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浩脸上掠过一抹愁容,低声道:“贤侄眼下处境甚危,不需多礼,先往客栈再说。”
罗端跟着皇甫浩进入客栈,即见华千里、黄金度两位父执都在房中,还未上前拜见,黄金度面露喜容道:“贤侄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奔波寻找了!”
罗端一听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禁愕然。
华千里笑道:“贤侄毋须担忧,天塌下来,也不过是双肩扛着,但你先用一粒易容丸改过一付面孔为妙!”
罗端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华伯伯请说明白些,到底是什么事那么严重?”
皇甫浩轻轻摇头,面向黄金度道:“贤侄才到这里,想是未曾用餐,我带他进来,不便再出去,请老大和老三去买点什么吃的也好!”
罗端诧道:“我们一起上街吃,又有何妨?”
华千里笑道:“你还不知道哩,糜古苍正落脚在这城里,你要是给他看到,那还了得!”
罗端果然吃了一惊,忙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他话一出口,猛然记起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岳父敢情正是找他,不觉嫩脸微红,低头不语。
三位老者何等人物,见状已明白几分,黄金度微笑道:“待买饭菜回来再说罢,两人计长,一人计短!”
罗端听说糜古苍到了西陲,自己作贼心虚,忧心如煎,恨不得立刻知道他的来意,好容易等待黄金度和华千里一走,立即磨着皇甫浩问个明白。
皇甫浩笑道:“你也不用慌谈,糜古苍和五毒尊者带了一位二十岁上下年纪的少年南下,听说是要找红蜂娘子和你,再则找鬼国十雄、龙字十三宗托根之地!”
“他们怎知小侄已到西陲?”
“大概他们是猜想吧,你黄伯伯一发现糜古苍一行的行踪,立即和我二人一路跟踪到此……”
“好呀,你这伙果是跟踪我,老贼们,还不滚出来领死!”
两人正在高谈中忽然闻一个陌生少年口音由街上传来,不禁怔了一怔,旋而悟到这房间的窗口对正大街,说话都不被外人听到?
皇甫浩灵机一动,急打开窗口,强笑道:“小哥儿!我们虽是跟着你,但也并无恶意!”
罗端已猜想那少年定是五毒尊者的曾孙,也就是糜红的未婚夫席剑清,不由得多望那人两眼,见他虽长得一表人才,但眉宇间显出一种狠戾之气,因他语言咄咄逼人,忍不住带有几分不悦道:“你这厮怎么不识好歹!”
“你这小子凭什么教训人,胆敢下来,看小爷揍你不揍你?”
忽然,一位身穿长袍的老人由拐角处现身,问道:“席小世兄?你和什么人吵嘴?”
罗端一眼看去,见那人五绺长髯飘拂胸际,五官端正还带有几分秀气、文雅,暗忖:“这人称那小子为世兄,该是糜古苍才对,但他曾被毁容,怎会曾这般清秀?”
在他这一转念之间,那少年已指向窗口这边道:“糜公!就是那老贼自称盯着我们来到这里,清儿才盘问他,被那小子岔嘴发横。”
罗端听说那老者姓糜,除了糜古苍还能是谁?这要想回避已来不及,索性仗着对方不认识自己,叱一声:“你这小子为甚开口骂人?我伯伯不是说并无恶意么?”
糜老者见伏在窗口的少年,目似朗星,清澈见底,一张俊脸,还带几分稚气,也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人先别争吵,究竟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由巴山跟到这里,也该说个明白!”
罗端暗忖:“这人还有几分谦和,听说糜古苍心狠手辣,怎么会是这样子?”
他因不知三老如何借故跟踪,以致无话可答,但他身旁的皇甫浩已接口道:“糜老侠母须多疑,我们三个老废物因知老侠多年不履中原,此番又和五毒尊者前辈同来,才好奇随行看个热闹。”
这时黄金度和华千里带着酒莱回栈,见这情形,也知是怎么一回事。
黄金度不愧为老江湖,慌忙将手携之物交给华千里,随即上前一揖道:“糜老侠!何不进里面共饮一杯,便将这事说个明白?”
糜老者微微一怔,回顾那少年道:“小世兄!人家既以礼相待,你就先回去罢!”
