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血肉死模糊
“出卖”,是天下间最值得歌颂的事情,应受表扬、应受欢呼赞美。
“出卖朋友”,是因为对方有利用价值,有地位,有影响力,才够资格被人出卖。庸才投有任何出卖的价值,被出卖的人就算不是天才,也应该是人才。
所以有人说,出卖朋友,是肯定朋友有成就的最佳方法。曾被出卖的人,应该感到荣幸,拥有光荣。
惟是“出卖朋友”,却并不是“出卖”的最高境界、最高层次。
还有一种,绝对比任何“出卖”来得精彩、出色。“它”,不但包含了所有“出卖”的元素,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切情义、一切恩仇,都全抛诸脑后,不作任何考虑,专注地“出卖”,彻彻底底地“出卖”。
是了,“它”,正是“出卖亲人”。
“出卖亲人”,所付出的代价,却比任何“出卖”都少。
只因,对方是你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你最合适的“出卖”对象。
“东方世家”的家主东方不平,绝对是个最出色“出卖亲人”的家伙,只因他曾很精彩地“出卖”了他的兄长——东方邪白。
对,是他的兄长,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源于东方邪白并非“东方世家”正室所出,故一直在家中备受排斥,使他从小便生活在悲痛的环境中。
唯一庆幸的,是他父亲东方正武却没如旁人般把邪白视作外人,依然对他万分疼爱。也许,说到底也是自己所出吧!
可是,邪白始终也非正室之后,绝对没资格获传授“东方世家”的武学,致使他一直心有不甘。
但上天却总是公平,给予邪白天赋武学才能,更给予他一个偷学武功的机会,使他日后能踏上绝世强者的道路。
当年的东方不平,已是个满肚密圈、诡计多端的小子,知悉邪白于偷学武功之中,竟能日渐趋强,天赋之高,确是自愧不如。
故此,东方不平细意安排、耐心等待,利用邪白双手,把东方正武除去,让他登上家主之位后,再联合各大门主一起围攻,把其收服,永困于“死牢”之内。
可是,东方不平又哪会想到,邪白竟把其功力分散注于十大门主体内,使他永不能拥有“吸星神鉴”神功。
东方邪白好清楚知道,要使自己重见天日,就必须先夺回所有功力,才能冲破“死牢”。
正因如此,他在梦儿跟前假装成东方不平的父亲,加强梦儿的信任,好让他甘愿成为自己的跑腿,替其收集“功力”,为他作嫁衣裳。
可怜的梦儿,真是个笨蛋中的笨蛋。
此刻的情景,已教梦儿彻底清楚事情的真相。
凄厉的痛叫声来自东方心沉,可是却很快平静下来,因为她的脖子已断,头颅脱离了躯体,再没有任何气息,也就不可能再呼叫了。
这一下子,甚么都像失常似的扭曲倒转,简直难以接受。
没料到这次会面,形势会演变成如此地步,最终的一切都全主宰在东方邪白手中。
迷局一层叠一层,但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只见东方邪白以掌心运起旋涡,形成强大的引力,把整个梦儿缓缓地托起。
斜身而跃,于室中把身子翻侧,牢牢的把梦儿压下。
不,不只是压下,更是朝着心雪直冲而下。
一种极度震栗的感觉,登时传遍心雪心灵深处。
惟是东方邪白对这位“孙女儿”倒也不薄,不但没有像心沉般被他淫辱,更于死前让她与所爱的人来个最接近的接触。
这,当然就是指已化成一具杀敌凶器的梦儿。
面庞紧贴,头颅相倚,确实是最近距离的接触,只是这次却再也找不到半点甜蜜温馨,有的,就只是一种恐惧感觉。
一直紧贴的压下,内力源源不绝逼出,东方邪白把梦儿的肌肉硬化,直迫心沉,只闻喀勒一声,梦儿看着爱人的头骨碎裂。接着鲜血四溅,整副身躯硬生生被自己压成肉酱,惨死眼前!
再压穿石地,形成入石三尺的深坑。
眼前的心雪,一个自己深爱的人,竟死于自己面前而不能施以任何援手,眼睁睁地把她迫压至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一大堆鲜血、脑浆、肉块溅在梦儿脸庞,梦儿很是痛心,内心剧痛难当,真的生不如死。
是的,把自己深爱的人如此杀掉,当然是痛不欲生的无奈事情。
只是不论如何惧怕、如何震栗,梦儿却依然强睁着眼睛。
他,要好好记住这一切情景,记住每一分恐惧感受,尽情把它们化成怒火,决意替两女复仇,把这可恶的东方邪白碎尸万段。
梦儿的脑子飞快地转,定要想出个逃命的方法来。因他知道,此刻的形势,已不容他作任何反抗、任何报复,一切仇佷,也都要留待往后的日子才再作打算。
不住的震痛,驱使梦儿要更快想出脱身的方法。惟是功力仍不住被东方邪白吸掉,不论梦儿如何努力,死,看来就是梦儿今天唯一的结局。
突然,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把梦儿的疑惑化解,“老而不,年纪老迈至此,快要嗅到棺材香气,还要享受女人温柔作啥?”
说话的,当然就是现任东方家主——东方不平。
话毕,东方不平从外突然杀入,只见他俯身疾前,重掌轰下,一道强光绽射半空,爆出耀目光芒。
东方邪白未及反应,照单全收。
加上他正全心全意吸纳梦儿功力,气息未调,受外来攻力影响,真气迅即于体内逆转,散乱不堪。
只见东方邪白肚腹蓦地鼓胀,犹如酒坛一般。
好明显,东方不平的掌劲已狠狠地把其体内真气打乱,要是他再不运功调息,必然走火入魔。
撒手抱腹,东方不平卒成功替梦儿解围,但既已把其内功打乱,他又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杀掉邪白的机会。
而东方不平又为何要救梦儿?
这些问题,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悉答案。
只见东方邪白的肚子愈来愈胀,脸容愈见扭曲,状甚痛苦。
抱腹而逃,真气乱至如此,再留下续战,也只有必败收场,心下意决,先逃为妙,还未吸纳的功力,往后再作打算。
东方不平没有追上去,只因他知道,此刻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可是这到底又是甚么事?
一直追看着东方邪白的眼睛忽地转向梦儿,一声不响,纵身跃至梦儿跟前,重掌击杀。
重掌轰下,惟是梦儿气息未调,根本难以闪避,只有把掌力全数尽收,听天由命。
那无俦的掌劲直轰梦儿心房,击得他退飞十二、三丈外。
功力悬殊,梦儿根本无从还击,心道:“要是现在与其相斗,定必不敌,死是唯一下场。”
梦儿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东方不平的确随时能杀掉他。
东方不平缓缓步至梦儿跟前,说道:“小子,知否我为何不杀你,只给你一点点教训。”
梦儿从口中吐出一点点血丝,道:“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东方不平道:“好聪明的小子,可惜愈聪明的人大多都愈早死。”
梦儿道:“我是个例外吧!”
东方不平道:“这么有信心?”
梦儿道:“当然。”
东方不平道:“何解?”
梦儿道:“我再说一遍,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东方不平道:“果然好聪明。”
梦儿道:“这个更是当然。‘罪十八岛’中,十大门主都已被我杀掉,此刻的你,正值用人之际,试问又怎会胡乱杀我?”
是的,梦儿所说的,全都是东方不平内心所想,如今岛中已再没强手,他确实很需要梦儿。
昂然站立的东方不平嘴角展露一丝微笑,像是在说他并没有选择错对象似的。
梦儿的才智,绝对能帮助东方不平,只因他是笑梦儿,智慧的象征,天下一切也快要在他股掌之中。
这个机会,这些成就,梦儿已等了很久。
在他心目中,上天总是不把他眷顾,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赐予笑莫问,而自己,却是一无所有。
不论从前或以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争取回来。
故此,梦儿一直也很想飞黄腾达,创出一番受万人敬仰的大事业,甚至雄霸天下。
由此去证明,他的才智,绝对不会在那个大懒虫笑莫间之下。更甚者,是比起父亲小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为“罪十八岛”的岛主,就是梦儿目标的第一步。
这机会,此刻终于来临。
只见东方不平满怀自信的道:“小子,你要成为天下间最出色的人物,机会就只得一个。”
梦儿道:“甚么机会?”
东方不平道:“‘十大神兵皇榜’。”
梦儿道:“你想我去参加?”
东方不平道:“对,有否兴趣合作?”
梦儿道:“怎么合作?”
东方不平道:“我让你成为‘罪十八岛’的代表,前去参加夺魁。若胜了,不但能坐拥十万兵权,更能让你报仇!”
梦儿道:“你是指……东方邪白?”
东方不平道:“嗯!他根本无路可逃,唯一可去的,就是往‘剑京城’,参加‘十大神兵皇榜’!”
梦儿道:“他有神兵?”
东方不平道:“名叫‘返魂’。”
梦儿道:“我为何要和你合作?”
东方不平道:“因为你的目标,你最大的敌人笑莫问也会参加。”
梦儿道:“那又如何?”
东方不平道:“笑莫问再加上东方邪白,让你同时对付两个最大的敌人,岂不快哉?”
续道:“更且,若你能胜,拥兵十万,到时,你就能利用你的兵力,攻打我‘东方世家’,成为真正‘罪十八岛’岛主。”
很有道理的分析,于梦儿而言,同样也是个很吸引的条件,梦儿的心,已按捺不住欢喜若狂。嘴角的微笑也同时绽现,继而大笑,不,是狂笑,疯狂的笑,笑得旁若无人,笑得畅快淋漓,笑得七情上面,笑得疯疯痴痴。
一连串的狂呼疯笑,把四周美好的景色都比了下去,仿佛象征着眼前的一切,都要为梦儿而生,由他主宰。
如癫如狂的笑声渐渐归于平静,梦儿亦由疯狂回复冷静,冷哼一声道:“想不到,竟是你来助我。”
东方不平道:“对,我愿助你,就是因为你有令我惊讶的能耐,怎么啦?有结论了吗?”
