掠过,这还是那白衣少女,剑上造诣欠深,要不然他就得当场挂采。
然而,这还不算,他方惊险的避过一剑,又是一剑袭至,一剑接一剑,直待蛇形剑一招攻毕,方容他缓得一口气。
竺瑞青雊识得对方这两仪四象阵,却没料到其中竟有这般威厉玄奥,他只攻出一招,霎忽之间,他却接了六人每人一招!
而且对方六人,左右穿插,俱都向他想像不到的部位袭来,且首尾相连,互相呼应果然非同小可。
一时间,竟使他手足失措,迭遇险招。
至此,竺瑞青那里还敢大意,当下一声长啸,声如龙吟,血旗一招“旌旗招展”,旗影如火,红芒暴射!
血旗施威,究竟非同凡响,只一招顿挽险势!
可是,对方六人,却如潮水般,倏进倏退,忽东忽西,越攻越紧,将他紧紧困在核心。
竺瑞青一时却也不易冲出。
瞬息工夫,已然拚拆了三数十招,竺瑞青每攻出一招,必遭至六招猛袭,尤以断腿公子戈达的金龟,来势凶猛,不易抗御。
至此,竺瑞青心中不禁寒意直冒,他本以为,对方纵然集六人之力,他也不至於就会受困落败!
谁料,对方竟摆阵相困,而这阵式,似较他所知,更为玄妙,千变万化,竟使他失去了目标於对象。
是以,越战越危,也越战越险!
忽听断腿公子戈达叫道:“野小子,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竺瑞青本是心高气傲之人,适才他有退意,倒不是怕了什么,而是为曲剑舟一人着想。
如今,曲剑舟已然不知去向,凶吉未卜,再加听说采虹姑娘与萍儿已然中伏,他岂背就此退走?
纵然明知此去有死无生,他也要舍命拚上一拚。
竺瑞青对断腿公子戈达的喝叫,理也不理,却一心寻找阵式中的破绽,以便冲出阵。
忽地,他觉出六人中,只有甘茂亭一人的剑势,每到紧要关头,就自然而然的缓了下来。要讶他有心相让,竺瑞青是死也不肯相信的,因为甘茂亭对他恨之切骨,恨不能一剑将他劈为两手,岂肯相让,若说他功力不济,也不尽然,凭甘茂亭的一身武功造诣,会比四名白衣少女还差吗?不!
就是断腿公子戈达,也不会比他强到那去!
然而,何以他一人剑出无力?
竺瑞青气纳丹田,沉稳化解,又看了半晌,终於被他看出了端倪,寻找到了漏洞破绽。
他已看出,甘茂亭对此阵中的精奥微妙之处,还不能全部领会,所踏步门方位,俱都不如四名少女的来得灵俐纯熟。
他那里知道,断腿公子戈达来自大漠天山,而甘茂亭却是鬼婆婆门下,他之加入此阵,只不过几天功夫,自是难以全部领悟,运用自如。
竺瑞青这一发现,不由大喜,顿时“拍拍!”猛攻出两招,荡开攻来兵丑,待到甘茂亭蛇形剑刺来时,他却不闪不避,猛施绝学,摧枯拉朽掌,认准甘茂亭所欲纵去的方向,一掌劈去!
甘茂亭本是断腿公子戈达拉来凑数之人,一遇热浪,心中就不禁发慌,如若他仍然依原势转动,自会有人从旁攻击,让他避过这一掌,可是,他那知个中奥妙,心中一慌,剑缓步滞,反而闯进了热浪风圈!
眼看就要伤在竺瑞青掌下。
断腿公子戈达一见大惊,金龟疾袭,金棒横飞,千钧一发之际,将甘茂亭横里推了开去。
危乎其危的避过了竺瑞青的一掌猛击。
竺瑞青并不指望这一掌真能伤他,只想一乱阵势,一见凑功,那敢怠慢,趁阵势尚未合围之际,血旗狂挥怒卷,绝学连施。
竺瑞青旗招出自武林异人南宫先生所授,何等了得,激怒之下,使发开来,更见威厉!
血影晃闪中,三招未满,已听一声惊痛惨噑,一名白衣少女已被击中胸脯,翻跌出三丈来远。
紧接着又是一名白衣少女,被竺瑞青血旗卷得飞上半空,连同少女的惊叫声,破空飞去。
眨眼之间,竺瑞青连毙二女。
这么一来,阵势再也连不起来!
竺瑞青血旗怒展中!
忽听断腿公子戈达叫道:“茂亭兄!你到那里去?”
竺瑞青掉首望去,却见甘茂亭有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般,急急纵逃,一转两转,已隐没於林立的石笋中!
对断腿公子戈达的呼唤,理也不理,连头也不回。
竺瑞青哈哈大笑,道:“蛇鼠一窝,你以为他是好人吗?”
断腿公子戈达似也知不是竺瑞青的对手,猛攻两招,立即跃出场外,追着甘茂亭,鼠窜而去。
竺瑞青欲待追赶,却被那两名白衣少女,双剑死死抵住,心中大怒,正待将二人击退!
蓦听一阵哗然轰叫,惊天动地,山鸣谷应!
竺瑞青一怔循声望去,赤壁下冒起了一片红光,将那光整平滑加镜的赤壁,照得亮加白昼。
竺瑞青一愕未已,两名白衣少女已然抽身退下,逃之夭夭!
竺瑞青不知是何事故,但他稍一琢磨,已意识到赤壁下定有事故发生,当下毫不迟疑,立即纵身往赤壁奔去。
少时,已逐渐接近,那明亮加昼的火光,同时,也可清楚的看到,那寸草不生,平滑如镜的赤壁。
这一路进入,竺瑞青没发现一个人,而且,经过适才那阵惊天动地的哗叫后,一直静寂如死,鸦雀无声!
竺瑞青心知那耀眼的光火下,决不会没有人,於是,越是接近,他则越得小心,掩身而进。
又再进入三四丈后,竺瑞青从一石笋后,探头往外一瞥,却见石壁下堆着一堆堆的巨石堆。
石堆中弹漫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烟雾,而那火光却不知打从何处射出,一点灯影也看不见。
竺瑞青一旦看清当前情景,心中就不禁悚然一惊,这分明是武乡侯诸葛亮的七灯八卦阵!
