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端人随声起,迅绕古松一匝,仍看不到人影。
宋玉秋诧道:“难道这松树是空心的,不然,那人藏在什么地方?”
罗端微展笑容,故意扬声道:“好歹也毁掉这株古松,我就不信什么邪魔鬼怪!”
那人又冷笑一声道:“你真敢毁此神木么?”
宋玉秋一语不发,忽然纵起身躯,对准树枝一掌劈去。
“蓬!”
随着这一声巨响,那段树枝顿时被震飞五丈开外,但宋玉秋的身子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筋斗。
罗端惊呼一声,急将她身子接下,却见她星眸紧闭,气若游丝,芳容失色。
那段树枝一落地面,立即出现一位遍体红裳的半老徐娘,原来她竟是利用树枝围在身上,迷惑别人视线,这时脚一站地,即响起一声长笑,飞身疾掠而去。
罗端却因宋玉秋身受重伤,眼睁睁看那妇人逃走,再一察宋玉秋,发觉又是“绝阴手”所伤,心下也有几分明白,不觉长叹一声,无奈,抱起宋玉秋,寻到一个石洞,像对糜虹、彩云二女一般,一番云雨情……
那知宋玉秋方醒转过来即闻石洞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懂得用这方法施救,且再看老娘的功夫!”
罗端急抱紧宋玉秋就势一滚,藏往黑处,轻声道:“姐姐休怪!待我先毁这妖婆,再向你解释!”
他这时情知危急,顾不得穿上衣裳,和调息行气,立将十个冥府金钱扣在手上,仍与宋玉秋抱在一起。
那妇人似是认为对方决难逃脱掌下,阴森森一笑,竟一步一步走进洞来,接着又浪声浪气道:“好小子,老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真阳可用,不如留下来给我罢!”
罗端此时更不犹豫,猛可一挥手臂,人随掌起,十个金钱同时发出。
他这一招是以毕生功力作孤注一掷,但见满洞金光飞舞,那妇人惨叫一声,四肢齐断,再吃罗端一掌震飞出洞外。
然而,罗端也因失力伤气,倒回依入怀里。
宋玉秋眼见此因此情,心头明白,急把罗端翻转向上,先取出几粒丹药纳入他的口中,再替他推宫过穴。
俄顷,罗端悠悠醒转,见宋玉秋坐在身边。正要解释,但他唇皮方动,宋玉秋已看出他的心意,双目饱含泪珠,急道:“你不必说了,我一切都明白,你先调息运动,好防备强敌。”
“姐姐!那妖婆死了么?”
“死了!”
罗端叹了一声,坐了起来,调息半响,待功力尽复,才整理衣裳,与玉秋寻回十个“冥府金钱”,走到那妇人的尸前,恨声道:“这妖婆死有余辜,可是苦了姐姐!”
宋玉秋满面娇羞道:“罗郎!你方才说什么绝阴手,难道除……”
“若另有方法可救,我决不敢冒犯姐姐!”
宋玉秋螓首低垂,幽幽道:“玉秋的身子已属罗郎,不必说这些了,但她这绝阴手若果施于父女、母子、兄妹之间,岂不是造成大孽?”
罗端被她一语提醒,忽记起神州一乞在五株松所说的话,不禁浑身一震,缄默半响,才道:“前时在崂山,我也因此而救过两人。”
宋玉秋不禁涌起一种妒意,急道:“救得是谁?”
“就是姐姐结义的姐妹!”
“罗云虹、罗云彩?”
罗端说一声“是!”接着又道:“她两人并非姐妹,云虹原名糜虹,云彩原名彩云,敢情因我之故,才改姓名。”
宋玉秋听说救的是她结义姐妹,不觉笑起来道:“我结义姐妹四人,倒被你依样画葫芦,乱点鸳鸯谱,救了三个,还有一个安琪,你到底救不救?”
“姐姐休取笑了,我们快搜这妖婆身上,看她有什么证物?”
他一揭开那妇人的衣底,即见一个小小锦束,里面有一个小药瓶,和一面寸许见方的玉牌,牌的一面缕着“圣母亲临”四字,另一面缕着“圣母令”三字,道:“果然是这妖婆,不怕得不回我的金剑。”
宋玉秋将断下的四肢聚在一起,取下一对玉镯,笑道:“有了这对龙风镯,总可查出这人是谁了!”
罗端道:“不消查询,也知她是寒山圣母。”
宋玉秋向罗端手上的玉牌瞥了眼,也喜道:“我们敢情在无意中杀了一个圣母,应该把她剁成肉浆,不让别人认出面目,才好利用她的遗物行事!”