梦儿道:“好,我们合作,但你如何助我赢取‘十大神兵皇榜’?”
东方不平道:“先把你的功力提升?”
梦儿道:“因我只剩下一半功力,而东方邪白却能在外汲取他人的功力来作已用?”
东方不平道:“好聪明,故此若你不作提升,必败无疑。”
梦儿道:“如何提升?”
东方不平道:“怎么连你也会发问这问题?你想不通吗?”
讽刺的说话,气得梦儿满脸通红,已不能再问下去了,还是靠自己想出答案来。
可是,东方不平到底有何办法去把梦儿的功力提升?
而梦儿又能否战胜“十大神兵皇榜”?
没有留下甚么多余的说话,东方不平以快绝的身法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大片疑问和一个满脑疑惑的梦儿。
不,不只梦儿,还有两具尸体,是梦儿最深爱两女的尸首——东方心雪和东方心沉——
第 二 章 决战新英雄
人生,本来就是奇妙,充满着未知之数。
在人生的旅程当中,常常会发生不能预知的变化。
也许人的一生中,就是为着寻觅、追求你的所需、所欲,随着环境转变,人生经受不同历炼,你的欲望,也会随着转变而更新,或是更多、或是进深,永无止境。
就如男女情爱一般,从某种角度看,“他”好容易令人沉沦、沉迷,更容易令你迷失,变得颓废。
但当你真的浸淫其中,便会发现,原来你一直付出的,都是值得、需要的。
爱情,虽然缥缈虚幻,教人难以捉摸,难以明了,但却令人愿意去为“他”付出,甚或改变。
只因有了“爱”,人生才会有着真正的滋味,带出灿烂又可爱的“快乐”,带出精彩的“人生”。
没有爱情,会缺乏好多人生色彩。
故此,“他”虽是人生的奢侈品,但却总是你的必需。
可是,虽然如此,却仍有很多人不懂去追求,不住的逃避,只因爱情,实在疑幻疑真,高深莫测。
物欲享受、或吃或喝、色欲痛快,都来得直接简单,不用思考,不必烦恼,只要满足官能的刺激,摸得到、捉得紧,绝对可以感受。
但爱情,不但要思考,烦恼,令人沉沦、迷失。更甚的,“他”会为你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这种痛苦,永远都只在你失去“他”时才会出现。
失恋的感觉,绝对不好受,但你仍然能够去努力,重夺你所爱的人之芳心,重新堕进爱河。
但失去了最爱的人,不论你怎样努力,“她”死了,也就不能复生,与你再次相恋。
梦儿好懂得利用人心,同样也好懂得利用爱情。利用爱情这无坚不摧的神兵,来征服两位东方公主,成为“罪十八岛”的领导人,把自己的事业推至最高峰。
但他,此刻终于尝到“痛”,一种绝对比任何皮肉痛楚来得更真切,撕心的痛。
他最爱的两位女子,东方心雪和东方心沉都已离开了尘世,与梦儿永远诀别,不可能再和梦儿相恋,共尝恋爱的滋味。
已和梦儿达成协议,东方不平转身而去,剩下满腹疑惑和痛楚的梦儿,教他静静地去思想、思念两位爱人。
思想的空间,永远都是静默,四周无声,夕阳西斜,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天地一片昏暗。
孤寂的环境,衬托着孤寂无助的梦儿。
面前的梦儿于狂笑过后,嘴角的笑意经已收敛,眼目神光黯淡,两行泪痕呈现,泪珠夺眶流下。
泪,流了。这是梦儿有记忆以来最凄厉哀伤的一次哭泣,只因他此刻失去的,是与他真心相恋的爱人。
缓缓步至心沉的尸骸旁边,对,是尸骸,一具与头颅分了家的尸骸。
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哀痛的呻吟,轻轻地把尸体抱起,转身又步向心沉的头颅。
泪珠不停的淌下,滴在心沉尸身上,点点滴滴的泪珠,包含着梦儿对她的爱。
只见梦儿单手抱着心沉,另一手猛地往地下轰去,泥地立时出现了一个深逾三尺的大洞。
梦儿慢慢地把尸体放进洞内,再抬起心沉的头颅,小心翼翼地把头颅放于心沉的脖子上,举止显出无比的敬意。
这份敬意,全来自梦儿对她的爱。
安放了心沉的尸体后,转身又再步向心雪跟前。
眼前是其血肉模糊、五官扭曲的烂尸,顿时把梦儿也吓得惊惶失措。
惟是这个恐惧,却并非来自那恐布的面容。
眼前的恐惧,全都是来自梦儿,是他亲手造成的。这个“杰作”,哪能叫梦儿不畏惧,心雪死前溅出来的鲜血,仍有干涸后的痕迹留在衣衫上。
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压死,更把其面容弄至模糊毁烂,这一下子的内心绞痛,确实难受。
任由泪珠不断掉下,梦儿把心雪紧紧的抱起,走至安放心沉尸体的大洞边,一掌又再在地上轰出另一个大洞。
把心雪缓缓放进洞里,梦儿随即双膝弯曲跪地,忍不住的男儿泪不绝淌下,惊天动地大哭起来,呜咽不已,努力发泄。
哭泣中夹杂着怒吼,梦儿很是愤怒,内心剧痛难当。
停不了的泪、停不了的哭泣,尽诉梦儿的悲伤哀号,也同时带给梦儿新的启示。
无论自己的理想如何宏大,成就有多高?连自己所喜爱的人也保护不了,那还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吗?
当梦儿的饮泣声渐见轻微,梦儿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能把身边的人保护的道理。
泪珠渐渐的收敛,心情慢慢恢复,同时也回复了梦儿的智慧,他心想要是把自己的武功提升至天下最强的境界,傲视江湖,雄霸天下,那还有谁能伤害自己?伤害他身旁的人?
梦儿的想法,一点也没错,只有成为天下最强的人,才有足够的资格去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
世间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能完全信任,唯一可靠的,就只得自己,故此必须自强,才可保持不败。
就算是自己的养父小白,也不能尽信,更不能接受他无功受禄,一切一切,也要靠自己双手去争取,绝不能假手于人。只有这样,所得的才值得骄傲,才真真实实。
况且,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敌人——莫问。
连莫问也不接受小白的封赐,决心去创立自己的“莫问门”,成为天下第一大帮。
那么,自己又岂能败给莫问?让天下人耻笑?
虽然上天总是眷顾莫问而把自己作弄,梦儿更下定决心去奋斗,提升武学,开创属于自己的天下。
故此,“十大神兵皇榜”,就正是梦儿要踏出的第一步,从这里去夺取自己所需的一切,为未来奠定基础。
加上,从东方不平口中所说,只有赢取“十大神兵皇榜”,才能让自己重见可人和百搭。
这两个朋友,梦儿不能再保护不了。“十大神兵皇榜”,等着我笑梦儿来把你征服吧!
不过这一切也是梦儿个人的想法,能否实现,倒也是未知之数。
他的假想敌莫问虽比他“幸运”,但此刻却一样处身于险境之中,事关在“白浪岛”
上,正有着一件重要又危险万分的事情,正静静地等待着他去完成。
经过了一轮疯狂的厮杀、拼斗,方失神一脚便蹴向那只露出上半部的人头去,脚力如铲刀,硬生生把白雪风的半边头颅铲掉,如流星直飞,射向人群。
血腥臭味溢扬半空,教人恶心,但方失神却满意地笑。
笑,来自他的满足感,来自他欣赏自己“作品”的快意。
只是他的笑,却未尽狂妄。因场中另一人的笑声比他来得还要疯癫、狂傲。
笑声来自莫问,来自他的才智去识破方失神的计谋。
计谋?甚么计谋?
这是个尽显方失神愚笨的计谋,方失神此刻的笑意,就像在告诉已死去的白雪风,先前于船上的比斗,自己是刻意的留手,待此刻才尽情的把其杀掉,引君入瓮,令敌轻心,继而一击必杀。
好简单的计谋,但却很中用,只是却又早被莫问看穿,愚笨至极。
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乃颠扑不破的真理,胜得漂亮残忍的方失神,始终也是这场战斗的王者。不论白雪风属系的人如何愤怒,还是未敢向方失神作出任何报复。
但方失神的气焰,却总是教人吃不消,只听他高傲地道:“也好!蠢才竟也明白自己是蠢才,不作无谓的反抗,倒也算是明智之举。”
“就让我来作你们的统领,一切归顺于我好了!”
嚣张的说话,听得莫问也不禁失笑,但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方失神,就连自己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可应付得了。
再没有人愿意上前送死,方失神正欲转身离去,临走前,却抛下几句讽刺莫问的说话。
向着白雪风属系的人冷冷说道:“我可不会把你们杀掉,但又不能不给你们一点惩罚,断手断脚的残废痛苦,倒也差不多了。”
“只是你们大可向一人求助,但那无胆匪类竟又怕死得不愿出手相助,好没人情味的缩头乌龟呢!”
这段说话,好明显是朝着莫问而来。那么,被嘲讽为缩头乌龟的莫问又会如何去面对?
只见莫问运起旋动,一手从地上卷起一大堆沙土,恰好把白雪风剩下半边头颅的尸首挖出。再从自己腰间撕下衣布,包裹白雪风的头部,抱着尸首走至其属系的门人处,交还他们。
这一下举动,当真教各人感动万分,好一个莫问,果真是个仁慈仗义的侠士。
也许,他来“白浪岛”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来结怨或争胜,没有固定立场的他,怜悯他人倒也不算是件怎样愚蠢的事情。
惟是莫问却万万想不到,这些怜悯的行为,竟使整个事件峰回路转,为他带来一件意想不到的重大事情。
人群中一个女孩缓缓步出,她,正是小玲。莫问曾从白发魔女口中听过有关“白浪岛”
的风俗,说小玲日后也许会和他发生情爱,虽明知是很荒谬的事情,自觉几乎全没可能,但不知怎地却很留意她,仿佛好想去证实一下魔女所言。
想到一个还是垂髫之年的女孩,若真的与自己相恋,倒也确是件教人抱腹大笑的事情来。
只见小玲步至莫问跟前,说道:“多谢你!”