此阵千变万化,奥妙异常,诚然不可轻视。
竺瑞青虽识得此阵,却也只略窥皮毛,要说到破解此阵,他是想也不敢想,至此,对其中之变化,也是一窍不通!
可是,采虹姑娘与萍儿,要说真的中伏,当是被困在此阵中无疑,他也不能坐视不救?
一想及此,竺瑞青心中既惊又骇,惊的是龙升天手下,居然也有这种奇人异士,竟摆出这么个奥妙的阵式来!
骇的是,自己没有能力破解此阵,不知该怎么样营救采虹姑娘与萍儿二人脱险!就在他又惊又骇,六神无主之际。
忽见那淡淡的粉红色烟雾中,冒出了两朵蕈状氤氲气体,一红一黄,俱都有圆桌面那么大。
这两团氤氲气团,继续的岛岛上升,一会工夫,已同时冒出粉红色烟雾,两三丈高下。
就在这时,那红色气团,倏地化作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凶猛万分的,疾朝黄色气团扑去。
双方距离,约有三丈来远,那火龙尚未扑近,那黄色气团亦已散开,霎忽之间,也幻化成一只硕大无朋的凤凰,两翼横张,往火龙迎了上去!
这些个变化,俱都迅捷异常,全都不过眨眼间的工夫,随见那一红一黄两朵气团,已然悬空翻滚,互相扑击。
这两团气团,真像是一条火龙,与一条金色凤凰,在翻滚拚斗般,再衬以下面的粉红色烟雾,端的蔚为奋观。
竺瑞青有生以来,何曾见过这般奇妙的事情,就是听也未听讶过,一时只看得目瞪口呆,绕舌难下。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双方一来一往,竟然凶猛至极,却也争执不下,一时也难分轩轾。
那条火龙,久战不下,似乎大为恼怒,突发神威,那红云刹时变得红如鲜血,有如一条血龙般。
加此一来,立将那凤凰击得频频后退,且逐渐的低了下来!
就在这时,粉红色烟雾弥漫的石堆中,立即暴起一阵暍采声,声响如雷,山鸣谷应,久久不绝。
竺瑞青闻声顿时惊觉,这原来是两个人在拚斗内功!
在竺瑞青的心目中,采虹姑娘神功盖世,内功修为已臻三花聚顶,五气朝阳的最高境界,有这等神妙的功夫,自是可能的事。
然而,对方什么人,居然也有这般高深的内家功力?这人是谁,难道会是无门岛岛主龙升天?
竺瑞青从这如雷掌声来揣测,分明是对方的人占了优势,若然这当真是龙升天与采虹姑娘在拚斗内功,这岂不更惊人?
龙升天的功力会得比采虹姑娘还要高?
竺瑞青心付未已,那凤凰已被血龙压得低下寻丈高,且逐渐的变小,氤氲气体也越来越淡!
反之,那血龙却越来越大,其色彩也越来越鲜艳,而采声更是响不绝耳,越来越惊人。
竺瑞青虽不能亲见是什么人,但却已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使他意识到那黄色凤凰,就是采虹姑娘的化身。
眼看采虹姑娘落了下风,他心中怎能不着急,当下不顾一切的飞身跃出,直往阵中闯去。
进得阵中,竺瑞青循着石堆,一转两转,越是深入,粉红色烟雾也越来越浓厚,几至三数步即难以视物!
阵外看那烟雾,稀稀薄薄,想不到阵中恰好相反。
至此,竺瑞青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突地,采虹加雷,又复暴起,似较适才更为兴奋!如若那只凤凰,果然是采虹姑娘的话,此刻定然危殆万分。
竺瑞青因视线不能及远,脚下已缓了下来,闻采声不禁心焦加焚,当下那顾得什么危险,立即腾身跃去!
“哗啦!”一声,竺瑞青竟撞在一堆石堆上,尚幸他双掌前伸,未曾受伤,可是纵势太猛,双掌上也隐隐作痛!
蓦地,一股极强极猛的劲风,挟雷霆万钧之势,迎头压至!
竺瑞青一惊,横身疾闪,平飘丈余!电光石火般,已撤出铁血旗,护住身子,凝目搜寻敌人。
正当其时,眼前突地一亮,霍然开朗,露出三丈来宽一个空间,随听风声飒然,一道红影,直泻而落!
及地一看,原来是身披红衫,手执乌光拐杖的幽灵教教主,鬼婆婆沙素灵。立听她阴阴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才真叫做寃家路窄,多少门户你不走,偏偏闯本教主这死门绝户!………”
“日前,本教主本以为采虹姑娘是圆圆仙姑的门下,武功定然非同小可,谁想,竟非金龟老人的敌手,竟被金老神龙真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金龟老人”之名,在竺瑞青耳中,可真是听也没听说过,其武功竟能比采虹姑娘为高,能不使人大感惊骇?
可是,打从“金龟”这两个字来揣测,定是断腿公子戈达的师父无异,因为使他的是金龟,定是金龟老人当年成名兵刃!
竺瑞青心中挂念着采虹姑娘的安危,不禁冲口而出问道:“他们在那里比斗?”
鬼婆婆杰杰一笑,道:“你管别人干什么?你我当日一战,未分胜负,此刻正好一决高下,胜得了本教主手中拐杖,放你一条生路!………”
“胜不了呢?”
“废话!那是你注定短命!”
竺瑞青轻轻一笑道:“龙老贼不是有令,今夜不与我姓竺的为敌吗?”他此说,并非害怕对方厉害,而是想一探实。”
鬼婆婆裂嘴狞笑道:“不错,在阵外谁也不与你为敌,可是,龙岛主却也另有令谕,你知道吗?无故闯阵者死!”
竺瑞青哈哈朗然一笑,道:“教主阁下,你不是说,如若在下赢了,教主阁下就放在下一条生路吗?在下又怎会死呢?”
鬼婆婆道:“当然,本教主的死门绝户,放你活命,可是,你若无能出不了此阵,最后岂非仍然难逃一死?”