那少年恶狠狠地瞪了罗端一眼。
皇甫浩忙道:“一些小误会,尽可杯酒言欢,这位小侠也一并请进!”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谁希罕你的酒菜?”转向糜老者说了一声:“公公请便!”即拨头自去。
黄金度装出几分歉意道:“不知有何误会,竟令小侠情有未甘,请糜老侠不介意才好!”
糜老者微微一笑道:“他比较性急脸嫩,且休理他。”
遂飘然举步,与黄金度并肩入店。
刚一落座,即面向罗端道:“小哥神光内蕴,身手定是不俗,可肯将令师名讳见告?”
黄金度三人见对方只向罗端向话,心下暗吃一惊。
罗端却起身一揖道:“请问老丈尊讳!”
“老夫便是心狠手辣的糜古苍!”
心狠手辣并非好事,寻常人若被封上这“雅号”,哪怕不拼个死活,然而,糜古苍却自以为荣,三老一少俱都为之一怔。
尤其是这个糜古苍不以巾蒙面,更使罗端诧异得向他脸上凝视,敢情要在他脸上找出一点伤痕。
但是,老者一张光滑的脸皮,不但没有伤痕,甚至于愈后的白痕也没有半点,罗端忍不住含笑道:“老丈你这尊讳,统共有几人?”
糜老者呵呵笑道:“糜古苍以心狠手辣著称于世,自古来只有人伪善,难道居然也有人伪恶?”
这确是极大的理由,不论任何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也要戴着一个伪善的面具。
糜古苍仍是那副笑哈哈的脸孔,续道:“你们既然相信,那就逐个报上名来罢?”
这一句话又带有莫大的冷意,使三老一少俱微微一惊,却又不得不逐个通名报姓,罗端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有所决定,三老一报过姓名,立即接口道:“小子姓罗名端,亡父是……”
语未毕,糜古苍已呵呵大笑道:“你原来就是罗端,总算老夫不虚此行!”
三老一听罗端报出真姓名,俱是一惊,再听糜古苍笑的近于发狂,更不知是祸是福,各自暗地运功戒备,生怕对方突施袭来。
但罗端却若无其事地从容道:“听老丈这话,似专为小子而来,不知有何事见教?”
“见教?老夫正要杀你!”
“老丈别开玩笑!”
“嘿嘿!你难道不知老夫杀人,只在谈笑之间?”
罗端由对方眼光脸色上,确看不出半点将要行凶的神情,不禁迷惘地摇一摇头。
“你小子胆子居然不小!”
“小子自问并无开罪老丈的事!”
“好说!你可认识老夫的孙女?”
“起初不知后来知道了!”
“你先说个明白!”
罗端毫无怯意地把自己和红蜂娘子——糜虹交往的经过,和盘托出,只瞒下在崂山以及后来的情节。
糜古苍一双老眼瞬也不一瞬地注视在罗端脸上,敢情要想看出话里是否有假,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美少年,激动、诚挚、热烈的表情,令他暗里惊怪这少年为何能够这般镇定,接着又问道:“老夫在未查明真象之前,暂时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你和虹儿分手之后,为什么来到这里?”
“小子被九幽鬼女由崂山带到长安,脱险后,遇上赤虎宗宋公达宗主的女儿,知她在崂山曾经遇上虹姐,说是来探积雪峰,小子也和宋宗主的女儿赶往积雪山援手,在傲来堡和雪峰三老打了一场,又各奔西东。”
“唔——有宋公达的女儿为伴,也还不甚要紧。”
糜古苍似乎担心他的孙女出大毛病,至此略为宽心,怎会知道连宋公达的女儿——绛衣仙子宋玉秋,也和这位少年结下不解之缘?
他喃喃地说一声,随即问道:“你知我虹儿会走往何方?”
罗端随口答道:“她们并不说要往何处,但她曾获心波姹女传授……”
“什么?”
糜古苍似是一怔,又急道:“心波姹女把那套不嫁人的玩意儿传授给虹儿?”
罗端怔了一怔,旋即明白心波姹女敢情终身不嫁,糜古苍才惊诧到这样子,装起困惑的样子道:“心波姹女到底有什么传授,小子并不知道!”
