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独坐车中,闷闷不乐,耳中忽然听到喝叱打斗之声,探首窗外一看,原来道路前方,正有一群人在血战!
一轮手推的独轮车停在道旁,车上铺着一床破旧棉被,棉被上蜷伏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那老头儿,浑身捆着破布,布上血迹斑斑,人却昂着脑袋,正在凝神观战。
场中,一个白发萧萧的婆子和一个身躯魁梧的大汉,两人背对背应敌,四只肉掌,力敌四周九个手执兵刃的男子,老婆子和彪形大汉同是伤痕累累,破旧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
另外,一个高颧鹞目,双臂特长的彩衣男子,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督战!
皇甫星犹未看清场中的情势,那督战的彩衣男子业已认出这辆马车之人,转眼又见到那迎风招展的“风雷令”,不禁惊得面无人色,双掌急挥,大喝道:“退!退!退!”
他连叫三个退字,那九名手执兵刃围攻老婆子及彪形大汉的男子闻得急令,顿时纷纷后跃,退下阵去。
皇甫星也看清了那男女三人的惨状,百脉贲张之下,手敲车板,连声叫停。
敖三此行奉有密令,对皇甫星装作恭谨,岂料一路行来,为皇甫星那种凛然正气所移,不知不觉间,竟是出乎诚意,当真恭谨起来。
马车一歇,皇甫星跨下地,敖三立即向那惊悸满面的彩衣男子道:“这位是皇甫公子,唐分堂主见过。”
那彩衣男子朝临风飘拂的“风雷令”微瞥一眼,迅即抱拳躬身道:“在下唐镇,参见皇甫公子。”
那九名男子早已插回兵刃,这时随同唐镇行礼,齐声唱喏。
皇甫星暗暗忖道:“我内伤未愈,无法动武,为今之计,少不得狐假虎威了。”
转念中,他将手一摆,故意冷冷道:“唐分堂主免礼。”他一指那老少三人,问道:
“这三人是什么身份?”
那唐镇躬身道:“车上的老头儿名叫‘亡命虎’宗辽,老婆子叫做‘无牙虎’,另一个是两人的儿子,唤作‘不啸虎’宗浪,江湖豪杰称这一家三口作‘宗氏三虎’。”
皇甫星浓眉一耸,问道:“犯了何事?”
那轮车上的“亡命虎”宗辽听到此处,倏地冷嗤一声,道:“杀了你的老子!”他曲臂当枕,卧倒下去。
唐镇与身后的九个男子闻言大怒,齐齐转面,瞪眼望了过去。
皇甫星微微摆手,道:“唐分堂主先讲原委,我自有法子收拾他们。”
唐镇急忙回头,道:“这宗氏三虎凶悍好斗,憨不畏死,事无大小,动辄与人拼命,月前坏了咱们帮中的两个兄弟,总堂传下号令,宗氏三虎所到之处,各处分堂须在三人身上各留记号,但只保住三人的性命,以待后令。”
皇甫星一听,不禁热血沸腾,勃然震怒,忖道:“这批贼子!若不早早诛灭,武林苍生哪里还有活路?”
唐镇见皇甫星怒容满面,只道他忿恨宗氏三虎,急忙躬身道:“公子请勿动怒,在下这就动手,在他们身上留过记号,立即陪公子到下堂歇马。”他将手一伸,由身后一人手中取过单刀,朝宗氏三虎大步走去。
皇甫星心念电转,觉得此时翻脸实不相宜,于是纵声叫道:“唐分堂主稍待!”
唐镇转身立定,抱拳道:“公子有何吩咐?”
皇甫星淡淡道:“我正要找三条性命去送人情,这宗氏三虎恰好管用。”他面庞一转,朝车座上的敖三道:“将三人擒下,扔在车内。”
敖三闻言不禁暗暗叫苦,只是格于形势,不便反驳,当下飘身离座,去拿三人。
“无牙虎”宗老婆子突然一指皇甫星,厉声吼道:“狗娘养的小贼,你怎不亲自动手?”