竺瑞青不屑的一声冷笑,道:“原来教主阁下这放我一条生路,只是冠冕的漂亮话,说说而已,身为一教之主,居然有脸讲得出口!”
鬼婆婆脸上一热,黄牙一咬,道:“好,你小子真要赢得了本教主手中拐杖,本教主就领你出阵!”
当日黄花谷中,鬼婆婆与竺瑞青一战,各有所长,难分胜负,但他鬼婆婆却稳稳的占着上风。
虽说当日自己这一面,人多势众,竺瑞青孤立无援,可是,今日被困阵中,与当日又有何区别?
是以,鬼婆婆敢说此大话,他认为纵然不能稳操胜算,却也决不致落败,输在对方手下。
却听竺瑞青道:“不必,在下既能闯进阵来,自有办法出阵,如今,在下和教主阁下打个赌注,在下若是败在教主阁下的杖下,项上人头奉送,决无二词,而教主阁下不幸让了在下一招半式,只请领路人阵,在下就感激不尽!”
鬼婆婆一听,大喜应道:“好!君子一言!”
竺瑞青立即接口道:“快马一鞭!”
鬼婆婆自以为占尽便宜,殊不知她却上了大当。
竺瑞青说:他自己败了,人头奉上,但却指明要败在对方拐杖下,而对方只要输了一招半式!就得领他人阵。
仓卒间,鬼婆婆那想到竺瑞青这般鬼精灵,当下厉声一喝,“看招!”拐杖疾发如风,横扫而至。
这一招,名为“横扫五岳”,招出狂飚骤起,威不可当!
竺瑞青不再答话,一声长啸,挥旗疾袭,红芒晃闪中,不退反进,身如行云流水,反朝鬼婆婆袭去。
鬼婆婆没料竺瑞青如此好胆,竟然以快打快,以攻止攻,来个硬拚硬上,若非自以为稳操胜券,谁敢!
当下一声尖笑,乌光拐杖招化游龙吐珠,一抽一递,正好避过竺瑞青的血旗,反朝他胸前点去!
他这变招快捷,竺瑞青身手更快,血旗一卷,身形已借势飞起,凌空探掌,拍出一记摧枯拉朽掌。
鬼婆婆方觉眼前红芒一晃而逝,顿觉热浪澎拜逼人,心中不禁一凛,竺瑞青数日不见,似较日前黄花谷中灵便威猛得多?慌不迭抽身横闪,平飘八尺,回杖一记“神龙摆尾”,正好迎向竺瑞青凌空而落的身子。
竺瑞青猛一提,又复拔身纵起半丈,血旗再展,绝学猛施,双方都在万分惊险中,寻找对方的破绽。
刹时间,已然对拆了二三十回合,可真是越战越猛,越来越激烈,真可说是一场龙争虎斗!
因为双方都是长兵刃,且都是以猛攻猛,以快打快,谁也不敢稍事大意,一旦微有疏忽,即可能有性命之忧。
但听风声“呼呼”“拍拍”,四周潜力激荡,原本只三丈宽的空间,这时已变成五丈来宽,露出了两三堆石堆。瞬息后,双方已拚拆了近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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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婆黄花谷中一战,虽未能将竺瑞青击败,却稳稳的掌握住先手上风,可是,今天恰得其反,非但未能抢到上风,且被竺瑞青旗中夹掌,罕世绝学,逼得连连后退,心中不禁大骇!
他那知,竺瑞青於黄花谷中,正值元阳初泄未复之际,武功内力具都大为锐减,自非其敌!
如今,竺瑞青非但精元已复,且因采虹姑娘与萍儿被困阵中,凶吉末卜,他那得不全力而拚?
於是,又拚了十数回合,鬼婆婆又被逼得退了三步,且感缚手缚脚,险象环生,眼看就要落败!
这其间,她也曾一再以威名震慑大西南的“幽灵指”,加以击敌,但却那里及得摧枯拉朽掌的威势无俦?
竺瑞青旗掌施威,已逐渐的将鬼婆婆拐杖逼住,遂笑道:“教主阁下,你现在可以认输了吧……”
岂料,他这一语未毕!
倏听采声雷动,震耳欲聋!
竺瑞青闻声,神惊色变!他这一分心,难免旗滞身缓!
鬼婆婆何等厉害,呼吸间的喘息,足可颠倒乾坤,转败为胜,她岂肯错过这稍纵即逝的唯一良机?
当下绝学猛展,杖指齐出,利时狂飚怒卷,阴风如电!
竺瑞青一惊未已,左肘上一寒,顿时五指钩缩,有加一只佛手鬼爪,动也休想动得分毫!
竺瑞青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心知是着了鬼婆婆的独门阴功,幽灵指暗算,尚幸没点中穴道,当下暴退丈余,凝神戒备。
鬼婆婆一招得手,并未追击,狂妄的一声怪笑道:“看看是你认输,还是本教主认输,哼,乖乖的动手自决了吧!”
竺瑞青眼看左手形成鬼爪,用手一触,僵硬冷冰,就像是身外之物般,心中大为惊恐,闻言定了神,道:“在下只着了阁下的暗算,何能就算败,且非败在教主阁下的杖下,阁下怎能逼人履行诺言?”
鬼婆婆一听勃然大怒道:“你是还要再比!”
竺瑞青道:“自然!”
鬼婆婆狞笑一声,道:“好!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叫你死得心服口服,接招!”
她适才被逼落下风,对方那滚滚热浪的摧枯拉朽掌,不能说没有功劳,如此左掌受制,摧枯拉朽掌已无法施展,还怕他什么!
是以立即挥杖猛攻。
竺瑞青左掌受制,也自知难以可与对方抗衡,可是,他总不能白白的牺牲一条可贵的生命!
是以不得不带伤负偶顽抗,出奇制胜,眼看鬼婆婆杖指齐施,猛攻而至,只得以独臂挥动血旗,一味坚守,先稳住自己的阵势!
鬼婆婆一见他只守不攻,抵死顽抗,心中更为恼怒,此刻的她,已然稳稳的站在有利的一面。
尤其是竺瑞青最具烕势的摧枯拉朽掌,已然不能使发,更使她消除了一切的顾忌,於是,再不设防,放胆猛攻。
而口中且冷嘲热讽笑道:“姓竺的,阎王注定你三更死,休想活着到天明,我看你还是省省,少费点气力,这就是你葬身之地了,你难道还想活着出阵吗?”