“姐姐说得有理!我正想托姐姐利用这面玉牌,替我骗回五行金剑!”
他起手一掌,把寒山圣母的尸体打陷进土里,然后连同四肢掩埋起来,将玉牌和药瓶交给宋玉秋,笑道:“我猜这瓶药粉,必定是绝阴手的解药,姐姐收了下来罢!”
宋玉秋俏脸一红,啐了一口道:“我才不要那鬼东西,你留着备用吧,省得将来还要多救几个!”
罗端收回药瓶,嘻嘻笑道:“方才把这妖婆杀得太快,不然,倒可由她身上问出虹姐和云妹的下落!已在这里遇上妖婆,还怕寻不着妖女妖孙?”
两人并肩飞步,登上一座山峰纵目四望,早见人山十几里的谷地里面,似有石墙建筑,墙内有物蠕蠕而动。
宋玉秋遥遥一指道:“那可不是庄院的围墙?”
罗端目力较佳,凝视半响,诧道:“果然是围墙,但里面没有屋子,只有一大群裸女在里面蹦跳。”
“那必定是老魔掳来的女子,快去救她们!”
两人各展起轻功,飞奔而去,不消多时,已越墙而人,数以百计的裸女倏见有人飞落,惊呼一声,立即挤成一团。
宋玉秋不禁“呸”一声,喝骂道:“真是禽兽,毫不害羞,雪峰三妖躲在哪里?”
裸女见来人凶恶地厉喝,更慌乱惊哗,叫嚣半响,才推出一位二十来岁的裸女到达宋玉秋面前,罗列跪拜。
宋玉秋看着对方妙相悉呈,羞怒得艳脸通红,怒道:“我看不惯你们这样子,快穿衣服起来!”
那知裸女仍旧操着方言,叫了半响,又多推出一个肤色如玉、娇艳欲滴的少女跑在前列,被推出的两名少女俱俯首贴耳,哀号流泪。
罗端想了想,不禁失声道:“她们莫非是西荒的裸族?”
宋玉秋“哦……”一声,失笑道:“我也因他们这些怪模样才气昏了头,竟忘了积雪山原有不少菜人。”
“为什么叫做菜人?”
“据说她们是上古的遗种,先世过份荏弱,被人当作野兽来猎食,所以叫做莱人。在这一带的山民,有时也掳去女人为婢妾,玩得腻了就杀死烹食。”
罗端不禁怒叫一声:“岂有此理!”
前列两名裸女一闻怒声,立即直挺挺伏在地上,然后翻转身来,面孔朝天叉开四肢,活像待宰的羔羊。
宋玉秋“唔”了一声道:“果然不错,她们天生胆小,休再吓她们了,可惜不懂得她们的话!”
“我们打塌了围墙,放她们逃生。”
“休得鲁莽,也许这堵围墙,是她们先世建筑来防备外入侵掠的,待我设法问问她们!”
罗端笑道:“你不懂话,怎么问话?”
“野人以拥抱为亲,对她们表示亲密,她们总应明白。”
宋玉秋一把将那年幼的菜人拉入怀中,就在她俏脸上亲了一亲,大群裸女顿时欢声齐动,同时挤进身前。
宋玉秋指指围墙,做出把围墙打塌,让她们逃去的手势,果然那伙裸女立即惊慌失色,连连摇手。
罗端忙道:“这事可就奇怪,为什么看不见男人和老少?”
宋玉秋叱道:“不许你说,转脸过一边去,让我好问?”
罗端情知她必定要打一个不堪人目的手势,才可问得清楚,笑了一笑,转过身子面对围墙。
那知没有半柱香之久,忽见远处似有一道红影一闪而逝,不禁“咦”一声道:“奇怪!那道红影莫非是虹姐?”
宋玉秋摇头道:“她和彩云俱穿的绿衣裳,决不是她!”
“那必定是敌人了!”
“管他呢?你小心一点就是,我还要问呢!”
罗端继续注视红影出现的方向,过了半盏茶时,才听宋玉秋笑一声:“你转过来吧!”
他才转过身躯,宋玉秋接着又道:“这里的男人,多半被我们这样的人带走了,被带走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所以残留几个做种的男人都深藏在洞穴里。”
罗端诧道:“难道不要女的?”
“呸!我话还没说完哩!”她接着又道:“藏在这里的裸女,每隔几天就有人越墙进来掳走几个。”
“她们在这里等死,何如毁墙出逃?”