“要给你知道,那还了得?哎,这妮子什么师父不肯拜,偏教那怪物寻到她的头上来!”
糜古苍似是不敢招惹心波姹女,带着几分愁容,站起身子,说一声:“好小子!算你走运,你们痛痛快快喝酒吧!”
罗端知道他要走,急道:“请老丈小饮几杯,小子还有下情奉告!”
“你有什么话说?”
“龙字十三宗诈称为鬼国十雄,冒用老丈手法,残杀武林人物一事,老丈可是胸有成竹?”
“这事已有人对我说了,龙宗、虎宗手法极为相似,难说他们冒用,这事与你无关,老夫自有道理。”他略顿了一顿,向三老说声:“打扰!”便离座而去。
罗端与三老恭送出门,回到房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皇甫浩如释重负地笑道:“此老说得不错,这回我们可开怀痛饮了。十几天来,就担心他向贤侄下手,而且五毒尊者更不好惹,不料你三言两语就打发他走了!”
罗端轻叹道:“麻烦事或者还会有,到时也说不得了!”
他自知虽应付得眼前,但丑媳妇终要见公婆面,那时如何解说,仍然没有把握。
三老可不知后来的一段大事,反因糜古苍已走,而开怀痛饮,不觉已是三更将近,忽然,“唰”一声响,一缕寒风由窗隙射进,罗端伸手一抓,却抓到一张纸片。
那纸片褶成三角箭形,恰能穿过窗门的板缝。待摊开一看,不禁脸色微变,低叫一声:“不好!”
三老艺高眼锐,同时看见那纸片上写着:“你跑不掉,我又来了,立刻去东门十里坟场相见,美珍字。”
皇甫浩见纸片上措词十分不敬,老眉一皱道:“这个美珍又是什么人?”
“就是小侄方才说过的九幽鬼女,不料她竟是阴魂不散,又寻到这里来,真不知怎生是好!”
华千里笑道:“你若是怕她,待老夫去替你把她撵走就是!”
罗端更加着急道:“这个使不得!”
他话声甫落,即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罗郎!你到底去不去,要不要我揭穿你的伤疤?”
后面一句话,正是罗端最伤心的事,若是九幽鬼女把他在崂山与二女的风光叫了出来,哪怕五毒尊者、五毒索掌,连糜虹那未婚夫席剑清不翻脸成仇才怪?
是以,一迭连声,说了几个“去”字,随即压低嗓子道:“三位伯伯不能再住下去了,最好立刻就走,再不要遇上糜古苍三人!”
黄金度着急地抓紧罗端的手,问一声:“何事这么慌张?”
“小侄为了解救红蜂娘子,在崂山已成夫妇之实,但她却是方才那少年的未婚妻,虽是九幽鬼女所害,在这时有理说不清,还是以走为妙!”
短短数语,三老听来已是明白,不禁面面相觑。
罗端接着又说一声:“老伯不必跟去,小侄走了!”轻挣脱黄金度,打开窗门,一纵登瓦。
九幽鬼女见罗端身形一现,立即领头飞奔,顷刻间已到东门外坟场。
累累荒坟中,屹立着爱、心、恒、恕四婢。
九幽鬼女一直走到四婢中间,在一座大墓碑前停步,笑道:“罗郎!你用不着害怕,虽然你很多事对不住我五姊妹,马美珍仍肯原谅你,爱你,过这边来坐,我俩再象在长安的夜里,由她们吹奏一阕迎郎曲,舞一场春情脱衣舞,岂不胜过你终日奔波,担心受怕?”
罗端冷冷道:“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九幽鬼女痴痴娇笑道:“你真呆!古话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贱妾有吃有喝,有穿有戴,金银珠宝,取用不竭,不为了这个还为了什么呀?”
罗端这时听她那浪声浪气,却是声声刺耳,怒叱一声:“淫鬼住口!”
九幽鬼女仍然端坐不动,娇声笑道:“女人越淫荡,男人越兴浓,你几生修来,遇上我这一身内外俱是媚骨媚肉的淫鬼,怎的还不心满意足?”