莫问道:“不必客气!”
小玲道:“有否兴趣参加我们的‘酒会’。”
莫问道:“甚么‘酒会’?”
小玲道:“别问了,一同来畅饮共醉吧!”
莫问的心很是疑惑,刚失去了自己的首领,竟还有兴致搞那甚么“酒会”,干甚么啊?
正当莫问犹豫之际,但见白雪风属系的人盛意拳拳地来邀请,莫问一时也不知如何推辞,只好跟随而去。
众人带着莫问走到城中一处酒楼,四周一坛又一坛的酒叠得高高,莫问至此方才知道,白雪风一系原来就是从事酿酒生意。
小玲抱起一坛重甸甸的酒,跌跌撞撞地走至莫问跟前,将酒倒进碗中,请莫问品尝。
端起酒碗,一阵酒香扑鼻,莫问欢喜若狂的道:“好酒。”
小玲道:“当然,这是‘白浪岛’中,古方秘制的陈年佳酿,当然是好酒啊!”
莫问问道:“你们常请客人品尝如此好酒的吗?”
小玲正欲张口回答之际,身旁的一人突然大声喝道:“好,好酒,能在死前尝到如此美酒,倒也死而无憾。”
话刚说完,那人竟缓缓倒下,继而几下呻吟抽搐后,便气绝身亡。
莫问满心疑惑,但答案却由小玲即时为他解开。
小玲说道:“我们一系的人,早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白雪风身上,但如今他已死去,我们亦再没有能的领袖。”
“而且,嚣张跋扈的方失神定必把我们整治至不似人形,与其是这样,大家决心一死,总比被方失神无情的整治来得痛快。”
莫问听罢,心中一呆,他哪曾想到,世上会有如此忠心于首领的人存在,竟愿齐同一死来为白雪风陪葬。
正当莫问错愕之际,更震栗的事情又再来。
小玲指着莫问说道:“各位,大家不用再怕,因我们的救星已来临,他,一定会代表我们把方失神杀掉的。”
甚么?竟要莫问代表他们?怎么回事?
但千真万确,只有莫问才能对付方失神,只是莫问今趟前来,可没想到涉及任何纷争呢!
莫问该如何面对?——
第 三 章 拒欲抗情来
四国四族的纷争,“天皇帝国”的入侵,都影响不了与世隔绝的“白浪岛”,岛上居民依然过着自给自足悠闲生活。
他们只关心二十年后将由谁人掌管“白浪岛”。
千辛万苦,白发魔女终于寻找到方失神为她出战,可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另一个难题又再出现。
方失神会是一个好家主吗?
莫问清楚答案,不远千里而来“白浪岛”,并不是为了从白发魔女身上得到甚么,而是为了方失神。
方失神的可怕,莫问在“冷血方唐家”一役已经看得清楚透彻。
提升功力后,方失神骤然离开“白圣宫”,莫问已感到有事会发生,紧紧跟随,可惜还是来迟一步。
白雪风死了,他们的希望全放在莫问身上,莫问从没想过要代表他们加入白家争权漩涡当中。
只是莫问可以接受方失神的毒、狠、霸、邪,却无法接受眼前各人因惧怕方失神而自杀。
小玲道:“只要让我嫁给你,大哥成为白家的人,便有资格为咱们出战方失神,咱们便不用自杀,否则当方失神掌管白家的一切,白雪风一系从此会在‘白浪岛’上消失无踪。”
莫问道:“白雪风没有徒儿吗?除了他以外,你们当中难道没有其他武功卓越者几承他么?”
小玲眼看四周委靡气馁的各人,惨然道:“在我们那一系当中,就只有白雪风一人有练武天份,过得了‘雪老’那关,二十年来我们的希望都是白雪风,如今他一死,这一系当中再没有能人可以出战了。”
莫问哑然失笑道:“即使我为你们出战,但又怎可能和你成亲?此计还是行不通。”
说完,莫问正要离去,一阵惊呼惨嚎声响起,酒楼内白雪风的门人,齐齐把匕首插入胸口,全都颓然倒下。
莫问觉得一阵难受,一股前所未有的刺痛感觉袭上心头,酒楼内又是一阵惨叫,死亡已变成他们唯一出路。
小玲拿着一本书走到莫问身前,苦涩的道:“那是我们所得的四分之一‘燃烧岁月’神功,希望你能练成它,帮咱们击败方失神。”
莫问正想拒绝,这时候小玲突然抛下《燃烧岁月》,以匕首戳着自己咽喉道:“你的答案,决定咱们将来。”
人生总有些时候,会为某些事情坚持,如今莫问的去留,影响到整族人的生死,小玲不得不坚持下去。
看一看小玲、看一看地上的《燃烧岁月》,莫问思绪翻涌起伏不息,内心挣扎不知如何对策。
方失神被十二人提升功力,莫问目睹一切,今天不助小玲等人,他日方失神掌管白家一切,把“燃烧岁月”学全,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一定是自己。
到时如何对付他?此刻正有好机会让莫问一睹“燃烧岁月”神功,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不接受,看来已是绝不可能,猝生巨变,就连一向自信、自负的莫问一下子也心头难静。
要是接受,莫问便要跟小玲成亲,成为名正言顺的“白浪岛”居民。
不能坐视白雪风一系因绝望而自戕,莫问的坚持已渐渐软化,毕竟他天生爱惜生命,跟爷爷笑三少、父亲小白同出一辙。
就在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把地上的“燃烧岁月”书册吹得书页翻飞,莫问登时面色陡变。
谁也知道“燃烧岁月”是旷世神功,每一招每一式都令人梦寐以求,莫问身形呆定,因为他看到神功当中绝对精彩的两页。
呆若木鸡,莫问已不能自拔,愈是看得久,身内气血愈是翻涌不定,全身就似是快要迸裂爆射一般。完全不能自控,已依着秘笈内的指示提气吐纳,运起神功来“意守灵台,气聚丹田。”莫问身后忽地响起一把女声,更觉有人一掌打向背后,一收一放,把莫问的眼目转移离开秘笈的范围。
渐渐把紊乱的真气平复,莫问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希望我代表白雪风一系打败方失神么?”
伤心、痛苦都骤然出现在白发魔女的脸上,只见她摇头慨叹道:“我不清楚,但你是男人就应该应承。”
莫问望着到她深情的眸子,缓缓道:“你知道,若然我亦学懂‘燃烧岁月’,方失神不再会是我的对手。”
“你跟我来!”白发魔女拉着莫问迳自离开人群,她要带莫问去哪里?难道她不再爱方失神,她在决战前改为选择莫问?
离开酒楼,莫问随着白发魔女穿过一个丛林,直至走进一个山洞,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有如坠入无穷无尽的虚空当中。
莫问只觉四周空气潮湿,知悉身处一个有泉水的洞窟内,一时间,亦想不通白发魔女带他来此有啥目的?
漆黑的四周,只剩白发魔女从酒楼里提出来的灯笼,所发出的点点光辉,只可惜光线太弱,未能把黑暗尽都驱散,相反倒有点快要被吞噬的感觉。
莫问停下脚步问道:“你带我来是要逃避现实么?”
白发魔女没有回答,把剩下的火光弄熄,她的身形便投入在黑暗里面,再也看不见。
莫问心觉有异,她此举究竟有何目的,正要转身离去,奇怪的事情来了,原来漆黑的四周,再次重燃光亮。
亮起的不是寻常灯火,因为它们留不住莫问,能把莫问留下的是恍如繁星点点的蓝色磷光。
天上地下满是惹人心醉的蓝色磷光,莫问头顶、身旁、脚下也有,犹如置身穹苍宇宙之中。
莫问尝试弄熄蓝色磷光,触及处才发现那光是从岩石表层透出,他满是好奇地道:“哪是……?”
白发魔女坐在一块岩石上,脱下鞋子把雪白的双足浸在泉水当中,舒服地道:“你们中土的人叫它们做‘妖火’,咱们‘白浪岛’的人叫它们做‘星愿’,只要向它们说出愿望,很快便会达成。”
莫问跳上山岩石,也依样脱下鞋把双脚浸入泉水内,写意地道:“既然面对连白发魔女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好由上天决定。”
白发魔女用手托着粉颊,一直收藏起来的少女神情此刻毫无保留地表露了出来:“你胜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站于白发魔女立场来说,当然好希望方失神能战胜,可是莫问胜了对她亦没有太大影响。
要知道,白发魔女经历情海翻波最大原因,并不是为了白家的掌权地位,由始至终她只是想寻找一个真正和她相爱的人。
她感觉到方失神嚣张跋扈,狂妄自大,愈接近胜利,和她的距离愈是拉远,她隐约觉得要是方失神得到白家的一切,两人之间的感情便会破碎。
如何是好?大惑难解的白发魔女想尽办法,还是茫无头绪,直到白雪风一死,问题开始显得有转机。
只要莫问挫败方失神,在彷徨无助之下,白发魔女对他不离不弃,方失神定会放弃名利,寻找爱情,再次回到白发魔女身畔。
莫问心里亦在想,不可一世的方失神确实令他有点讨厌,如今天意安排让他来挫败方失神,或许他好应该接受。
“来吧!”突然白发魔女和衣纵身跃入泉水,良久才把面庞浮出水面,脸上的点点水珠,更添她的娇艳秀丽。
莫问虽然懒,但同时亦遗传了父亲小白不羁爱闯的性子,说了声好,便在半空打个觔斗,跃入水中。似是鱼儿入水,轻松畅游,两人如在星河当中嬉戏一般快乐。
白发魔女笑意盈盈地含情看着莫问,柔柔道:“你知否我刚才除了向‘星愿’许了个你能代表白雪风出战的愿望外,还许了甚么?”