“你看她们周身赤裸,一出到外面,哪怕不被别人当作菜吃了!在这高大的围墙里,只有武林高手才可以进来,总比较没有围墙好得多……”
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们已知道这事,总不能不管,我在这守候,你往拉加寺买衣服回来,先安置这伙可怜的人儿再说!”
罗端虽然急于要找寻糜虹二女,但宋玉秋这一场功德的事,又令他不便违拗,只好说一声:“好吧!”
不料方一回头,即见方才出现红影的地方,几条红影向这边疾奔,忙道:“玉姐快带她们走,有人来了!”
那群裸女一见红影奔来,人人都显出惊慌之色,宋玉秋忙挥手命她们走避,自己则和罗端并肩而立,恨恨道:“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痛下煞手!”
来人一共七个,尽是十七八岁姑娘,由她们飞速的身法看来,个个算得上第一流高手,只见她们一到围墙,便飘身越过。
其中一名目光一触及罗端,不觉“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兴郎!”
罗端相隔老远就认出那人是九幽鬼女的侍婢心姑,也就冷哼一声道:“是我怎么样?”
“哎呀!怎样凶霸霸对我!我家姑娘要我们四处找你哩!”
心姑媚眼向宋玉秋一瞟,又笑道:“这位姑娘好美啊!是你把我们的兴郎带出来的吧!”
宋玉秋早看不惯对方的妖媚模样,俏脸一寒,叱一声:“贱婢!在崂山冒充绛衣仙子名头,可是你一伙淫贱?”
心姑“哦……”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绛衣仙子,难道这绰号是你专有?”
宋玉秋怒叱一声,人随声到,“啪”一声响,心姑已挨了一个耳刮,正要举手再打,侧里一名少女喝一声道:“着!”一股冰冷之气已临身侧,只得再退一步。
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这贱婢,擅入三姑娘的禁地,已是罪该处死,若不看在你那臭男人面上……”
宋玉秋一声厉喝道:“本仙子正要收拾你这伙妖女,报上名来,好叫你首登鬼录!”
那少女见眼前人自称为仙子,当下冷笑道:“三姑娘马明珍的名头大过天,你居然敢……”
宋玉秋“呸”一声,铁掌一翻,招式已发,一股劲风,直取对方心坎。
马明珍左侧那少女一声娇叱,横里一掌劈出。
宋玉秋脸色一沉,喝一声:“滚!”掌势同时一变,右手一掌,把那少女打得踉跄几步,左边一掌,仍然直奔马明珍身前。
这一招应变迅速,敢情出乎马明珍意料之外,但是她一闪身躯,厉喝一声:“把两人擒下!”
群婢哄应一声,立即将罗、宋两人围住垓心。
宋玉秋冷笑道:“这样也好,省得本仙子一一打发。”
罗端急拦阻道:“玉姐且慢,先问个明白,再打也还不迟。”接着转向心姑喝道:“我罗兴和你们无仇无怨,为何乘我运功调息,将我掳来凌辱,后来还意欲取我性命?”
心姑狡猾地笑道:“兴郎你说错了,若非大姑娘把你救到长安,你早就死于非命,后来,我五姐妹的身子都卖给了你,谁说我姐妹要你性命?”
罗端见她当众说出那番情景,艳脸也不曾红一下,并且媚眼横飞,荡意撩人,不由得怒道:“把我金剑拿来!”
心姑笑说一声:“好啊!你这人全不认帐,原来你就是罗端,金剑是与我姐妹作定情之物,为什么要还你?老实告诉你,今天好好和你身旁这位姑娘归顺积雪山古墓派门下,龙字十三宗还不敢再找你报仇,否则,这积雪山麓便是你埋骨之所。”
宋玉秋气得厉喝一声:“好妖孽!”铁掌随即一扬。
罗端急又阻止,面向心姑道:“死不要脸的淫婢,小爷若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但是,小爷今天没有这兴头,先问你一句,半个月前,有两位绿衣姑娘可是在积雪山被你们抓到?”
他说话的时候,眼光不停向对方诸女扫射,但见诸女脸色都瞬息百变,马明珍忽然冷笑一声道:“那两位贱婢早被三姑娘擒了,这时感情享受万人阵的乐趣哩!”
罗端听到最后,顿时杀气罩面,宋玉秋反而失笑道:“你这妖女说到能擒下她两人,本仙子说你不配!”