皇甫星充耳不闻,脸色一沉,转身钻入车内。
敖三隐隐知道皇甫星的用意,见他遭受辱骂,不由暗暗好笑。敖三的武功高出宗氏三虎甚多,举手之间,顿时点了三虎的穴道,提起三人塞入车内,关上车门,跃回自己座上。
皇甫星朝车外的唐镇微一举手,道:“我行程匆促,归来之时,再到贵堂逗留。”
别说“风雷令”赫然在目,单是白君仪的这部座车和驾车的敖三,已够使各地分堂丧胆,唐镇哪敢多言,率领属下行礼如仪,恭送皇甫星离去。
马车继续飞驰,车内,皇甫星起身离座,去解“亡命虎”宗辽的穴道。
“亡命虎”宗辽麻穴被点,四肢无法动弹,岂料他早在口中蓄了一口浓痰,一瞧皇甫星走近,不禁心头大喜,趁其不备,猛一张口,“呸!”的一声,直对他的脸上吐去!
皇甫星哪曾料到他有此一着,面面相觑之下,脸上一痛,已被那口浓痰吐上,唾沫四溅,好生难受。
他才只十六七岁,性子刚强,血气旺盛,受此意外之辱,不觉勃然大怒,左掌一挥,猛地掴了过去!
掌到半途,忽然心肠一软,住手叹道:“唉!我怎能与你们一般见识。”他抬起衣袖,擦掉脸上的痰沫,转身去解那宗老婆子的穴道。
“无牙虎”宗老婆子心头大感痛快,也在口中蓄积唾沫,欲待依样画葫芦,再给皇甫星一顿侮辱。
皇甫星见她脸上神色不善,知她心怀鬼胎,于是任由三人躺着,自己退至榻上坐定,暗暗想道:“这三人骠悍强项,奋不顾身,正是那班邪恶之辈的对头,唉!可惜武功都是如此浅薄。”
他突然心中一动,喃喃自语道:“江湖险恶,步步危域,我身上钉着白啸天的三根‘锁魂毒针’,虽然毒发尚有一年,怎见得不会随时丧命?”
他暗暗转念,突然心意一决,暗自叫道:“成功何必在我,我先将武学广为流传,终有一日,善良人士的武功高了,群策群力,共来消灭邪恶之人!”
忽听“亡命虎”宗辽笑声道:“小贼,你在做梦么?”
皇甫星定一定神,正色道:“你们听着,我叫皇甫星,与神旗帮宿仇深重,时时有杀身之祸……”
“亡命虎”宗辽笑道:“小贼理该早死!”
皇甫星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心中有很多话,本来想与你们细讲……”
“无牙虎”宗老婆子躺在一角,截口道:“小狗贼少放屁啦!”
皇甫星啼笑皆非,继续说道:“我虽有难事,可惜你们都是一勇之辈,难以担当大任,我也不拜托你们了。”
说到此处,声音倏转悲戚,亢声道:“我有一套内功心法,和一招威力强猛的掌法,如今奉送给你们,你们学到之后,找一处穷乡僻壤藏身,卧薪尝胆,刻苦自励,武功练成之后,再出江湖走动,作点扶弱锄强,除暴安良的事。”
“亡命虎”宗辽双眉一轩,朝皇甫星打量数眼,冷冷说道:“小贼原来是个老大的好人,老夫失敬了,什么心法掌法,赶紧拿来瞧瞧。”
皇甫星任其讥哂,淡淡道:“闲话少叙,你们留心学艺便了。”
说罢之后,先对三人讲解那一招“困兽之斗”。
傍晚,车入城内,皇甫星手敲车壁,高声叫道:“备办干粮,由此向北,每夜宿在野外。”
敖三停车跃下,奔至窗前,道:“公子爷,您这是何苦来哉?”
皇甫星摆手道:“我做的事并不瞒你,你自行斟酌,愿意听我的吩咐,就照着我的话做,否则你带着‘风雷令’回总堂覆命。”
敖三微微一顿,笑道:“在下奉命将公子送出地界,使命未了,哪敢半途折返?”说罢他重又驱车前进。
“亡命虎”宗辽听出皇甫星所讲的掌法,乃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货真价实的罕世绝艺,心头早已惊疑万分,这时语气一软,肃然道:“公子爷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作为,到底为了什么?”
皇甫星正色道:“我如此作为,乃是因为自己时时都有死的可能,你们一家三口,全是不畏强梁,不惜身家的好汉!”
说着走将过去,在三人身上略一推拿,解开各人被点的穴道。
“无牙虎”宗老婆子目光灼灼,将皇甫星看了个够,瞪眼问道:“你与神旗帮的头子有仇有怨?还是有亲有故?”