莫问笑嘻嘻道:“当然是希望方失神能跟你长相厮守。”
白发魔女游至莫问身前,定睛的看着他柔声道:“你错了,我只想能跟你有个难忘的漫漫长夜。”
还未听清楚那句说话,香甜的唇已吻在莫问的唇上,向后闪避不能置信的看着白发魔女,莫问显然震惊万分。
贪婪地狂吻猛啜,白发魔女再次主动对着莫问的唇,香唇灼热无比,星眸半合,更挑起莫问的欲焰狂烧。
白发魔女娇躯乏力,依偎在莫问胸前,还不住向对方挤压扭动,那种春心荡漾,千娇百媚风情万种,怎不教人神魂飘荡。
耳鬓厮磨,白发魔女不住地用力吻吮逗弄,娇躯更剧烈地颤抖着,娇喘吁吁,发出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声。
早已心旌摇曳,绮念满腔的莫问,任由白发魔女双手在他身上活动,又吻又摸,展开全面的进攻。
时而隔衣爱抚、时而探进衣衫与莫问直接轻触,不消片刻莫问便陶醉倾倒,不知人间何世。
两人在河中痴情缠绵,早已把外界纷争抛于脑后,直到白发魔女解开莫问的裤带,一股无情的力度竟把白发魔女硬生生推开,断然拒绝再进一步。
莫问看着千娇百媚,因春情引发得面如桃李的白发魔女,口震震说道:“对不起,我们不可以。”
白发魔女满眶含泪问道:“为何?”
莫问道:“你是方失神的妻子,这个理由足够吧!”说罢,莫问转身离去没有多看白发魔女一眼。
剩下白发魔女一人在河内,脸上已是梨花带雨,从来没受过别人拒绝,更且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莫问是第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这种感觉和失恋有分别,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武者,战败了一样。
带点痛,有一点无奈、有一点凄怆。
离开白发庹女,莫问答应了小玲的请求代表白雪风一系出战,把“燃烧岁月”秘笈收下,小玲和一众门人把莫问带到一个山峰之上。
山峰气温几近冰点,俨如寒冬,冷得小玲和其他门人全身发抖,口中不停呼出白烟来。
小玲强忍着牙关打战对莫问道:“前面……是……雪峰……练功。”
莫问双手按着小玲双肩,把一股暖流传入小玲体内助她御寒,问道:“山峰内有人助我练‘燃烧岁’?”
小玲渐觉身体和暖,说话亦流畅起来:“我不知道内里有啥东西或人,每一次白雪风进去后,功力便会提升。”
莫问看着雪花纷飞的山峰,笑道:“你们先回去,一切交给我好了。”
踏着轻快步履走进山峰,众人看着莫问消失在群山之中,才四散离去,将来的命运都只好交给莫问。
触目所见白茫茫一片,寒风怒吼狂号,莫问运起万寿圣君传授的“穹苍诀”抗御寒气,向深山中不停前行。
四周古树参天,树上满是厚厚积雪,天地一色,直似一片白光笼罩大地。
处身浩瀚的大自然世界里,莫问显得极其渺小,当树枝承受不了积雪重量而拆断,厚厚的积雪掉在地上,猝然遽变骤生。
本来方向一致的寒风,忽地化作七个旋风把莫问围在其中,刺骨寒风不住拉扯莫问。
“穹苍诀”是万寿圣君苦心钻研的神功,面对大自然的攻击未呈败象,只见莫问身旁一尺处,皆有红光护体把拉扯之力消弭无形。
七个扭旋卷涌的风涡见奈何不了莫问,尽皆骤然停止,消失无踪,偌大雪地一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刚才的寒风怒吼亦静了下来。
莫问环伺四周,古树依旧未有半点改变,正想再次前行,地上积雪蓦地翻滚转动,疾涌向大懒虫。
腾身飞掠横过翻涌积雪,地上人影晃动,积雪中跳出十多个雪人攻杀向半空中的莫问。
莫问应变奇速,藉树身曲身一弹,以矫捷刁钻的身法跟雪人擦身而过,避过杀着飘然落地。
眼前十多个雪人皆手握晶莹闪亮的雪剑,全身透发冰寒似霜的杀气直逼向莫问,眼神似要把对方碎尸万段。
提步上前,手中雪剑不停和同伴交击发出铿锵声响,惹得莫问头晕目眩,耳鸣心悸。
忽地心生警兆,身前不到一尺处,猝然爆起漫天雪花,人影从中拔起,莫问蹬腿翻身后仰,连续几个错落弹跳,犹如飞燕一般灵动,兔起鹘落间踢起几条雪柱,直射向敌人。
狂吼暴喝声把快若疾电的雪柱挫减抵销,身形化作流星般疾射向莫问,轰出杀气严霜的无俦一击。
莫问以平平实实一掌回击,实是鼓足内劲奋力打向敌人,当两掌交碰,莫问手臂竟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来者功力竟连莫问亦对付不了!?——
第 四 章 寻根的千根
寒冷感觉骤然暴增数倍,手臂冰霜瞬间结成厚如盔甲的冰层,更逐渐蔓延至身躯,莫问运起“穹苍诀”内劲,忙把厚冰迫爆粉碎。
碎冰同时激射,敌人慌忙撤招险险避过夺目之祸,败絮般飞退于众雪人之后,转眼踪影已杳。
一连串动作全在眨眼间发生,当偷袭者退去一刻,十个雪人抢步上前迎战莫问。
十柄雪剑如潮水般一重盖一重杀来,遽然间其中一人把雪剑飞射向莫问,去势之速,疾若流星。
莫问纵身急闪避过雪剑,轻拨一下头发,笑道:“雪剑倒也精致,让我也造一把来玩玩。”
雪人瞧着莫问往虚空一抓,地下积雪如灵蛇流动窜到手中,顿时形成一把冰霜雪剑。
莫问避过的那把雪剑,又再次被雪人击弹刺向大懒虫,莫问挡开一剑,身后又有另一剑向他刺来。
十个雪人围着莫问,不停以雪剑攻敌,剑招毫不留手,看着夺命。避得一剑,另一剑又凌空斩下,捷若御风,绵绵不绝,根本不容莫问有喘息与还招的余地,甚至不容他再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剑浪扑袭莫问,尤幸他以非凡的灵巧懒惰身法,每每在妙到毫巅的情况下避过杀剑,莫问在雪人当中挥舞剑招至酣畅处,手中雪剑陡然变招。
以剑背拍打其中两柄飞驰而来的雪剑,啪啪两声,两剑即向下直刺入地,没至剑柄。
剑势未止,又闻当当两声撞击另两柄雪剑,情形如前者一般,插地没至剑柄,一时间十柄长剑全数被莫问击退,尽插在身前咫尺之间。
莫问把雪剑搭在肩上,笑着说道:“我虽只是个黄毛小子,却也十分醉心武功剑艺,你们不用弃剑让我啊!”
全身雪白的雪人,面庞一片火红,状甚可爱,显然是因莫问的话恼羞成怒。
雪人围着莫问互用眼神作交流,蓦地,同时往厚厚的积雪跃下,直似纵身投入江河一般。
顷刻间,十人恍似鱼儿入水,去留无踪。
莫问见他们尽皆离去,大声嚷道:“喂!不要走得那么快,我还没玩够呀,去哪里呀?”
就在此时,距离莫问咫尺间其中一把雪剑连剑柄也隐没在积雪里,消失得无形无踪,凝目看个究竟,剩下的那九把雪剑恍如有生命般逐一潜入积雪内。
如此怪异武功,莫问倒有兴趣研究,他笑嘻嘻道:“都说你们不会那么快走,来来来,让咱们一起玩个痛快。”
十柄雪剑犹似是虎鲨把鱼鳍伸出水面一般,剑身在积雪上游走不定,东倏西忽围杀莫问。
伸伸懒腰大力打了个呵欠,莫问露出睡眠惺忪的样子,眼皮尚未完全合上,身体软绵绵的摇晃,步履不稳,似梦还醒,噗地一声跌在地上竟睡起觉来,更发出呼呼鼻鼾。
突如其来的一着,出乎雪人意料之外,十柄雪剑顿时定住身形,一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剑阵有七十二种杀着,全针对敌人退避、跳跃、进攻而演变出无穷攻势,连消带打攻敌人措手不及。
如今莫问既无进退,亦无闪避,教剑阵杀势无从发挥,剑招停滞不前,一时间对莫问难以入手,雪剑无奈只好再次没入雪地,先来个隐藏实力,待看清形势才再组织杀阵。
莫问依旧持剑躺地,一副醉酒刘伶的模样,虽然久久卧地不动,灵台却无比清明。全因莫问以积雪的震动声探听雪人位置,实比睁开眼目更看得淯楚透彻。
说时迟那时快,莫问从雪地弓身弹起,未及回身,地上已爆起雪花,十柄雪剑急攻向大懒虫,其形似是巨鲸噬日,气吞天下,杀势无穷。
旋身出击,莫问五指扣剑直劈,闻得呛的一声长啸直达天际,势似雷轰电劈,凌厉绝伦。
雪剑互轰,劲气横流,发出巨声响彻云霄。强猛巨劲更把莫问手中雪剑骤然破碎,无俦气劲将身形悬空的莫间轰上半空。
正午的太阳高挂天上,把白茫茫的雪地映得如同会发光一般,莫问身形刚好挡在太阳之前,雪地上呈现一个庞然巨大的身影,从旁观看威武至极。
雪人抬头却被强光刺目,极难视物,顿时滞住杀势,让莫问挽回一点喘息机会。
凝气提劲,莫问运起“穹苍诀”,急若电闪直扑雪人,俨如凤凰展翅,气势凌人,把雪剑组成的恶鲸攻势击渎瓦解。
雪人颓然倒飞跌地,手中雪剑更被“穹苍诀”的炙热气劲化成暖水,不见其形。
轻若飘鸿的身躯,悄然落地,就在莫间收势一刹那,偷袭者再次出击,打出鬼神辟易的一掌轰向莫问。
同时刮起地上积雪,化成漩涡卷涌把二人紧裹其中,瞬间结成一个偌大雪球,叫莫问难以逃出生天。
四周奇寒彻骨,莫问忙蓄动于全身,霎时遍体通红,发丝犹如血赤,身体透散出奔腾涌热劲。
雪遇热当即溶化,雪球表层不住堆积,内里冰雪溶解成水,雪球不停扩张,可是内外的加多减少互相抵销,致使莫问始终不能破球而出。
偷袭者道:“你来练功,还是来比武?”