罗端只知道糜虹的艺业较彩云必定强,但仍比不上回龙帮那伙魔头,方才马明珍闪避宋玉秋的身法,虽不见得比那伙魔头高强,但已比二女高强太多,糜虹断难抵敌。
是以宋玉秋那样一说,反使他感到突然,他哪知二女经过崔、田二老教授,再洞悉二元秘芨奥妙之后,艺业已是一日千里。
但宋玉秋与二女相处多肘,情知彼此艺业相去无几,估计自己可打胜马明珍,二女何至被对方擒下?
马明珍被她讥笑得粉脸生霜,骂一声:“你说我配不配!”劈面就是一掌。
罗端身形一动,挡在宋玉秋身前,一掌推出。
但见风声怒啸,疾卷尘沙,马明珍的身子被那刚疾无伦的掌劲打得连退五六丈。
蓦地一道身影,疾如流星射电由墙一掠而下,把马明珍带过一旁,冷眼向罗端一瞥,凛然道:“你是何人门下,难道没听过积雪山不许外人走动吗?”
罗端看出来人身法,确是比所遇的魔头高出几分,见他年逾不惑,敢情是马女的尊长,也就正色道:“积雪山并非私有之地,为何不许外人走动?”
那人哈哈一阵大笑,笑声震得山谷回响,历久不绝。
笑声未绝,马明珍已娇呼一声:“爹爹!那小子便是罗端,他是欺负大姐的人,又来欺负明儿啦!”
罗端一听马明珍喊出“爹爹”,急向宋玉秋说一声:“这人让我对付,你当心那几个贱婢!”
那人犹知罗端的身份,精眸一闪,“唔”一声道:“原来你是方老怪的门下,怪不得胆敢上门欺人,但我雪峰一派与方老怪风马牛不相及,你为何来此滋事?”
罗端正色道:“区区并非有意寻畔,但令嫒由崂山把区区掳到长安半月已是乱伦之极,只怕尊驾未必知道。”
那人冷冷地说一声:“谁说我不知道?”
“若真如此,尊驾竟是纵女行恶了!”
宋玉秋冷笑一声,接口道:“岂仅纵女为恶,且是男盗女娼!”
那人脸色一沉,喝一声恒:“贱婢是谁?”
“你不配问!”
那人厉喝一声,立即劈出一掌。
罗端一步抢上,一掌封出。
这虽是淡写轻描的一掌,但双方掌劲俱已重逾千钧,只见沙石飞扬,风涛激荡,“蓬”一声巨响,那人一连倒退三步,罗端上躯也连晃几晃。
雪峰诸女料不到罗端居然有这样强的内力,不禁相顾失色。
宋玉秋见罗端只不过略胜来人一筹,生怕自己两人应付不下群殴局面,芳心也微微一震。
那人敢情方才未尽全力,虽被罗端掌力震退几步,仍厉喝一声:“小子果然不差,再接我马鸣山一掌!”
他话声一落,不进反退。
罗端暗诧道:“难道他后退的远了,掌劲更加猛烈些!”
他心里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定有玄虚,不敢大意。
马鸣山连退五步,与罗端相距已有八步左右,双臂猛力往下一振,“格”一声骨节暴响,面上忽然浮起一丝狞笑。
蓦地,他左掌作势一挥,右掌作势一扫,这一挥一扫,看起来似乎是十分着力,缓缓移动,却又无风无劲,活像在打太极拳,装腔作势。
这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生死立判的先兆。
罗端在这刹那间,急将九野神功布满周身,宋玉秋也气纳丹田,鼓足内劲,谨防对方这种奇异的绝学。
雪峰诸女自是知道马鸣山要以“穷阴凝闭”的功夫,一举即将对方冰冻,各自面泛喜色。
马鸣山双臂渐渐向里交叉,宋玉秋忽觉四面八方都有一种阴寒之气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猛可记起往年雪山妖狐曾有这门绝学,功力绝顶的人,足以使对方僵直如死,急振臂一挥,一股丹田真气透掌而出。
罗端一见宋玉秋抢先发招,知她已难禁受对方发来的奇劲,也紧急突发一掌,并即揉身进击。
九野神功果然迥异寻常,尤其透过冥王掌法,威力更加倍增,但见风声狂啸,掌影漫空,直追马鸣山身前。
马鸣山以为对方那少女决难抵挡自己的绝艺,见她贸然发掌,心头一喜,哪知掌风一到,即觉一种温暖的气劲迫近身前,不由得大为惊讶。
不料罗端更是后发先至,连人带掌由头顶罩落,身前劲风犹自冲击过来?赶忙脚跟一蹬,全身暴退十几丈元,才喝出一声:“且慢!”