罗端对这恬不知耻的淫女,端的气极,俊目一扫,见五女胸前都佩着一枝小金剑,急叱一声:“把我的金剑还来!”
九幽鬼女突然脸色一沉,在目光下隐起青蒙蒙的鬼气,冷哼一声道:“你想走么?爱姑!你把那人给他看看!”
罗端既想夺回金剑,又想着鬼女是否将爱侣掳来,但爱姑含笑应了一声,倒跃一步,落往坟后,随即提起一位少年,却是五毒尊者的曾孙席剑清。看他软绵绵,任人摆布,似被点了软麻穴,诧道:“你抓这人来干什么?”
“你休在我面前装痴扮呆,由得你再笨,不致于连这个人都不知道。这位席公子正是你的情敌,但他已被我连聋穴都点了,这时不会听到,你尽可放心。我请他的用意,就是要证实崂山的公案……”
罗端怒喝一声:“你敢!”
“嘻嘻!为什么不敢?我只须把当时的真相说出,你立即走投无路……咦!你伸手进袋子干什么?我才不怕哩!要知道我已穿上金缕衣,你那废铜烂铁,伤不了我。”
罗端忍无可忍,确是想撒出冥府金钱,把五位鬼女杀了,但经九幽鬼女一叫,不禁又把手抽回。
九幽鬼女频频冷笑道:“我的罗郎呀!我劝你乖乖点罢!老实说,马美珍一喜欢上你,天大的事都可替你包涵,你若肯跟我回去,只须举手之劳,就替你去掉这个情敌,八美联床,到那时,由你一人快活。”
她故意顿了顿,好叫对方有时问答复。
罗端气得两眼金星直冒,但鬼女坐在碑上,四婢站在他的身后,虽有心将席剑清夺过来,又无法冲过鬼女一关,只好连哼几声,稍泄愤怒。
九幽鬼女似是得意之极,痴痴笑道:“我再给你片刻时间考虑,但你要知道,世上并不仅你一个是‘潘驴’人物,若果不肯答应,哼!我即时把崂山的事对这位席公子说,席公子能获五美同好,不见得不胜过一个烂冬瓜,但你可就惨哉极矣!”
罗端趁对方说话的时候,低头踱步,苦思妙策,他所站的地位,也到达鬼女一侧。
鬼女虽见他踱来踱去,以为是考虑答应的事,也抱着几分喜悦的心情,静待这位冤家情郎回答。
蓦地,罗端一声暴喝,左手挥起量天尺,化作一道精虹,向四婢罩落,右手射出五缕劲风,疾点爱姑身前重穴。
这突发的事变,骇得四婢大叫一声,九幽鬼女虽有金缕衣护身,但见金光排空而来,也不敢以头脸硬碰。
在这瞬间,爱姑但觉手中一紧,席剑清已被夺去。
十个冥府金钱化作一幢光网,阻挡诸女进击,罗端以迅疾无伦的手法解开席剑清的穴道,叫一声:“席兄!快逃!弟挡他们一阵!”
席剑清向罗端瞥了一眼,“哦”一声道:“原来是罗兄救我!”
接着又厉喝一声:“贱婢吃我一掌!”即要飞扑上前。
罗端急拦道:“席兄逃回去要紧!”
席剑清怒道:“你敢看我不起?”
罗端暗道:“这厮好生狂傲,教你懂得厉害也好!”他念头一转,右手一招,冥府金钱飞回,金光骤敛。
九幽鬼女一着之失,被罗端夺去席剑青,情知狡计落空,但她淫狠成性,也不肯轻易释手,厉喝一声:“你们都是死人么?”右手执有一枝青蒙蒙的宝剑,左手提着一领光闪闪的网罩,向四婢作势频挥。
四婢齐声娇叱,分作四方攻上,他们的武器竟是手中的箫、笛、筝、琶。
罗端一眼瞥去,即知是一个小型炼魔阵,但那席剑清怎知厉害?他见罗端一收回金光,立即向爱姑突发一掌。
要说起掌力,席剑清确实不弱,但见一阵旋风,应掌而起,卷得残枝败叶升高数丈,向爱姑疾扑。
然而,爱姑一声娇叱,玉琵琶弹起“嗡”一声,趁势向前一推一拨,立将旋风反压回头。
这时三女也弹起一片乐声,涌到罗端身侧。
罗端一面挥舞量天尺,施展出“冥王剑法”抵挡三女进攻,一面留神席剑清与爱姑交手。
但见席剑清施展出一套精妙异常的掌法,打得烟尘翻滚,爱姑琵琶招术离奇,也未能攻上半步。不禁暗自赞叹道:“要不是过份狂妄,十年后谁说不是第一流高手?”