皇甫星截口道:“时日匆促,咱们闲话少讲。”说罢继续讲解掌法。
自此以后,皇甫星日以继夜,传授宗氏三虎掌法。因见三人资质平常,学起来十分缓慢,故将彼等分作三班,轮流学习,每人所学的招术变化各不相同,如此每人学三十余式,负担较轻,不致遗忘,也可轮流休息,但也教了二三十天。
车抵黄河,三人才合力将一招掌法学会。
皇甫星已将家传的内功心法教与了三人,见车已停下,立即跃出车外,朝敖三将手一拱,道:“敖兄,咱们相识也不算短,彼此间幸无仇隙,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吧!”
敖三跃下车座,笑道:“公子爷就渡河么?”
皇甫星点了点头,道:“我身有急事,不再多叙,咱们就此别了。”他转身走下岸去。
敖三奔入车内,取了几锭金子,追上前去,道:“无钱难以行路,这原是各地分堂孝敬公子的,公子带上少许吧!”
皇甫星一笑接过,见宗氏三虎跟在一旁,于是留了一锭,其余的交到“无牙虎”宗老婆子手内,宗老婆子接过,一言不发,揣入怀内。
三人下了渡船,过了黄河,上岸之后,皇甫星转身立定,朝宗氏三虎道:“大河以北,不是神旗帮的地盘,三位不如就在北方落脚,三年五载之后,再回家乡不迟。”
“亡命虎”宗辽闻言一怔,道:“怎么?公子爷赶我们走啦!”
皇甫星也是一怔,道:“咱们偶然聚首,道义相交,岂能永远走在一处?”
忽听“无牙虎”宗老婆子大声道:“宗氏三虎捡回的性命,反正无家可归,如今是跟定公子了。”
皇甫星神情一愕,道:“那怎么成?我还有要事待办,而且前途多难,不愿拖累三位。”
他本来伤势未曾痊愈,这一月来昼夜传武,宗氏三虎轮流睡眠,他却日夜劳累,几乎目未交睫,拖到如今,内伤仍然未愈,人却两眼深陷,憔悴不堪,连讲话也有点气喘了。
宗氏三虎全是性情中人,先前未曾深思,如今见皇甫星果真毫无所求,传艺出于恩惠,不觉全是一呆,热泪盈眶,潸然泪下。
皇甫星狠定心肠,将手一拱,道:“三位珍重,咱们就此分手了。”
“亡命虎”宗辽倏地毅然道:“宗氏三虎并非报恩,仅是敬佩英雄,公子若不嫌弃,我们一家三口舍命相随,虽死无憾。”
皇甫星大受感动,眼眶一热,道:“多谢三位的好意,我自身难保,不愿连累三位,将来若有相需之处,再来相请各位。”
“亡命虎”宗辽道:“公子爷目下奔往哪里?”
但听“无牙虎”宗老婆子怒声道:“老头子哪来恁多废话,跟在后面不就得了?”
“亡命虎”宗辽闻言,果然不再言语。
皇甫星暗暗忖道:“这一家人生性耿直,全凭意气用事,我若不讲清楚,他们定然直跟到底,那可坏了我的大事!”
心念一转,急忙向宗辽正色道:“老丈请想,我不辞辛苦,将武功转授给三位,到底为了什么?”
“亡命虎”宗辽闻言,想了一想道:“是了,公子嫌我们的武功太浅,跟在身旁,有碍手脚。”
皇甫星听他未曾说着要点,但也不予反驳,将头一点,道:“这么说也对,我此行须得保持隐秘,成群结队而行,只怕难以成事。”
“亡命虎”宗辽愣了一瞬,倏地仆身拜了下去,宗老婆子和“不啸虎”宗浪跟着跪下,皇甫星骇了一跳,匆匆跪下一拜,转身疾步离去。
他少小离家,根本不识路径,摆脱宗氏三虎后,向路人打听了北上的途径,直往云中山奔去。
路上行了十余日,这天傍晚,进入云中山内。
入山之后,他对“落霞山庄”的记忆越来越是清晰,这时一面趁月奔跑,一面暗暗祝祷道:“爹爹在天之灵,保佑那‘丹火毒莲’尚在原处,孩儿取到毒莲,好替娘医病,恢复她老人家的功力,再替爹爹报仇雪恨……”
他口中喃喃祝祷,不觉奔到了一座谷口,仔细一打量形势,心中已无疑意,知道故居“落霞山庄”,就在这座深谷之内。
此时新月初上,照得谷中甚为明亮,皇甫星奔了一阵,突然警觉不对,忖道:“谷内树木整齐有条,道路如此洁净,连乱石杂草也不见一点,瞧这情势,咱们的故居已被人盘踞了。”
他念头一转,立时隐蔽身形,在壁旁树后闪掠前进。
将至庄门,忽见灯光闪耀,他暗暗一凛,想道:“我家的庄园果然被人占了,瞧这灯火繁密的样子,庄中的屋子似是有增无减,嗯!山西是风云会的地盘,侠义道中的人不会盘踞咱们的屋子,等闲的黑道人物,亦无胆子住进落霞山庄,这鸠占鹊巢之人,必是风云会中的重要角色!”