竺瑞青充耳不闻,理也不去理地,只挥舞着血旗,牢牢的守住门户,丝毫不敢松懈。
时至如今,若然再有稍稍有所差错,就有性命之忧,这那里还能再开玩笑,可是,他的脑里,却在急遽打滚似的转动着,思索败中取胜的计策!
而他的双眼,却瞪得如铜铃般,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鬼婆婆的一招一式,一方面寻找对方的破绽。
另一方面则是想怎么样运用他那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至高无上心法,奋谋取胜!
就这样,一个毫无顾忌的猛攻,一个则万分谨慎的坚守,半晌工夫,又拆解了二三十招。
此刻,竺瑞青越守越沉稳,鬼婆婆则越攻越恼怒,她本是一教之主,大西南一带极负盛名。
六年前,她幽灵指练成之际,也曾西上邛崃,意欲寻找武林异人南宫先生一次胜负,於山中几达一年之久,遍寻不遇。
在他心中以为,若非南宫先生已然逝世,就是怕了他的幽灵指,是以出山后,创立幽灵教,东山再起。
那知,南宫先生非但未曾逝世,且还调教出这么个出色的门人出来,她竟连别人一个门人也战不下。
而且还是在别人受伤之后,能不使她大感羞愧不已!
恼羞成怒,则怒上加怒,这么一来,鬼婆婆当真是白发怒张,目眦眦裂,立即运足浑身功力,凝集杖指上,猛攻狂扑!
正当其时,倏听一阵啸然大叫,叫声中夹杂了惊骇尖呼!鬼婆婆闻声一凛,攻势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
因为这啸然惊呼骇叫,代表着他方的胜负,也关系着他们事情的成功与失败,这可比竺瑞青一人的性命,重要得多。
自是难免使她分心,说起来这次雁荡聚会主脑人物之一。
竺瑞青虽闻啸声震耳,却不敢分心去听,惟恐再次被鬼婆婆趁虚而入,这岂不大糟了吗?
随见鬼婆婆攻势一缓,神色微变,心中暗奇,竖耳一听,哗然骇叫声,却越来越惊人!
竺瑞青一听,心中不由大喜,原因是对方的人如此惊骇呼叫,自然是反落下风,甚至已败下阵来!
他这心忖未已,又听一声尖厉的刺耳长哨,哨音未毕,阵中光亮顿失,霎时间,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就在这光变暗交替的刹那之间,竺瑞青已掌握住充分有利的机会,顿时发挥他那以静制动的无上威力。
他一双英目,本就没离开过鬼婆婆的前后,此刻立即认准方向,趁势挥旗反攻,一招旗中绝学“血旗飞虹”,突破厉风杖影,猛攻上去!
鬼婆婆一听尖厉哨音,已然心惊肉跳,魂不附体,此时此刻,那想到竺瑞青会得突然挥旗反攻,变生顷刻一时当真闸得手忙脚乱,拚命招架!
然而,她这一招尚未接下,蓦觉身后一股如火热浪,猛袭而至!
鬼婆婆这一惊,不禁亡魂直冒,肝胆俱裂!
原因是虽在暗黑加墨的阵中,可是眼前明明晃闪着血旗耀眼刺目的血影红芒,身后怎会又卷来一阵热浪煞风?
难道南宫先生又派遣了一个门人下山,相助竺瑞青?
鬼婆婆一惊未发,骤然腰背受敌,她深知竺瑞青一杆铁血旗,旗招凌厉无匹,决不能轻视。
鬼婆婆只得先行架过血旗,再设法对付身后之人!
鬼婆婆心中虽在思忖着,身手却没敢稍事停滞,拐杖一挥,杖影藏身,已避过了血旗一招绝学猛击。
可是,身后热浪,已加排山倒海般袭至后心,仓卒间,鬼婆婆那顾得什么身后地位,当下就势一个懒驴打滚,连翻带滚,避出丈许开外!
然而,当她止住滚招,竟欲跃起身来时,倏觉右腿自膝以下,已不听使唤,用手一摸,滚烫如火,一惊魂飞!
却听竺瑞青嘿嘿一声冷笑道:“怎么样!教主阁下,承蒙你让了一招,依照诺言,你就必须领在下入阵,却因为你刚才也击中在下一记,我们算扯平,假如你教主阁下愿意的话,我们再比过,在下伤了一只手,教主阁下则伤了一条腿,现在谁也没占便宜!”
鬼婆婆厉声怪叫道:“无耻小辈,以二战一,且愉施暗袭,算得什么好汉!”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以二战一,也亏你教主阁下说得出口,这只是在下声东击西的小小计策吧了!你不看,铁血旗被你拐杖一架,就震开了,还睡在那边呢?”
原来,竺瑞青把握住那眨眼即逝的机会,运足功力,挥旗攻出一招“血旗飞虹”,就在血旗如电袭向对方的刹那!
竺瑞青倏然撒手,同时借那血影旗风的吸引掩饰,反绕身纵到鬼婆婆身后,加以袭击。
以盖世无俦的摧枯拉朽掌,终於一掌将鬼婆婆击伤倒地。
鬼婆婆听他说毕,还不十分相信,扭头一瞥,那红芒耀眼的“铁血旗”,果然是躺在一边。
鬼婆婆一旦证实揣测错误,不禁又羞又怒,当下恨恨的道:“两人都受了伤,只能算扯平,当然得再比过。”
竺瑞青飘身拾起铁血旗,道:“在下也是这么说,不过,在下不得不声明一声,在下这摧枯拉朽掌,中人即伤入肌骨,且逐渐扩展漫延,十分厉害,时间越长则伤势越重,一旦救治不当则余患终生,教主阁下自己斟酌斟酌吧!”
摧枯拉朽掌之厉害,闻名寰宇,鬼婆婆那有不知之理,只因一时气愤,未曾想及,一经竺瑞青提起,怎不大骇?