莫问道:“你就是‘雪老’。”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行动便证明一切。回答的同时,寒风亦不断加强,有如刀割般引起切肤之痛,感觉传入肺腑痛得五脏俱裂。
本想再次运起“穹苍诀”,但心觉雪老说得亦有道理,莫问散去护体罡劲,认真面对雪老考验。
雪老感觉到炽热火烫感觉散去,地上被溶解的雪水再次结成冰霜,脸上不禁露出欣赏神色。
一双冰掌不徐不疾打出,隐隐传来风雷之声,乍听似是苍鹰长啸,夜枭哀嚎,使敌人耳鸣目眩,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雪老的掌一出,莫问亦马上回敬,他的掌似是花间蝴蝶,难以寻迹,翩翩飞舞般迎向对方。
岂料雪老双掌如有吸力,全不理莫问掌向何方轰出,最终还是返回雪老掌心。
当莫问每一次和雪老对掌,身上血气愈渐窒滞,心头急剧抖颤,寒气不停刺激各个穴道,不消片刻莫问体外便给了层厚冰。
原来雪老已知悉白雪风被方失神杀败的消息,他是那一系门人的老祖宗,负责训练白雪风,如今他死了,雪老也知道如今一切希望全在莫问身上,所以毫无保留地传授莫问神功。
莫问的“穹苍诀”比雪老的“燃烧岁月”当然高逾数倍,只是要学“燃烧岁月”必然要下一番苦功,莫问拼命忍受寒气侵体,而不运气御寒。
雪老忽然道:“我已把‘燃烧岁月’的功力传给了你,身内身外都有如极北阴寒之地般冰冻,而我能够给你的亦只有这些,只要你能把内外两股寒阴之气浑成一体,便是神功大成之时。”
雪老只是传授了内功而没有招式,莫问亦明白招式要突破古人创新风格,才能杀败方失神。
念及此处,莫问试运起云老所传内功,只见身上冰有若流水慢慢聚在莫问手中,渐成剑形。
莫问以雪剑不停击打雪球,可惜因雪老先前一段时间传功,雪球已变得异常庞大,雪球四壁亦坚硬如铜似铁。
愈打心愈寒,动作更是缓慢至极,莫问已冷得四肢发麻,只是仍凭着坚毅斗志支持下去。
雪老看在眼里,心底欣赏之情远胜当年碰上白雪风。多年来除了那个白雪风能面对考验,其余不自量力的家伙,都一一僵毙当场,空有绝世武学而无人能够接受衣钵。
其实雪老要莫问破冰,目的是藉运气归纳他的功力,只因身内气血早晚会结成寒冰,惟有藉着破冰使身体不住运动,令气血流动,以其热量和寒气相辅相成,方可归纳为一,提升功力。
莫问功力不住提升,蓦地,抛下雪剑坐在地上,雪老正觉奇怪,却见莫问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在观看。
那正是小玲给他的“燃烧岁月”。一老一少,两人困在大雪球内,倒也有趣。
※※※
“白浪岛”正南方全属白千根管辖的地方。
残月如钩,午夜栖寂如魅影。
白千根的势力范围内,有一个地方叫“树院”,那里种植有十多种不同的树木,提供“白浪岛”上木材所需。
“树院”与雪峰的气候相差甚远,这里终年潮湿温暖,是个天然温室能把植物呵护备至。
明天是争权决战的第一天,白千根对此非常重视,所以他要寻找一把非比寻常的兵器,而他的兵器就是——树。
白千根的两名弟子跟随着他,不停讲解每一棵树的来历和特性,只听其中一人道:“此树名日“雨树”,树身直径一尺三寸,高一丈二尺八十,树皮深色坚硬,而且具有相当深而纵长的裂纹。”
白千根一拳轰向“雨树”,树身被击拆断倒地,白千根叹气道:“这树连我一拳也受不了,用它只会献丑。”
弟子只好继续前行,详细解释其他树木,道:“那棵是常绿乔木,叶绿状披针形,名曰水杉,高约一丈三尺,直径一尺,树皮灰色,浅裂及成薄片状脱落而显出内里红褐色。树身异常坚硬,樵夫要三天才可把它斫倒。”
白千根投有答话,一手便拥着水杉,来个熊抱折腰,大喝一声,水杉从中折断,不堪一击!
弟子皆被师父的雄霸气势吓得畏怯退缩,讶异呆愕,就在那时幽幽树顶上响起一把声音:“选定树木做棺材倒好,免得死也死得寒寒酸酸!”
长发及腰随风飘扬,双目如剑,精光暴射,来者正是风流不羁的杀神——方失神。
没有刻意抬头望向方失神,白千根依旧勇悍无匹,一动不动站着冷冷道:“你等不及?”
方失神道:“你早点去死当然更妙。”
建议换来的是杀令呼声,白千根突然轰出双拳,目标却不是树顶的方失神,而是苦心经营的树林。
拳劲如恶浪滔天,杀气腾腾如寂灭大地,气劲过处把树木恣意破坏得一棵不剩。
方失神亦因脚下树木被毁,有若羽毛半空飘荡,慢慢落在地上,笑道:“看来这是令阁下最快寻到适合武器的方法。”
那两名弟子此时才发现,偌大的“树院”尽被白千根一拳摧毁,只剩下两棵参天古树,鹤立鸡群般屹立“树院”中。
白千根在满是崩塌树木的“树院”施展轻功,来到那两棵古树之前,猛地把他们从泥地中拔起,扬得四周阵阵沙尘。
威猛如天神擎起古树便往方失神狂砍猛劈,全无留有余地,急攻疾扑,古树直捣黄龙戳杀敌人。
方失神抽身急退,不断在乱树堆中借力跳跃闪避,面对白千根的攻击不屑一顾,谈笑用兵,毫无紧张之情。
重逾千斤的古树在白千根手中恍如无物,不停对敌人无情挥打,可惜古树刮起的狂飙,令身轻若羽毛的方失神,在“树院”中来去自如,白千根奈之无何。
白千根眼见对方身法诡异,长此下去自己只会力竭而亡,于是收敛杀性,身形拔飞半天。
古树从半空笔直竖立射向地面,隆然响起震天裂地的巨响,方失神亦因大地晃动而跌宕脚步。
好个白千根,一拳击向树身,地下泥土犹如波涛汹涌冲向方失神,方失神不敢怠慢,当下蜻蜓般掠起。
他跃起的同时,那知波涛的暗劲在地上崛起,挥出一条巨蟒恶蛇般的树根,挟着折木裂石的瞬间威力,疾卷向方失神。
要不是方失神早一步掠起,他现在的人就好可能像刚才还矗立的树木一样,裂开两爿,再断四块八片!