想清了厉害,他立时闪向庄左,小心翼翼潜入庄内,但见山石花树,回廊曲槛,景物依稀都是儿时所见的模样,当下避开灯光,朝庄后闪去。
他记得清楚,父母和自己的起居处都靠近庄后,那株“丹火毒莲”就养在父亲的卧室后面,他暗暗想道:“取莲事大,不管是谁占据咱们的庄院,我取了毒莲就走,其余的事以后再讲,省得节外生枝,误了娘的大事。”
前庄不时有人走动,他暗暗留神,发觉所见之人都会武功,大部分身手不弱,迥非一般江湖走卒可比,心下警惕更深,步步为营,不敢丝毫大意。
他年纪虽幼,却是深知大体,这时撇下一切小事不管,专心一志去取毒莲。
仗着熟悉地势,终于潜到了那养莲之处,他躲在暗中一瞧,不禁心头狂喜,难以抑制。
原来那“丹火毒莲”好端端地养在原处,黑黑挺起,仍是昔日那样,不过,窗内有灯光射出,正好照在莲池上面。
凝目望去,只见房中坐着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那人面貌不恶,身穿白缎子绣金花的长衫,手中捧着一个茶碗,正在独自品茗。
皇甫星暗暗盘算,忖道:“不知此人的武功如何,我是冒险强取,抑或等他就寝之后,再悄悄下手?”
他自思自量,觉得一举不成,二次就更为难了,事关重大,还以慎重为好。
心念既决,他就在一棵老槐树后藏好,安心等待,不作冒险之想。
过了片刻,见到两名青衣少女捧着托盘走进房内,将盘中的酒菜摆在桌上,朝那白衣男子裣衽道:“启禀公子,酒菜已经齐备,还有吩咐么?”
只听那白衣男子道:“告诫他们,任何人踏入后庄一步,杀无赦!你们也得注意,未得传唤,不许走近,有人胆敢窥视,我挖出他的眼珠!”
那两个青衣少女齐声称喏,双双退出了房外,皇甫星隐在暗中,心下奇道:“这是干什么,瞧一下便得挖眼珠?”
过了片刻。那白衣男子开始蹀躞不安,负手在房中来回走动,不时探首窗外,四下张望一眼,皇甫星恍然大悟,明白他是在等候人来。
倏地,弹指声响。
那白衣男子蓦地闪到窗前,惊喜道:“玉妹,你再不到,小兄可要急死了!”
皇甫星抬眼一望,不禁背上直冒冷汗,原来一条俏生生的人影,正站在自己头顶的树枝上面,那树枝纹风未动,皇甫星藏在树后,竟然不知树上人是何时来的,那白衣男子扑到窗前的身法,也令皇甫星心惊,知道自己远远不如。
忽听一声轻笑,香风过处,树上人已飞身进入房内,那树枝确实未曾晃动。
皇甫星暗暗赞道:“好轻功!”转眼望去,房中多了一位体态婀娜,一身紫衣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蒙着一块紫色纱巾,看不出相貌年龄,皇甫星正感奇怪,白衣男子业已伸手去解蒙面纱巾,笑道:“玉妹放心,我早已传下严令,后庄只留几个妇女,而且未奉传召,绝不敢过来偷窥。”
说话之间,他已将蒙面纱巾解下,皇甫星躲在远处,忽然感到眼前一亮!
原来那紫衣女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杏眼桃腮,艳媚入骨,堪称人间的尤物!