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竺瑞青一见她默然不语,立即接着道:“其实,教主阁下肯通融,在下要求也并不过份,只要教主阁下领路入阵,在下立即为教主阁下疗此掌伤!”
当年,无门岛岛主龙升天,因为此掌伤,疗治欠当,一直拖了近三十年,始终没有治好!
最后,还是竺瑞青不明就理,以摧枯拉朽掌为他疗治好的,这事他鬼婆婆知道得最详细。
∷婧螅搜粕姥蘖返囊跹粑藜Γ究闪浦未苏粕耍直涣煳拊滴薰实拇蚺芰恕?
如今,身受掌伤,除非请竺瑞青以摧枯拉朽掌治外,似乎别无他途,若不及时治愈,后果诚然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实无妙策,唯有忍辱伦生。
鬼婆婆终於一咬牙,道:“好!本教主今夜认栽,就依你吧!不过日后相遇,你当心就是!”
鬼婆婆虽是黑道妖妇,却也是极负盛名的一教之主,说话自然算数!竺瑞青一听,立郎微笑着走近前去,伸出左掌,道:“当然,教主阁下还得先为在下松松这只手掌,方能为教主阁下疗伤,是不!这样实在太不雅观。”
竺瑞青此刻右手执着“铁血旗”,似乎只有左手方能为她疗伤,换句话说,鬼婆婆不先替他解去这幽灵指伤,他也不能为对方疗伤!
鬼婆婆恨恨的骂道:“好狡滑的小子,你以后别落到本教主手中!”
说着,鬼婆婆如柴瘦指,连点竺瑞青左手脉处,经她这一连数点,竺瑞青左手顿时冰冻全消,恢复原状。
竺瑞青也就不加犹豫的以摧枯拉朽掌,悬空轻引拍打鬼婆婆右膝伤处。
说玄妙也真玄妙,本是受此掌的伤,经此掌轻拍后,竟将伤处热毒,反逼了出来,双方均已痊愈!
鬼婆婆果然不失信,竟也将竺瑞青领进阵去!
不过,在她以为,竺瑞青只要不出阵,迟早总难逃一死!
竺瑞青紧随鬼婆婆身后,摸着黑,在阵中左弯右转,约有顿饭工夫,已转得他昏头转向,那里还分辨得出东南西北。
就在此际,忽听鬼婆婆说道:“快到了,再前行十五步,往左转,走七步,就已踏入此阵中央地带,本教主只能领你至此,祝你好运,但愿不要再错入本教主的死门绝户!届时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说毕,鬼婆婆掉头就走,转眼失其踪影!
竺瑞青眼送鬼婆婆红影清失,定了定神,立即凝神静气,蓄势戒备,眼观四方,耳听八面,谨慎小心的踏步前行,心中则默默的数着步子!
一、二、三、四………十四!十五。
竺瑞青至此立定身形,竖耳听了一阵,适才,阵中欢呼声与惊叫声,一阵如雷震耳,就像隐藏着千万万马似的。
可是,随着鬼婆婆弯弯曲曲,进进退退的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竺瑞青他那知,随时随地,都有上百只眼睛共同在注视着他,只他不能看到别人罢了!
依照鬼婆婆的话,竺瑞青往左转,又向前走去,刚刚走得一步,正前方三四丈远,立即看到一灯如豆!
那灯闪着凄凉孤独,阴森恐怖的幽黯蓝光,又像是鬼火一般。
竺瑞青一经看到这蓝光,就知果然已进入阵中,心头大喜,立即继续走去!
每当他踏前一步,眼中又出现了一盏蓝色幽黯的灯光,七步走完,眼前丝毫不差的出现了七盏蓝色幽黯灯光。
一字排着,灯与灯间的距离,不过相去三尺左右,可是,他却不能一次看到两盏灯光的出现至此,竺瑞青心中不得不暗暗钦服此阵中的玄奥精妙,是加此的不可想像,然而,他仍然看不到一丝人影!
这就像进入一个荒芜无入的坟场墓地,是那么的阴森恐怖!
竺瑞青来至此地,已知走错一步,就可能陷身险地,一时他反倒茫然不知所措,对方的人不见,采虹姑娘与萍儿也不见。
约有一盏茶工夫,仍不见有何动静,终於,竺瑞青忍无可忍,因为他总不能死呆呆的站着,空耗时间,他想:
“自己至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呆站着又算什么!”
心想毕,毅然踏步向前!
他也就刚刚走得一步,二次抬脚尚未沾地,身前已觉一阵阴风袭至,这阵阴风,并不像是人所发,而是本来就有这滚滚阴风,是他往这阴风阵中闯去般!
然而,他适才站在一步外,竟然丝毫不觉,能不使人大感惊诧!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竺瑞青耳中已听到一声阴侧侧,冷森森的狰狞奸笑,然后道:“何方鼠辈,竟敢闯老夫七灯八卦阵,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从速与老夫滚出去!”
竺瑞青一听这声昔,似从半天云中传下来般,但却如此陌生,从没听过,心知必是鬼婆婆口中那位金龟老人所发!
竺瑞青好不容易进得阵来,岂肯退出,当下也不答话,又复踏前了一步,心道:“我倒偏要看看你这阵中有多么厉害!”
他这方跨上一步!
立听那狰狞阴笑声厉喝,道:“鼠辈大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叫你知道厉害!”
喝声未落,竺瑞青立觉身前阴风更为凛列,怒卷如潮,寒冷若冰,若是换了个人,怕不当场冻僵。
尚幸竺瑞青功力高深,且因练摧枯拉朽掌,曾於邛崃山中,卧冰百日,饱受风霜磨练,是以最不怕冷。
竺瑞青一见寒风转冽,不惧反笑,一声长笑声中,仍然丝毫不加犹豫的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他这越是深入,越觉阴风凛冽惊人,冰寒砭骨,冷不可当,就像跌入万丈冰窖一样。
至此,竺瑞青也感到有点承受不住,血脉也有些凝结,难以运行的感觉,心中大吃一惊。
可是,竺瑞青双眼所及,三丈外那七盏鬼火般幽暗灯光,仍然闪闪的冒着蓝焰,火苗丝毫不见幌动,那里是有风的迹象。
这一发现,竺瑞青心中大定,立即腾身疾纵,相去不过三丈之遥,轻轻一纵,已闯过如飘凛冽阴风。
落地时,身前果然一丝风息也没有!且和暖如春,就像是从冰天雪地的塞外,突然来到莺飞草长的江南般!