白千根所压射的树根,真有开天裂地之能。
方失神人似蜻蜓飞入了风暴之中,风虽狂热,但蜻蜓借力翱翔,连人带剑直刺白千根。
白千根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对着迎面刺来的剑尖大喝一声,一拳打向古树,又多发一条树根射向方失神。
方失神扭转剑势,轻衣飞闪掠回了倒地的树上,神兵“仇生”一剑插向地上。
冷不防,白千根擎着的古树猝然生出一条树根,弄伤了他的下颔,鲜血飞溅,但受了伤的白千根还是昂然屹立古树旁。
短短一阵子,白千根手背粗筋凸现,脸上满布皱纹,霎时间仿佛苍老了数十载似的——
第 五 章 叶网闯杀关
闷雷乍起,大地摇撼似浮若沉。
天空一道电光闪现,强光裂苍穹而出,震苍生而鸣。
地上刮起狂飙,俨如恶龙从地底之下裂土而起,直上九天,飞越万里,无所匹敌。
“树院”内连番恶战,发出声响雷霆震怒,已把所有白千根一系的居民全数引来。
他们面容抽搐,抖颤惊惶,显然因两位高手之战而心弦震荡。
这一战,必然有一人成为胜利者,剩下的那个只能黯然失落,甚至败亡当场,就如流星般陨落消失。
方失神站于倒乱树堆处,神态傲迎天下,风吹树叶在他身后飞旋,更显他如天神般倨傲不凡。
白千根兀立在两棵古树之上,刚好把两人先前的形势来个彻底对掉,眼前白千根已经白发苍苍,满面皱纹,显然被方失神的“燃烧岁月”严重所伤,变得像个百岁老人。
方失神、白千根之战,会为“白浪岛”带来长远影响,绝对关乎岛上居民的切身问题。
方失神挥动“仇生”,声若龙吟惊天变,身形一晃,如巨鹰急掠般弹了起来,这一弹向上腾空而起,划破长空,要把古树上的白千根打下来,让他明白,谁最应该高高在上。
飞纵扑上,“仇生”织起剑浪滔天,运剑使出“不见天日”,相比当日决战白雪风,方失神把功力更运用得流畅淋漓。
方失神这一招已隐藏无穷杀机,预先封死了白千根的前、后、左、右、上、下各方退路,逼他只有硬拚一途。
白千根竟然合上双目,默运功力,不徐不疾、不急不乱,双掌拍向两棵古树顶部,全身扭转急动,化作一个漩涡,将古树往地下猛逼。
甚么剑风、剑气、剑光、剑芒、剑劲,一下子全都尽卷入白千根的漩涡之内,宛如泥牛入海,半点效用也没有,像是突然间消失殆尽,世间上只剩下白千根所刮起的狂飙。
漩涡打进方失神的胸膛,击得胸膛瘪了下去,方失神当然痛,但在最痛时“仇生”骤升杀意。
自己最痛时,也就是敌人攻势尽处,其力最弱,亦是最难回防的一刻,故此“仇生”斩出凛冽罡风,激射敌人。
剑罡飞射,追风逐电,夺命杀机来了。
长空活像被“仇生”割开一道裂痕,只要夺去敌人性命,那便有本有利,胸膛上的痛也就值得了。
白千根依然未有睁开双目,古树已被逼至地底消失不见,四周乱木丛中突然暴出百多条树根,如有生命般冲散“剑罡”,再直缠上方失神。
如蟒蛇般凶恶,树根卷住了方失神四肢,把肌肉勒得凹陷束紧,截阻全身劲力震吐。
方失神勉力抽出双臂,皮肉一片血肉模糊,“仇生”亦已脱手掉在地上,白千根逼得方失神处处受制,明显占尽上风,把方失神压住。
盛怒下方失神暴喝一声,两手运起“燃烧岁月”内劲,吞吐吸纳,把真气有若实物拟于胸前。
气劲脱手射出,惊雷乍现,破空而至,且快得迅捷无伦,容不得敌人思索,亦都无从喘息。
白千根陷于狂涛暴涌的气劲中,霎时间全身痛彻心肺,心胆俱裂,面对此等杀招,最难挡闪。
气劲咆哮怒吼,方失神的“燃烧岁月”正猛然攻杀敌人之际,闭目的白千根突然抬头怒瞪,他奋力拒杀反攻,在杀招及身的同时,五指紧握,心神合一,打出天地亦为之动容惊震的一拳,誓要破开杀招。
劲力浩瀚无边的一拳,把敌人攻来杀招先吞噬再反震,令方失神的“燃烧岁月”彻底瓦解。
脸上充斥着欢愉,但又瞬间敛去,破得了方失神的“燃烧岁月”神功第一层,还有第二层,而且比第一层更大更狂,更杀力无俦,如猛虎出柙,直噬敌人。
白干根中招退了三步,又再退了三步,全身仿佛都在燃烧,喉干舌燥,炽热难当。
想不到在最高兴一刻,噩梦悄悄到来。
挡下第二层气劲,白千根苦苦坚持方可站立,谁不知第二层气劲刚消第三层攻力又来,白千根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退飞,直至把“树院”的墙壁撞个粉碎方才停下。
白千根脸色陡地全然煞白,几近透明,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落败,亦都是最后一次落败,因为他发现牙齿和头发已不停脱落,连走上前的方失神也难以看清,显然身体不住老化,自己将慢慢老死。
看着方失神用三重气动把白千根打死,“树院”四周的居民,都垂下头来默默无语,失望得不得了,内心有着无尽痛苦。
事实告诉大家,白千根难负众望,对那个外来杀神还未有半点法子,只能勉勉强强维持一小撮的势力罢了。
※※※
翌日,清晨。
今天是“白浪岛”的一个重要日子,居民将来二十年的生活如何,就要看今天谁胜谁负。
白雪风和白千根先后夭折,消息还没在岛上流传,故此懵然不知的白叶剑心中还盘算着如何对付白雪风。
对于白雪风,他好有信心,白雪风的行为作风白叶剑都了如指掌,要败他当然轻而易举。
最难面对的只有白发魔女带回的外来人,对于方失神他实在一无所知。
白叶剑是最先到达决战场地的人,他耐心地等待白雪风出现,手中不停把玩树叶,他乐意等待,因为白雪风出现,等于他的胜利出现。
日上三竿,白雪风依然未见踪影,白叶剑等得不耐烦起来,手中树叶被五指激出的气劲切割粉碎,他决定离去。
当他正欲离去时,天空掉下一物有若陨石殁落,轰向他处,扭身闪避才险险躲开。
定睛一看,发现眼前多了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大雪球,还在不停自转,团团转个不停。
雪球愈转,体积便逐渐减小,最终被空气磨擦引起的热力把雪球溶化为一滩积水。
赫然入目的正是莫问和雪老。
只见莫问遍体通红,发出阵阵冷若冰霜的寒气,令白叶剑亦不禁打了个冷颤。
白叶剑认得莫问是和白发魔女同上“白浪岛”的其中一人,冷然道:“你来干甚么?”
莫问无暇理会白叶剑,只是不停地运转真气,把刚得来的内力吸收、归纳。
雪老赞叹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能以外破内的方法,明知雪球内两股寒气对你苦苦相逼,你如何努力也是徒劳无功,便把功力用于雪球表面,以不断旋转来磨擦生热,溶解雪球。好!好得很!”
白叶剑问道:“雪老,这算甚么意思?”
雪老无奈叹一口气道:“白雪风那个没用的废物幸好早死,否则便找不到莫问这块上乘练武材料作咱们一系代表。”
白叶剑愕然道:“但……他是外人。”
雪老早知白叶剑会如此说,笑道:“他胜了之后,会跟小玲成亲,情况和另一个外来者一样。”
白叶剑不忿道:“那怎可以……?”
莫问血气之色尽敛,显然运功完毕,嘻笑道:“唉,看来你是怕了我,临阵换对手,一切出乎你意料之外,胜算当然大减,要战胜就十分之难。”
被莫问冷嘲热讽得恼羞成怒,白叶剑提步上前正要发起杀招,竟发现地上无故多了一层薄冰。
原来莫问刚才把雪老所传功力尽量吸纳,剩下吸纳不了的尽情泄于地上,因而地上结成一层薄薄冰块。
白叶剑脚底催动内劲,震裂地上薄冰,方圆一丈的薄冰顿时龟裂,莫问纵身弹射上半空。
白叶剑道:“你也好,方失神也好,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我胜你败,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莫问笑道:“原来阁下除了武功高强外,算命也是一绝,真要让我这黄毛小子见识、见识。”
莫问今次初用神功,未知威力到何层次,故先把对方激怒,自己便能占尽便宜。
剑光初现,白叶剑犹如一柄长剑带起无俦杀力冲天而飞,剑指以细腻连绵的剑意穿梭回斩。
莫问灵活多变的剑招中施展游鱼般的身法,同时打出掌风拳风,把四周气温骤降冷却。
白叶剑道:“你的武功和白雪风同出一辙,刚才我还担心你是难以对付,哈……,不外如是吧!”
话音未落,白叶剑突然感到好像和外界与世隔绝一般,四肢活动亦渐渐缓慢起来,讶异下不敢托大,急忙抽身退避,尽量离开那森寒范围。
白叶剑退得两步,便赫然发现身后有一物阻挡退路,手臂触及传来冰寒冷意,方知莫问起了一道冰墙绝他去路。
他估计这是扰敌之招,即时在冰墙上借力拔起身形,直冲九天之上,先冲出寒冷范围再说。
本来还是蔚蓝色的天空,此刻变得鱼肚般白,更且发出森寒冷气,冻得白叶剑神眩目迷,四肢无力,颓然落回地上。
落地的时间比跃上半天的时间还要快,地上也是同样冰冷森寒,白叶剑环伺四周才发现自己跟莫问一同被困在一个冰窟之内。
同一霎时,莫问自右边墙身拔出一把雪剑,在白茫茫寒气的掩护下划出无声一剑,窸窣一声带血再窜入寒气中,白叶剑腰际被伤,剑指横挥,莫问已饱食远扬。
白叶剑依样葫芦,以内劲溶冰转化为一把雪剑,横剑挡胸,寻找莫问踪影。
寒气中强风掀起,隐约能见剑气破空袭来,正是白叶剑等待反击的一瞬间,只要是重招,剑路才清晰可辨。
雪剑来了,剑气如猛虎狂噬向白叶剑面门。
挺剑截挡那霸杀一剑,结果令白叶剑感到吃惊,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子竟能把他手中雪剑击断成数节,纷纷堕地碎散。
慌惶中急旋身变招,白叶剑着地,闪至直飞而来的莫问身后,方避过夺命杀招。
待他从地上弹射而起,莫问提着雪剑笑面迎对敌人,使白叶剑脸上阵红阵白,显然内心十分愤怒。
持着本身对“燃烧岁月”多年苦练,不把莫问这初学者放在眼内,可惜如今数招一过,自己竟然中招受伤,心中怒火可想而知,今日决计不能让对方有活着离去的机会。
满腔怒火,愤然道:“只懂鬼鬼祟祟的剑招,岂能成大事,碎了我手中雪剑便以为能败我,那你就大错特错矣。”
莫问神出鬼没般的攻势,震碎对方手中雪剑,目的在于击败他的自信,欲不战而屈人,可是事情偏偏弄巧反挫,反而激起白叶剑的斗志。
只见白叶剑两手交叉,击出剑指,在冰窟的墙上轰出两个破洞来,阳光从外透射进来,顿时驱散寒气。
双手往虚空一扯,树叶受不了吸扯之力,全都被吸批进冰窟之内,一时间冰窟内千叶翻飞,有若群鸟飞舞。
树叶经由白叶剑的扯引带动,叶子蕴藏他的真气,不停击向冰窟,不消一刻便令冰窟变得千疮百孔,毁烂不堪。
冰窟破洞愈来愈多,多得像个蜂巢一般,直至冰窟渐现败象,白叶剑一脚重蹬,把冰窟蹬得骤然破碎,冰块纷纷掉在地上。
白叶剑去势未止,再轰向地面,破开一个逾五丈阔、丈余深的大坑,等待莫问掉下陷阱。
莫问猝不及防连同万千落叶坠落深坑之内,坑内堆满树叶,白叶剑就匿藏在无千无万的叶子之内。
莫问在笑,他正想把树叶冷冻凝结起来,一并把白叶剑冰封,惟是树叶竟交织出一股力量来,重重轰向莫问——
第 六 章 白发断头计
落叶往往会给人哀伤感觉。
莫问每次看见落叶,心中总不免有些回忆浮现脑海。
秋风阵阵,卷起落叶,虽给人一种肃杀之感,但理应很难令人联想到腥风血雨。
举头仰望,秋阳已被纷飞乱叶遮蔽得不见天日,置身在那个丈余深的大坑内,四周堆得满满全是树叶。
莫问在笑,负手挺立姿势维持不变,脚踏着的地上忽尔冒出阵阵白烟,土地变得寒气直冒,半空树叶渐渐发白,纷飞的速度亦似乎开始缓慢。
“燃烧岁月”正把树叶凝固半空。
飞舞的树叶中兀立着白叶剑,他的武功来自大自然,能够控制和感应每一片树叶,在叶的世界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要杀莫问,全凭控制树叶攻击。
“我在叶中,叶在手中,千叶变化,叶为我用。”
只一霎时,有若巨手魔爪般在乱叶中重击莫问,如勾魂使者夺魄追命,其势令见者吓得胆颤心惊,毛骨悚然。
莫问以寒掌还击,令巨爪瞬间冰冷冻结,更把树叶扯超高浪,白叶剑隐没其中,气势吞天沃日,场面极其浩瀚。
树叶撞击声如万虫齐鸣,震撼激射。很快又铺天盖地掩向莫问,有若海水把所有生物吞噬一般。
仿佛怒涛惊天,裂地崩山,白叶剑双手旋卷,扯动树叶上下左右无处不在攻杀莫问,任武功再高,亦招架乏力。
束手无策,莫问已被树叶在身上留下多处伤痕,可是寻不到白叶剑的所在,又如何发动杀招。
四周响起如招魂般的凄厉叫喊,哭声钻入耳中扰人心灵,只觉面前幢幢鬼影张牙舞爪,每一片树叶也恍似变成白叶剑。
在看不见敌人的情况下,面对杀着,如何抵挡?怎样才能把眼前树叶来个彻底摧毁?