白衣男子解下纱巾之后,两人作了一下亲昵的举动,皇甫星赶忙闭上眼睛。
那二人纠缠了一阵,接着相视一笑,牵手走到桌边,双双坐下,饮酒谈心。
皇甫星暗暗想道:“这是旁人的男女之私,我不该偷看,也不该偷听。”
他是至诚君子,决定不看不听,当真就双目一闭,手指堵住耳朵,潜心内视,不起丝毫杂念。
过了片刻,他睁目瞥上一眼,见那二人依旧在饮酒言笑,于是重将眼睛闭上,捱了一阵,想那二人该吃完了,睁眼一瞧,不禁脸上一红,原来二人酒酣耳热,失了规距,那紫衣女的罗衫已被褪脱一半。
他年纪尚轻,又在深山之内长大,对这等事不甚了了,但是看入眼内,亦感到十分羞耻,当下忙又将眼闭上,但觉耳朵塞得过久,不甚舒服,那知手指一松,顿时淫声满耳,张眼一瞧,更为讨厌,忙又将耳塞住,诅咒道:“不要脸!窗门也不关上!”
捱了良久,忍不住重又张眼一望,但见衣衫狼藉,那男女二人却已不见。
他隐约知道二人已至榻上,心中别扭,失了素常的忍性,一见窗口无人,立即蹑足朝莲池走去。
练武之人,耳目远较常人灵敏,他过去采莲,双手离了耳朵,顿时满耳淫声,听得心头怦怦乱跳!
那莲池直径约有八尺,“丹火毒莲”种在池子中央,虽不下池,亦能勉强够到,皇甫星倾斜身子,左臂伸去,双指夹住莲茎一剪,那“丹火毒莲”的莲蓬顿时落至手中。
谁料,他心浮气躁,真气不如素常纯稳,就此一举,手脚下全都弄出了一声响。
忽听屋中那女子沉声叱道:“什么人?”
皇甫星惊魂欲出,揣起毒莲,双足猛地一点,激射而起!
但听风声飒然,一股凌厉的掌风袭至背后!
皇甫星暗忖:“当真是快!”他身形一旋,欻然一掌。
那追袭之人微微惊噫一声,撤招换式,与皇甫星齐齐坠下,足未点地,两人已恶斗起来。
皇甫星闪眼望去,见是原先那白衣男子,此时赤条条一丝不挂,但见他双掌翻飞,招式凌厉无比!
这二人一个心急脱身,一个要杀人灭口,两人都打得拼命异常,只是一个顾及颜面,一个怕招来敌人,都是一味哑斗,谁也不吭一声。
忽见那少女出现窗前,匆匆着衣,双眼盯住窗外,沉声道:“鹏哥,此人千万不能容其走脱!”
那男子轻声道:“玉妹放心,走了此人,小兄将头给你。”
但听那少女道:“鹏哥能和他斗内力么?”
那男子应声道:“那有何难!”
他双掌疾挥,连攻数招,趁着皇甫星反击之际,举掌一抡,啪的一声,双掌已然接上!
此人临敌经验丰富,说斗内力就斗内力,皇甫星应变不及,只有落居被动。
此时两人的手掌紧紧抵在一起,各将一身功力聚向掌上,这是胜负一分,非死即伤之事,两人谁也不敢怠慢。
约莫斗了一盏茶时光,皇甫星额上已见了汗珠,那赤身露体之人却越见沉稳,半点声色不动!
蓦地,那紫衣少女由窗口飞出,立在那男子身侧,笑道:“鹏哥别怕,我帮你了结这厮!”她左手一扬,朝皇甫星一掌击去。
皇甫星暗暗叫道:“我命休矣!”
但听那男子沉声道:“玉妹退在一旁,小兄一人料理得了!”
那紫衣少女倏地嫣然一笑道:“你不要我帮,我就帮他啦!”
她语声未落,长袖斗然一翻,但见寒芒一闪,一柄匕首已插入了那男子背上!
皇甫星与那男子面对着面,未曾看出他身后有变,但见他咬牙一哼,真气猝然一散,自己无法留手,一股排山倒海似的掌力,顿时疾涌过去。
只听那男子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身子一仰,摔倒下去。
变起非常,皇甫星方自一忖,忽见寒芒耀眼,一柄匕首霍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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