这阵中的玄奥,当真难以言述。
竺瑞青身形刚稳,即听一声惊“咦!”
紧接着又听一声惊喜欢叫:“青哥哥!青哥哥!快来!”
竺瑞青闻声就知道萍儿的声音,赶忙循声寻去。
即见两丈外,萍儿盘坐在一块坚立的大青板后面,一掌抵住青石板,另一掌正朝他急急招手。
但却不见采虹姑娘的影子。
竺瑞青眼看萍儿,一掌抵住青石板,内中定有原因,既已发现了萍儿,采虹姑娘定也不远。
於是,竺瑞青腾身一纵,飘然落在萍儿身侧,刚想开口相询,萍儿已急急摇手相阻。
竺瑞青一愕,却见萍儿已然阖目凝神,似乎正在提足浑身功力,全神贯注,与什么人拚斗内力般。
可是,萍儿手掌所抵处,却是一块直竖的大青石,难道地与这大青石板有什么过不去,还是青石板后面有敌人?
竺瑞青有心想先察看四周一遍,再作打算!
然而,眼看萍儿额汗频冒,脸上神色倏青倏白,彷佛还受了严重的内伤,那里放心得下。
当下微一提气,蹲身采掌按在萍儿命门穴上,准备以“移花接木”的功夫,输送点真力过去,相助萍儿一臂之力。
以萍儿那点儿有限的功夫,能抵挡住的人物,还能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竺瑞青只需输送个两三成真力过去,准能将对方击败!
那知,全不是那么回事!
当他一掌按在萍儿命门穴上时,方知所想大错特错,所输出的功力,就像是石沉大海般,无影无踪。
又像是遇到个无底洞般,源源输出,仍嫌不足!
俗语说得好:“多多益善!”
至此,竺瑞青不禁吃了一惊,但他明知萍儿需要,又怎能抽掌,是以,立即聚浑身真力,输送过去。
竺瑞青约莫轮出了七八成真力,方听萍儿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但却仍然没能开口说话。
只见她用手,轻而缓的,彷佛使尽了吃奶的力气般,方在地面上,十分痛苦的写出了下面一些字………
“青哥哥!你要是迟来片刻,怕已见不到我和虹妹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虹妹正在这块大青石板后,遥隔这七盏鬼灯,与一位来自大漠天山的什么金龟老怪,在拚斗内家真气………
“适才,你闯进来时,我们已到了油尽灯残的时候了,我怕你不能及时发现我,所以拚命的叫了你一声………
“这一叫,真气走泄,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若非你及时,伸手救援,后果实不堪设想……
“如今,有你相助,我总算喘了一口气,不过,你还得赶快给我服一颗药,方能保万一!迟则………
“我………连取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竺瑞青看萍儿所写的话,方知就里,心中暗叫侥幸不已,却也禁不住感到惊骇万分。
这金龟老怪,究竟何等样人?其功力竟比采虹姑娘还要深厚,且合萍儿二人之力,仍然不是他的敌手!
如今,加上自己,似乎刚刚扭转危局,一旦三人功力全都用尽,精疲力竭时,岂不糟透?
看这情形,三人全都凶多吉少,弄不好均得葬身此阵中!
竺瑞青虽感惊骇万分,却也没忘了为萍儿取药,他心知萍儿所说的药,定是那“一元神丹”
於是,忙探手往萍儿怀中掏摸!
“一元神丹”本是他得自武林异人南宫先生之神丹妙药,盛装神丹玉瓶之大小,他自然也是一触即知。
可是,他在萍儿怀中一摸再摸,始终没摸到那玉瓶。
蓦地,衣服外面一只手掌,在他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这一碰说妙不妙,竟是将他的手掌往萍儿胸前双峰按去。
竺瑞青顿时一楞,因为这只手掌,除了萍儿,再无别人!
日前,他与萍儿被囚雁荡峡谷中,同处斗室,一榻而眠,而且连续三宵,何曾有过这种疯狂的举劲?
尤其是,在这敌我对峙的紧要关头,生死未卜,凶吉难分,这举动究竟是何用意,岂不使人大费疑猜?
谁知,竺瑞青一点也没伤脑筋,稍一寻思,已恍然大悟,因为这“一元神丹”乃罕世妙药,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宝贵万分!萍儿惟恐将其遗失,故而贴身藏着,这不是很明显的道理吗?
竺瑞青这一想,心头顿加小鹿撞般,咚咚跳个不停,他虽说口口声声欲娶萍儿为妻,然而这一对玉乳酥胸,可没敢问津过。
但是,为势所逼,他又不能不取!
万般无奈,竺瑞青怀着怦怦的心情,尽量收敛起心中可能的绮念,伸手朝萍儿胸脯上摸去。
他虽说心中预有准备,一只手仍然不免微微颤抖。
一件事完成的快与慢,似乎就在一个人的果断与毅力,往往越是遇到胆小害怕,犹豫不决的人,越容易误事!
竺瑞青这一刻就是如此,他颤抖着手,还没触到萍儿的胸脯,蓦觉食指上一痛,有如针戮了一下般。
竺瑞青心慌意乱,赶忙抽出手来一看,食指上果然针刺了一个小洞,且有丝丝血水流出。
竺瑞青心中方自怔得一怔,又复忆起,白玉奴身穿他所送的“护心宝甲”,宝甲上疏疏落落的有些小刺。
怪道萍儿说无力自取,原来身穿宝甲之故!至此,竺瑞青再不犹豫,立即探掌,由下而上,从宝甲下往上摸去。
当他手指摸索到那只小玉瓶时,可也同时触碰到了萍儿那对结实的酥胸,敢情,什么地方不好藏,她竟藏在那双峰对垒的夹缝之中,此刻,竺瑞青那管三七二十一,立从双峰缝隙中,将玉瓶取出。
他这恣意的取出玉瓶,难免不触碰那一对结实的酥胸,於是,萍儿睑上,顿时采霞飞升,娇红欲滴。
竺瑞青可没顾到那么多,取出玉瓶,张口就咬那瓶寒,因为他一手运功抵在萍儿命门穴上,只能用口相助。
这一咬,瓶塞是咬开了,忽觉一股麝香鼻扑,这香味异於寻常,竟使人不由自主的会得心猿意马起来!