莫问思念翻飞,树叶亦在他身上不住打招呼,不停在他身上增添数百道伤痕,痛人心脾。
白叶剑耻笑道:“初练神功,便妄想跟我比个高低,今次决战正好让你这小子知道甚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树叶化成一个巨大圆锥体,宜往莫问眉心戳去,就像一道曙光从天空射向地面,要置莫问于死地。
莫问轻轻一笑,人竟往泥墙压去,整个人压入了泥墙内,不住退入,开出一条通道来,避过了树叶的攻击。
白叶剑杀力澎湃,人跃在半空,已控制树叶群飞也似的,张开血盆大口猛往莫问追噬过去。
拚命破道直追,追不多远,莫问竟往左闪,便把泥墙向横再破开一条隧道,只是微一停滞,身上又多添数十道伤痕。
究竟莫问有何办法破解白叶剑的绝学?
莫问像是胸有成竹,面露笑意,向面前泥墙疯狂连轰十数拳,又再向前破开另一条直路。
乱叶如疯狂猛兽依然直追莫问,隧道之内一追一逐,有如两条巨蟒缠斗,难分难解。
如此惊心动魄的杀鏖,雪老在旁都看得胆颤心惊,假如莫问此战败下阵来,“白浪岛”
便要双手奉送给方失神。
隆!莫问突然破墙而出,令眼前的白叶剑惊讶莫名。
原来莫问强行破开一条又一条隧道,目的正是要把充斥着深坑的树叶引走,铺满堆在隧道内,令白叶剑失去藏身之地,暴露出真身来,让莫问可以一目了然,直接攻击目标。
寒气透发激射向白叶剑,同一霎时莫问身后狂叶也快要攻至及身,若然莫问不撤招自保,伤敌同时自己亦会被伤害。
莫问将吸纳的所有寒劲真元集合起来重重轰出,这一拳足以把所有生命冷冻凝结,要是再不能击中白叶剑,自己定必身受重伤。
乱叶如锥戳向莫问背后,霎时却如败絮般徐徐飘落,像在瞬间失去生命力,再难攻杀敌人。
战果如何?白叶剑败下来了没有?雪老不住探头窥看深坑内的情况,担心得掌心冒汗。
一阵又一阵的寒气在雪老眼前涌现,只见莫问身前多了块雪白寒冰,白叶剑已被困在其内。
胜负已经显然易见,莫问提着寒冰跃出深坑,不知何时白叶剑一系的门人已经齐集来到。
只见他们把头低低垂下,神情沮丧落寞,一副如丧考妣欲哭无泪的样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白浪岛”争权一战全落在两个外人手上,怎叫他们不黯然神伤。
莫问忽然道:“只剩下一场决战。”
雪老道:“对手会是方失神。”
莫问道:“决战前,我得先办一件事。”
雪老道:“还有甚么事?”
莫问说道:“先要祭祭五脏庙。”说完见到雪老一脸愕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才正色地道:“我肚子饿坏了。”
英雄侠士也要吃饭,即使神功练得如何出神入化,肚子也会空,也会饿,饿便需要吃饭。
莫问可能会稍好一些,但他始终也是人,是人就过不了这一关。于是雪老便带他回到以往白雪风势力范围内的酒肆“谪仙楼”。
“谪仙楼”是白虚空最爱到来饮酒的地方,他平素常跟三五知己在这里开怀畅饮,笑谈江湖事。
直到他仙游,“谪仙楼”生意变得清淡,居民说“谪仙楼”以前生意好,全是因为白虚空的关系。
不管传言真伪,这“谪仙楼”的确非常古朴,布置格调淡雅,而且座位宽敞,可以看到全镇,以及镇后环山抱水,江水奔流,真是好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莫问找来小玲和一众村民上楼,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齐齐坐下,点了几道茶点,就轻轻松松闲聊起来。
众人举起酒杯,回想不久前,满以为山穷水尽,无可奈何要以自杀了结,刚才自杀前亦是手中拿着酒杯,如今心情却大有不同,因为他们全为莫问的胜利而欢呼喝酒。
“谪仙楼”今天卖的酒,比平时都要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忧愁明天再管。
小玲悄悄的对莫问道:“酒还好吗?”
莫问道:“人只会在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开心时甚么倒进肚的都是好酒。”
小玲道:“那岂不老酒、新酒、好酒,只要是酒就行。”
莫问醉醺醺道:“是呀!酒是知己愁是友……”话还未说完,一头栽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本是疑惑难解的眼神,顿时变得黯然神伤,小玲在莫问脸上留下浅浅一吻,为他盖上毛毯,便迳自离去。
“谪仙楼”刚才的喧哗鼎沸经已消失不见,一众村民全都聚集在楼下等待小玲下来。
雪老上前道:“他如何?”
小玲落寞道:“熟睡如猪,天塌下来也不醒了。”
雪老释然道:“还害怕‘醉千回’对他起不了作用。”
小玲道:“一切已经准备好,咱们真的要去刺杀白发魔女?”
雪老抬头看着夜空道:“方失神已把白雪风、白千根杀了,他手段如何残忍大家有目共睹,让他成为家主始终是个大患。”
小玲道:“但白发魔女是无辜的。”
雪老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很无奈,可惜只有牺牲白发魔女,那样方失神即使胜了全岛人,亦当不了家主。”
方失神已令全岛居民惶惶不可终日,对于莫问他们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方失神太可怖,他们要为自己将来有个最佳打算。
只要杀掉白发魔女,一切看来便可迎刃而解。
白发魔女又怎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明月当空,夜枭哀号,仿佛为他们的有去没回而低鸣,各人都带着畏怯又无奈的心情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人声远离,沉睡的莫问猛然睁开眼。
※※※
东方渐露鱼肚白,朝阳初升,草上露水未干,空气一片清新。
“白浪岛”上的白玉峰,晨光曦微中犹如一位娴静玉女般屹立,通体雪白,莹光纯净,教人心境平和安乐,万虑俱消,造物之奇,直教世人也不得不佩服赞叹。
白玉峰山腰下,平时人迹罕至的“白家墓地”,远远望去只见排列着十三个四尺高墓碑,寂寞孤清,四野声息全无,连雀鸟的啁啾之声,也丝毫没闻,难道是禽鸟也怯于如此寂静气氛,不敢飞近。
“白家墓地”这处用作安葬白氏先人的地方,埋葬了许多对白家有过贡献的亡灵,其中当然包括历代的白家家主。
白发魔女站在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的墓碑之前,离开了“白浪岛”那么久,她好想来拜祭父亲。
从小,白发魔女就很懂得人情世故,长大后,处理族中一切事务也井井有条,即使有问题处理不了,她亦有一位慈爱的父亲助她解决。
直至父亲死去,剩下她一个女儿家在世上孤苦无依,令她十分渴望有一个能让她依旁的人出现。
自从认识方失神,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可惜相处愈久,她便发觉自己好像又再选择错误。
错误得非常严重。
也不知是莫问太好,还是方失神太坏,总之莫问在任何事上都优越过方失神,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可惜,白发魔女知道既然已经选了方失神,一切已成定局,不是她害怕方失神,而是她亦尝过被人抛弃的滋味。
不能离弃,心底却又无法抑制对莫问滋生的一段情,教她难以自拔,才会有早先她对莫问作出的大胆举动。
最终还是被拒绝,很痛苦,不懂得如何取舍,只好来到父亲墓前把问题向已逝去的父亲诉说,希望能得到一点启示。
“爹,孩儿该当如何面对?”声音中充满着无奈、苦楚、伤心和叹息,几要痛哭起来。
“你应该去死。”莫名其妙的说话,怎可能会是已长埋黄土的白虚空所说?说话的人是雪老。
白发魔女从悲哀忧伤中瞬间回复镇定的神情,冷冷道:“你们……要以下犯上?”