他为了煞煞席剑清的傲气,只暗运九野神功护体,挥舞量天尺守而不攻。这么一来,席剑清艺业虽高,仍受爱姑一具琵琶打得大汗淋漓,几乎递不出招。
九幽鬼女站在网外督战,旁观看清,看出罗端心意,娇笑道:“席公子!你不用打了,谨防我那负心人把你出卖,贱妾虽请公子来此,实则并无恶意,但我这负心人和你的意中人在崂山却是不干不净……”
罗端心头大急,但若此时和她拼斗,更加解释不清,索性冷笑道:“马美珍,由得你挑拔离间,也不会损我毫末,谁不知道你这奔淫下贱……”
“嘻嘻!奔淫下贱只怕是你那位红蜂娘子吧,我还没有说她肚里孩子有几个月哩!”
罗端急喝道:“淫鬼休得损人,红蜂娘子是这位兄台的未过门妻子,你再胡说下去,罗端决定不会饶你!”
“哼!你能怎样,要吃我不成!我偏要说!”
席剑清也沉不住气了,带着几分怒意道:“罗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胡说?你敢找罗云虹来对质?”
罗端大喝一声:“你凭什么?”一招扫开三婢,身形随起,量天尺向九幽鬼女点去。
九幽鬼女艺业尽得“圣母”真传,左网一扬,万点磷光飞起,顿时腥臭扑鼻,同时一声娇叱,手中剑一招“跨鹤穿云”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疾如电射,反点罗端的“期门穴”。
这一招干净利落,来势如电,居然比雪蜂三老不遑多让。
罗端微微一懵,左掌猛扑出一股劲风,挡一挡那股臭气,量天尺横里一扫,全身飘开两丈。
九幽鬼女痴痴笑道:“负心汉,再吃你公主两招!”
她话声未落,剑网齐发,但闻厉啸腥风,使这方圆数亩的墓地狐走鸟飞。
罗端万料不及九幽鬼女也有这样精妙的艺业,微怔间几乎被对方占尽先机,幸是方不平乃武林怪杰,聚集各家剑法,撷取精华,自成一家,“冥王剑法”确非寻常,才渐渐拉回均势。
然而,他抽空斜扫一眼,却见席剑清被四婢围攻,早是险象横生。敢情四婢另有诡谋,不尽全力,否则席剑清早该落败。
若果席剑清死在四婢手中,对于罗端当然是十分有利,但他剑胆侠心,不能见死不救!
再则,他和红蜂娘子成就夫妇之实,虽说当时为了救人一命,而且不知她已名花有主,但面对此名花之“主”,终觉有疚于心,情不自禁的发出几下险招,将九幽鬼女迫退几步,立即冲进四婢阵中,叫一声:“席兄快跟我走!”
那知九幽鬼女也如影随形,飞追过来,一声冷笑道:“你是黄花闺女做媒婆,自身难保,还想救人不成?”
但见她左臂频挥,网儿的磷光漫天飞舞,眨眼间已笼罩许多亩地面,接着又厉声喝道:“你们四人围住这负心郎,待我请公子出去说个明白!”
罗端当时若果单独逃走,九幽鬼女也难把他困住,但他以护卫席剑清为己任,一振量天尺,连席剑清也裹进尺光之中,悄悄道:“席兄,对方是九幽鬼女,淫毒异常,小弟曾经差点儿送命,奉劝席兄与小弟合力,不难攻出此阵!”
席剑清此时已气喘咻咻,知道厉害,但又冷冷说一声:“你能走,就尽管走。”
罗端不知对方是何种心意,愕然道:“兄台若不肯走,小弟只好陪上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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