竺瑞青顿时呆了一呆!手中玉瓶,仍然搁在鼻嘴间没放下。
萍儿一看他那样儿,还只道他是有心轻薄,粉脸上更是红如巽血,劈手夺过,仰首就往小嘴里倒。
心中有气,这一倒竟然不知轻重,待竺瑞青惊觉,再次夺来时,萍儿已然吞服下了五粒之多。
先人神丹,其药力非同小可,犹以这“一元神丹”,有一特性,服下后就昏睡,不省人事。
一粒,已不可抗御,何况五粒之多!
竺瑞青一见,收妥玉瓶,立即认准萍儿手掌,在青石板上所按之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电光石火之间,将萍儿推开,替了下来。
待他及时运足真力输出,并意识到已与前面贯通,且稳住了势子后,再回首采看萍儿。
岂料,就这眨眼之间,萍儿已然斜倒地面,昏昏入睡!
竺瑞青看她,脸泛媚笑,颊现桃晕,樱唇微张,吐气如兰,此刻若非身在敌人阵中,竺瑞青真可能将她抱起来,亲上一亲。
正当其时,忽听青石板前,传来采虹姑娘的声音:
“青哥!是你吗?”
竺瑞青虽是全力运功,仍能说话,忙接口道:“虹妹,是我!你怎么样?”
“果然是你!我正在想,错非是你,谁有这么深厚的功力,来!青哥,你也给我一颗!”
竺瑞青心知采虹姑娘索取的也是“一元神丹”,心中吃了一惊,道:“虹妹!你也受了伤?”
“我!还不至於,我只想借此稍增些许功力,趁机将对方击败!”
竺瑞青又是一怔,叫道:“啊!不成,这药服后极易昏睡,没的反而误事!”
“你放心!决不会出岔子的,我能以功力,逼使全部药力,发挥於短暂的时刻间,快,别误事,你只将药往前抛就是!”
竺瑞青一听,将信将疑,却又不能不给,遂取出玉瓶,拔塞倾出一粒,朝青石板前抛去。
“一元神丹”出手,不过袋烟工夫,即听采虹姑娘的声音道:“谢谢你,青哥!这药果有神效,如今,我数十下,在我数到第十下时,你就以全力相助,我要以你我二人的功力,将他们一十三个黑道魔头击跨,叫他们识得我采虹姑娘的厉害。”
竺瑞青一听,惊声问道:“什么?对方有十三个人?”
青石板前传来采虹姑娘的微笑声,道:“一点不错,正是十三人,在你未加入前,本来只有十一个,如今又增加了两个,凑成十三不吉之数………
“他们,全部隐身石后,独以金龟老怪出面与我相抗,他们则如同你帮助我一样,以十三人之力,对付我二人……
“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那能逃过我这一双天眼………
“这其中,你识与不识的都有,独独不见无门岛那龙老贼,诚非怪事?要说他手臂的毒伤已愈,实难使人相信!”
采虹姑娘语至此,随即寂然。
竺瑞青听罢,又惊又喜,惊的是要以二人之力,对付十三个黑道武林高手,实难保证稳操胜算。
喜的是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不见人影,想必是手臂毒伤未愈,或许已然毒发身死,亦未可知。
当下,忙敛神静气,全神贯注,提聚浑身功力以待,可是,等了好半晌,仍没听到采虹姑娘数数之声。
陡地,青石板上“哆!”的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其声虽轻,竺瑞青正全神贯注,听来自是十分清明。
他心知采虹姑娘如此暗暗通知,是不欲让对方知悉,事先有所准备,当下,忙凝神静听。
青石板上果然连续传来十下,竺瑞青立即双臂齐出,紧按在青石板上,运足全身功力,源源输出。
就在这时,蓦听四五丈外,响起了一阵惊骇呼叫,紧接着头顶上毫光迸射,竺瑞青偷眼一瞥,见三丈来高的空中,盘旋着一条火龙,急速的往下降下来!
在那火龙上面,则飞舞着一只金光耀目的凤凰,神威凛凛,有如大漠中的悍鹭凶雕!
那火龙几次欲仰首翻身反扑,均被那凤凰啄爪齐施,逼了下来,及至落至丈来高处,终於化成一团氤氲气团,逐渐飘散无踪!
而那只金光耀眼的凤凰,则在采虹姑娘一声凤哕似的厉啸后,也化为一团氤氲气团,逐渐的飘落至青石板前面。
竺瑞青刚刚看得出神,蓦觉掌上功力一松,双掌所抵的青石板,轰然散坠下,全都变成了粉末。
青石板后则站着采虹姑娘,却听她扬声叫道:“青哥,快抱起萍儿随我出阵,待他们发动阵势,可就来不及了!”
竺瑞青一听,立即抱起昏睡的萍儿,叫道:“虹妹,你识得此阵吗?”
采虹姑娘朝他嫣然一笑,道:“区区七灯八卦阵,怎难得倒我?”当下纤掌微抬,立即飘起一阵疾风,朝那七灯袭去。
疾风掠过,七灯尽熄,采虹姑娘认定方向,立朝阵外纵去,竺瑞青那敢怠慢,立即衔尾疾追他两一前一后,也就刚刚闯过冷风环绕的圈子,陡听一声惊骇呼叫:“白哥哥!白哥哥……”
竺瑞青闻声一凛,这叫声分明是曲剑舟所发,原来他也进阵来了,赶忙循声望去,却又不见人影!
竺瑞青不禁吃了一惊,曲剑舟自是发现了他,才会叫他,曲剑舟能看到他,而他却看不见曲剑舟,这不是怪事吗?
就在他一凛一惊之际,却见身前黄影一闪,采虹姑娘已如电闪般循声扑了过去,竺瑞青略一迟疑,已知失去采虹姑娘的踪影!