一众人等脸上杀意阴寒,白发魔女当然明白,大家到来是要她的性命。
雪老道:“一对五百,再厉害的神功也会有力竭殆尽时。”
五百个白雪风一系的门人都骤然出现,把白发魔女团团围着,教原来荒僻的“白家墓地”变得杀气惊天。
就在五百人正要抢杀之际,各人都猛然停下举动,只因白发魔女说了一句话和所做的一个动作。
“杀了我,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你们根本杀不了我。”手在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的石碑上重重拍落。
白发魔女若无其事,但见石碑不住摇晃,轰然巨响直冲九天之外,可知她功力何等厉害。
不消一会,只见约八百个白衣人由远而近急急走来,雪老见来人个个步履轻捷,以草木树叶借力已轻易飞至,显然身负绝世武学。
八百个白发魔女的门人甫散又聚合,霎时间把雪老、小玲等众人牢牢围困,不留一条活路。
要杀白发魔女,便先要除掉这八百近身一系的护卫,雪老一众看来已陷入危局。
雪老猝然扑向白发魔女,八百人正要发动杀阵,却又立即收敛,因为雪老的举动叫他们不知如何对策。
一掌劈向自己面门,头颅裂骨爆血,迸溅出殷红血花,雪老竟在白发魔女面前自尽。
只见他瘫软地上,面色苍白,气喘咻咻道:“杀你是我一人建议,本想杀了你,方失神便当不成家主,但看来还是前功尽废。”
白发魔女看着雪老不忍地道:“放了他们。”
只听白发魔女的门人道:“他们要杀家主,留不得啊!”
刀光剑影闪现出明暗不一的锋锐杀光,合共八百人的杀阵,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东倏西忽,南围北击,围绕着陷入阵中的五百人进袭。
正在这时,四周眨眼间变得森寒一片,八百人同感寒风刺骨,如置身大风雪中激战。
只有一个人不觉冷,她走向寒风的来源处,呼呼北风吹到她身上,犹如温暖的阳光带来透心暖意。风暴的中心就是那悄悄跟来的莫问。
莫问道:“答应我,把今夜的事忘掉?”
白发魔女道:“你要应承我一件事。”
莫问道:“可以。”
白发魔女道:“跟我来吧!”——
第 七 章 苍天作弄人
夜色苍茫,星如棋布。
已是深夜时份,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迎风挺立,目视苍穹。
夜幕下的天际,繁星点点,有的闪烁不定、有的悬凝不动、有的晦暗无光、有的熠熠生辉。
这种天象,就像是寓意着将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似的。
除了天象之外,那位白发白须的老翁,又同时在树林中看到另一件事情。
只见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争拗着甚么似的,只因尚相隔一段距离,说话听不真切,惟见老的那个指手划脚,状甚激动。
对了,那一老一少,正是天夭与丑丑。
原来天夭向丑丑问道:“小兄弟,有否兴趣拜入我门下?助我千秋霸业?”
丑丑当下毫不犹豫道:“若我答应,前辈可会将两位孙女许配予在下,好使我得偿心愿,死心塌地效劳么?”
天夭听罢,不由分说,便一手抓着丑丑头顶,像是气愤难平,要把丑丑的性命夺去似的。
可是丑丑却依然面不改容,淡淡地道:“前辈,此时正是你用人之际,杀了我,对你全没益处,况且,你也不一定能杀我呀!”
天夭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子,你道我若没有你,我的霸业便不能实现了吗?”
丑丑道:“这个便要试过才有答案,但若前辈有我在旁帮你打点一切,必能更快完成霸业,威震江湖。”
天夭道:“花言巧语,你凭甚么要我相信?”
丑丑道:“我丑丑跟一般常人无异,一头四肢,没啥值得前辈信任,但前辈也一样并非三头六臂,我却相信你他朝一飞冲天,助你完成大业啊!哈……相信便是相信,不是凭人家的甚么才去相信,只须凭个人眼光便足够了!”
天夭听罢,嘴角微露一笑,道:“好,好,好有胆识的小子,看来我两位孙女真的没有选错对象,找到个好夫婿了。”
原来又是一回试探,惟是这次试探,却竟是考验丑丑的胆识、才智。
武功、胆识、才智都考验过了,丑丑终能取得天夭的信任。但丑丑还是满腹疑问,他刚才还以为已经被天夭诫破了盗脸术,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为何到了此刻,天夭仍然未能看穿自己的真正身份?到底是甚么把他迷住了?
这个疑团,看来丑丑一时还未能猜透其中的答案?但却很快会被解开。
正当天夭欢喜若狂,搭着丑丑的肩膊说道:“好徒儿、好孙女婿,从此以后咱们便是自家人,‘天’字一家亲,齐来创造千秋霸业,威震整个江湖,雄霸天下,将那狗皇帝千刀万剐已是指日可待!”
丑丑听罢,微笑道:“好的,徒儿定当冲锋陷阵,斩他妈的小白狗皇帝一十八块,块块一样大小。”
两人的高谈阔论,却被一些外人所影响。
他们,是天夭出狱后的首个敌人。为首的,正是刚才窥探这里一切的白发白须老者。
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少年人,二人都散发出无俦的杀气,看来都是绝不好惹的家伙。
“啊!今天吹甚么风竟让我碰见一代枭雄,武尊——天夭,我剑仙李太白倒也不枉此生。”
剑仙?啊!对,那白发白须的老者,正是剑仙李太白。
那么跟在他身后的?是了,他就是太子。
甚么?剑仙当日不是被莫问下毒杀了的吗?为何此刻却仍然生存着?而他和太子又怎会在此时出现?
难以接受的震撼,猛地轰击在场各人心坎,无奈、苦痛、伤心、兴奋、疑惑,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感受,同时在各人身上涌现,凭谁也接受不了此事实。
剑仙的出现,叫各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源于剑仙当天的死,却竟又是再一次的“假死”,莫问的下毒,都只是“假戏”一场。
当天的杀战,太子要夺回其父的尸骸,故与“冷血方唐家”展开连场激战。
只是谁又会料到,躺在棺木里已死去的李太白却竟仍然活着,还在棺木内下令太子把“冷血方唐家”的各家主杀掉。
太子的杀着是“剑气”,身体与剑合一同时爆震而出的剑气,轰在三位家主身上。
同一样的异变,对手身上衣衫同时撕裂碎开,化作藤刀一样,急卷缠住肩膊,继而割肌破骨,断臂!
以剑御气,气化为刀,刀断臂,三位门主的“绝招”尚未触碰太子身体,手臂已断落了。
强弱悬殊,各家主已再没有作出任何攻击,只要是李太白的命令,太子岂敢不从,一声暴喝,双手运起旋动,狂把各家主卷起,一个一个的头颅被斩下,从半空中飘荡坠落。
“哈……,好孩子,老父一句话你便依本子办事,妥当完成,好得很,好得很!”
一句说话,一个命令,李太白已把麾下的徒儿尽杀。
只因在他眼中,“冷血方唐家”已没有多大价值,方失神转投“白世家”、唐三藏又不中用,再依附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杀了叛徒,倒也不失是个一干二净的方法。
继后,李太白要做的,就是跟自己的儿子开创新天下。只要拥有“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这势力比“冷血方唐家”强大得多,李太白故此放弃了一众徒子徒孙!
父子相认后,二人便日以继夜赶程,为的,就是因太子收到消息,自己的外公天夭已越狱出来,好想立即前赴迎接。
但太子与李太白此番的来意,真的只是为了与天夭相认吗?还是另有所图呢?
不论是甚么目的也好,相忍就在这一刻,只是恐怕太子并不能办到。
天夭骤见站在身前的太子与李太白,心中不禁一呆,悠悠说道:“来者何人?”
太子道:“外公,我是你的孙儿。”
天夭道:“孙儿?”
太子道:“对,我是‘天宫’中天诗宫主的儿子——太子。”
天夭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上天倒也待我天夭不薄,竟给我同日内相认三位孙儿,好,好!”
太子道:“老而不,你该当去死!”
天夭道:“甚么?竟向外公说出这等大逆不道说话来?”
太子道:“你再胆敢回话强辩,我当下便把你诛杀,你并不是天夭!”
甚么话?眼前的人,不是武尊天夭么?那么,他到底是谁?太子的话又是否属实?
看来丑丑的疑问,很快便能揭开。
太子的说话,显然把场中各人都吓得脸上一呆,疑惑万分,尤以天心、天意为甚。
充满惊骇疑惑的双目,慢慢回复一种无依却又茫然的神色,跟天夭相认,一心以为往后的日子能变得安稳、富裕,但这美梦一下子遭破灭,惶惑、震撼,比甚么也来得更强烈。
站于一旁的太子渐渐展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天夭的武学修为,又岂会像你一样脓包,胡混就是胡混,你跟天夭进天牢时个性胡混,四十年后竟丝毫不改,还自以为可以冒天夭之名来哄骗天下人,好不知所为!”
胡混,岂不是天夭的徒弟,怎么面前的天夭竟会是胡混?
那么,真正的天夭又身在何处?
是信口雌黄吗?又岂能有说服力,这点太子很明白故他亦即时作出令人信服的行为。
联同剑仙合力攻击,“先天无形剑气”配合“御剑”攻击,杀力登时提升数倍。
以李太白的剑气封锁胡混闪避方向,把胡混紧困其中,再以太子的“御剑”作攻,相互配合,杀力连绵不绝,剑影横飞。
太子手上的剑,名为“断天”,是李太白替他从“万玄神冰”中取出来的神兵。
只见胡混奋力挡格,以指刺破自身前胸,爆射出数道血箭,尽把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瓦解,闯出一条闪避的退路。
这一似曾相试的杀招,当然就是“血凝未冷”。
可惜此刻“血凝未冷”的杀力像是不尽其用似的,只因太子早已洞悉其招,比他更早变招,以便攻杀。
太子纵身� |