罗端身法刚收,宋玉秋又一步抢上前去,连发几掌。
马鸣山一面招架,一面怒喝道:“贱婢找死么?赤虎宗宋公达是你什么人?”
宋玉秋一连发招,俱被对方封架开去,也暗惊对方艺业非凡,见闻广博,掌势一收,骂一声:“是你爷爷!”
“待我教训你这贱婢!”
“你敢和你家姑姑动手?”
马鸣山面色一寒,马明珍急道:“不劳爹爹动手!”
宋玉秋笑道:“我的小孙女呀!你……”
罗端一知枕边人竟是虎字十三宗的人,心头暗喜道:“这番可真正挑起龙虎相斗了。”
但他心念方转,马明珍厉喝一声,藕臂一挥,率同四婢攻向宋玉秋,急叫一声:“玉姐当心!”一步抢近身则。
宋玉秋抛个媚笑道:“用不着你帮忙!”
话声一落,恰见雪峰诸女冲到,十掌并起,急飘开数丈,叫一声:“过这边来打!”同时拔出一枝金光夺目的宝剑,抖手之间,幻作千朵金花,猛扑上前。
马明珍见宋玉秋动起兵刃,急招呼诸女一声,首先拔剑跃上,一招“惊虹掠日”即向金光探进。
诸婢同声吆喝,四条红影带起千条冷线,还夹有砭骨的寒风,向宋玉秋卷到。
宋玉秋“呸”一声,宝剑狠狠一绞,但闻一阵金铁交击之声,震耳欲聋,雪峰诸女俱被震退一步,惊得面如土色。
原来虽仅是一招相接,但除马明珍的一枝金剑依然无恙之外,四婢手中长剑俱被削成两段。
心姑和另一位少女见势头不好,也一掠而到,骂一声:“休仗利剑伤人,敢空掌接姑奶奶几招?”
宋玉秋冷笑道:“祖姑不上你的鬼当,能要你的狗命就是,管我用的是什么!”
马明珍接口一声:“亏你提醒!”
诸婢立即于腰间各取出一件非金非玉的短刀。
罗端情知那种短刀定是十分厉害,急将冥府金钱握在掌心。
但马鸣山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岂容他从容施展!叫一声:“好小子!你先休施暗算,咱门再对几掌。”
话声中接连发出几掌,这时用的又是刚猛的掌劲,灰土飞扬,狂风骤卷。
罗端暗道:“你武艺虽然不弱,但我可不愿和你死缠。”
他待掌劲将到,忽然身躯一转,旋风般到达马明珍身侧,闪电般一伸猿臂,即把她擒了过来,大喝一声:“停手!”
雪峰诸婢见三姑娘忽然被擒,各惊得倒退一步。
宋玉秋身法如电,突舒左臂,把心姑右婉一扭,右剑直指心坎,喝一声:“你拿走什么金剑?快点拿来!”
心姑失望地哀叹一声:“你快放手,还你就是!”
马鸣山见女儿遭擒,凶焰虽消了几分,仍然喝道:“贼小子!你要把我女儿怎样?”
罗端从容笑道:“我包管你女儿身子完好,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哪几件事?”
“第一,你这位宝贝女儿擒去我两位同伴,立即送回……”
马明珍叫起一声:“鬼才见你的同伴!”
罗端笑道:“方才你已承认,反正由你身上要回来就是。”
马鸣山急道:“你那同伴什么样子?”
罗端将二女容貌服饰描述一番,并一口咬定在积雪山失踪。
马鸣山眉头微皱,旋道:“若果在积雪山被陷,寻找并不太难,且说第二件。”
“第二件事,你那长女马美珍将我的五行金剑分给诸婢,要她全部送还。”
“这个容易!”
“第三,绝不允许你们再掳这里的菜人。”
马鸣山鼻里哼了一声道:“这个也还勉强可答应。”
“好!你若是在一个月内,做不到头两件事,休怪我把你宝贝女儿杀了,然后血洗积雪山。”
马鸣山目中凶光甫射即敛,转问一声:“这事在何处交接?”
“仍在这里!”
马鸣山身躯一转,向诸婢喝一声:“回去!”脚下用力一蹬,如一缕轻烟越墙而去。
诸婢哪敢停留,六道纤影跟后飞掠,眨眨眼即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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