这么一来,竺瑞青顿失主张,此阵之玄奥微妙,实非笔墨所能形容,阵中随处都有陷阱,走错一步,就可能有性命之忧,何况还抱着个萍儿,当下那敢乱动,只盼望采虹姑娘能及时将曲剑舟找来,回身领他出阵。
也不过转眼间的工夫,即听“轰隆哗啦”一连串石堆崩倒的声音,正是从曲剑舟叫声处传来,但却迟迟不见采虹姑娘回转!
正当其时,蓦听一声凄厉阴啸,有如狼噑鬼哭,啸声未毕,紧接着金锣三响,阵中冲起一支金色火焰,有加一条金色响尾蛇般,破空直上凌空“拍”!的一响,散开一团火花,瞬息无影!
竺瑞青至此心知阵势已然发动,他本不惧,可是采虹姑娘适才说得那么厉害,竟也使他胆寒起来!
不禁朝采虹姑娘奔去的方向纵了过去,口中则引吭叫道:“虹妹!虹妹!你在那里!”
他连叫数声,竟然丝毫得不到回音,蓦地身前风声飒然,“搜搜搜”连飘下三条人影。
稳身一看,来的竟是爱凤妖妇与白妞姑娘,还有千山一老,但却不见黑妞姑娘的影子。
若在平时,合三人之力,怕也不是竺瑞青的对手,可是,如此时机,却不敢说大话,而且怀中还抱着个萍儿,诸多不便!
却见爱凤妖妇眯眼一笑,道:“喂!小子别怕,我不伤你,反问你一句话,可是你得实说,要不然可就对你不客气!”
竺瑞青见她三人,人手一柄亮光闪闪的宝剑,恰将去路阻住,但却并没有出手袭击。
於是,忙将萍儿挟在右胁下,探手取出铁血旗一抖,红光闪射中,哈哈一笑道:“这种语气问话,我姓竺的不定肯答!”
爱凤妖妇似感惊异的,但却仍然眉笑道:“你是要怎样问才肯答话?”
竺瑞青跋扈的一笑道:“收起宝剑,客气点,自然会答复你!”
爱凤妖妇居然十分听话的道:“好!就依你!”
当下朝身侧白妞与千山一老一递眼色,三人同时收剑入鞘!
竺瑞青见对方如此迁就,心中大为诧异,不知对方究是什么话?却见爱凤妖妇柳腰轻摆,款步前移,朝他十分恭敬的福了福,道:“公子!请问一声,适才那呼唤公子白哥哥的童子,他是什么人?”
竺瑞青微微一凛,曲剑舟本是一代妖后灵凤所托,在灵凤口中,他不过是一个捡拾来的孩子。
只因其资质禀赋甚佳,又陪伴她灵凤五年,是以要为他寻一名师,以便其日后也得出人头地。
可是,如今经爱凤妖妇这一问起,其中就有文章了,尤其是爱凤妖妇肯如此迁就,低声下气,更显得其中的文章不简单。
竺瑞青略一思忖,立即答道:“你问他则甚?”
爱凤妖妇道:“他的轻功、武艺、以及暗器手法,无不出自我二凤门中,能不使人怀疑,故有此问!”
竺瑞青一听,这也难怪,遂道:“他叫曲剑舟!”
竺瑞青心想,若然这其中有文章,单说这名字,爱凤妖妇绝对不知,因为灵凤,也非常人可比,总不会太过糊涂!
果然,爱凤妖妇听后,柳眉紧皱立陷沉思中,嘴里则轻声念道:“曲剑舟,曲剑舟!”
少顷,爱凤妖妇一舒眉尖,荡然一笑道:“前些日,武夷山中,也不见此子,想必是公子这一路上遇到的吧!公子能否告知当时情形!”
竺瑞青一笑,道:“这个你管不着!”
爱凤妖妇笑靥依然的道:“竺公子,七灯八卦阵已然发动,此阵之厉害,爱凤也不禁膛目结舌,经人指点,在阵中三日三夜,方略为摸清门户,公子自信能闯得出去吗?”
竺瑞青闻言一怔,眼看乌云密布,阴风骤起,爱凤妖妇并非危言耸听,而采虹姑娘一去无影,怎敢说定能闯得出去。
他这沉吟未语,爱凤妖妇已笑着接口道:“如若公子肯实言以告,那童子曲剑舟的来历,爱凤干受责罚,领你出阵如何?”
这话,竺瑞青听来心中也不禁微动,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不得而知,他岂能为一己的安危,轻易吐实,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当下毅然道:“能否出阵,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担心,你们还是趁早让路!”
说毕,血旗一挥,就待往外闯。
爱凤妖妇见他不肯吐实,眼珠一溜,当下易笑为悲,愁眉苦脸的道:“实告诉你吧!那孩子已深入险境,眼看就要一命呜呼,我看他很像我姐姐的孩子,故此急急前来探讯,你要不实说,只有害了他!”
竺瑞青闻言,吃了一惊,问道:“你姐姐的孩子?”
爱凤妖妇此刻已泪流满面,边哭边应道:“十三年前,姐姐突然离城而去时,身已怀孕,虽说那时已年过半百,却因驻颜有术,保养得法,与二三十岁少妇无异,随后就一去没有音信,可怜,这还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呢!”
竺瑞青一听,方知就理,妹妹为姐姐的孩子而担心,自是当理,难怪他肯如此的迁就。
采虹姑娘一去不回头,也不知救下了曲剑舟没有,若然因此曲剑舟身死阵中,岂不是他竺瑞青害的?
当不也不暇思索,忙道:“那曲剑舟,正是你姐姐所交托,你快设法营救吧!”
爱凤妖妇一听,顿时破涕为笑,道:“真的?我姐姐呢?她怎么样?”
竺瑞青一愕,灵凤此后加何?至今他还不清楚,不过,照她所说那鼓腹重症看来,想必已凶多吉少,遂道:“他得了疑难绝症,终未死,也活不长了!”
爱凤妖妇一凛,立即拍着千山一老,道:“你速速领他奔赤壁出阵,待我去救那孩子!”
语毕,朝白妞一招手,疾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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